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公子(上) 第五章
    清書那天雖然見少爺說說笑笑很是高興,但少爺喝酒的事情自己總是記著,而且見他常常不由自主的愁眉深鎖,心裡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麼心事,見沒法問出來,也就不再去問他,只暗暗的想了些主意,希望可以令少爺心情漸漸平復。

    這一天沈靜舟和清書兩人在後院空曠之處放風箏,眼見那風箏越飛越高,都是滿臉歡笑,兩人一手拿一個風箏,到了後來就在那裡比誰的更高,後院之中,笑聲不絕。

    沈靜舟忽地啊了一聲,說了聲「不好」,原來那風箏纏在一起,絞了一陣,兩人齊齊收線,清書卻收的急了些,那風箏便斷了線,在半空之中忽悠悠的遠去了。

    沈靜舟說道:「我出去找。」

    清書急道:「天知道到了什麼地方,放風箏就是放晦氣,巴不得飛到看不見的地方,公子你再去買一個就是了。」

    沈靜舟說道:「這風箏都陪我好幾年了,捨不得。」說完走了出去,清書趕緊去追。

    從後院門中出來,卻不見了少爺的蹤影,心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追了半個多時辰,卻見幾條岔路,再前行的話就是雲雁山了,清書沒有一點辦法,只得大哭著回來。

    沈靜舟當時從門中走了出去,只走的幾步,卻覺得身後一股力道一拉,自己已被一個人抓住,扯到了一邊,他眼睜睜的看著清書追了出去,正打算大喊,卻被那人摀住了嘴巴。苦苦掙扎,卻是分毫用處也沒有。

    那人帶著沈靜舟,上了一條小船。沈靜舟坐在船中,只見那小船甚是骯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身上被綁了幾根麻繩,掙脫不得。再看眼前那個人,神情粗豪,滿臉洛腮鬍子,衣服也是髒兮兮的,更加是大皺眉頭。那人忽然揚起手,在沈靜舟的臉上打了一耳光,說道:「看什麼看!有你的苦頭吃!」

    他雖沒有用上全力,但還是在沈靜舟白皙清瘦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指印,沈靜舟幾曾受過這種凌辱,雙目中如要噴出火來,毫不畏懼的看著那人。自從經過雪衣宮之事,沈靜舟對這些作威作福肆意凌辱他的人已是憤恨之極,上次他是無法反抗,又是第一次離開家中,萬事都懵懵懂懂,現在無論如何,已不比往日。

    那人揚起了手,本打算再打他一巴掌,見沈靜舟臉上已然腫起,想起自己來時的目的,便把手收了回去,譏笑道:「想不到堂堂沈家的公子,卻連一點武功都不會。」

    沈靜舟冷笑道:「總比有些人學了武功,卻專作壞事的為好。」

    那人聽他這麼說,大怒之下,又是一耳光打了過去,口中罵道:「他媽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你以為你家裡有幾個臭錢,長了一張小白臉,大爺就會對你格外客氣?要大爺我溫柔,只有對窯子裡的姑娘!」

    沈靜舟吐了一口血水出來,勉強轉過頭去,在自己身上擦了一擦,心中厭惡到了極點,那人也是怒視著沈靜舟,兩人都沒再說話。

    那小船行的極快,過了三四個時辰,水面漸漸空闊,遠處不知是什麼地方,停了幾十艘大船,船上還有五彩大旗一字排開,小船漸漸靠近,沈靜舟知道叫喊無用,便打量了眼四周,暗暗的將此地地形記在心裡。小船靠近了大船,大船之上,登時有橋放了下來,沈靜舟站了起來,向那橋上走去,小船上的那人舉止粗魯,將他推推搡搡,沈靜舟說道:「我自己會走。」說完快步前行,那人見沈靜舟咬牙走得飛快,便也不再推他,兩人來到大船上,進了船艙,只見一個相貌醜陋的漢子坐在虎皮椅子當中,左眼是瞎的,右手上戴了一個巨大的金環。

    沈靜舟站在那裡,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初被捉進雪衣宮中之事,心中苦笑,當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打量一下四周,只見整個船艙都是髒兮兮的,處處顯得粗糙不堪,還有很大的一股魚腥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此時回想起雪衣宮中香氣氤蘊,教眾訓練有素,氣勢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更何況那裡景色清幽,恍如世外桃源一般,雖不至於懷念,但此時站在這種地方,心裡卻是更加難受。

    那人翻了翻眼睛,說道:「你就是沈家的沈靜舟?」

    沈靜舟說道:「有什麼用意,不妨直說。」

    那人說道:「諒你小子也不認識我,我是青沙幫幫主鬼臉青。」

    沈靜舟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麼會不認識你,你們在江南一帶,也算的是一個黑幫了。」他其實並不熟悉,只是隱約聽見家中武師說起那麼一兩次,比之雪衣教的鼎鼎大名,神秘可怖,差的遠了,豈料鬼臉青自己沒有什麼氣候,只是有百來個手下,管著數十條大船,是一個大的漁幫,根本不被那些江南幫會瞧在眼裡,武林盟主歐陽嘯年年開武林大會,他連壓尾都算不上,只能偶而欺壓那些沒什麼勢力的小漁民罷了。

    此時他聽沈靜舟這麼一個足不出戶的公子哥兒居然也對自己的大名知道的這麼清楚,忍不住大笑了兩聲,沈靜舟心下暗道:「這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越看越像個草包。」

    鬼臉青又打了幾個哈哈,說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請你來?」沈靜舟搖了搖頭。鬼臉青說道:「前陣子弟兄們出海打魚,折了三四條大船,我想了好久,沒有法子,忽然想到沈家的公子。就是小子你了,哈哈。」沈靜舟有些困惑不解,但也懶得開口。

    那鬼臉青說道:「沈家的銀子堆的像山一樣,拔根毛也比咱的大腿粗,只好委屈你小子在這裡住上那麼十來天。等你老爹送上三十萬兩銀子再說。」

    沈靜舟聽他說三十萬兩,嚇了一跳,這筆數目可說是極為驚人,爹爹辛苦十年,也不定能賺這麼多銀子,想起爹的滿頭白髮,心裡一酸,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想法子逃走。本想用那身上的奇香粉末,只是這樣的事情,實在也不便去麻煩那位似乎不問俗事的公子,當下一咬牙,微笑道:「三十萬兩銀子有什麼希奇,只是幫主的眼光也太短淺了。」

    鬼臉青一怔,沈靜舟笑道:「以後我繼承了家業,長年給幫主銀子也不希奇。」

    鬼臉青哈哈大笑,說道:「小子聰明是不錯,就是太沒江湖閱歷,還得磨練幾年再說,遠水救不得近火,你這樣的假話,我可見得多了。」說完又是哈哈大笑,沈靜舟偏過了頭,心中極是憤怒。卻又無計可施。

    鬼臉青吩咐:「把這小子關起來。」一個漢子走了過來,講沈靜舟推進船艙之中,沈靜舟勉強坐在椅子上,說道:「我絲毫不會水性,你把繩子解開了吧。」

    那人說道:「小子想逃走?你想的美!」沈靜舟不再理他。一眼看見地面星星點點,全是魚鱗,幾欲嘔吐。

    這一天也沒什麼人再來找他,只有一個漢子守在門口,後來還是給他解開了繩子,只是那漢子寸步不離,眼睛灼灼,一直牢牢看著沈靜舟。沈靜舟根本沒法逃得開去,只得暗暗叫苦。那飯菜也是難以下嚥,一共四樣菜,三樣都是腥氣極重的魚做的,還有一盤青菜,沈靜舟勉強拿筷子撥了一撥,只見那上面魚鱗都沒有刮乾淨,他嚇了一跳,又抖開幾片青菜葉子仔細查看,終於發現一隻胖胖的蟲子,心裡又是一陣噁心,趕緊放下了筷子。

    這般過了一天,沈靜舟只覺得日月無光,原來他習慣天天沐浴,在雪衣宮中,小童子每日服侍他擦身洗浴,那水清亮乾淨,裡面不知是放了什麼藥草,聞著很是舒泰,飯菜更是極為精細可口,他雖不是刻意挑剔,也從不說要吃什麼,可要是哪一天他多夾了幾筷哪樣菜,第二天那樣菜就會做的特別多,那些小童子雖不說話,卻是溫柔仔細,比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沈靜舟腦海之中,浮想連翩,越想越覺可怕,他隱約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霉運,禍事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慘,而且永遠不會有否極泰來的時候,這麼一想,忍不住朝這船艙仔細看了一眼,心想:「我今天還在這裡抱怨船艙腥臭骯髒,可是這次還只是要銀子,說不定下次落到什麼人手裡,要剝我的皮,喝我的血了。」一邊想,一邊坐了下來,他折騰了這麼半天,勞累不堪,頭昏昏的靠在了木板之上。

    再醒來時,見天色已微明,耳中卻聽到隱隱的聲音,似乎有人和那鬼臉青在說什麼話,那鬼臉青聲音很是特異,嗓門又很大,儘管已壓低了聲音,但是還是有一些隱約傳進了沈靜舟的耳朵,他似乎是在拒絕什麼,努力爭辯,後來卻忽然聲音低了下去。沈靜舟心想:「他們是在說和我有關的事情麼?」這麼一想,心中不由得頗為忐忑,又希望有什麼奇跡出現,有人來救自己。

    過了一陣,腳步聲來到關他的船艙之中,沈靜舟的心跳加劇,抬頭看時,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走了進來,身穿華服,拇指上帶著一個碧玉戒指。此人氣質和青沙幫的人大異其趣,只是從模樣上看來,也看不出是富商還是別的什麼人。

    那人看了沈靜舟一眼,臉上死板板的毫無表情,鬼臉青倒是一臉憤憤然,對沈靜舟說道:「有人來買你了,跟了他去吧。」

    沈靜舟心中頗是憤怒,暗想:「難不成我是貨物?可以任人買來買去?」

    那人聽了鬼臉青的話,也是毫不在意,走過來牽了沈靜舟的手,說道:「我家主人請你過去。」沈靜舟也不知此去是福是禍,無奈之下,只得跟了他出去,想到能離開這骯髒之極的地方,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隨著這人來到另一艘大船之上,船上並沒有彩旗,漆得五彩繽紛,兩人在船中相對而坐,那人臉上總是死板板的沒有表情,看不出喜怒之色,沈靜舟心下惴惴,他面對青沙幫幫主時,雖是厭惡,卻是絲毫不畏懼,此刻見了這種陰沉沉的人,反而心裡七上八下。

    這大船不比那些小漁船,船艙之中看不見外面,沈靜舟只覺得大約是向東而去。行了一個多時辰,兩人下了船,走到一座大宅子面前,那宅子依山而建,很是幽靜,少有人行,那人拉著沈靜舟,推開了院門,走到堂屋之中,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坐在那裡,相貌既不失威嚴氣度,又像個歸隱山林的讀書人,正輕輕的往手中那盞茶吹氣。

    他一眼看見兩人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沈公子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又寒暄了幾句,請他坐了,僕從奉上茶來,沈靜舟不知他是什麼來路,也只得和他寒暄。

    那人笑道:「沈公子如此貴客,來到敝莊遊玩,有什麼要求,本人自當盡綿薄之力。」

    沈靜舟心想:「明明是你把我從青沙幫買了過來,卻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當下笑了一笑,並不說話。

    那人也笑了一笑,說道:「沈公子,實不相瞞,我從去年起,得了一種怪病,這病來得很急,唯有服食神藥才可醫治。沈公子卻正是這有緣人。我有個不情之請,說來真是為難萬分……」

    沈靜舟心想:「好了,開始說正題了。只是我可不會醫術。莫非是要我家去給他買藥?不過看這人和這大宅子的氣派,也不是平常人家。」

    那人說道:「公子可否服食過淇玉山上的靈芝?」

    沈靜舟默不作聲。那人說道:「沈公子手腕之處有三個紅點,一般人看不出來,不過在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沈靜舟冷笑道:「你不如直說了吧。」

    那人笑道:「沈公子是聰明人,我想請沈公子在園中住上幾天,每天請公子不吝送點血出來,和在我湯藥之中,數日之後,就送公子回園中。公子如若答應,就是救了我一命了。」

    沈靜舟只聽得瞠目結舌,心想:「當真是跳出刀山就到了火海之中,我胡思亂想,看有沒有人要剝我的皮喝我的血,果然言中,只是來得未免太快了些。」當下說道:「要是我不答應,莊主又當如何?」

    那人呵呵而笑,說道:「沈公子難道沒聽過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句話?」

    沈靜舟笑道:「我生平從不嗜酒。」

    那人大笑了幾聲,揮了揮手,那一直肅立一旁不說話的三十來歲男子登時走過來,將沈靜舟帶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沈靜舟被關在房中,算是遇上了叫他哭笑不得的奇事

    每天一早,就會有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前來,將他手腕輕輕割開一處,接上半碗鮮血,又塗以藥膏,第二天換一隻手,依然是如此,沈靜舟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又無法反抗,只得心底暗暗發誓,自己已是再三被人欺凌,下次若是回到家中,無論如何都要去學武,家中武師雖說雪衣教中人對付不了,對付青沙幫那種地痞惡棍卻是綽綽有餘。多少也能防身,自己現在實在是和廢人沒什麼區別。

    服侍沈靜舟的那個僕人倒是心地甚好,有時送飯進來,還會陪著沈靜舟說一會話,這一天兩人又在閒談,那人忽然說道:「沈公子被請到莊子裡來,約莫有六七天了吧?」

    沈靜舟點了點頭,說道:「也不知莊主的病何時才能好。」

    那人臉色略一猶豫,說道:「生病這種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說了算的,我小時候不喜吃青菜,我娘就說,我病了,吃了青菜就好了,我那時信以為真,每天都吃,沒想到吃吃還上癮了,直到現在還是每天都要吃。」

    沈靜舟看了他一眼,那人趕緊說道:「小的什麼也沒說。」一邊說一邊收拾了盤子出去了。

    沈靜舟想著他的話,只覺得背後一股冷氣竄了上來,手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

    房中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那莊主顯然是並不擔心沈靜舟逃走,平時對沈靜舟也頗為客氣,好菜好飯之外,每天都有人伺候沐浴更衣,沈靜舟本來還並未多想,此時想來,不由得心底一陣發寒,心想:「這分明是把我當藥引了,對我客客氣氣是怕我自殘身體,好菜好飯,是怕那血不夠新鮮。」這麼一想,登時覺得很是古怪,想笑又笑不出來。

    無計可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只見淡淡的痕跡,卻是當初在雪衣宮中被碎瓷割破的,想到雪衣宮,跟著想到了那位少年公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要是知道我的奇遇,又不知會說些什麼。」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那些奇香粉末,正待拿出來放在掌心,卻又猶豫不決,始終覺得這樣去麻煩別人,實在是不妥。想了半天,卻依然想不出一種法子可以自己逃出去。

    他把木盒拿在手上,又想起了剛才那個僕人說的話,冷汗直冒,不再猶豫,將粉末倒了一點在手上,緩緩搓動,只聞淡淡清香,飄了出來。

    他本以為這香氣會越來越大,誰知那淡淡香氣若有若無,始終隱隱約約。他搓了小半個時辰,只見那香氣在房中都是難以察覺,只好又倒了一些出來,仍是如先前一樣搓動,過了三個時辰,卻依然沒有一點動靜,心下不由得頗為失望,只是他卻沒絲毫懷疑那少年公子的承諾,只想他朋友多半是有事未能趕到,又或是自己方法不對,香氣未能飄散出去。

    眼見天色漸漸的黑了下去,房中卻是依然沒有一點動靜。今天也不知為何,連送飯的人都不曾來,他只覺睡意襲來,慢慢的睡倒在了床上。

    再醒來時,自己已到了一個金壁輝煌的房子中,既不是家中也不是沈園,自己躺在了床上,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在隔壁說道:「天風堂主請放心。」沈靜舟覺得這個天什麼堂主的名號有些耳熟,一時之間,卻沒能想起來。

    又睡了一個時辰,醒來時只見自己床邊坐了一個人,定睛一看,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又仔細看了兩眼,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夢,不由極是驚喜,說道:「俞公子!很久沒有見到你……是不是你救了我?」他過於激動之下,登時語無倫次。

    俞凌風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微笑問道:「沈公子,你醒了?有沒有受傷?」

    沈靜舟說道:「沒有,只是被人喝了幾碗血,對了,就是為了你說的那個什麼靈芝。」

    俞凌風說道:「可見一樣東西,有利則有弊。沈公子雖說服了這百年難遇的靈芝,卻也給你帶來了許多痛苦之事。」

    沈靜舟見他臉色黯然,說道:「不要為我擔心,過一陣子回到家中,我就沒事了。這是哪裡?」

    俞凌風說道:「這是我一個朋友歐陽嘯的住處。他是武林盟主。沒有人敢到這裡來對你怎樣。」

    沈靜舟心下感激,說道:「自從那次在雲燕湖上一別,恐怕也有半年不曾見面了。」

    俞凌風笑道:「那個時候你對我多麼客氣,一口一個公子兄台,我長你幾歲,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俞大哥好了。」

    沈靜舟點了點頭,心裡更是歡喜,俞凌風說道:「我還以為你很恨我。」

    沈靜舟說道:「的確如此。」俞凌風微微一怔,臉色更是黯然,卻聽沈靜舟說道:「那次和你見面,你急匆匆的走了,連半日也不肯多留,直到現在才見到了你。最恨這種朋友了。」

    俞凌風聽他這麼說,強笑道:「就只有這樣麼?」

    沈靜舟說道:「大哥今天說話奇奇怪怪,難不成大哥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說完笑了起來,俞凌風是他認識的第一個江湖中人,此後見到的那些都是奸詐險惡之徒,此時再見到俞凌風,便有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只覺得其它人都是無底黑暗,和眼前大哥在一起,卻是處處光明溫暖。

    俞凌風聽他這麼說,也是笑了一笑,心想:「原來那個人不但沒有說出他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和沈公子說起我。」

    又說了一會話,俞凌風說道:「我會時常來看你,可我還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沈靜舟雖說有些捨不得這個朋友,但是也不好耽擱他的事,當下點了點頭,笑道:「這一去要是又有幾年才能見到你,那就真的不必作朋友了。」

    俞凌風笑道:「不辭而別,正是江湖規矩。」

    哪知沈靜舟聽了這句話,忽然大笑了起來,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俞凌風雖不明白自己隨口說笑,沈靜舟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但看到沈靜舟笑的開心之極,也不由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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