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哥哥還真是好興致啊,昨天的遊戲還沒玩夠麼?」
付矜矜此時一身喜慶的紅色旗袍,款款行至我和付林的身前。
又是這副盛氣凌人的姿態。我把視線偏向一邊。
「矜矜,欣堯呢?」
付林似要轉移話題,只聽新娘冷哼:「我怎麼知道,興許正和他的情人鬼混吧!」
尾音拉得長長,我知道她這是在指桑罵槐。
「別說這些了,」付林挽著新娘的胳膊企圖將她引開,我聽到他說:「矜矜,今天你真漂亮……」
付家大小姐沒什麼反應,只是喚道「侍者」,侍者應聲遞送來托盤中盛好的紅酒。
看著付矜矜端起高腳杯時,那木然的表情我突然意識到她想幹什麼
可是阻止已經太晚了!
高傲的大小姐把那杯中液體盡數潑向付林,他沒有閃避,被淋了一頭一臉,白色的西裝上亦糊滿了刺目的紅色。
「我漂亮?這樣的臉也叫漂亮?!」
付矜矜尖聲道,立刻引來了不少視線。
她那顴骨處留有的瘀傷,若不是被脂粉覆蓋了大半,還真有點慘不忍睹……所以才這般歇斯底里的吧?
付林讚美的話起了反作用,觸動了她的神經……
「矜矜!你對你哥哥幹了些什麼」
付家老人見到這一幕急急走過呵斥女兒,面孔上顯現惱怒的神色。
「哥哥?哼!他又不是我親哥哥。」付矜矜輕描淡寫道。
「你說什麼!」
付成俊舉起手臂作勢就要揮下,卻被付林按住了手臂,「爸爸,別這樣,還有客人。」冷靜地說,一邊還朝我彎了彎唇角,「我去一下洗手間。」
「這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幸虧把她給嫁了,省得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付矜矜沒有理睬自己的父親,逕自穿梭於會場,付成俊只得向我發牢騷。
敷衍地應了幾聲,但我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抹白色的身影。
付林已經走出二樓廳門在盡頭,東、西兩翼各有兩處洗手間,電梯對面的走廊中也有一處,不過大廳裡本來就有內置的盥洗室,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付林要捨近求遠,跑到外面去?
找了個借口,也去洗手間疾步走向廳門時正逢大批客人湧進,還不慎撞到了人。
電梯對面的走廊離得較近,我猜付林就在那邊。
可是剛走到那間男用洗手間,我又躊躇起來,就這樣跟過來算什麼呢?
我該不該進去?進去的話又……
還在門口猶豫,突然有人在後面推了我一把!
來不及反應便被人一把拉了進去,按在門板上!
「好久不見,有想我嗎?」
邪惡的藍眼睛在說話,我被唬得心臟漏跳一拍。
李盛宇他不是去馬六甲了麼?!
什麼時候回來的?
「放開我!」
壓低聲音吼道,我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可是手臂被壓制在頭頂,身軀亦被夾在男子的肉身與門製造出的狹小空間內,動彈不得!
「不要這麼薄情寡義嘛……」他逗弄般在我頸間呵氣,這混蛋!我被他激得又氣又急!
「住手!你以為這裡是哪?!」我搖晃腦袋左右躲閃他的輕薄,發現這裡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其它人,付林不在……
「看什麼?」混血兒捏著我的臉頰,輕笑道:「不用看了,這裡沒有其他人。」空出一手將洗手間反鎖。
此時,我猜自己的臉,都因他這個舉動而變得慘白了!
「我才剛下飛機趕過來呢,居然能立刻碰到你,這樣算不算有緣呢?」
李盛宇輕佻地說,湊上唇吻我。我把牙齒咬得死緊,他胡亂地啃嚙了兩記,勾起我的下巴。
「才離開幾天的時間就這個樣子對我,你有新的男人了?」
「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麼!
「這麼說……就是沒有嘍?」他咯咯笑起來,抓住我口唇鬆動的間隙,將舌頭探了進來,在口腔裡肆意翻攪了一通,才與我分開。
被他親得頭暈目眩,我無力地掙動著,而李盛宇就在我上方有些微喘地低喃:「我二哥結婚,我還要在紐約待一個月,要不要在這段時間裡陪陪我?」
用的是輕慢而慵懶的語氣。
「無恥!」我朝他的臉用力啐了一口,那藍眼睛的雜碎怔了怔,單手抹了下面上沾染的唾液,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瞪視我。
「你——」
看他被激怒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會動手打我,所以我閉緊了眼睛,準備承受!
「這可是你自找的!」又是一記強有力的擁抱,我從門板上被解放又重新鎖進他的臂彎!李盛宇報復般搶奪我的呼吸,那入侵的唇舌……天!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人?
嗚咽著,我拚命捶打著李盛宇的肩膀,可他偏偏就不肯放過!
這時候,身體突然一下子騰空了,我一驚,李盛宇把我抱到了洗手台上。
「你想幹什麼?!」
我驚恐地低吼。
「你說呢?」他邪邪笑道,抓過我的手就按向一處燙熱、硬挺的地方,我被那東西炙得驚跳起來,這個變態,他……他竟……
接下來從他唇間蹦跳出來的話語,我完全就聽不懂,直待他要欺身而上,我終於忍不住大聲叫出來。
「不要!」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句,摀住我的嘴。
要知道這裡即使門被反鎖,隨時也會有人經過的!
才這麼想,「磅」的一下就有人破門而入。
我呆住了,那居然、居然是……
「你要對他做什麼!」
一襲便衣的鎮蕭滿臉怒容,出人意料地出現,衝著門內大聲喝道!
話音未落,拳頭便重重砸向那混血兒,李盛宇閃避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記。
我瞧他踉蹌了一步,退到牆邊還未站穩,鎮蕭又要上前補上一拳,被躲過了。
用手背抹掉嘴角銜著的血絲,李盛宇面露陰沉,瞪向揮拳的高大男人。
「你是……李盛宇?!」
鎮蕭似是認出了混血兒,但一下失了防備,面頰上也挨了一記。
我愣在當場,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洗手間裡燈光跳躍下一刻,眼前化作昏黑一片!
怎麼了?我望向門口的方向,亦是沒有亮光,甚至還能聽到唏唏嗦嗦的人聲抱怨……
停電嗎?
可我並不知道這個地區今天要停電啊,只一秒的疑惑,我轉過頭馬上就看到了窗戶外的街道,霓虹彩練正閃爍。
只有華寶樓停電!
剛意識到這點,就有一股不祥蒙上了心頭!
「小心!」
我聽到那兩個搏鬥的男人同時大吼,是衝著我……
接下來,他們一個擁住我的肩膀,一個抱住我的腰兩股截然不同的男子氣息同時包圍了我,纏繞了我……
又是一秒鐘的茫然不知所措,我終於聽到了那彷彿來自地獄……爆破的悶響。
一!二!三!四!五……每一下悶響之後,都伴隨著地動山搖。
最後第六下,這邊的天花板也開始塌陷……
只記得那時不過頭頂一沉,腦中立刻空白一片。
整個人就像墜入了無盡的深淵……意識消散……
*
「醫生!他醒了」
就像沉睡了一個世紀,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頭頂上一片白色,喉嚨乾澀難耐,還有一個大嗓門在耳邊大聲嚷嚷,我把眉毛皺得死緊。
「蘇狄……好點嗎?」
嗡嗡作響的是個熟悉的聲音,我偏過頭,看到一張儲滿興奮的面孔……
是鎮蕭?
想去伸手去碰碰他,可手臂明明有知覺卻動彈不得。我無力地垂下視線,發現自己的臂膀上正插著各色管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話都說得有氣無力。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沒有作答,鎮蕭捏了捏我沒打點滴的左手,笑得很溫柔。
我已經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十個小時,這是在完全清醒過來後才知道的。
在華寶樓那次爆炸中,我的頭部被砸傷,所幸沒死,縫了六針,不過醫生說我的腦波有點異常,要住院查看。
又過了兩天。
這日中午,鎮蕭照例端來他燉的補品與粥食……我沒有什麼胃口,躺在床上看他削蘋果。
一邊滑動刀片,一邊轉著那紅彤彤的蘋果……鎮蕭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在削他的蘋果。
「今天早上我看了電視,新聞說……那次一共死了十七個人,對麼?」
此話一出,刀片轉錯了方向,鎮蕭的手指被割破了,於是他抬起頭看我……眼神定定的。
「手指……」我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伸過手搭上他的大掌,與高大強健的鎮蕭相較,我的手蒼白又細小,彷彿沒有一點力道。
我就用這只沒有力道的手,執拗地將他受傷的手指帶到嘴邊,一口含進,小心舔舐,那血味的甜腥立刻瀰漫了整個口腔。
「蘇狄……」
不知所措地輕喚,手指此時又被我輕輕咬了一口,他驚惶地迅速將之抽離……臉漲得就像那顆蘋果一樣,紅彤彤的。
有一陣尷尬的沉默。
「電視裡說是瓦斯爆炸,真的是這樣嗎?」
「蘇……」
「不要隱瞞,我知道不是。」
鎮蕭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大廳裡面一共有六個定時炸彈……事實就是這樣。」
我沒有動聲色,可是心臟卻不聽話地加快了搏動的速度。
「為了避免公眾恐慌,警方向媒體施壓……對事實進行了粉飾。十七人身亡,一百多人受傷,新聞裡的數字都是官方給予的,比較保守。」
鎮蕭一邊擺弄他受傷的手指,一邊低著頭說:「付家小姐當場被炸死,付氏總裁身受重傷……連下周的州選都被迫退出了。」
我聽得太陽穴突突跳動個不停,這些都是報紙上曾經報導過的,第一次聽聞的時候我還有點幸災樂禍,不過我目前最關心的並不是這些……
「那……還有呢?」
「還有?」
鎮蕭抬起頭來疑惑地看我,「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那個人……那個人他怎麼樣了?
「是誰放的炸彈?」可我終究沒有提出那個問題,而是轉換了話題。
鎮蕭搖頭。
「不能說麼?」
「不,是不知道。付成俊在商場、政界脈絡甚廣,同時也樹敵無數……想要他性命的人並非一、二人。而且嫌疑犯還有……」
「還有魯道夫家族成員對麼?」
我脫口而出這個曾讓我恨之入骨的家族稱謂,鎮蕭望了我許久,最後還是點點頭。
心涼了半截。
把死神藏在精緻的婚宴餐桌下,「咚咚咚」六記地獄的呼喚,就讓十七個人一命嗚呼了。且不管這爆炸是誰幹的、出於什麼目的,單是這般不計後果、近乎瘋狂的恐怖行徑,真的就讓人膽戰心寒
「那麼……你那時為什麼會在華寶樓?」
「其實前天華寶樓上下,一共佈置了約五十個便衣。」鎮蕭意思是指他也是那五十人之一。
「可你為什麼又會……找到我?」
「因為你撞到我了。」鎮蕭歎了一口氣,「剛要進入大廳的時候你撞了我一下,卻沒有發現是我,而且還自顧自地繞到外面去,你走得很急,像在找什麼人,我有點擔心。」
「所以你就一直跟著我?」
「是,」他停了停,「人很多,我不知道你一下子跑到哪裡去了……後來聽到你在洗手間裡呼救,就……」
「鎮蕭。」我阻斷了他的話,抬眼,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衝我笑得乾澀……他慇勤地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塑料盤子裡遞過來,我推開它,一點也不想吃。
「你是不是也有話要問我?」
誠實的鎮蕭,動作立刻僵硬起來。
「……你,和李盛宇……」向來爽快的傻大個才說了半句,就忸怩起來。
「你認識他?」就知道他會問我這個,我反問道。
「嗯……他是唐人街李家的么子,署裡的人都知道……」支支吾吾,就像一個孩子。我都覺得鎮蕭這個樣子很可愛。
「放心,我和他沒有一點關係,而且根本就不想和他有關係。」
此話一出,他還是蹙著眉毛,質疑的模樣。我不高興了,面上一沉,道:「鎮警官難道還要我提供證據不成?!」
「不是的,蘇狄!」被我這麼一呵斥,鎮蕭被唬到了,趕忙辯解,不但絮絮地背誦了一通李家「罪惡」的家族史,還把李盛宇描述得像一窮凶極惡的黑道分子,我聽著都覺得誇張。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這樣的人有所牽連……」
語重心長地就像位做懺悔的牧師,其實我知道他關心的無非就是:我和李盛宇有沒有發生過肉體關係……
頭部受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我不再吱聲,鎮蕭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這時候單人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我的主治醫生許大夫,還有幫忙換藥的護士小姐。
鎮蕭識趣地關門出去,而我則乖順地躺在床上,任女護士擺弄我頭上厚實的紗布。
「……蘇先生恢復得很好,再過四天就可以拆線了,」許大夫這般說:「不過……」
這話鋒一轉,說得我心裡「咯登」一記,又有那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了。
「不過什麼?」
許大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措辭謹慎:「蘇先生很健康,而且這次腦部的重擊,我想,外傷痊癒後,對您生理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許大夫不必拐彎抹角,有話請直說,我承受得住。」
他歎了口氣,依舊言語隱晦:「我只是說……可能,這是比例非常小的可能,您,會留下一點後遺症……」
眼看著大夫口唇翕張,接著緩緩向我道出了那「極小的可能」,我突然覺得——
老天正在向我開一個大大的玩笑!
*
第二天,到了我該出院的日子。
鎮蕭忙完我在醫院最後一頓午餐,就自告奮勇跑去幫我去取換洗的外套。
然後……
「今天出院?恭喜。」
大捧艷麗的紅玫瑰「噌」的一下從背後冒出,我被嚇了一跳。
「……是你?」
又看到這雙魅惑的藍眼睛了……想來距離那次爆炸已經過三天。
李盛宇的笑容依舊,還是帶著那份不羈與張狂,我注意到他的脖頸處有新傷,恐怕就是那次為了保護我。
「紅色很襯你。」混血兒說著,硬是把鮮花塞進我的懷裡,然後俯身在我頰上重重地吮了一記,我沒有抗拒。
「大律師今天轉性啦,居然那麼配合。」他調侃道,又想湊上來親我的嘴,被我一把推開。
「下流!」
不理會我的呵斥,李盛宇霸道地捱上我的床沿,笑道:「喂,我可是第一次送花給別人,難道不想犒賞我一下?」
「是麼,」我哼了一聲,「幸得三少垂青,可惜蘇狄消受不起。」
他聽我這般言道,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還是第一次聽你這麼叫我呢,你那警察朋友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吧,大律師?」他盯著我的眼睛,一邊扳過我的手指玩弄,我一掙扎,他便立刻攥緊手掌。
「不錯,唐人街的李家本來是黑道世家,我也是李氏的第三個兒子……」
自從李家的長子去世後,李家的主事人李佑民,便把家族產業交與他剩下的兩個兒子打理,李家在曼哈頓市面上壟斷了黃金的生意,而在地下又經營著賭場、紅燈區以及一些警察也難找到痕跡的走私行當……
這些是鎮蕭告訴我的。
「……不過到現在家族產業都漸漸轉向合法化,什麼黑手黨……這些即將成為歷史。」
「歷史……包括販毒麼?」我插嘴問道。李盛宇經常遊走於香港、金三角、美國各州……活動的地域曖昧,讓人懷疑。
那混血兒聽聞怔了怔,然後笑道:「寶貝,如果是其它人問這個問題……我會一槍砰了他。」
語畢,又狠狠地捏了一記我的臉頰。我掙扎起來,大力揮開他不安分的手。
「你今天到底來幹什麼!」
終於不耐地朝他吼道,李盛宇這才收回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蘇狄,做我的人吧。」
突然認真的口吻配上認真的表情,他還真把我唬住了,半刻鐘的遲疑,我才故作輕鬆地笑問:「憑什麼?」
「我喜歡你。」
這句脫口而出,就像不假思索,反倒讓我不知所措起來。這是什麼孽緣,自己和眼前這位少爺見面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他憑什麼一口咬定說喜歡我?
「三少說笑了,這些話還是留給您的情人吧。」
「蘇狄。」他低喚我的名,一邊又用力攥過我的胳膊,「這不是逢場作戲的話,我也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這些……」
李盛宇抓握的力氣相當大,都把我攥疼了!
「做我的情人吧……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這番誘哄的話,言下之意就是說他願意做我的後台,願意罩我。
真是滑稽,我再落魄,也沒有淪落到由他李家三少爺來決定自己將來的命運。
「多謝青睞,在下承受不起!」
自以為是的傢伙。我沒好氣地在心底補了一句。
混血兒噤聲了,還定定地看我,要知道……被那對幽幽的藍眼瞪著,真不是一般地嚇人,背後都起了細細的雞皮。
這時,我突然注意到病房門口人影晃動……
還沒來得及反應,李盛宇一下子箍住我的雙手,將我推翻在床榻上,他很粗暴,俯身吻我的時候,甚至都磕到了牙齒。
這傢伙真的就是行動派,侵犯我的時候,連知會一下的步驟都省略了,直接付諸實踐……敢情他真的以為,只要一見面就把我摁倒,再親得個暈頭轉向,就是「喜歡我」的證明了。
對於這種混蛋行徑,我沒有理由不掙扎
不過,接下來我卻非常順從地閉上眼睛任憑李盛宇放肆,任他胡亂地親吻與撫摸……一直待他察覺到了異常,才鬆開了我。
門口站著人,是鎮蕭,他懷裡正抱著他說過的要幫我取回的送洗外套,怔怔地望著我們。
李盛宇用敵視的目光瞅他,大概是因為他上次也像這樣,沒預警闖進來揍了他一拳的關係,不過才過了幾秒,得意的微笑就浮現在混血兒的臉上。
「我不會放棄的。」他還想在我臉上補親一記,被我躲過了。
「先走了。」
李盛宇總算要離開,他把手掌插進褲袋,然後轉身過去的姿勢非常瀟灑不過這對於鎮蕭而言,卻有另外的意義,傻大個般杵在原地……
或許是混血兒繞出去的時候,又做了什麼挑釁的表情,鎮蕭的臉色愈變愈難看。
「鎮蕭。」
他動作僵硬得就像一個木頭人,在他把外套笨拙地放在我的床前又要背過身去時,我叫住了他。
「看到啦?」我明知故問。
「嗯。」聲音都是吶吶的,看來打擊不小。
「先前說和李盛宇素無瓜葛,那是謊話,我和他有過ONENIGHTSTAND……」他的身體在震動,效果不錯,我很滿意。「鎮蕭……」赤腳下床,把他的身體拉轉過來面對我
「就算這樣你還會喜歡我嗎?這樣髒的身體……」
「不……一點也不髒,我……」鎮蕭激動地握過我的雙肩,看到我偏移到肩膀的視線,他又縮回了手,是擔心我為此呵斥他。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
真好笑,五分鐘前有人對我說過與這同樣的話,只不過前者自信滿滿,後者則是可憐兮兮。
「不,鎮蕭……你誰都可以喜歡,就是不要喜歡我。從現在開始放棄吧……不然你將來會後悔的。」
*
出院的時候,鎮蕭堅持載我回聯體別墅。他執拗地陪著我上樓,確認我鑽進被窩休息後,這才去值他的班。
看來那番忠告的話對他沒有起太大的作用,儘管已經表明了對他的態度,可是這傻大個依舊執著得讓我困擾。
真是……想到這些,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在床上挨了約莫半個小時我起身,決定再去一趟王子街。
打了車,停在寫字樓對面,我正準備下車時,卻發現迎面辦事處出口,走出一個高高瘦瘦的白人
又是史密斯!居然讓我第三次在法拉盛看到他作為他過去的下屬,我一直都知道,若不是特別重要的案子,史密斯不會親自出馬,可偏偏幾次三番他與付家人的會面均被我撞個正著,還真是交情篤厚啊……
如同前兩次一樣,這次的史密斯亦是行色匆匆,攜著他常用的公文包上了輛出租車,飛快駛離。
有點奇怪他為何自己有車不開,不過此時我也無心過問這些,所以這個小插曲也很快被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