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離開家的時候,懷裡只抱著一個小書包,身上只有二十塊錢,身邊有一個同樣茫然但躊躇滿志的青澀少年。
二十歲離開的時候,坐住警車裡,雖然未身戴鐐銬卻依舊惶然,而且青澀少年早已經不知所蹤,當年的愛與勇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煙消雲散。
最近一次離開的時候,懷裡沒有了稚兒,車每向前走一米就離自己的骨肉遠一米,又牽掛著在病中的趙默,心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這一次,懷裡抱著愛子,身邊坐著心愛的男人,雖然互相之間很少交談,卻是她心裡最暢快最幸福的一次,所以,為了這幸福這暢快騙一次自己沒關係吧?蒙蔽自己的良心一次也沒關係吧?
「在想什麼?」
「沒有,在看向日葵。」喬菲將臉轉向個窗外,什麼時候離鄉路上乏善可陳的景色美麗起來了呢?
「你阿姨人真的很不錯,把希希照顧得很好。」趙默一邊說一邊用紙巾擦掉希希流下的口水,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喬希一上車就睡著了。
「是呀,她這一輩子都被我給拖累了。」喬菲笑了,笑,想起阿姨見到趙默時的表情,她似乎無法想像自己的外甥女會跟看起來這麼正派的男人在一起。
「你冷嗎?」趙默替她披上一件衣服,秋風乍起,在城市裡雖然還沒有太大的感覺,到了遠離熱島效應的郊區,感覺就非常明顯了。
「還好。」
「你的孩子?」一個剛才還坐住邊上遠遠地望過來的女孩,在看到坐在他們對面的人下車之後,坐了過來。
「是。」喬菲抬頭看她,一時竟有些恍惚,她是……
「你過得很不錯。」女孩笑了,在隱蔽處的痣,明顯了起來,「不認識我了嗎?」
「是你!」喬菲也笑了,這麼多年了,兒時的玩伴競在長途車上偶遇,如果不是她主動過來,恐怕真的要對面不相識了,「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出去玩。」女孩小心翼翼地碰碰喬希熟睡的小臉蛋,她比喬菲僅小一歲,卻始終像是沒長人,臉上的笑容天真而沒有任何負擔,看起來倒像是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
「不出去工作嗎?」
「呵呵,我現在是自由職業者,沒辦法,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只能躲在家裡。」
「這樣也好。」喬菲笑笑。
「我快到站了,這是我的手機號,以後常聯繫,搞不好那一天我就玩到你那裡呢。」女孩看看外邊的風景,趕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塞進她的手裡,「那位是你的老公嗎?好帥哦。」在走這前,她湊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是,我是她的老公。」趙默握緊了她的手說道。
「聲音也這麼好聽,好羨慕你呀,不行了,我得下車了,等下還要打車到火車站,趕火車。」女孩說著拿起自己的包,飛快下了車。
「她是你家的親戚?」
「不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
「不像呀,她好像還沒長大。」
「有父母疼愛的小孩,有權利拒絕長大。」
「以後你也拒絕長大吧。」趙默理了理她的長髮,跟那樣開朗快樂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幸福小孩一起長大,喬菲肯定沒少受委屈吧,從現在開始,他要好好地疼她。
「晚了,我已經長得太大了,總不能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吧?」
「有什麼不可以的?」
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夢呢,有個人摸著自已的頭說,你不用羨慕任何人,我給你幸福,比她們都多得多的幸福。
可這幸福會有多久呢?夢醒了,是不是會更加的寂寞淒涼,更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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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那個趙默真的要娶喬菲?陸維紳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派克金筆在他的手中折成兩截。
肖自誠的血還不足以嚇退那個文弱的男人嗎?聯想起那天他在停車場的表現,此人倒是一個難得的硬漢,喬菲這次還算是有眼光,可惜,她這次的美夢不會做得太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看到趙默的屍體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替我叫黑三上來。」陸維紳剛冷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到張玉的耳朵裡,張玉不禁渾身發冷。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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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看緊他們。」
「要幹掉他們嗎?」
「不,這次我要親自動手。」復仇的血要親自飲飲才夠有樂趣,「我要親眼看見,趙默見閻王的時候,喬菲那個賤人的表情。」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是。」
血液開始因為無意中聽到的一切而逆流,趙默……這個名字跟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那個人,在她的腦海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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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短暫的私人敘舊時間,雖然對方是他的前妻,趙默的心情卻依舊平靜無波,「你臉色不錯。」
「是嗎?」張玉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得有些勉強,「聽說你要再婚了。」
「是的,到時候一定送請柬給你,紅包包不包都行。」
「新娘子叫僕ど名字?」
「喬菲,藍月酒吧的老闆娘。」
「我知道那間酒吧,不錯的地力,老闆娘很漂亮。」但是也足夠的風塵,足夠的複雜,複雜到可能替他惹來殺身之禍,在聽他親口說出喬菲的名字時,她一直在暗中猜想會不會是重名,沒想到……世界真的這麼小,「我在醫院裡見到的那個?」
「是。」
「她白天跟晚上看起來真的很不一樣呢,你不提我都認不出來。」喬菲,她跟陸維紳有什麼關係呢?仇人?愛人?舊情人?如果是後兩種關係……聯想最近陸維紳一系列的反常表現,張玉開始緊張了起來。
「是呀。」
「我也要結婚了。」
「恭喜。」趙默愣了一下,很快道了聲恭喜。
「我們離婚的事我跟家裡人說了,婆婆……伯母也一定知道了吧。」
「她還沒有給我打電話,不過估計快了吧。」趙默不在意地笑笑,「你的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做生意的。」
「哦。」
「你們應該認識,他叫陸維紳,最近好像跟你們公司有合作項目。」
「……」世界真的是這麼小嗎?
「關於他你不想跟我說些什麼嗎?」張玉抬眼看他。
「你比我瞭解他。」
「我只瞭解現在的他,也許……你或者是你的未婚妻更瞭解之前的他。」
「其實瞭解現在的他,就足夠你判斷很多事了,不是嗎?」
「趙默,我到現在才發現你是一個如此自私的人。」
「張玉,愛情不是把自己變成瞎子的理由,更不是混淆黑白的借口。」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只要他對我好,只要他愛我,在我的心中,他就是好人。」
「那你問我他之前的事有意義嗎?」
「趙默你變得能言善辯了,我們之前當夫妻時,都沒有過類似的談話。」
「也許是我們都沒有給彼此機會,張玉,你一直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跟我都瞭解,你的家族不會准許你跟陸維紳那樣的人有牽扯。」
「你的家族會准許你跟喬菲結婚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跟陸維紳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是好是壞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都在你一念之間。」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終究也不想看到張玉萬劫不復。
「晚了。」也許在她見到陸維紳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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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來過四五次電話了。」趙默剛剛到家,喬菲便迎上去說道。
「我知道了,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問了我是誰,跟你什麼關係,還要你一回家就給她回電話。」在接到趙默母親的電話後,她才清楚地認識到,他跟她不一樣,她是來去無牽掛的野孩子出身,而趙默……兩個人間本來就昏暗不明的前途,更加地黯淡。
「希希在十什麼?」趙默摸了摸她冰涼的臉,笑問。
「他自己跟自己玩呢,你不回電話?」
「她會再打來的。」趙默說罷就直接進了喬希的房間。
跟趙默在一起,她會不自覺地把自已放得很低很低,一低再低……可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兩個人之間並不相配。
「鈴……」電話響了,喬菲不由得抖了一下,「喂?」
「趙默回來了沒有?」
「他回來了,我去叫他接電話。」面對趙默母親的時候,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這是她嗎?抬頭在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喬菲被嚇了一跳。
「是我媽的電活嗎?」聽到了客廳裡的聲音,趙默抱著一直揪著他領帶不放的喬希從兒童房裡出來接電活。
「喂,媽。」
「那個女人是准?」
「我的未婚妻。」
「她是幹什麼的?哪個大學畢業?不對,我不該問你這個,我該問你的是你為什麼跟張玉離婚?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
「不是,我跟張玉離婚後才認識她的。」
「那麼是張玉有第三者嘍?聽說她現在跟一個資本家在一起。」
「不是,是我們性格不合。」
「什麼叫性格不合?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想出來的借口……」
咦咦嗚嗚……這個東西裡會發出聲音哦,喬希好奇地伸手去抓趙默手裡的電話聽筒,趙默一邊笑一邊躲。
「這是什麼聲音?」
「我兒子在抓聽筒。」趙默看了喬菲一眼後說道,「希希跟奶奶說話。」
呃?啊?
「啪啪。」喬希沒有去接聽筒,而是揪著趙默的臉,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你說什麼?」趙默的兒子?他哪兒來的兒子?趙母在電話那頭錯愕。
「啪啪……叭叭……」喬希對他露出有兩顆牙的笑容。
「喬菲,兒子在喊我爸爸!」順不得電話那頭的母親,趙默大聲對存一旁收尿布的喬菲喊道。
「他才六個月。」發出的都是一些無意識的音階罷了。
沒有理會喬菲,趙默開心得不停地親喬希粉嫩嫩的臉蛋。
「趙默!趙默!你快回答我,什麼你兒子?」
「喬菲……也就是您的未來兒媳有一個兒子,你有一個孫子,他叫喬希。」
「喬希?你是孩子的生父?」
「不是,不過我是他爸爸。」
「啊?這麼說你要當現成的老爸?不行,你聽到沒有!不行!」
「媽……我已經聽過你一次了,這次我會自己處理好這件事的。」趙默說罷,掛斷了電活,順便拔了電話線。
「你不該這樣。」喬菲說道。
「我已經夠大了,很多事情能夠自己作決定,父母總是到死的那一人才真正懂得什麼叫放手,喬菲,以後我們可不許這樣。」
「……」現任都像發上天的恩賜,她怎麼敢想以後,她喬菲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好像是古時剛剛從良的小女人,她覺得自已的頭都快要炸開了,一樣的難受。
「你怎麼了?」
「沒事,有點血糖過低吧。」
「你餓了?你來抱喬希,我去做飯,今天想吃什麼?」
「你做的我都愛吃。」
「哇,這句話聽起來真順耳,不過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洗碗了。」
「好呀,我一定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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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幸福的「一家人」,放下手裡的望遠鏡,陸維紳冷哼一聲。真幸福呀,幸福得連窗簾都懶得拉,恨不得展示給全世界的人看。
「晚飯好了。」張玉從廚房裡端出最後一盤菜。
「你自己吃吧。」用力拉上自家的窗簾,陸維紳幾乎是拂袖而去。
「維紳……」
他在窗口看見了什麼?按捺不住好奇心,張玉走到了陽台前,拿起望遠鏡向對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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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吃米飯,不能抓魚,不能……」喬菲與拚命想抓桌上的食物的喬希糾纏了十多分鐘,最後還是敗在了他的哭功之下,最後塞給了趙默。
「他只吃過蘋果泥。」趙默塞了塊黃瓜到喬希的手裡,喬希捧著像是寶一樣地啃了兩口,後來估計是覺得沒味道了,把嘴裡的黃瓜都吐了,繼續抓餐桌上的食物,「估計你阿姨餵他吃過飯了吧,過去他可是對餐桌上的食物一點興趣也沒有。」
「唉……」喬菲簡直是拿那些長輩沒辦法。
趙默拿了一個小碗,盛了點米飯,拌上鮮魚湯,一點一點地喂喬希,「他能消化嗎?」
「少喂點應該能。」
「丁冬……」門鈴被人按響,喬菲起身去開門 ,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個大箱子進來,「奇懌,誰寄的……」
「打開來看看。」趙默抱起已經對魚湯拌飯失去興趣的喬希,準備去給他喂溫開水嗽口。
「啊!」喬菲叫了一聲,又很快摀住了嘴。
「怎麼了?」趙默走到她旁邊……只見在紙箱裡躺著兩大一小三個娃娃,其中比較大的男娃娃跟比較小的男娃娃身上各被刺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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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把紙箱跟娃娃送去物證科檢驗了,不過估計拿到指紋的可能性很小,對方很專業,」墨鏡男同情地看著他們。
「沒關係,我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趙默握著喬菲冰涼的手說道,自從重逢後,她的體溫就一直很低,手更是總是冰涼冰涼的。
「趙默,我們停止吧。」雖然之前已經做好了計劃,可是事情真的發生了感覺又不一樣了。趙默被麵包車撞到的那一幕,一次次地在她的眼前出現,她再也受不了那樣的打擊了。
「你說什麼傻活,現在對方有行動了,你心該高興才是。」
「……」高興?她現在該高興嗎?她最愛的兩個男人生命受到了威脅,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喬菲,不要做傻事,更不要想傻事,你要相信我。」也許是因為獨立慣了,喬菲從來都沒有依賴任何人做任何事的想法,她也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對於她的這一點,趙默很清楚。
「……」相信他……相信一直對自己不怎麼樣的老天爺這次會眷顧她嗎?望著趙默的眼睛,喬菲點了點頭,就相信這一次吧,大不了一起死……不,不能是一起死,趙默跟喬希的命對於她來講太珍貴了,大不了她與陸維紳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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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終於意識到了現在已經是初秋了,開始溫和了起來,氣溫一直保持在舒適的二十六七度。
這幾天跟婚禮有關的各家公司都忙得不行,影樓更是差點變成流水線,化妝師一天到晚不停手地給各種各樣的新娘化妝。
「你們也是把婚期定在十一嗎?」在等待喬菲化妝的空檔,影樓的接待與趙默聊著天。
「不是,十一結婚的人太多了,我們想提前到二十八號。」
「二十八號結婚的也多呀。」
「是嗎?那沒辦法了。」趙默笑了笑,「好了,就是這種相框吧,大的要一個,中號的四個。」
「先生你真的很有眼光,這種相框現在最流行了,您跟您愛人那麼漂亮一定很好看。」
「多謝。」
「趙先生,輪到你化妝了。」
「我也要化妝嗎?」趙默愣了愣。
「新郎當然也要化妝了,不然燈光打在臉上不好看。」
半個多小時以後,打扮完畢的新郎新娘出現在眾人而前,一時間都有些尷尬,趙默的變化還不算大,只是穿上了白色的禮服更顯英氣而已,喬菲平時雖也化妝,但是化這麼濃的妝還是第一次,整個臉都有點走形了,雖然很漂亮……
「不行,不行,我不要這麼濃的妝,看起來都不像我了。」喬菲住趙默的眼裡發現了笑意。
「不是,很漂亮。」他的新娘子……穿著潔白的婚紗,烏黑的秀髮鬆鬆地盤起,璀璨的王冠跟跟美麗的珍珠把她打扮得像一個公主,「你很漂亮。」
拍了六個小時的內景,胡亂吃了點麵包喝了點水,又要跟著攝影師轉戰到外景地拍外景,坐在影樓的車裡,喬菲幾乎要累癱了,「我發誓,再也不要拍婚紗照了。」
「你難道還想再結一次婚?」趙默挑眉看她。
「不想再拍婚紗照並不代表不想再結一次婚。」
「喂……」
「等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不再結婚怎麼辦呢?」不然我會永遠也忘不了你的。
「淨說傻話。」
影樓的外景地其實是一處旅遊景點,遊人如織,再加上要結婚的人也多,在幾處景點裡,他們一共看見了三對跟他們同樣的目的的年輕男女。
「我真懷疑,會不會有天拿出婚紗照給別人看,別人會說,咦,怎麼跟我的一樣呢?就是男主角有點不同。」喬菲一邊說一邊左右四顧,跟趙默對面視一眼後,趙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不會的。」趙默一語雙關,「新郎新娘都有月老護身的,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這位新郎你可就說錯了。」攝影師說道, 「我拍了這麼久的婚紗照,什麼兩個人因為小事而吵架呀,新郎扭到腳啦,新娘踩壞婚紗啦,各種事都遇到過,不過要想出大的意外可真是難。」
「沒有大意外就行,小意外,是不可避免的。」趙默按住了喬菲的手。
「我們的宗旨是小意外也不許出啦,你就是烏鴉嘴。」陪同的人員說了攝影師一句。
真是幸福的一對呀……不過好像有句成語叫樂枳生悲……
「好了,新娘再笑得自然點,新郎的頭再低點……好……」
「砰……」子彈劃過空氣的聲音,打破了一切……趙默身體晃了幾晃倒了下去,攝影師扔掉手裡的相機,掏出槍,向子彈的來處跑去,同時周圍看起來很閒適的遊人們,同樣向一個方向奔去……
「該死的,中計了。」一個頭戴草帽的清潔工迅速地跑進混亂的人群……
「趙默,你沒事吧……」喬菲扶起趙默。
「還好他沒打我的頭。」穿了防彈背心,怎麼還是這麼疼呀,趙默摸了一下被子彈打中的地方,估計是青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別哭了,再哭假睫毛都掉了。」趙默不停地抹著她眼裡流出的淚,「新郎新娘是有月老保護的,不是嗎?」
「他跑了,不過估計跑不遠,這裡是小島,把水路陸路一堵,鳥也飛不出去。」剛才扮攝影師的墨鏡男跑回來看他們,「我叫人送你們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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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上當了,在公園門口發現了成批的警察後,陸維紳踢了一腳指示牌,不用說,渡口肯定有更多的警察再等他。
「上車。」一輛郵局的運郵車在他的身旁停了下來。
「是你。」
「你躲進後面。」張玉冷著臉交給了他一把鑰匙,陸維紳看了她一眼,打開運郵車的貨櫃門,鑽了進去,張玉很快把運郵車鎖好。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回到位於趙默跟喬菲對面的八號樓,陸維紳問道。
「我跟蹤你。」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誰能知道誰是真正的獵人,誰又是真正的獵物?
「啪……」一個耳光打在張玉的臉上,「我討厭別人跟蹤我,不過你這次做得還算不錯。」陸維紳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殺趙默?」
「你心疼了?」
「我只關心你殺趙默的理由。」
「我從來不對女人解釋我做事的理由。」如果不是因為她救了他,他才沒有耐心聽她在這裡囉嗦呢。
「那我能不能問你,你愛我嗎?」
「……」陸維紳收起了笑容,「我討厭女人問我這個問題。」
「那你對喬菲說過嗎?」
「這不關你的事。」
「我明白了。」張玉站起身,拿起錢包。
「你幹什麼去?」
「去報警。」
「你現在報警管什麼用,槍我早扔了,他們就算是找到了,上面也沒有我的指紋,他們又沒抓到我,只要我不承認,誰也沒辦法。」女人,情緒化的動物。
「我去買菜,家裡沒菜了。」
「那你去吧,順便買兒瓶啤酒回來。」
千萬不要小看女人跟女人的決心與行動力,女人在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不順一切,當她們徹底地死心後,絕起情來,往往比男人更甚百倍千倍,可惜陸維紳被女人出賣過一次,卻依舊不明白這一點,十分鐘後,當警察出現在他的門口時,他才徹底地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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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權利抓我!」陸維紳終究是陸維紳,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裡,依舊霸氣十足,坐在他面前的警察倒像是犯人。
「你涉嫌殺害肖自誠,兩次意圖謀殺趙默,你說我有沒有權利抓你。」墨鏡男平靜地問道。
「是,我是殺了肖自誠,意圖謀殺趙默,可惜你們沒證據,我出了這個門隨時可以翻供,對了,我的律師怎麼還沒來?我要跟馬來西亞大使館聯繫,在使館的工作人員和我的律師沒到之前,我不會說任何話的。」
「使館的人不會來了,因為我們今天審的不是馬來西亞人陸維紳,而是中國人陸彪。」
「陸彪?準是陸彪?」
「你是陸彪。」
「你們有證據嗎?」
「有,這是你精液的DNA樣本,上面顯示你就是陸彪……」墨鏡男拿起一個文件夾,扔給他,「看過港劇鑒證實錄嗎?那部片子拍得挺一般的,破案過程完全的虛假,但是有些法醫方面的事卻還算嚴謹,比如上面說,哪怕是做了骨髓移植,人的身體還有兩個部分的DNA永遠無法改變,其中的一個就是精液,不要小看女人呀。」
「是她……」她怎麼……
在被送出審訊室時,陸維紳見到了張玉,「賤人!」
「你過去常常笑我喜歡看港劇,港劇其實也並不是完全的沒有營養。」張玉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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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陸彪後來會栽在張玉的手上。」喬菲不勝唏噓。
「是呀,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吧。」
「張玉以後打算怎麼辦?」
「聽說她要出國。」
「哦。」喬菲點點頭, 「你不是說要去取婚紗照嗎?快去吧。」
「你不去嗎?」
「不去了,我在家陪喬希。」
「也好。」閉上眼,感覺他溫暖的唇吻在自已的面頰,聽著他開門離開的聲音,喬菲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趙默,看見這封信你一定很驚訝,別急著出去找我,我只是帶著喬希回家了,你跟我從來都是兩條道上跑的車,走不到一塊兒去,聽你母親的話,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吧,不要怪你母親,不是她的話我也會走,跟你在一起,我感覺太壓抑了,我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會問自己,鏡子裡的人是我嗎?是喬菲嗎?結論是,不是,我已經越來越不像原來的喬菲了。我是在蘇城出生的,我想回蘇城,找回自己,找回喬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