就像在霸斯套,洛琪隔天早晨十一點時推開雷斯在阿斯旺醫院的房門。他在白色枕頭上轉過頭看著她微笑。然後他想起她是誰,便伸出手臂來。
洛琪想向他跑過去,但沒有。他有腦震盪,而且包著紗布的頭縫了十六針。
她整夜沒睡,想著他是不是真的告訴她父親,他要娶她。如果是她聽錯了,洛琪不曉得該怎麼辦,在她使他變成這樣以後。
「不要,」她嚴肅地搖著手走向他,「你有腦震盪。」
「頭破了也死不了人的,尤其是我。」當她走得夠近時,雷斯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上他身旁的床墊。「我有腦震盪好多年了,現在已經習慣了。」他看看她身後,「艾迪呢?」
「馬尼文和他談了條件,也和羅丹談了,他們要為古埃及學會作證。他們很想回家,可是得先在這兒待上一陣子了。」
「你呢?」雷斯的胃部緊縮著,「你要和艾迪留在這裡嗎?」
「你在開玩笑?」洛琪將手放在頸上。「這裡又熱又危險,而且我也不會說阿拉伯語,再說,這兒也不是密蘇里。」
雷斯要去拉她,但她敏捷地溜下來。
「我幫你帶了些東西。」洛琪把背包從肩上拿下來,拿出一頂帽子,價格標籤還在後面晃著。「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戴帽子很酷?」
「看起來像鬼?」雷斯笑笑,「你在埃及買到這頂帽子嗎?」
「別問。」洛琪在他身旁坐下,把標籤拿下,然後小心地在紗布上幫他戴上。「你看起來像個木乃伊,他們幫你理掉多少頭髮?」
「我們可得當一陣子有趣的情侶。」雷斯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疊。
情侶。洛琪的心跳因興奮而加速。雷斯對她笑著,他拇指輕撫著她的指關節,使得她戰慄。如果他不趕快向她求婚,那她就要跟他求婚了,或者是悶死他。
「我喜歡你的耳環。」雷斯碰著其中一邊,感覺她的手在發抖。「你在哪裡買的?」
「不告訴你。」洛琪知道現在不能說,「我要怎麼叫你,雷斯還是雪利?」
雷斯笑了。他花了整個早上的時間想著最好的求婚詞,缺少的正是開場白。「叫老公如何?」
總算,洛琪想大叫,也想投進他懷中,但她決定要讓他期待。「我要住在密蘇里那樣叫你嗎?」
雷斯早已有答案,但他要讓她等。他看到她頸部的脈動,想去親吻。「不一定,只要找個沒有地震的地方就可以了。」
洛琪向後仰,大笑著。雷斯看到她的眼神因慾望而表現出害怕、不確定。
「什麼事那麼好笑?」他問。
「你,」洛琪眨掉睫毛上的淚珠。「高大、勇敢,卻怕地震的地質學家。」
雷斯微笑著,深深地親吻她的掌心。
「我想起來了。我問爹地他信上提到你和他的事,但他要我問你。」
「老傢伙,艾迪?」雷斯酸酸地說,「如果我們不請他參加婚禮,你真會不高興嗎?」
「當然了。」洛琪靠向他,「快點,告訴我嘛!」
「那不管怎樣,你都要答應嫁給我。」
「你還沒跟我求婚呢?」
「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現在告訴我吧!」
「好,好,」雷斯抱怨著。「長話短說,我把它弄沉了。」
洛琪疑惑地看著他,「你把什麼弄沈?」
「一整個島。」馬尼文站在門口。
洛琪轉過頭看馬尼文,他笑得很開心。她聽到雷斯呻吟了一聲,感覺他身體滑了下去。
「什麼島?」她問。
「無名小島。」馬尼文走到床邊,把手塞進褲袋中。
洛琪從沒看他如此休閒過,白色的襯衫袖子捲到手肘上,兩顆扣子沒扣,還帶著一條金項煉。
「那是一個珊瑚島,真的。」馬尼文繼續說,「美國海軍派你父親和雷斯到那個太平洋小島,做六個月的地質偵測研究。我那時是安全人員。有一個晚上我醒來,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做垂死掙扎,結果發現我的床浮在一公尺的海水中。」
「不會吧!」洛琪想發笑,「可別告訴我是地震預警儀器搞的。」
馬尼文點點頭,「就是第一個地震預警儀器原型。」
雷斯呻吟了一聲,身體滑得更低。洛琪看他用帽子蓋住眼睛,不曉得是否該對這引起那麼多不幸和毀滅的事情發笑。
「沒關係,洛琪。」馬尼文對她笑笑,「那時候是很好笑的。」
「直到我父親扯上地震預警儀器。」她語氣變得嚴肅。
「別這樣,洛琪,快樂一點。」雷斯從床上坐了起來,拿下帽子,把她的臉轉過去面對他。「我想艾迪已經得到教訓了,真的。」
「明天他們讓你出院時,在開羅還有好多問題等著你回答。」馬尼文告訴雷斯,「我會載你和洛琪去。艾迪和羅丹下午就和古埃及學會的人先走。」馬尼文對洛琪眨眨眼,「艾迪在走之前想見你一面,但他知道你想在這裡陪雷斯。」
「真的嗎?」她感覺自己燥熱起來。
「我也知道呀!」洛琪很驚訝馬尼文竟輕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結婚時記得請我去。」
「我會的,」洛琪笑笑,「只要我們一找到沒有地震的地方。」
「我需要一個伴郎,馬尼文,」雷斯說,「而你就是我所知道最適合的人了。」
「不行,雪利,即使是你。」馬尼文很開朗地對他笑,轉向洛琪,「洛琪,我在外面等你。別急,等你準備好了,我就載你回飯店。」
「不要問。」當門在馬尼文身後關起來之後,雷斯警告她。
「我沒有呀!」洛琪想以後再逼問他。「我想吻你。」
「終於。」雷斯歎口氣,張開他雙臂。
洛琪投入他懷抱,在他低下頭吻住她時,輕啟雙唇。他把手指伸進她秀髮中,把舌頭滑進她嘴中,吻著她,愛撫著她,直到她只能困難地呼吸。
「我從不知道香煙嘗起來如此性感。」雷斯呻吟著,把唇移到她耳垂。「我是個幸運的渾球。」
「我也是。」洛琪把頭枕在他胸前,滿足地聽著他的心跳聲。「對我爹地和婚禮的事,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當然了。」雷斯沒說實話,用他的指關節輕撫著她臉頰。
「我愛你,雪利。」
他吻著她額頭,「我愛你,洛琪。」
「我愛你,雷斯。」
「我還是說,我愛你,洛琪。」
「不要急嘛!我只是要找個我喜歡的稱呼。」她抬起頭,噘起嘴唇一會兒,然後對著他露齒而笑,綠色的眼閃著光芒,「我愛你,牛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