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秋焦心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穿梭,拚命找尋著珊娘的蹤影。
他打聽過一間又一問的客棧,可是京城這麼大,即使他跑斷了腿也無法找完所有的客棧。
但就算他跑斷腿,他也要找到珊娘,告訴她,他真的很愛很愛她。
管他什麼肉麻不肉麻,他痛恨自己的遲疑再度重重傷害了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
「君實秋,你真是個大笨蛋!「他頹然地坐倒在城東的舊石橋墩上,捂著疲憊焦灼心痛的臉龐,瘖啞地低喊出聲。
連進京趕考這等大事都輕輕鬆鬆解決了,為什麼要他向心愛的姑娘訴說情衷,他卻連番搞砸了?
終究,他還要要白癡到什麼時候?
他的笨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早該知道珊兒從來不會介意他究竟是狀元還是強盜,是有錢人還是窮光蛋,她喜歡的就是他,從來不是他的身份,可是他就因為自己該死的、莫名其妙的心慌離開了她,現在又因為自己肉麻真心話講不出,又再次失去了她。
「這下是君兄嗎?」身穿月牙長袍,腰繫淡金腰帶,俊美迷人的孔乙人笑吟吟地出現在他面前。
實秋緩緩地抬頭,深邃黯淡的黑眸毫無表情地望著他,「孔兄。」
「怎麼了?見你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是不是大試不順利?「孔乙人關心地問道。
「跟那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噯,且慢!」孔乙人連忙追了上去,熱切慇勤地問:「那是為了什麼事?君兄大可說出來,說不定小弟幫得上忙呢。」
「你又要給我送富貴了嗎?「他無動於衷,繼續大步往前走。
他不能再將時間浪費在痛苦自責裡了,他要找到珊兒,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君兄,小弟再怎麼說也是京城裡的地頭蛇,如果你有什麼事不妨托我,我必定幫你辦得妥妥當當。」孔乙人笑咪咪的道,「不管是吃的住的用的玩的,統統問我便行了。」
「多謝兄台。」他冷冷地回道,「我沒有興趣,何況你幫不上我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正所謂在家靠兄弟,出外靠朋友,兄台就將我當作朋友,好歹讓我幫一次行不行?」孔乙人死纏爛打。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雞婆的人,難道我不想讓你幫不行嗎?再說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正在客棧裡騙舉子們的錢,我又怎麼能相信你?「實秋索性開門見山。
沒料到孔乙人還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得意地道:「話可不能這樣說呀,兄台。我那些試題不只是單純的試題,還是拿來試人心的,事實證明他們貪心呀,怎麼能怪我呢?咦,不過你又沒買我的試題,怎知我賣的是假?」
他聳聳肩,「看考場裡那些凡是有跟你買試題的考生冷汗狂飆,罵聲不絕就知道了。」
「兄台好不冰雪聰明。」孔乙人掩不住讚賞之色。
實秋卻被他看得一陣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你不要用那種色迷迷的眼神看著我。」
「兄台,非也、非也,難道你沒看過『三國演義』第二十八回『斬蔡楊兄弟釋疑會古城主臣聚義』劉備對趙雲這麼說——吾初見子龍,便有留戀不捨之情,今幸得相遇嗎?「
他瞪著孔乙人,忍不住回道:「那你也該看過第二十六回『袁本初敗兵折將關雲長掛印封金』裡,關雲長對陳震說——人生天地間,無終始者,非君子也。吾來時明白,去時不可不明白……吾寧死,豈肯久留於此。」
「君兄好文采呀!」孔乙人非但不以為忤,瞅著他的眼神更加閃閃發亮。「今日小弟是與君兄結交定了,來來來,今日咱們定要喝一大杯,以茲慶祝。」
「你你你……」實秋愕然地瞪著他老半天,最後忍不住被這滑稽的事情逗笑了。「孔兄,你也算是一代奇人了。」
「真的嗎?我也這樣覺得。」
「好,就衝著你這份豪氣和心意,我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實秋笑了,反正他們一個是強盜,一個是騙子,也算是身份相當意氣相投,而且孔乙人的確騙人騙得有格調,跟小冬弟妹有異曲同工之妙,仔細想想還滿有親切感的。
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幾次不給好臉色,孔乙人還是這樣好脾氣好慇勤,他也由衷佩服。
「那太好了!「孔乙人大喜,「來來來,咱們去喝一杯……」
「這個就心領了。」實秋瞼上的笑容消失,雙眸掠過一抹悲傷。「下次吧,我還要去找人。」
「找誰?我可以幫你找呀。」
「多謝孔兄,但京城這麼大……」
「君兄大可放一百二十萬個心。」孔乙人抿唇一笑,神秘兮兮地道:「你儘管告訴我,要找的是誰,其他的都交給小弟了。」
「但這怎麼好意思……」
「實不相瞞,我實在很欣賞君兄的氣度和理念,如果君兄當我是朋友,就別像個娘兒們似的扭捏推辭了。」孔乙人笑吟吟地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可否告訴小弟呢?」
實秋遲疑了一下,最後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開始訴說前因後果。
孔乙人專注地傾聽著,最後不禁含笑感歎道:「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只是君兄你看起來很聰明,怎麼在遇到感情一事低能得跟個白癡沒兩樣?「
「剛剛變成朋友,現在就忙著損我了?」實秋沒好氣地道:「我是很認真的,我真的愛珊兒。」
「我也是啊,我也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唉。」孔乙人歎氣了口氣。「情字真磨人哪。」
「真的嗎?「饒是心急難當,實秋還是忍不住關心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愚兄雖然書讀得半桶水,但凡能以武力解決的事,還是捨我其誰的。」
孔乙人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君兄就不必擔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你那位心愛的珊姑娘才是。」
「孔兄,如果不方便的話……」
「方便,沒什麼不方便。」孔乙人對他眨眨眼,「我有個點子,附耳過來——」
「噢。」實秋專心地聽著他在耳邊咕咕噥噥,表情由疑惑到尷尬到恍然大悟。
「你確定這樣行嗎?」
「行!」
「傻蛋,走吧。」珊娘坐在騾車上,扯動韁繩,緩緩往離城的西大門駛去。
天邊的萬丈晚霞已悄悄隱去,夜幕初張,漫天星子悄悄露了眼,眨動著晶瑩閃亮。
萬家燈火燃起,四周飄揚著家家炊飯燒菜的香氣,京城的夜晚比任何一個城市還要璀璨,尤其是那十步一亭的大紅宮紗燈,平添了許多喜氣。
但是說也奇怪,她進城來的那天晚上,城裡的燈沒點這麼多啊。
莫非有什麼節慶不成?
一定是有節慶吧,否則怎麼她老是覺得有幾個穿著紅衣裳的男人在她後頭探頭采腦,閃來閃去的?
話說回來,不是新郎倌的男人穿起紅衣裳還挺好看的,但若論起這世上哪個男人穿紅衣裳最好看,那絕對是她的秋哥,沒有別人了。
……不是說好不再想起他了嗎?
珊娘搖了搖頭,落寞的低語,「那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了,長路迢迢地來到這兒,終於千尋萬覓找到了心上人,可是最後結果仍然落得獨自孤零零地走著夜路回家……孫珊娘,你究竟在做什麼呢?你怎麼會這麼傻?「
可是如果事情重頭來,她還是會這麼做的。
人不都是這樣嗎?追逐著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就算跌跌撞撞吃了好多苦,在當時是一點也不會在乎。
只是驀然回首,才會發現怎麼自己撞得一身都是傷痕?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會後悔經歷了這一場,愛上了這個男人。
「傻蛋,你主人不應該替你取這個名字的,這個名字應該拿來給我用才對。」她傾身向前拍了拍騾子的鬃毛,苦澀一笑。「對吧?乖傻蛋,接下來半個月得有勞你再辛苦點了,我想早點回十里坡,用『一笑含香軟筋散』讓自己睡上三天三夜,醒來後重新做人。」
把他的笑靨,他的眼神,他的溫柔,他的可惡……全扔到九天外。
騾子緩緩踱近西大門,可是卻過不去了,因為前頭有厚厚人牆萬頭鑽動,熱鬧得跟趕集似的。
「怎麼回事?」她皺著眉頭,瞇起雙眸眺望遠處,可怎麼也看不清楚那兒究竟在幹嘛,只得起身站在騾車上,努力踮高腳尖極目張望。
但見前頭掛了串串光亮燦爛的大紅宮燈,可是太混亂了,珊娘完全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得隨手抓過一個看熱鬧的老頭子問。
「老爹,西大門怎麼出不去?前頭在做什麼?「
「京兆尹今晚下令,西大門一律不准出城,因為他們在找一位姑娘,好像是叫什麼一二三的。」老頭子興致勃勃地道:「我還聽說呀,有求親大會哩!」
「什麼跟什麼?」她聽得一愣。
這天子腳下果然與眾不同,竟然連這種事都有?看來她這個土包子也算是開了一次眼界。
「今晚西大門不准出城,那我怎麼辦?我已經不想再待在這兒了。」她對老頭子大聲問道:「老爹,有沒有哪兒可以偷偷出城去的?「
「哎喲!小姑娘,你別急嘛,老頭子我癡長到今年七十一,繡球招親大會是見多了,可就沒有見過求親大會的,你何不留在這兒開開眼界呢?」
「我沒心情。」
「噯,你瞧瞧,城牆上頭燈亮了!「老頭子一臉驚奇地指著高高的城牆上。
珊娘本能的跟著他的手望去。
串串的大紅燈籠暈染著喜氣,城牆上還結了朵朵大紅綵球,甚至還有一隊絲竹樂隊名喚「金鳳」,在那兒開始吹奏起了一曲「鳳求凰」。
珊娘羨慕地看著這一切,這樣熱烈轟動全京城的求親大會,舉辦的主人實在是浪漫又有心極了,真不知是哪家姑娘這樣好福氣,能夠被這樣深深愛慕著,還被這樣大陣仗的求親。
她的神情掠過了一絲憂傷寂寥。
如果他是這樣待她的,那她真是死都瞑目還會笑呢。
「各位鄉親父老,大家好,我是今晚的節目主持人兼主講人兼主婚人,我姓京,想必大家一定認識我,我就是京城的京大知京兆尹,今年五十六歲,身高五尺四,嗜好是讀書、聽音樂和看海。今日我們齊聚在這兒,是為了要見證一份最美好純真的愛情,最感人肺腑的癡戀,最深刻動人的……」京兆尹站在城牆上頭當主持人,抓住籐編擴音器哇啦哇啦講起話來一洩千里,關也關不住。
「下去啦!」孔乙人一腳把他踹到旁邊,搶過擴音器邊對大家拋了個迷人至極的媚眼,「晚安呀,各位。」
「嘩……」
「好帥呀……」
「晚安晚安!」
「看這邊,偶像……」
「多謝大家的掌聲和飛吻,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的好朋友君實秋先生。說到君先生哪,他可真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武雙全、知書達禮……」
實秋在後頭揉著眉心,鬢角突突抽跳。
但是他究竟是誰呢?怎能出動全城官兵和大內高手,不但短短幾個時辰便佈置了這些華麗熱鬧,甚至還知曉珊兒今晚會自西大城出城,還能叫京兆尹來當主持人兼主講人兼主婚人。
孔乙人是到底什麼身份?
區區一個京城地頭蛇怎麼可能有這麼大面子?還是人家說的那一句,京城天子腳下必是臥虎藏龍之地?
正在胡思亂想問,孔乙人終於講完了,愉快又帶著一絲不捨地將實秋推上前。
「君兄,該你了,開始愛的告白吧!「
實秋收拾了滿腹疑惑,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開口,「呃……」
「哇,又是一個大帥哥!」
「好有男子氣概啊!」
「你有沒有瞧見他的身材?又修長又高大,好性感哪!「
「看這邊、看這邊……」
城下又是一陣鶯鶯燕燕尖叫吹口哨揮手絹,拚命想贏得他的注意力。
孔乙人壓低聲音道:「她已經來了,就在你正前方,坐在騾子車上的那個就是。」
這個好消息讓實秋眼睛倏然大亮,所有的尷尬和不自在全被驚喜淹沒了,胸口熱烘烘的,迫不及待地搶過籐編擴音器就對著牆下大喊——
「珊——娘——我——愛——你——」
坐在騾車上正因那熟悉的身影出現而怦然心跳的珊娘呆住了,她不敢置信地仰望著實秋,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
難、難道今晚京城這場隆重盛大的求親大會……就是為了她嗎?!
怎麼可能?她肯定是因為驚憂傷心過度,腦子出現幻覺了!
「全部都是幻影,都是幻影。」她自言自語,拚命捏自己的臉頰。「哎喲,好痛啊!」
會痛,這、這是真的?!
實秋深情的眸光越過重重人海,落在她小巧嬌美的臉蛋上,「珊兒,嫁給我好嗎?「
順著他的眼神方向,所有人跟著看向一副傻掉了的珊娘,登時鼓噪起哄歡呼起來。
「她就是女主角!」
「嫁給他,嫁給他啦!」
「好浪漫喲,要是我,早二話不說就點頭呀!「
淚水湧進眼眶裡,珊娘透過朦朧淚霧望著他,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身後有個穿紅袍的男人悄悄遞了支籐編擴音器給她。
她眨了眨眼,喜悅又複雜的淚水滑落雙頰,驚異地接過來。「你這是……」
「孫姑娘,千金易得,真愛難求,就別浪費時間問問題了。」紅裳男笑嘻嘻的說。
「可是……」她的心情複雜得不得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當著這麼多人向她告白示愛求親,她應該要高興才是,可是她又怕這只是一場夢,更怕他又三心二意,最後讓她還是落得獨自一個人。
「孫姑娘想說什麼,就大聲說吧。」紅裳男提醒她。
珊娘深吸一口氣,用擴音器對城牆上喊了回去——
「為——什——麼——我——要——嫁——你?」
她再也不要當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蛋了,如果再自作多情一相情願下去,她自己都不會再原諒自己的。
這次,他一定要好好地將心意說得一清二楚,否則什麼都甭想!
強忍著鼓動狂悸的心,她目不轉睛地望向城牆上方,屏息等待著他的回答。
別再傷我的心了,求求你,讓我可以相信你……
「珊娘,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像個十足十的大混帳,明明為你心動了,還拚命告訴自己,這只是喜歡不是愛,所以我的態度反反覆覆,我的心思忐忐忑忑,我不但把自己弄得跟個傻子沒兩樣,還重重地傷害了你。」實秋溫柔深刻地大喊。「可是我早就該告訴你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愛你,我想要和你一起看月亮,看星星,看太陽,就算和你賣一輩子的包子也高高興興,一輩子鬥嘴甜蜜也開開心心,我想要陪著你度過生命中的暮暮與朝朝,我想要擁有五個像你一樣的小寶寶,從今以後,寵愛你,逗你笑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珊娘摀住了小嘴,感動得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可、可是……就這樣原諒他嗎?
那她不是太沒有個性了?她的骨氣和志氣到哪裡去了?她怎麼可以比她的包子還軟心腸?
「我每天每天都想著你,想到心窩絞痛、肚子打結,想到幾乎喘不過氣來,所以如果你再不相信我,再不回到我身邊的話,我可能會因為這悲慘的症狀而英年早逝,到時候再也沒有人陪你做包子,也沒有人讓你拿擀面棍打著玩了。」說到最後實秋已經是近乎撒嬌撒賴了。「求求你嘛!最好心最可愛的好姑娘,拜託拜託啦——」
噗地一聲!珊娘忍俊不住笑了,全城百姓也笑了。
「珊娘,我愛你,請嫁給我吧!「
在眾人的驚呼和讚賞的眼光中,實秋緩緩單膝落地,雙手不知幾時變出了一大捧燦爛幽香的花,大聲求婚。
什麼矜持骨氣志氣全被他這麼一跪給跪跑了,珊娘嬌羞又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想忍根本忍不住。
「好啦,我勉強答應。」
實秋狂喜得二話不說就飛下了城牆,以草上飛功夫輕輕巧巧地點過眾人的頭頂、肩膀,迅速來到她身邊,一把就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珊兒……」
「秋哥……」
霎時,全城百姓也大聲歡呼了起來——
「哇!」
「答應了!太棒了!」
「恭喜恭喜恭喜……」
「呵呵呵,果然皇天不負有情人啊。」
「狗子他爹,這比慶德堂的大戲還好看哪!「
就在歡聲雷動中,孔乙人感動又感傷地頻頻擦眼淚,歎息又歡喜連連。
「總算是花好月圓、功德圓滿哪!」京兆尹偷偷蹭到他身邊,「二皇子,可您哭什麼呢?「
「唉,像君兄那樣英挺高大、文采風流的好男兒,我本來是要拿來自己用的,嗚嗚嗚……不過現在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又實在很感動。」
京兆尹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二皇子,這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知道,像君兄這樣有情有義的男兒,就算不當情人純當朋友也好。」孔乙人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他的試卷呈給父皇看了沒?他一定寫得很好吧?」
「屬下不知,趙大人不是已經火速送進宮了嗎?「京兆尹陪笑道:「二皇子,您鑒定過的好人才,皇上必定也會喜歡的。」
「嗯,我想送個狀元郎給他當,以表我的心意,不過這也是文采風流的他應得的呀。」
然而此刻皇宮裡——
「哈哈哈……」當今聖明皇上正笑得前俯後仰,笑到自龍椅上跌下來。「真是奇文哪,奇文哪……」
究竟春風寨大王寫的是什麼樣的好文章呢?
嘿嘿,敬請番外篇見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