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光緩緩地自溫暖的被窩中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明亮的漆牆、雅致的家具,還有一床軟硬適中的舒適床墊。
她懶懶地翻了個身,起床,走進浴室梳洗完畢,換上一套俏麗的連身洋裝,步出臥房,晃進廚房。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咖啡香氣,還有烤面包的味道。
“早安!”她主動漾出笑容和他打招呼。
機伶的她,很懂得在有求於人時,適時地祭出“甜美笑容”來討好對方,藉此縮短兩人間的距離,搭起友誼的橋梁。
“你起來啦?”歐陽烈拿著平底鍋,正俐落地將荷包蛋翻面。
“你在做早餐啊?”她瞟了桌面上豐富的餐點一眼。
“嗯。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他關掉瓦斯,將煎好的荷包蛋鏟進餐盤裡。
“是你邀請我吃的喔!”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擺出一副盛情難卻的勉強模樣。
“是是是,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心甘情願地邀請你來我家住,給我一個做善事發揮愛心的機會,現在又拜托你一定要品嘗我做的早餐!”他湊近她的眼前,沒好氣地吼道。
“干麼說得這麼委屈嘛,我也不想占你便宜,該付的房租我一毛也不會少給你,連水電費也可以跟你平均分攤的!”她自知居於劣勢,立即送上一抹甜死人不償命的迷人笑靨。
“那要不要連家事也平均分攤啊?”該死的!他發現自己對她的笑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心融得一塌糊塗。
“但是我不會做菜耶!”她厚著臉皮坦白道,然後很大方地咬起三明治。
“那洗碗總會吧?”他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目光不經意地瞄到她肩膀附近露出的雪白肌膚,心頭不禁微熱,莫名地騷動了起來。
“會,那以後就你下廚,我洗碗!”她吃得心滿意足。
“隨便。”他隨意敷衍道。
反正,他都大發慈悲地收留她進屋,再多擺一副碗筷供她膳食也沒有差別了。
她笑咪咪地抬起眼眸戲著他,發現他的外型雖然粗獷剽悍,剛毅的下顎布著青湛的胡髭,看起來有幾分不修邊幅的味道,但嚴格說起來,他長得並不算太難看……好吧,她必須修正一下,他雖然構不上俊帥的邊緣,但也算是有型。
尤其,他挺拔偉岸的身軀穿著一件背心,露出肌實塊壘的臂膀,頹廢中散發出一股男性的陽剛氣息,性感得教她的心發緊,雙眼發直。
“歐陽烈……”她吞咽一下口中的唾沫,早已分不清是他煮的早餐太過美味,還是他“男色可餐”,引起她的饑渴。
“干麼?”他抬眸,隔著杯緣覷著她美麗的臉龐。
“我們現在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算是室友吧?”她輕眨著水靈靈的美眸,深吸口氣。要是每天早晨都得面對這麼性感養眼的男色,對心髒會不會太刺激了?
“那又怎麼樣?”他炯亮的雙眸充滿玩味地打量著她。
“我認為有必要擬定一份‘共同居住綱領’,確保日後生活和諧,也減少磨擦產生。”
“好啊。”
“口說無憑,咱們還是白紙黑字寫起來比較妥當。”
“行。”歐陽烈站起身,從客廳的抽屜裡抽出一本空白的繪圖本和一支簽字筆,放在餐桌上。
她露出一抹頑黠的笑容,邊寫邊說道:“第一條、為了尊重個人隱私和居住自由,不得任意攜伴回家,如有必要,必須事先告知對方。”
“合理。”他掏出一根香煙,含在唇縫,准備點燃。
“第二條、不得做出違反他人健康和安全的行為。”她傾身向前,截走他嘴上的香煙。“所以在這棟屋子裡,你不能抽煙。”
“抽煙哪有違反他人健康?”他的語音透出不悅。
薇光拿起他桌上的香煙盒,指著包裝說道:“抽煙過量,有礙健康。你呼出的二手煙會污染空氣,影響我的肺部健康,所以禁煙。”
“什麼屁嘛……”他不悅地擰起眉心,這女人還真的一點兒都寵不得,馬上就扮起強龍壓過他這條地頭蛇了。
“第三條、不得口出穢言,制造語言髒亂。”她鄭重地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大字,提醒他。
“還有嗎?”他嘲諷地扯動嘴角,看她還能掰出什麼爛條款來約束他。
“第四條、衣著必須合宜,不得過分暴露。”
“難不成我在家還得穿西裝、打領帶嗎?”歐陽烈俊臉一凜,低吼道。
她俏皮地吐吐舌頭,澄清道:“話不是這麼說,要是你習慣裸著上半身在家裡走動,多少會……有礙觀瞻。”
“行!還有什麼爛規矩,一口氣全都說出來!”他狠瞪她一眼。真不知道誰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第五條、不得隨意亂置私人物品。”薇光撫著下顎思忖著。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家的東西亂擺了?”
“那這條就是規范我的行為。”薇光眨眨慧黠的眼眸,微笑道:“你看,我擬的這份‘共同居住綱領’有多麼公平!”
“如果違反規定的人怎麼辦?”他哼了聲,隨口搭腔。
她偏著頭,用筆搔了搔機靈的腦袋瓜子,說道:“如果犯規的人就學動物叫。”
“成交。”他爽快地允諾,反正頂多就是不在她面前抽煙和飆髒話就成了,也沒什麼大問題。
歐陽烈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她一張俏臉笑得嬌甜燦爛,圓圓的大眼閃爍著睿智的神采,完全不像是個會在愛裡迷途、受哄被騙的女人。
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扎得太深,還是被愛情遮住了眼睛,所以才會瘋狂而盲目地付出所有?
“有沒有人說過,你看起來挺聰明的?”他欺近她,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本來就不笨啊!”要不然怎麼懂得提出這份“共同居住綱領”來維護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呢?她——地昂高下顎。
“那怎麼會被前男友騙成這樣?”他好奇地問。
她拉長了俏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說道:“第六條、不得任意侵犯他人隱私。”
將“共同居住綱領”遞給他,她暗惱地站起身,挺直背脊離開餐桌。
歐陽烈靜睇著她負氣而去的背影。明明知道“前男友”是她的地雷,是他碰觸不得的禁區,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探究是什麼樣的男人會令她眷戀不捨,盲目的不肯放手?
那個男人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更能給她安全感嗎?
他怔住,發現自己的心窩泛起了一陣酸意。煩躁地掏出煙,想點燃,才想起他方才一時不察,簽了一份割地又賠款的“不平等條約”。
媽的!早知道這女人既難纏又霸道,當初真該花點錢送她去住飯店,而不是找尊慈禧太後擺在家裡干涉自己的生活!
“寄靜工作室”裡,歐陽烈穿著一件白色的汗衫,合身的布料服貼著他的肌肉線條,勾勒出比健美先生還性感的身材。
他嘴上叼著一根煙,長發披散,粗獷豪邁,散發出一股浪蕩落拓的氣質。他側著臉,用肩膀和臉頰夾著話筒,忙著用電話勘察工作進度。
“媽的!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就按照設計圖上的東西做,不要隨意變更!對,小心不要把水管挖破了……”他飆著一身怒氣,隔著話筒訓斥著對方。
此時,工作室的玻璃門板被推開,一抹頎長的身影踅了進來。
一張俊美的臉龐晃進歐陽烈的視線裡,他怔住,隨意敷衍對方幾句後,匆忙地收線。
“你怎麼會來?”歐陽烈對於好友突來的造訪,感到十分錯愕。
在“型男事務所”裡,就數他和梁景巖的私交最好,他外型陽剛粗獷,而梁景巖則陰柔俊美,一剛一柔,對比強烈,但這一切卻無損於兩人的交情。
梁景巖俊美的臉龐上噙著一抹迷人的微笑,從黑色的手提袋裡掏出一張“委托案”來。
歐陽烈轉頭,對著伏在桌案前趕圖的助理喊道:“小伍,去拿幾罐海尼根來!”
“是。”伍壯元放下筆,往茶水間的方向走去,從冰箱裡拿來幾瓶海尼根擱置在桌上後,又窩回座位上趕著設計圖。
“連你也收到委托案了?是什麼大案子?”歐陽烈問道。
“挑戰規則女郎——施洛靜。”梁景巖道。
“那是什麼見鬼的任務?”歐陽烈噴了一口煙,抱怨道:“姓關的最近是在干什麼,吃飽撐著啊?他是把我們的‘型男事務所”當成‘戀愛事務所’了嗎?天天搞一堆有的沒的!”
“我覺得挺有趣的,既可以一邊執行任務,又能一邊談戀愛,何樂而不為?”梁景巖懶懶地坐在沙發上,一雙長腿擱上了茶幾。
“那你們的任務是挺悠閒的,老子我就比較倒楣,要替一個笨女人裝修房子。”他仰頭灌了一口啤酒。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梁景巖瞇起細長的眼眸,瞅著好友耿直的神情。
“什麼意思?”他淡淡地吐了一個煙圈。
“難道你不覺得行漠叫你這個聞名遐邇、揚名建築界的大設計師去幫一個女人裝潢、整修房子,太大材小用了嗎?”
“我也覺得很委屈啊!”他的心頭驀地浮現了薇光的臉龐。
他若不是奴性太強,就是同情心-濫,才會收留那個女人在家裡稱霸為王、為所欲為,甚至把他當超級男傭使喚。
明明丁薇光囂張、蠻橫到令他火大,可是當她裝無辜地癟起小嘴,那可愛的表情竟會讓他捨不得責備,所以才會就這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她放肆下去了。
“難道司拓沒告訴你,這是一項‘救愛任務’嗎?美其名是幫她裝修房子,其實是要將她從‘愛情詐騙集團’裡拯救出來。”梁景巖優雅地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海尼根。
“愛情詐騙集團?”歐陽烈的眼底冒出了問號。
“聽說她的前男友就是這種人,不斷地釋放出復合的訊息,給她無窮的希望,一而再地訛騙她的感情!這種家伙不是詐騙集團是什麼?”梁景巖嫌惡地批評著。
“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不關我的事。”他口氣淡淡的,佯裝不在意。
“不是每個女人都懂得帶眼識人,能夠分辨男人的好壞;也不是每個人通往幸福的道路都能暢行無阻,偶爾也會有施工或發生急難的時候。”
“那又怎麼樣?”
“這就是你該上場的時候了。難道你想要看到一個好女人就這麼錯愛一個爛男人一輩子嗎?”梁景巖循循地開導著,就怕以他耿直剛毅的性格,會枉費了關行漠的精心安排。
“談戀愛是講感覺的,不是做善事。”歐陽烈嘴硬地說道,不敢探究心裡那份溫柔的牽引與悸動是為了誰。
梁景巖咧開薄薄的唇,笑道:“那你最近做的善事還真多,不只答應替她裝修房子,還熬夜畫設計圖,親自監工,指揮坐鎮,甚至把人都接回家裡住了呢!”
“那是因為委托案,再加上她無處可去。”歐陽烈敷衍著。
“但是委托案裡,可沒有叫你收留她。”梁景巖湊向前,拍著好友的肩頭。“承認吧,你對她有感覺。”
他將燃盡的煙蒂捻熄,仰頭灌了一口清冽的啤酒。“想不到你的八卦消息還挺靈通的,連我收留她的事也知道。”
“在我們事務所裡是沒有秘密的,更何況我和行漠很擔心你真的把房子裝修好了,倒讓那個姓鍾的坐收漁翁之利。你也知道,打著‘歐陽烈’這三個字,簡直是在為那棟破公寓加持。”
歐陽烈抿著嘴不說話,神情復雜。
“如果你都把人拴在自己的屋子裡了,還把不到的話,那就真的該去報名司拓的‘愛情補習班’,學習如何把妹了。”梁景巖揶揄著。
“那我情願單身一輩子!”他才不想讓韓司拓踩著他的自尊,驕傲一輩子。
“還是你想跟小伍爬‘斷背山’?”梁景巖戲謔道。
“找死啊!”他沒好氣地拿起桌上的啤酒砸向好友,梁景巖身手俐落地接住,才沒毀了他那張引以為傲的俊美皮相。
此時,埋首在桌案前的伍壯元忍不住捍衛起自己的貞操。
“烈哥,我的性向很正常,對那座山沒什麼興趣喔……”伍壯元瞟了眼歐陽烈魁偉的身軀-眼。
“拜托!老子我也很挑食好不好,不是什麼垃圾食物都啃得下去!”歐陽烈激動地暴吼。他都還沒嫌棄那家伙了,他居然還敢回嘴?!
“垃圾食物?”伍壯元傷心地俯下臉,檢視自己精瘦的身材。
他身上的肌肉雖然沒有烈哥來得健碩誘人,但也構不上垃圾吧?
歐陽烈意識到兩人疑惑的眼神,補述道:“這家伙三餐都吃美式速食,不是垃圾食物是啥?”
聞言,梁景巖仰頭朗朗笑著,將啤酒放置在桌上,說:“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兒?不留下來一起吃飯嗎?”歐陽烈抬眸問道。
“我要趕著去拯救一個迷路的女人,指引她通往幸福的方向。”梁景巖起身向好友告別,掩上玻璃門,消失在歐陽烈的視線裡。
下班後,歐陽烈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寓所。自從他善心過剩,收留丁薇光回家的那一刻起,每次打開門扉,都會有不同的“驚喜”在等著他。
好吧!他必須更正,是“驚”不是“喜”。絕對不會有嬌小甜美的女人伺候著他穿拖鞋的戲碼上演,而是每次推開門,玄關處就塞滿了二十幾雙高跟鞋,凌亂地占據了走道。
他一度質疑,她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娛蚣那種低等的爬蟲類,否則一個正常的女人,哪需要這麼多雙鞋子?
還有前幾天,他摸黑打開客廳的燈時,卻赫然發現矮櫃上放置著一排排蓄著長發、表情猙獰的“人頭”瞪視著他,令他不小心爆出有損男性氣概的吼叫聲,誤以為家中發生了重大命案。
待他冷靜下來,走近察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女人將造型用的假人頭全都放在櫃子上,害他嚇出一身冷汗。
今天,他提早收工。掏出鑰匙,插入孔鎖,推開門板——玄關處的高跟鞋已經安分地擺放在鞋櫃上。他脫下皮靴,放下工具袋,往客廳裡走去。
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正交疊在沙發的扶手上搖晃著,性感得足以撩撥起一個男人原始的情欲。
他的目光順著纖細的腳踝緩緩地往上移——勻稱的小腿,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縮高到玉腿的起始處,包裹著挺翹的臀部。
他眼神一暗,喉頭發緊,忍不住將目光放在那副引人遐想的嬌軀上——貼身的背心露出了小巧可愛的肚臍眼,緊接著是覆在輕薄上衣下的豐盈渾圓,性感的鎖骨……這一切旖旎風光令他血脈僨張,口干舌燥。
視線再往上移,驀地,一張慘白、毫無五官的面容撲進他的眼中,令他體內澎湃的熱血迅速凍結,差點成了“急凍人”!
“丁薇光!”歐陽烈狂怒地暴吼,嚇得她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怎麼了?”她撕下覆在臉上的那層白色面膜,露出一張清麗立體的五官。
“該死的!你到底在做什麼?”他氣勢逼人地指著她手上的面膜。
他遲早會被這女人花樣百出的招式給嚇出心髒病來!
“敷臉啊!”她一派天真地撫著自己潔皙濕潤的皮膚。“我正在替一家美容雜志做面膜特集,所以拿了許多試用品,你要不要也來試用看看?”
他陰著一張雷公臉,瞪視著她身上過分隨興的穿著。要不是早知道她心有所屬,他真會懷疑她是故意想引誘他犯罪!
她起身,走向前,踮起腳尖端凝著他黝黑的皮膚。
“阿烈,你的皮膚油脂分泌旺盛,長了一些粉刺,只要平時注意清潔,再用深層面膜清潔一下毛細孔,搽些緊實肌膚的保養品就可以改善了。”她毫無戒心地靠近他,熱心地提供見解。
歐陽烈凜著臉,眼睛的余光恰巧落在她胸前誘人的渾圓上,鼻腔裡盈滿她芳霏迷人的馨香,讓他的唇舌發干,心跳急遽。
“要不要我送一些保養品讓你試用?免錢的喔!就當是報答你的‘收留之恩’——”她欺近他,就著他清峻的臉龐說。
“你只要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不要整天搞怪,就已經算是報答我了!”他冷冷地截斷她的話,沒好氣地低吼。
“干麼說成這樣嘛……”她努起小嘴,喃喃抱怨道。
“還有,離我遠一點!”他的額角浮現了一條明顯的青筋。
這女人顯然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不曉得自己荏弱、柔媚的模樣,有多麼誘人犯罪,老是讓他精力旺盛的“下半身”和殘存的“道德良知”,展開一段艱辛,痛苦的拉鋸賽。
“為什麼要這麼不近人情呢?”她洩氣地垮下肩,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神情,歎氣道:“我在造型界也算占有一席之地,雖然稱不上美容教主,可是我發言也挺有公信力的。好不容易我想發揮自己的長才與專業,將你從‘獷男’變身為‘型男’說……”
他硬生生地隱忍下體內奔騰的情動。再繼續垂涎她的美色,他才會從“獷男”變成“瘀男”——積郁著滿腹欲望而瘀結得內傷的男人!
“少來!”他側身,與她保持一臂之遙。“明明是你幫雜志的美容保養品當評鑒人,現在找不到白老鼠做實驗才要拉我下海!”
他揚高挺直的鼻梁,鄙視著。憑她這點雕蟲小技就想誘他上當?門兒都沒有!
“你、你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抹黑中傷我的一片赤誠!”她撫著胸口,一副受傷吐血的受辱表情。
“拜托你,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你是造型師,不是演員,這麼愛演不會進軍演藝圈喔?”
“我是在培養第二專長,接受職前訓練。”她笑得皮皮的,自以為幽默地接口。
他瞪視著她。這個丁薇光真是生下來毀滅他的,他早該料到的!
老虎不發威,她簡直把他當成一只病貓,完全無視於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任性地為所欲為了!
“丁薇光,我限你在十分鍾之內把桌面整理干淨,否則等會兒我一定會把那些面膜全都掃進垃圾桶裡!”他威悍地斥道。
懼於他的怒氣,她縮著肩膀,將琳琅滿目的保養品全都收進袋子裡。
“是你和我簽定‘共同居住綱領’的,如果要維持居住的平和,就該努力恪守!”他板著臉,提醒她。
“唉……”她輕逸出一聲歎息,委屈地抱怨道:“現在‘中央政府’在干涉‘地方自治’了,連擺放一些東西都要被嫌棄……”
“你最好閉上那張聒噪的小嘴!”否則他一點兒都不介意使用外力封緘住她喋喋不休的紅唇,將她的怨言悉數吞噬入腹!
“現在不只民主政治離我愈來愈遠,連僅剩的‘言論自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她繼續自得其樂地演著獨角戲。
她發現,挑戰他的耐性是一件很好玩的事。雖然他的外表剽悍豪邁,但是內心卻是溫柔細膩的,只是老喜歡用粗率的動作來隱藏住真實的自己。
愈和他相處,就愈喜歡他散發出來的那股溫暖又沉穩的氣息,讓她飄蕩空虛的心田忍不住偎向他,尋求那股令人安心的感覺。
“還有,根據我們的協議——第四條、衣著必須合宜,不得過分暴露。所以不准你再穿著隨興地出現在客廳!”
他撫著抽痛的額際,開始懷念起初初相識時,彼此間劍拔弩張的情景。現在的她,簡直頑黠得令他哭笑不得。
“有什麼關系,反正又沒有‘人’會看到。”她灑脫地說道。
歐陽烈的俊臉已經陰成灰黑色了,他實在不想提醒她,他不只是個“人”,而且還是個情欲勃發的“男人”!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和道德良知過人,早就變身為“狼人”,上演惡狼撲羊的戲碼,把她生吞入腹,以解男性的饑渴了!
他深吸口氣,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來。“反正,就是不准你再穿無袖的上衣和過短的褲子出現在客廳裡!”
“我不介意你也穿短褲出來客廳閒晃啊!”她轉過臉,漾起一抹淘氣的笑容。“還是你對你的飛‘毛’腿自卑?我這裡還有新上市的鳳梨酵素除毛膏,保證無痛、連根拔起,要不要試看看?”
她繼續不死心地誘哄著他當白老鼠,好讓她能寫下使用心得,發布在雜志上,藉此賺取外快。
“丁,薇、光!”他怒吼著,力圖重振一家之主的權威。
“我又沒有耳聾,不必吼那麼大聲啦!”她揉著發疼的耳朵。
“還有,把你那個裝著笨金魚的玻璃缸拿去放在陽台,不准再給我擺在茶幾上!”
“要是把魚擺在陽台上,它們會很寂寞耶!”
“如果你繼續把它們放在茶幾上,當心我會把它們烹煮成一魚三吃!”
她嘟著嘴,雙手捧起透明的魚缸,哀歎道:“唉!已經有人餓到‘饑不擇食’的地步了……”
他閉上疲憊的雙眸,悻悻然地提醒著。“限你在十分鍾之內,將客廳恢復原狀!”
薇光馴順地捧著魚缸,准備跨離客廳。俯下臉,她低視著心愛的金魚。
其實,她不喜歡養魚,因為太滑溜了,又不能撈在懷裡護慰著,但是為了鍾尚諾,所以她愛屋及烏,細心喂養著他留下來的寵物。
這缸魚,是她愛情的延續,也是支撐著她脆弱思念的憑借。
自從上回在餐廳裡分手之後,她就聯絡不到鍾尚諾,打了手機不是無人接聽就是忙線中,傳了簡訊又不見回應,讓她沮喪到快得憂郁症,忍不住質疑起他對自己的真心。
她恍神地陷入思緒中,不小心踩到亂丟在一旁的室內拖鞋,雙腳打滑,整個人往後傾倒。
“啊——”她爆出驚駭無比的慘叫聲,狼狽地跌躺在地上。
她手中的魚缸硬生生地摔毀在地板上,玻璃迸裂,碎片散落一地,水四溢漫流,弄濕了地板,金魚掙扎地彈跳著。
“該死的!”她淒厲的慘叫聲扣住歐陽烈的步伐,他立即旋過身來。
薇光一心想營救地板上的金魚,因此不顧後背的疼痛,努力從地上爬起來,手和腳都被玻璃碎片扎到,劃出一道道的血口來。
“不要動!”他喊住她,低吼地飛奔至她的身畔。“你到底是在干什麼?”
“我的魚……”她焦急地蹲下身,光裸的腳底扎進銳利的玻璃碎片,痛得令她擰皺眉心。
“都叫你不要動了,你還在做什麼!”他趿著拖鞋,將她從濕濘的地板上打橫抱起來。
“先救我的魚……它們不能死……死了我怎麼向他交代……”她吃痛地慘叫著,一心都懸在金魚身上,就怕它們也被碎片扎傷。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他擔憂地低吼著,將她抱到沙發上,低頭觸及她身上滲著血痕的傷口,一把燎燒的怒焰竄出了他的胸臆,巴不得將地上的金魚丟進陽台,焚曬成魚干!
鍾尚諾!又是鍾尚諾!
那男人到底是對她施了什麼魔咒,教她掏錢又掏心地固守著他?
“我不要緊,先幫我把金魚撈起來好不好?”她柔弱無助地攀住他的臂膀,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他的嘴角僵硬地抿成一條線,強而有力地扣住她的腳踝,完全不顧她的懇求,低下頭要檢視她的傷口。
“阿烈,先幫我撈魚,我的傷口可以等會兒再處理,求求你……”她雙手合十,瑩亮的大眼湧出了焦急的淚水。
歐陽烈知道以這個女人執拗的個性,如果不幫她,她肯定會不顧腳上的傷口,逕自前去營救那些魚。
頓時,怒氣和恨意盈滿他的胸臆,教他忍不住妒忌起那個未曾謀面,卻早已進駐、霸占她心房的男人。
他垂眸,深深地睇著她,無奈地站起身,走到浴室裡找了盆子裝水,小心翼翼地將金魚放進水裡。
她低頭,看著所有的金魚都安然無恙地悠游在水裡,意識漸從紊亂轉為清明,這才發現腳底還扎著玻璃碎片,痛得她小臉都皺成一團,淚水也一波波地湧出眼眶。
他趕緊從抽屜裡取出醫藥箱,蹲在她的跟前,盈握住她纖細的腳丫,將扎在皮膚上的碎片取出,再拿出干淨的紗布包裹住滲著腥紅血液的傷口。
“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心裡卻因為她可憐的模樣,而緊緊糾結。
他隱約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已經慢慢地失控,正一點一滴地受到她的蠱誘,從單純的情欲吸引,到為了她而心旌蕩漾。
“沒有。”她搖著頭,皺著眉心,卻不敢在他的面前喊疼了,怕激起他的怒氣。
“腳上的傷口有點大,我拿件外套讓你穿上,帶你去看醫生。”
“好。”她垂著臉,不敢迎視他。
歐陽烈走進她的臥室裡,打開衣櫃,隨意挑了一件過膝的風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遮掩住她暴露在外的體膚。
“地上的碎片怎麼辦?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她囁嚅著。
“先帶你去看醫生,我等會兒call小伍來處理。”他擔心她在醫院裡會一直掛心那幾條該死的魚,只好先拜托助理伍壯元幫她買一個新的魚缸,再順便來清理一下環境了。
他媽的,他實在不想“公器私用”地占用助理的下班時間為他處理私事,但是為了丁薇光,他還是破了戒。
他攔腰將她抱起,步出客廳,鎖上門,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薇光安分地偎在他的懷裡,臉蛋熨貼在他結實的胸膛前,耳邊傳來他沉穩的心跳聲。
如此親匿的接觸,教她的心亂了節拍,不由自主地輕顫著。他男性的陽剛氣息仿佛從鼻翼竄入她的心肺,安定了她淒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