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漠一邊走,一邊咒罵自己,對,是罵自己、怪自己,而不是蝶舞。
早想到她既聰明又刁鑽、不可能輕易放棄,輕易罷休。
但是趁他熟睡,偷馬騎走,讓他在沙漠中步行,這也太過分了吧?愛他是這麼個愛法的?
愛?心中才浮現這個字,他臉上便露出苦笑,愛?誰提過這個字眼來著?
他沒有,她好像也……就算有,誰曉得是真是假?畢竟她過去的紀錄實在太輝煌了,輝煌到令他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幸運。
幸運?他沒有搞錯吧,被她看上是自己的幸運?
對,覺非發現他自問自答:是,他確實在乎她對他的感情。
為什麼?他再問自己。
因為——
“覺非!”有人喊他,一並打斷了他的思緒。
“魯荻?”
翻身下馬的,可不正是魯荻。“覺非,你還好吧?我沒來得太晚吧?”
這話透露著玄機,覺非遂不忙著接答,只默默盯著他看,畢竟這蜻幫當家的個性,他還算有些了解。
果然才對視片刻,魯荻便招認:“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大小姐的錯,但她會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這真是他生平所聽過最奇特的辯詞。“你說她把我的馬騎走,丟下我一個在這大漠上自生自來,是為了我?為了我什麼?”
“當然是為你好。”魯荻一副“還用問嗎?”的神情,看得覺非更是火冒三丈。
“換句話說,就算我渴死、餓死,也得不忘她的恩情羅?”
“你有嗎?”
“有什麼?”已經是用冷哼的口氣了。
“有餓死或渴死,不,應該說有餓到或渴到嗎?照我看,”魯荻打量著他說:“你非但沒有餓著或渴著,甚至還挺精神的,不然,怎麼有力氣跟我吵架?”
“算了,”的確,蝶舞雖然將馬騎走,但其他東西卻都留給了他,現在顯然又派魯荻出來接他,自己若再遷怒於人,不斷咆哮,可就有失風度了。“我不罵你,我直接找她算帳去。”
魯荻的面色一凜,哮囔了一句:神機妙算、卻不敢讓司徒漠聽去,急忙上馬,與他並肩而行。
“我的馬呢?”剛才魯荻在嘀咕什麼?八成沒好話吧,說不定還是罵自個兒,覺非自忖心情不佳,便不想再追問,省得自討沒趣,干脆找其他的事說。
“放心。小文照管著呢。”
“他!”覺非說:“這不是故意整我的馬兒嗎?”
“大小姐只跟他說昨晚掙脫了司徒勇的糾纏後,便隨意挑了匹馬出外散心。直到凌晨才回,他當那馬兒是小姐的恩人一樣,你擔心什麼?”
“她說……她只說這樣?”
“不然你要她說什麼?說她與你在巖洞中避了一夜的風暴?”
“你全知道了。”
“不只我呢,柳大哥與紅姐也知道都怪你見外。”
覺非心中澄明,馬上猜到他們知道的是什麼。“那是我的家事。”
“既然牽扯到小姐,便也是我們幫裡的事了。”
“怎麼會牽扯到——”不好!“快魯荻,咱們快走。”
“走那麼急,干啥?”
“找蝶舞。”
“那更不必急了。”
“你說什麼?為什麼找她就不必急呢?”
“因為她出門去了,咱們走快走慢,還不是一樣,回到行宮,一樣無法立刻見到她。”
“出門?上哪兒去?”
“司徒莊。”
這下覺非索性不再多說一個字,立即快馬加鞭的往前疾奔,直把魯荻遠遠的丟在身後。
“嘿,覺非,你等等我,等等我呀,我話還沒說完,你好歹也乖話聽完了,再決定看要怎麼樣嘛……”
※ ※ ※
“這是……這是……?”目睹眼前猶自冒煙的廢墟,一路上跟在覺非後頭窮追不捨的魯荻不禁目瞪口呆。
“我就知道會出事,”覺非震怒不已,“魯獲,蝶舞何時過來的?”
“她……她……”
“天殺的,”覺非已經失去耐性,一把便扯住魯獲的領口,若非兩人身材相當,恐怕他早已被覺非給扯離也地面。“你說呀!”
“她機智過人,不會有事的。”連魯獲都覺得這話應得莫名其妙,但天可憐見,他其實也一樣六抻無主呀!
“先把你知道的事跟我說說。”雖然心亂如麻,忽忽若狂,但覺非總算是暫時恢復鎮靜,或者應該說總算是勉強自己維持冷靜了。
“她凌晨回來,二話不說,立即召集勞正和我們,說她要帶領官兵踏平司徒莊。”
“胡鬧!”
“卻被勞正一口回絕。”
“那個太監……?”覺非無法相信一位內待會有如此的膽識。
“沒有想到吧?更想不到的還在後頭呢。”
聽出他話中的得意,覺非卻沒胡什麼好氣的說:“魯荻,你這是在干嘛?說書嗎?還有興致吊我胃口?”
“不是的,”魯荻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了,馬上正色道:“只想暗示你,事實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嘛。”
“這還不夠嚴重?”覺非指著眼前的廢墟叫囂。
“好、好、好,我快快說給你聽,你就先別發火了,行不行?”
一聽下去,覺非也頓感匪夷所思,事情的發展的確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來司徒關山在離開中原以後,即以一貫的伎倆,騙得塞外一富孀為妻,這個女人在生下司徒勇不久後,又因病去世,此後司徒關山便不曾再娶妻生子。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對亡妻有情,而是為了方便風流,同時憑借他乃京城權貴的名號和得自亡妻的家產,竟也在塞外撐起一個不小的局面,儼然一方霸主。
當今皇上據報前來,才發現自己所攜官兵根本不夠剿滅他,只得一面假意與他周旋,一面佯稱回京,實則欲調派大軍前來突襲。
“小姐這個哥哥還滿腦袋的。”魯荻做完大略的說明之後稱許道。
“你認為這叫英明?”覺非譏刺的說。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換做是我。便說什麼也不會拿晴光來當擋箭牌。”
“晴光?喔,是你小師妹嘛,”任晴光他是認識且見過的。“你那麼……”本想說:那麼愛她,卻又覺得有哪裡不對,終究含糊帶過,只說了結論。“當然不會。”
“所以說羅,為了剿匪,竟不惜拿妹子當棋子出險招,這哪門子的高明。”
“你跟咱們小姐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胡說什麼。”
“我才沒胡說,因為她聽完勞正的勸明後,也立刻大發嬌嗔,說連妹妹都可以拿來冒險,算什麼骨肉,接著就下令出擊。”
“什麼?”本以為眼前的一切,或許和蝶舞無關的覺非馬上又跳起腳來。“你剛剛不是說那個勞正已經跟她把什麼要務都說了嗎?”
“沒用啊,大哥,咱們小姐的脾氣,你還會比我不清楚嗎?”
“別胡說。”
“到現在你還想要撇清?”魯荻突然心生不平。“你也稍嫌過分了些。”
“我不曉得你在胡扯些什麼。”因為他自己也還理不清呀。
“真不曉得?那為何你剛剛一路過來,會如此失態?”
“我——”話聲一窒,心緒更亂,只得先聲奪人。“魯荻,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這些瑣事?”
“你不想面對我,可以,”不料魯荻也難得的驁執起來。“但你也可以一直這樣逃避自己嗎?”
覺非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後,便不肯多說一個字,逕自朝火堆中飛掠而去。
“覺非,你干什麼?”
“自然是找蝶舞出來,痛揍她一頓。”
他話才落,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已然響起。“是誰如此大膽,說要打我皇妹的呀?”
覺非一怔,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注意力已經又被另一個人給吸引去。
“哥哥好多事,這人要殺要剮,也只得由我。”她話聲如冰,竟連看都不看覺非一眼。
哥哥?那不就——!
“小民司徒漠,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那邊廂魯荻早已跟著拜在地了。
結果搶先出口的,依然是蝶舞。“魯荻起來,咱們武林中人,哪拘這些禮;哥哥也真是的,沒事老愛受人跪拜,你不是木雕石塑的神明,不嫌累啊?”
“放肆。”但話中可找不到一絲真的怒意。
“這兒又沒別人,哥哥還演什麼戲啊,輕松一些,不好玩的多?”
“胡鬧。”索性笑了開來。
蝶舞馬上勾住他的臂彎說:“快給賞。”
“沒罰你差點折損我五百禁衛軍,你已經該謝天謝地了,你還好意思討賞?”
“怎麼不好意思?”蠛舞反問:“要讓哥哥龍顏愉悅,豈是件簡單的事?”
想想倒也是,這麼一來,可又不好拒絕。“說吧,你要什麼樣的賞?”
“別再管我的婚事。”
“不准。”
“哥哥好不講理,都說君無戲言哪。”
“我有答應人了嗎?”皇帝轉對跪著的兩人說:“都起來,都先起來。”
“謝皇上。”魯荻與覺非齊聲相應。
“好,司徒漠。”
“小民在。”
“你們這保駕有功,該封個什麼好呢?”
魯獲腦筋動得快,馬上復跪下去說:“小民想為公主成立的蜻幫討個封號。”
“什麼封號?”
“京城第一幫。”
“好大的口氣。”皇帝呵呵笑問。
“那當然羅。”蝶舞仰起頭來說。
“瞧你得意的。”
“是我帶出來的人,自然與有榮焉羅。”
“天子腳下搞幫派,也只有你做得出來。”
“因為我不怕砍頭呀。”
“簡直就是恃寵而驕。”
“我們沒給哥哥丟臉,也沒添麻煩,不是嗎?”
“你呀,”看得出來皇帝實在非常寵愛她,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什麼時候才會長大?老像個丫頭似的。”
這話令她和覺非同時一僵,丫頭?自昨晚後,她便已不是不識男女情事的小女孩了呀。
“魯荻。”但皇帝顯然並沒有察覺到,轉頭便已叫起魯荻。
“小民在。”
“我可以加封,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果然是嫣然公主帶出來的人,竟敢與朕討價還價。”
“小民斗膽。”
“罷了。朕就先把條件跟你說說,如果你們蜻幫釋了嫣然公主的幫主職位,朕便加封你們,至於不准為非作夕等等戒律,應該就不必朕一一吩咐了吧?”
魯荻與蝶舞交換了一抹了然的眼神,立即謝恩。
司徒漠冷眼旁觀,真有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蝶舞,花樣怎麼這麼多啊?
“司徒漠。你呢?”
“他早有封號,不必再加封了”蝶舞又插嘴了。
“什麼?”
“他是靖王爺的獨生兒子。”
“皇帝瞪大了眼睛。“是嗎?”
“是。”司徒漠只得應道。
皇帝沉思片,然後才說:“大義滅親,不簡單,不簡單啊。”
“陛下,我——”司徒漠驚惶的想要詢問兼解釋。
但蝶舞已經又搶了先。“對啊,想親手逮捕叔父及堂弟歸案。豈是容易決定?”
至此覺非和魯荻總算明白蝶舞一路說下來,為的可能都是他們的安全與隱私。
明白了一點後,覺非並不是不感動,但心中仍有隱隱的怒氣。
“陛下,覺非可否知曉在我們趕到之前,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人員傷亡的情況又是如何?”
“我聽皇妹說你和她是在此地巧遇的,而且這之前你並不知道他們父子有謀反之意。”
這問題有些難答,因為蝶舞顯然只說了一半的實話,不過為了她的閨譽,自己卻不得不配合。
“是,覺非的確不知他們有謀反的念頭。”想到司徒關山竟比他原先所了解的還膽大妄為,覺非的心情不禁更加糟糕。
皇帝不明內情,很直接的便把他緊鎖的眉頭當作羞慚與悲憤的混合。
“你們父子能在得知司徒關山的行蹤後,即采取行動,其行畢竟可嘉,朕以仁慈治理天下。也不希望真的目睹你大義滅親的場面。目前的結果,朕以為最好,你放心,他們的大逆不道。絕不致牽連到靖王府,朕反地來還要賞你。”
“賞我?”覺非不解。
“是的,嫣然公主是朕最寵愛的妹妹,她受你保護,等於你保駕有功。朕當然要賞你。”
“陛下恩德。覺非卻不能領受。”
“為什麼?“
“因為……”他抬起頭來,望向已被夷平的司徒莊。
皇帝明白了。“噢,你指的是這呀,這怎麼能怪你,怪也只能怪我這皇妹太沖動,所幸我調集的兵馬及時趕到,來人!”
原來如此,覺非望向蝶舞,用眼光說:你真是幸運。
當然,挑動的眉毛的上揚的唇角仿佛應道:我本來就是個福星,你不知道嗎?
“覺非。”皇帝突然喚他。
“小民在。”
“你是王爺之後,那麼先前也在府衙裡待過不是?我記得更早時似乎曾遠赴華山,為朕追查一樁可能危及百姓生活的懸案。”
他竟然全想起來了?“皇上英明。”至此覺非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被譽為明君的質素。
“所以?”
“臣在。”是該改呼了。
“好多了,”皇帝笑道:“過來看一下。”
他要人抬上來的,是兩具屍體,一具一望即知是司徒勇。
“小姐,呃,”魯荻瞥了皇帝一眼,趕緊改口。“公主,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武功不弱呀,你忘了,加上我們全過來了,看守他的那兩個官兵,根全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就回來送死了。”
“那這具屍體,又是……”
經火燒過的臉已幾乎難以部分,但衣著華麗,覺非冷然出口:“是司徒關山。”
被他話聲中的悲慟所影響,蝶舞與魯荻頓時無語。唯有不知內情的皇帝問道:“他們畢竟是司徒家人,要不要運回中原安葬?”
“謝皇上恩典,但……家族蒙羞,為免令家父痛心、慚愧。我看就免了。”
“也好,”皇帝馬上揮手示意,令他們將司徒關山們子就地掩埋。“便隨大漠化為塵土。”
“恩怨全捎,”蝶舞接下去說,眼光望向覺非。
他的臉色陰郁,心情沉重,既想哭、又想笑,最重要的是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覺非。”皇帝又叫他了。
“臣在。”
“朕即將超駕回京,你要不要一道走?如果我沒記錯,有件朕要你去做的事。你似乎還沒做。”
“嗄?”現在的他,實在無力做清楚的思考和明確的回應。
皇帝笑了,“你是不是還在生皇妹的氣?”
“生她的氣?”
“對呀,她整人的花樣之多,連朕都甘拜下風,但這次在你的菜中下藥,讓你無法一起前來突襲,卻是仁愛之心,看在朕的面上,你就別跟她計較了,可好?”
她的花樣的確多,覺非有苦說不出,也只得答應。“一切都聽陛下的。”
“好,”他笑得更開心了。“有你這句話,往後的事進行起來,應可更加順利才是。”
“什麼事?”蝶舞機靈的問道。
“這個嘛,”皇帝突然露出難得一見的調皮神情。“等回行宮後再說。”
“陛下。你剛剛說要覺非做的是什麼事?”
已經轉身的他,聞言回頭,僅投給覺非一抹神秘的神情,並揮手道:“走、走、走,全都跟我走,先回行宮慶功再說。”
※ ※ ※
經過特意妝的蝶舞,雲鬢高聳,珠翠垂搖,錦緞增色,甫一出現,便吸引去眾人的眼光。
“來、來、來,”皇帝顯然龍心大悅。“今晚呢,是城外的慶功宴,大伙兒盡可以自在些,不必拘禮盡量吃個痛快、喝個痛快、樂個痛快!”
為了確實有心放縱臣民狂歡一夜,皇帝甚至提早退席,把盡興的歡樂,全數留給官兵。
稍後蝶舞剛踏進後院,就被人從身後攬住,同時聽到:“別叫,是我。”
是覺非,她心下一喜,表面上可不肯乖乖就范。“就是你,才該大叫。”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她口是心非的說。
不料他的聲音轉為低沉。“那你想看到什麼人?與你在此地私會的男人?”
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蝶舞開始用手去扳他,但哪裡扳得動?而這可惡的男人,除了一手環住她的腰之外,另一手竟恣意上她的胸脯,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不管他是自己深愛的男人,不管兩人之間已發生過多麼親密的行為,他都不能對自己如此輕率!
就在慌亂與憤怒的沖擊中,蝶舞突然動用了一項從未使用過的“兵器”——牙齒,張口便往下咬去。
覺非手臂一痛,雖倒抽一口涼氣,卻無放手的意思,反而往她的衣襟內探去。想甩開他,沒這麼容易,今晚她非得給他一個交代,任他處罰個夠不可。
為什麼?
因為她讓他擔足了心事,急急忙忙的趕到司徒莊,卻發現她已陰錯陽差的幫他復了仇。
因為她整夜都跟那位什麼鎮西大將軍有說有笑、還和他一起回京城呢,她到底在賣什麼風情呢?不知道自己早看得坐立難安了嗎?
還有,這也是最可怕的一點,因為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她,自己真的愛上她了,與這相較起來,過去對晴光愛慕,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甚至還可能只是單純的疼愛而已,至少是兄妹之情的成分多些;天啊!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魔力?自己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陷入這樣的強烈漩渦內?
越想越不自在,越想越六神無主,所以,她一定得跟他把話給說清楚!
“我可以放手,但你最好合作一點,否則我不惜讓大伙兒看到你衣冠不整的樣子,所以你最好不要冒險,聽清楚了沒有?”
嘴裡有鹹味,他被自己咬傷了?蝶舞其實是因為這份不捨點頭的。
“聰明,來。”不由分說的,覺非便把她拉進位於隱密一角的涼亭裡。
“野人!”蝶舞氣他粗暴的動作,忍不住叫罵道。
豈料這正踩到了他無處發洩的痛處。“說的對,我本來就是野種,司徒關山的野種,可是你不覺得這樣說,對我的母親有失殘酷嗎?”
“你再繼續撒野下去,才是對她最大的侮辱!”蝶舞不甘示弱的反駁。
“這就叫做撒野?你還沒領教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哎喲!”是小腿被她踢了一下。“潑婦,別怪我沒有丑話說在前頭。”
蝶舞尚未弄清楚他的話意。已經聽到衣服被撕裂的聲音。
這……他太過分了,她瞪大眼睛,難以署信。
“害怕了?”覺非繼續譏刺道:“不會吧?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向唯我獨尊。什麼都不怕的嗎?”
說著便從撒開的衣縫探進手去,恣意揉捏她滑膩的酥胸。
這原本應該是曾令她快樂、興奮的、但此刻蝶舞心中卻只有滿懷的屈辱感。淚水迅速湧上眼眶。
“放開我!”
“不然呢?”他非但手不放,還她耳邊去親吻。“不然你就要怎麼樣?叫人來嗎?”
“為什麼?”坦白說,蝶舞已分不清自己是想沉溺或抗拒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因為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展示一下一件你似乎忘得太快的事。”
“什麼事?”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是我的,聽見沒有?我一個人的,我沒有興趣跟任何人,包括那個什麼將軍分享你!”
乍聽是驚喜交加的,但隨即想到那個他至今猶念念不忘的小師妹,哼,這是什麼雙重標准?
“我才不是你的,我是——”
“要不要試看看?”他已經解開腰帶,拉開褲子。
“不!”蝶舞扯動著身子,想要推開他,等到發現這是個錯誤的動作,只會撩撥得他更加血脈僨張時,已經來不及了。
覺非撩起她的裙擺,逼她半坐半躺到亭中的石桌上,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奔騰的渴望,因為此刻的她實在太誘人了。
“你是我的,要看證明嗎?”覺非激情且粗暴的說:“之前你才享受過,現在一定也想……噢……”顯然管不住背叛意志的身子的,並不止蝶舞一個,他也是。
一感受到那包裹住自己的熱情,覺非便沖刺得更有力了,而他也幾乎同時聽見了她的呻吟,並意識到……天啊,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