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拋接酒瓶的時候,阿洛總是接不住瓶子,最離譜的是瓶子都不會乖乖往地上掉,不是砸到他的頭,就是砸到他身上其他什麼地方。最後老師也看不過去了,叫他到一邊休息。
「阿洛,你最近手腳怎麼這麼笨啊?」小典見到阿洛這個樣子,就湊到他身邊問他:「你這兩天的臉色好像都不是很好,是不是又生病了?」
他見阿洛搖了搖頭,又想了想說:「不是跟你哥吵架了吧?」
阿洛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如果說臉色不好,應該是壓力太大的緣故吧,他每天晚上都在跟莫家臻瞎扯,可是好像一點成效都沒有。
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是很傷人的行為,雖然讓別人慢慢發現自己冒充的身份也會對人家造成傷害,可是不管怎麼說,這比再次突然失去孩子,或者由自己坦誠的傷害要小得多。
最起碼,被欺騙的怒火可以發洩在他的身上,算是他偷走了那麼多親情的代價吧,所以阿洛從來都會想盡方法讓家裡人發現自己冒充的身份。
幾乎所有的家長都會很快發現他露出的破綻,然後,就是他離開的日子了。可是莫家臻這方面的感覺神經好像就是比別人少了一條。
不管他怎麼胡扯,莫家臻總是微笑地坐在自己身邊聽,偶爾還會問幾句。可是第二天再提起,他好像就完全忘記了前一天晚上的講話一樣。
阿洛不知道是莫家臻的邏輯思維太差,還是他從來沒好好聽過自己說話。反正這幾天,不管阿洛說什麼,他都沒發現裡面的問題就對了。
如果莫家洛有什麼特別明顯的身體印記就好了,阿洛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脖子,就像陳國泰,只要他把那片假胎記弄破,身份就立刻會被戳穿,而不用自己這幾天每天都在說不著邊際的話。
有些話說得太離譜,也只能讓莫家臻認為自己在故意吹牛而已,阿洛想,也難怪他對自已的話部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阿熊,你最近的凱子怎麼樣?」
在莫家臻去上班的下午,阿洛給阿熊打了一個電話。
「什麼凱子啊!case!C、A、S、E,案子啦!老大學了那麼多年的高中英文為什麼還是那麼爛?」阿熊豪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都還好,就是案情有點棘手。老大,你良心發現啦,居然開始關心我了。」
「呃,我一直都很關心你。」聽到阿熊的聲音,阿洛不由自主地有些退縮,他還記得阿熊的威脅,「你做的是什麼案子啊?」
「家庭悲劇,不提這個了。老大,你找我肯定有事吧。說吧,什麼事情?不會是你又想逃了吧!我警告你哦,看在雙倍錢的份上,拜託你起碼給我撐過保固期好不好?」
阿熊倒是真的很瞭解他,阿洛有些心虛地說:「沒有沒有,我不是想走……呃,是這樣,我問你,莫家臻說過莫家洛身上有什麼特徵沒有?」
「沒有啊,如果有我會不告訴你嗎?」阿熊困惑著說,突然又大叫起來,「老大,阿洛!你果然是要逃!」
「我只是問問……」阿熊的反應很大,聲音好像在打雷一樣。阿洛把電話拿到眼前,皺起眉頭看著說,「呃,其實是,莫家臻說下個星期帶我去游泳,我想起來你都沒有特意提過這件事,怕有什麼差錯嘛。」
「不是要逃就好。老大,安啦,莫家洛全身上下只有屁股上有痣,正好跟你一樣。
所以呢,我好像這個,確實是忘記告訴你了。」阿熊呵呵笑著說,「老大,你就放心去游泳吧!」
「哦,那就好。」原來還是有可以突破的地方,阿洛這麼想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阿熊!你怎麼會知道我屁股上有痣!」
「拜託!你在我家都穿得那麼暴露,我想不知道也難啊!」阿熊委屈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有你在身上做胎記的時候還不是要我幫忙!」
「哦,對出,我那裡你都看過了,更不要提屁股。」幾乎忘了這件事,阿洛要繼續說的時候突然發現莫家臻站在門外,嚇得他一下掛上電話站了起來,「呃,有什麼事情嗎?」
看到阿洛這麼緊張,莫家臻皺了皺眉頭走進房間說:「我剛回來,叫你沒反應,所以才過來看看。」
莫家臻的臉色不是很好,甚至還有點陰沉,阿洛抽了抽鼻子,就算他不是狗,也聞到了「危險」這個詞的味道。
是聽到他和阿熊打電話了嗎?聽到了多少呢?臉色這麼不好,應該是聽到很多了吧。那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阿洛緊張地閉起眼睛,等待莫家臻戳穿自己身份。
可是等來的卻是莫家臻的手摸在自己頭上的感覺,阿洛睜開眼睛,看見他已經變得溫柔的眼睛:「你在跟以前的朋友打電話嗎?」
「嗯,這個,算是啦。」
「以後你沒必要那麼偷偷摸摸地打電話。」莫家臻彎腰看著阿洛,「阿洛,我不會干涉你的交友狀況,你也沒必要躲著我打電話。你剛才連再見都沒跟人家說吧?」
被莫家臻這麼看著,阿洛順從地點了點頭。剛才他看到莫家臻進來,確實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需要打電話回去道歉嗎?」
阿洛搖了搖頭,對方是阿熊,沒差。
莫家臻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似乎看出來阿洛很緊張,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捲了捲袖子說:「那阿洛,我去做飯了。」
等莫家臻走出房間,阿洛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氣,一下倒在床上。
剛才嚇死他了,還以為莫家臻聽到他打電話了呢。阿洛翻了一個身,才發現自己在擔心什麼。
在那無意識的一瞬間,他真的害怕莫家臻發現自己的騙局。
他最近不是一直很想讓莫家臻發現自己的身份嗎?阿洛抱起頭,在床上蜷成一團。
這回完了,他再不走,也許就真的再也離不開莫家臻了。
∼f∼a∼n∼j∼i∼a∼n∼
週末的時候,阿洛就纏著莫家臻去游泳,結果就被帶到了C-estLaVie所在酒店的泳池。
因為莫家臻還兼任這家酒店的特約糕點師,所以很容易就幫阿洛搞到了這裡健身房的會員卡。
在更衣室脫衣服的時候,阿洛幾次都忍不住偷偷地看莫家臻身上線條優美的肌肉。
雖然住在一起很久,可是除了第一天,莫家臻幾乎從來不在他面前暴露脖子以下的部分,就算是剛剛洗完澡,浴袍也一定是整整齊齊的,然後很快就會回房間換上保守的睡衣。
因為有這麼一個嚴謹的哥哥,所以阿洛也自覺地穿起睡衣在屋子裡晃蕩,而不是只套著一條運動四角褲。
一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仔細看莫家臻的身體,阿洛想,這才是真正年輕人的身體。
和他看似年輕但過於瘦弱的身體比起來,莫家臻就顯得健康多了。
小麥色皮膚下面的肌肉並不誇張,但卻是比例正好的,所以莫家臻整個人看起來並不健壯得可怕。他精壯的身上一絲贅肉都沒有,每個動作都像含著無窮精力一樣,似乎可以隨時爆發出驚人的行動力。
「在看什麼?」莫家臻換上泳褲,抬頭看著阿洛抱著脫了很久的上衣,一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怎麼不換衣服?」
總不能說自己看他裸體看呆了,阿洛的臉稍微有點紅,低頭揉搓著衣角說:「嗯,嗯,我就換。」
阿洛說完,悄悄地伸手向後,摸了下自己的屁股。
走之前對著鏡子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接下去就是要在莫家臻面前換衣服了。
如果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屁股上一點東西都沒有,應該會起疑吧,畢竟他屁股上的那顆痣還蠻醒目的。阿洛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背對著莫家臻,慢慢解開腰上的皮帶。
從更衣室右上角安裝的凸面監視鏡裡面可以看見莫家臻已經把衣服放進了儲藏櫃,正要轉過身。
這次一定要成功,阿洛閉起眼睛,鼓起勇氣一下握住褲子,連裡面的內褲一起脫了下來。
彎腰慢慢把褲子從兩隻腳上解放出來,然後再用慢動作穿上泳褲,阿洛一直背對著莫家臻。
因為不知道轉過來會不會看到莫家臻懷疑的眼睛,所以阿洛心裡一直很緊張,緊張得身體都發紅了。等他好不容易穿上泳褲,深吸了幾口氣轉過身,卻發現身後半個人也沒有。
莫家臻原來站過的地方,只留下幾滴噴射狀的圓形液體,阿洛愣了一下,蹲下來無意識的摸了一下那個東西,然後用手指搓了一下。
手指上傳來了黏稠的感覺,然後阿洛才反應過來,那些液體是血。
「嘔……」
阿洛一陣頭暈腦脹,衝到廁所裡,正好和往外走的莫家臻撞到一起。
「阿洛,怎麼了?」聽見莫家臻緊張地問,頭暈腦脹的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可是阿洛抬頭的時候不小心又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跡,嘔吐感立刻又湧了上來,還沒推開莫家臻就吐了他一身。
因為暈血,早上吃的東西就這麼全部都吐了出來。阿洛吐完了還沒抬起頭來的時候,聽見莫家臻進到隔間。
他好像說了什麼,阿洛其他的沒聽到,只聽到「毛巾」兩個字,於是就胡亂向後抓著。
抓了幾下就抓到一塊毛巾,然後使勁扯過來擦臉。等阿洛喘了一口氣轉過來的時候,正看到一根「大象的鼻子」在自己面前。
不是下垂的,而是已經有了些硬度,還微微地往上翹,嚇得阿洛「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本來蹲在地上的腿一滑,一下坐倒在地上。
不是他太膽小,可是他害怕那個東西,所以尖叫停也停不下來。
一直到一塊冰冷的濕毛巾貼在自己的額頭上的時候,阿洛才微微冷靜下來,然後手裡的毛巾被用力奪走,擋在了莫家臻的兩腿中間。
「感覺怎麼樣?」
「還好,呃,對不起,我有點暈血。」
冰冷的毛巾很舒服,因為看到血以後那種渾身抽搐的嘔吐感也慢慢冷靜了下來。阿洛聽到莫家臻關心地問自己,這才想起來莫家臻流血的事情。
「你還好吧,我在地上摸到你的血。」
聽到阿洛的問話,莫家臻沉默了一下才說:「屋子裡太干,我的鼻子不太好……」
那他的意思是說流鼻血了嗎?莫家臻的鼻黏膜還真脆弱。阿洛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鼻子,可是剛抬起的時候就被莫家臻搗住了眼睛。
他的另一隻手拿著冰毛巾擦著阿洛的手,這時阿洛才想起來,自己的手上還沾著剛才的血跡。
怎麼能這麼體貼呢?莫家臻這個人,阿洛有些挫敗地想,這樣接受他的溫柔體貼,只能讓他越來越捨不得離開。
等到每根指頭都擦完了,莫家臻才挪開手,讓阿洛睜開眼睛說:「阿洛,你暈血?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呃……」總不能老實的說是強姦後遺症,阿洛低下頭說,「好像……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吧。」
「阿洛,你以前不暈血的,為什麼會突然開始暈血?」莫家臻問得非常認真。
「基本上四歲的小孩也很少有暈血的吧……」
一般暈血症狀不都是從發育以後才開始出現的嗎?莫家臻還真是沒常識,阿洛一邊這麼想一邊說。
「還有,你以前也很喜歡吃蛋糕。」
「長大了啊,小孩都喜歡吃甜的嘛。」阿洛低下頭心虛地說。
莫家臻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是探究的眼神。阿洛被看得冷汗直冒,七手八腳地爬起來說:「呃,今天游不了泳了吧,我的泳褲都髒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大計,撓了撓頭,看著用毛巾壓著兩腿中間的莫家臻說:「我剛才好像也吐了你一身,要不要一起洗澡?」
莫家臻搖了搖頭,蹲在地上說:「你先去吧,我把這裡清理一下再去洗。」
五星級酒店的廁所需要自己清理嗎?不是只要出去叫人就好。阿洛的眼睛往下看,卻看到了莫家臻瘦削的屁股上顯現出的肌肉線條。
這個人不會連那裡都有肌肉吧,阿洛一邊洗澡一邊想,往身上抹肥皂抓到屁股的時候,覺得那裡的化妝變得有些癢。
他輕輕抓了抓,然後乾脆撕下了上面的化妝,重重地歎了口氣。
看今天這個樣子,妄想讓莫家臻戳穿自己的計劃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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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晚上睡覺的時候,第一次在自己的床上夢見了那間糖果屋。
屋子裡的巫婆走了出來,似乎還沒發現有人拿她的花園當午餐。為了不讓巫婆發現,所以阿洛躲在了高高的棒棒糖花叢中。
在花園裡逛來逛去的巫婆個子很高,而且沒穿衣服。躲在花叢中的阿洛看不到他的腿也看不到他腰以上的東西,只有一個詭異的有著肌肉線條的屁股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然後巫婆轉過身,阿洛看見他腿中間有一條大象鼻子。
它有一點點的硬度,微微上翹,可是就像他在夢裡不討厭甜味一樣,在這裡,阿洛也不覺得這個東西很恐怖。
他只是在夢裡很白癡地想,原來,巫婆是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