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半,嘴上咬著大片仙貝,手上搖著筆桿正在填寫記錄,和實的很多個晚上都是獨自在辦公室這麼度過。
幾個鐘頭前,他又問了南有關調回一課的事情,對方說若和實同意的話,正式的陞遷公文會在一個月後發下,四月初能回到一課去。
在這之前,一些要交接的工作得告訴緒方,當然還有一些受理中的案子,關於新宿暴力團所擁有的非法武裝對策,或許得先請求本部的槍炮對策課支援……
喀嚓!
咦?剛才自己並沒有咬仙貝啊?是什麼聲音……
一下子,辦公室門口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佐賀君,你怎麼這時候在這兒?」和實驚訝地抬起頭來望著對方。
「嗚……課長……」
只見清風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和實的方向歪歪斜斜地走了過來,最後一把抱住和實,開始嗚嗚哭了起來。
「怎麼了?」
和實嗅到清風身上的味道,立刻知道這傢伙喝了不少,看來當初聽上原說佐賀一喝醉就會哭,似乎是真的。
「你不要走嘛……不要回一課啦……」
「這個……」雖然知道要安撫對方最好的方式,就是暫且先敷衍般的答應,然而他卻無法說謊。
「果然……還是不能答應嗎?」清風低低地啜泣,然後爬到和實的腿上跨坐著。
「抱歉,我已經決定要回去了,不過……」
「閉……嘴!」
清風說完,雙手摟住和實的頸子,然後朝著對方的唇就這麼吻了下去,只見他輕而易舉地撬開和實的嘴,粗野地開始掠奪佔領的地區。
和實任由對方動作。
好不容易,清風抽離了唇,他喘著氣,眼神迷濛地望著和實。
「要繼續嗎?」
「……這麼說的意思……是可以繼續嗎……」
清風嘿嘿地笑了起來,晃了晃腦袋,總算好像清醒點了接著說:「為什麼……沒有拒絕我?」
「因為這一次你並不是在逞強。」和實回答。
之前也被這麼吻過兩次,只是兩次都是帶有報復性的感情,他不喜歡。
「哈哈!好爛的理由!」清風攀住和實的肩,側過頭去親著和實的頸項,邊吻邊說著:「我真的好喜歡你……」
「嗯,我知道。」和實這麼回答,隨即伸手拉出清風塞在褲子理的襯衫,手便從下面探了進去,比溫暖還要再高一點的溫度燙著他的掌心,還有更深的東西。
「哇啊……啊……」清風的肌膚感覺到粗糙的觸感,只要被碰過就有種戰慄般的快感。
不過,有個東西是冰冷的。他把和實的左手從自己的襯衫底下拖出來,吼道:「拿掉!把那東西拿掉!」
「我知道了。」和實把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的婚戒,用力左右轉動了下,隨即毫無困難的摘去。
清風抓起那隻手,在無名指的地方有著個明顯的白色痕跡,他將唇貼近那個痕跡,伸出舌劃過,接著道:「現在,這隻手指,你的全部……全部都是我的……聽見沒有。」
「聽見了。」和實順從地道。
和實的手往清風的腰下移動,靈巧地解開褲頭的鈕扣,拉下拉鏈,僅隔著一層內褲的布料開始愛撫起來。
「……為什麼你會……」一下子感覺到快感的清風,差一點坐不穩而往後倒,和實趕忙扶助他的腰。
「男人舒服的地方大概都一樣吧?」和實輕笑道。
「可惡……」
「可以全部脫下來嗎?」
沒有回答,只有瞪著和實的不滿眼神,那種有些茫然的怒意,證明酒精依舊發揮功效中。
「我知道了。」和實馬上從善如流地把清風的底褲連同外褲一起拉下,他伸手在灼熱之處上下套弄著。
「啊……啊……」呻吟著,清風不由得抱緊了和實的背。
像在作夢一樣,如果能這樣拋棄現實,就太好了。
「現在的課長是我的喔……誰也別想搶走……」這麼喃喃念著的同時,眼淚又落了下來。
「不會有人跟你搶的,放心好了。」和實苦笑著,在清風耳畔低聲道。
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耳邊的喘氣也越來越急促,在清風的體液沾濕了和實的手時,也隨即癱軟在他身上。
「呼……」
「你還好嗎?」和實抽起放在辦公桌上的衛生紙擦拭了手,之後又謹慎地替清風好好的清理乾淨。
「頭好暈……」清風趴在和實肩膀上,依舊喘著氣。
「那是你喝太多,剛才又……」
和實注意到清風紅得不太對勁的臉,伸手一探他額頭,不對!這個溫度已經超過劇烈運動,或喝酒會提升的範圍了!
「醫院、救護車!不對!要先穿褲子……」
勉強睜開眼睛,看見和實手忙腳亂替自己拉上褲子,即使清風的腦袋裡頭好像有海浪在打來打去,但終究還是有力氣罵了一句:「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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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斷了。」
清風瞪著坐在床邊的人手拙的模樣,心裡實在是有氣。
「……咦?又斷了?」
已經無法忍耐的清風叫道:「你要玩那個蘋果玩到什麼時候!我等著吃已經半個小時了耶!」
對!就為了拿小刀削顆蘋果,和實已經跟這再平常不過的水果奮戰很久了,久到清風想直接把皮一起咬下去。
「不會削就不要削!」
「可是我想試試看嘛,我第一次幫病人削蘋果耶,你看後面這裡削得比較平……」
「我不是病人,誰叫你大驚小怪把我送到醫院來,明明就沒什麼事,結果還被迫吊點滴!」清風抬起左手,指指手腕上被扎的針孔,周圍還有一點紫色的瘀血。
「可是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又加上原本就有點感冒,還有喝酒過量,現在雖然是補充點營養,休息一陣就好了,可是如果放著不管的話,萬一死掉……」
「那句萬一死掉是你自己加的吧?」
「因為我擔心佐賀君會死掉啊。」和實理直氣壯地回答。
「那這麼容易就掛了啊!算了,看在你擔心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清風一臉「夠了夠了」,然後對和實伸出手。
和實乖乖的把自己的左手放上去。
「誰要跟你玩握手遊戲啊!」推開和實的手,他很快注意到上面已經沒有戒指了……是故意拿掉的?「我說蘋果啦!蘋果!」
「可是還沒削完……」和實一臉為難。
「再等你削下去我都要辦退院了!」一把搶走那個坑坑疤疤的蘋果,嫌醫院伙食很難吃所以從今早就餓著肚子到快中午的清風,很快啃了起來。
「啊……」有點惋惜地望了眼那粒與自己共處一陣子的水果,和實決定再從一旁的塑膠袋中,揀了個柳橙繼續磨練技術。
「昨天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反正只是喝昏頭的胡說八道而已。」清風低著頭咬蘋果。
「你說你喜歡我也是胡說的?」
「……那個是真的啊,不過對課長而言,最好還是當成我在騙人比較好。」清風繼續低著頭。
「為什麼?」
「中谷已經有老婆了對吧?這樣子的話,我不管做什麼都沒有用,你是個溫柔的人,昨天也為了顧全我的心情,所以並沒有拒絕,這樣子的話,我……無法不去在意罪惡感。既然你要回一課去了,那剛好是個機會,我會徹底死心的。反正……已經習慣了。」
其實,光是說出要「徹底死心」這句話,清風就已經難過到幾乎落淚,不管經過幾次,失戀就是會這麼痛。
看來新年參拜時所許的「希望往後戀愛順利」的願望,今年是無法實現了。
「佐賀君,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呢?」
「什麼?」當清風抬起頭來時,原本眼裡蓄積的淚水,就從頰邊落了下來。
「我並不是你所認知的那麼溫柔的人。昨天你靠過來的時候,我就有想碰你的慾望了,聽明白了嗎?」
總算把一半以上的柳橙皮扯下來,和實在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依舊維持著溫柔的笑容。
「幹嘛……突然這麼說……會讓我……」
「之前說過,我想讓你見一個人對吧?」
「嗯,你老婆嘛,不過我才……」
突然一陣輕巧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和實終於放下手上的柳橙與刀子,這麼朝病房門口道。
清風一聽到有人進來,以為是護士來做復檢,忙用手臂擦掉眼淚。
「和實,好久不見了……」來人不是護士,而是位穿著深藍色和服,身高大約跟清風一樣高、黑色頭髮稍微往上盤起的知性美女。
美女的眼光落在清風身上幾秒,隨即露出驚異,她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幾眼,並非帶有敵意,而是很坦率地覺得眼前的人很特別,所以才多加打量。
「那個,請問……」
被看得尷尬……即使清風在生理上對女人並不會抱著期待,但對於美的感受性還是有的,尤其是被如此美貌的女人盯著,更是渾身不自在。
「和實,他是男的吧?是男的吧?」女人單手捧著頰邊,有點驚慌地望著和實。
「是男的啊。」和實感到好笑地點點頭。
因為完全不明白這兩人的對話到底有什麼意義,所以清風只能愣愣地靠在枕頭上。
這時原本動作優雅的女人突然一把揪住和實的領口,瞇起眼道:「我嫁給你之前,並沒有聽說你是同性戀啊!」
「請冷靜一點,今日子……我不是啊……」和實苦笑著投降。
一把甩開和實的領子,今日子冷哼了聲,但隨即又滿臉堆起溫柔笑容,對清風行了個禮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是南今日子。」
「你好……」清風忙回禮。哇!怎麼辦!這女人是課長的太太耶!
「今日子,這個。」和實朝今日子遞出了某樣東西,清風看見那東西閃耀著金屬的光芒。是戒指,昨天他逼和實摘下來的那隻。
「終於肯還我啦?」今日子很快接過戒指,看似高興地說:「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還愁哪天才能再結一次婚呢!」
「不好意思,拖了這麼久,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寄到你店裡去的。」和實抱歉道。
「好啦!你東西也還我了,你的新情人我也看到了,那我要走羅!」今日子的聲音雀躍地像只小鳥。
「這麼快?」和實問。
「當然,醫院下面沒有地方停車,阿宏還在下面等呢。」
今日子理所當然地往門邊邁去,突然又回過身快步朝清風床邊走去,在對方尚未來得及反應前抓住他的手道:「跟和實在一起很無趣的,偶爾要來我們店裡坐坐喔,會特別算你便宜的!」
「啊?」
「今日子,別大白天的在這裡做起生意!他也是警察。」和實揉揉太陽穴。
「哎呀,真是失禮了。那麼刑警先生,請一定要來光顧喔!」今日子說完,輕巧巧地步出病房外。
就像經歷一場無從評論起的風暴般,清風還傻傻的愣在當場。
他感覺到手裡有硬物,便拿起來仔細看,是張淺藍色名片,上頭印著「藍兔-星期五餐廳。新宿歌舞伎町一番街……」。
「咦、咦咦?」
「嗯,今日子現在經營的是牛郎店。」和實微咳了下嗽。所以南先生才不願意去啊……
「是……這樣啊……」清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好像不是笑的時候。
「你也……嗯……盡量,不要去比較好。啊!也不是說禁止啦,只是……」
「那是牛郎店耶,我去也沒意思啊。」清風奇怪道。
「呃,其實今日子的店也接待男客……裡頭的員工都長得不錯……啊!別在意我說什麼。」和實意外地露出尷尬的眼神,就連說話也突然變得很不俐落。
想了一會兒,清風突然問:「我如果去玩的話,你會吃醋啊?」
「不會。」
「真是可惜……」
「我會直接帶人去取締。」
「這個不叫吃醋叫什麼!」
「執行公務罷了。」和實倒是說得輕描淡寫。
清風偷笑著,拿起一旁還沒吃完的蘋果繼續啃。一會兒,他終於問:「你跟南小姐……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吧。」
「有沒有聽說過我以前待一課時的外號?」和實反問。
「『一課之鬼』啊。」
「那個時候的我,是個沒沒無名的窮酸小子,好一點的東西都買不起,就連我跟今日子結婚時的戒指都是她出的錢,南先生一開始就反對我們結婚,所以連婚禮都沒來。
「我想讓南先生認為,讓今日子嫁給我並不是個錯誤,原本我是在西麻佈署的刑事課,一年後順利推薦進入本廳,當時很是意氣風發,所以簡直是不眠不休在工作,結果……反倒是今日子先提了分手。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提著一大箱行李,從門口走出去的背影,是那麼的逞著強。從那一刻開始,我的感情好像也被她的行李一起打包帶走了,這種需要斯考後才能表現出情緒的情況,一直到你第二次吻我之後就不見了。」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所以清風只「啊「的應了聲。
「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吧?」和實認真地說著。
那張爬滿淚水的臉,帶給自己衝擊的那天……也許是個契機。
「這種話應該講得更肯定一點才對。」清風假裝沒好氣道,但其實心裡高興得要命。
「抱歉,現在的我,只能這麼說而己。」
「……啊唰……真是一點情調也沒有。」
「非常對不起!」和實老實地道歉。
「黃金周的假好像快到了喔?」清風眼球一轉,隨口問道。
「嗯,四月呢!很快就到了。」和實回答。
「那麼中谷先生,黃金假期打算做什麼啊?」
「因為剛回一課,大概是先熟悉課務,重整前代管理官的資科,然後有關鍵擋的部分……」
說到這,和實注意刮了清風螫人的目光,只得硬轉道:「剛剛那些都是其次啦,我會先去找旅遊雜誌,箱根好不好?箱根溫泉不錯……而且離東京又近,萬一有案子也可……」
「我看還是去『藍兔』玩好了,希望有身材結實,臉又長得帥的大哥哥?而且還在管區內,萬一有案子的話可以馬上去現場嘛。」清風微笑地接下話。
「啊啊!九州,九州好了,那個九州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