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琦氣呼呼的走出餐廳,發現這裡的位置不好叫到計程車後,她當機立斷,決定往前面離這不遠的路口走去。
「肚臍……肚臍……」
「敏琦……」
貝子旭和貝奕廷父子倆在她身後直喚著,她沒停下腳步,只是轉頭對他們大吼,「你們玩夠了沒?毀了我的約會,現在你們高興了吧!」
說完,她又怒氣沖沖的回過頭,腳步仍是很快。
貝奕廷被他爸爸牽著,小小個子又胖胖的他,很努力的小跑步要趕上她的步伐,嘴巴還不停的朝她喊著,「肚臍,你不要生氣嘛!」
「不生氣?我怎麼會不生氣?整個餐廳的人都當我是拋家棄子,跟其他男人偷跑出來幽會的蕩婦,你要我怎麼不生氣!」她現在也管不了貝奕廷聽不聽得懂她的話。
應該說,她這些話是要說給貝子旭聽的。
「別怪孩子,是我要他陪我演戲的。」貝子旭怕兒子跑得太吃力,於是放慢了步伐,但這也讓他們和杜敏琦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很想回頭賞他一巴掌,但她的腳步仍沒停下。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對那個男的還滿有好感的。」讓他看了就一肚子火。
「對,你觀察得很好,我是很喜歡他,行了吧!既然知道我喜歡他,你還帶著你兒子來搞破壞?」這時,她終於走到大馬路口,她停了下來,轉頭對著後面的貝子旭大聲罵著。
然後,她也看到貝奕廷跑得滿臉紅通通,氣喘吁吁。看著他滿頭大汗的臉,她從包包裡拿出衛生紙幫他擦汗。
「你幹嘛拖你兒子一直跑?」她心疼小孩的責問貝子旭。
「誰教你走這麼快,你要是不走這麼快,他也不用一直跑著追。」他到最後為了兒子,幾乎是用慢走的速度了。
「喂!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又是我的錯?」
「我可沒這麼說。」
「你……真是快氣死我了。」杜敏琦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順順氣,以免真的被氣到心臟病發。
「肚臍——」貝奕廷又開口叫她。
「小鬼,先讓我跟你爸把話說清楚。」她打斷貝奕廷的話。
貝子旭等著她放馬過來。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那間餐廳吃飯?」
「喔!那是因為奕廷吵著要我今天非帶他去你家找你不可,他已經吵好久了,所以我只好應孩子的要求帶他去,誰知道到你家時,剛好看到你被那個男人的車載走……」
「於是你們就一路跟過來?」她瞇起眼問。
貝子旭誠實的點點頭,「我們從落地窗看到你們在餐廳裡的情形……」
「然後你們就給我跑進來一個叫媽媽,一個叫老婆!」她咬牙切齒的說著。
她可是個尚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耶!這傳出去要她怎麼見人呀!
「是我出的主意。」貝子旭緊盯著她看。
「廢話,這種下三濫的戲碼也只有你想得出來。」根本不用他說她也知道。
貝子旭無言以對。
「肚臍,你不要一直罵我爸爸,這樣爸爸很可憐耶!」貝奕廷替他爸爸求情。
「他活該被罵。」
「我爸爸是因為我一直吵著要找你,才帶我去你家的。我好久沒看到肚臍了,所以會想你嘛!但是爸爸都跟我說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去找你,這樣會吵到你,可是……可是我還是想找肚臍……」說著說著,貝奕廷標準的嘟嘴表情又出現了。
聽著貝奕廷的話,杜敏琦將目光放回到貝子旭身上,同時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而且他一點也沒閃躲她視線的意思,只是一直凝視著她。
最後,反而是她認輸的將眼光移開。她無法面對他深沉內斂的黑眸,看得教她心煩意亂,教她意亂情迷。
「可是也不應該這麼做吧!」她的聲音已比剛才平和許多,但眉宇間仍有著不滿。
「對不起。」貝子旭誠心誠意的道歉,「我是因為一時衝動,才……」
他看著杜敏琦和那男人有說有笑,聊得非常開心的樣子,越看就越有氣。
他不喜歡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約會,同時他這也才驚覺到,自己有多想把她的笑容、她的活力熱情、她的一切全佔為己有,也幾乎是同時,他感覺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
失去另一個讓他動心失魂的女人。
曾經,他無法阻擋死神帶走他心愛的女人,他無能為力的心痛、流淚,也喚不回過往的幸福歲月。
現在,幸福又重回他手中,而且是他可以掌握住的幸福,是他可以追尋到的快樂。如果失去了,他無法怪任何人,因為是他自己讓機會從手上溜走的。
他不要!
自從妻子過世後,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身邊認識的人總愛充當心理醫師分析他的內心世界。
有的說他無法忘情前妻,所以無法再去愛其他女人。他認為這是浪漫派的標準想法。
有的說他為了兒子,情願放棄談感情的機會,怕的是他兒子會反彈。
這點他也不太認同,兒子對他媽咪的印象就是幾卷錄影帶和一堆照片罷了,他認為兒子並不會排斥有新媽咪,但前提他當然還是希望對方最好能抓住兒子的心,而兒子也喜歡她。
也有的說他承受喪妻的巨大傷痛後,結果轉性變成愛男人。這個說法是他輾轉從好友閔皓穎口中聽到的。
他仍記得當初聽到時,自己還把滿嘴的茶往閔皓穎的臉上噴去,然後笑到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還有人言之鑿鑿的說看過他因為懷念亡妻,而躲在公司的廁所裡痛哭失聲,流下不輕彈的男兒淚。
對此,他只能說——那個人是看到鬼了。
他當然愛妻。
她走的時候,那巨大的椎心刺痛,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形容的。他對老天有怨、有恨,對自己的遭遇則是自憐自艾,每每看到還在襁褓中的兒子,他的心都會疼到絞在一起。
但,他走過來了。
時光的流逝,撫平他的傷痛,吹走他的怨憤,一切又歸於平靜。他接受妻子的遠離,他接受生離死別的考驗。
感情生活空白,是因為自妻子過世後,他也沒再遇到讓他心動的人,讓他為之牽引思念的對象。
事情的真相就是這麼簡單,沾不上浪漫,也沒啥催人熱淚的情節。
他不刻意的尋找愛情,但也沒千方百計的逃離愛情,他只是——隨緣。
而現在,那熟悉的感覺又重新在他體內燃起,熱情而熾烈,狂野而奔放,他覺得自己再次回到少年時代,那樣單純又毫不保留的喜歡一個人,為愛而癡狂。
他知道自己剛剛在餐廳裡的作法很卑鄙,還讓天真純潔的兒於成了他的共犯,但嫉妒之情讓他無法細想到後果,害怕失去她的感覺如海嘯般襲來,他忘了該有的風度與理智。
那一刻,他情願忘記所有。
晚風吹起,調皮的玩弄自己烏黑的秀髮,杜敏琦看著眼前對她誠懇認錯的男人,她知道自己接受他的道歉了。
「算了,記得別再做這種無聊事了。」她對貝子旭說道,然後她目標一轉,將矛頭指向貝子旭身旁的小毛頭,「小鬼,你也一樣,別跟你爸爸一樣胡鬧,別忘了,你爸爸比你還幼稚。」
她乘機又虧了貝子旭一次。
貝奕廷乖巧順從的點點頭,貝子旭對她的話只有苦笑的份。
然後她轉身舉了一下手,很快的招來了一輛計程車,她快速的打開車門,準備要坐進去時,還回頭對他們父子道別。
貝子旭知道自己應該要採取行動了,他不能就這樣讓她就走,不能!
就在杜敏琦對他們說完再見,高瘦的身子正要坐進計程車裡之際,貝子旭突然脫口大聲的說出,「我也很想肚臍。」
她的動作在聽到他說的話時瞬間停住,一動也不動,他從背後看不到她現在臉上的表情。
「我很想你……好想好想。」貝子旭用深情的語氣又說了一遍。
杜敏琦這時終於轉回頭來看他,迷濛的美眸裡寫著款款柔情,下一秒,他看見她瞳眸中瞭然的激動。
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了。
一種存在於情人間的默契開始在他們之間運轉了,他們都懂了。
貝子旭伸手將她拉回,然後掏出一張鈔票拿給司機,「不好意思,這位小姐現在要坐我的車回去了。」他往後退,很快的將車門關上。
計程車駛離後,貝子旭回頭看著她,她的臉上有著一抹清雅的笑容。
「走,我們回家吧!」他溫柔的對兒子及杜敏琦說。
「好!」貝奕廷大聲高興的附和著,然後主動一手牽住杜敏琦的手,一手牽起他爸爸的手。
「回誰家呀?」她問。
「當然先回你家。」貝子旭看著她輕笑道。
一盞又一盞的路燈,伴著他們三人往貝子旭車子停放的位置走去。忽長忽短、忽前忽後的影子,看來就像在快樂的跳著、跳著、跳著……
現在,貝奕廷又在杜敏琦的沙發上睡著了。
今晚,他顯得好興奮又好開心,也許,他也感受到他爸爸與杜敏琦之間那份瀰漫在空氣間的浪漫情懷了,而且他也很會製造機會,才九點不到就沉沉睡去了。
杜敏琦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貝子旭替他兒子蓋上被子,然後接下來的時間就是他們兩人的了。
「你剛剛說你很想我,那……算是表白嗎?」杜敏琦大方的問。
沒有曖昧的必要,她要的是清清楚楚的答案,一旦確定他也喜歡自己後,她沒有拒絕這段感情的理由及必要。
貝子旭有些臉紅了,他沒料到她會如此的單刀直入。
看到他害羞的樣子,她反而笑出聲來,那笑聲猶如輕快的舞曲、美妙的音符,一個一個舞進他心裡。
「都幾歲了,還會害羞呀!」
「有誰規定活到幾歲,就不能害羞了。」他的目光離不開那燦笑的嬌顏。
「呵呵……你還沒給我答案呢!」她俏皮的將眉一挑。
「對啦!你不是都明白了,還故意問我。」他起身往她走近,硬是跟她擠在同一張沙發上,而且還很舒適的整個人往後靠進沙發裡。
「喂!很擠耶!」她的屁屁往前移了一點。
「沒關係。」他笑道。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他們靠得這麼近,身體之間幾乎沒有縫隙,這會兒,換她臉紅了起來。
「那我也要問你一件事。」
「問呀!」他的呼吸吐在她右後方的脖子上,她覺得自己的鼻頭在冒汗。
「我喝醉那天,你是不是因為我身上的口紅印在生氣?」他回去左思右想,一直想她那天為何會那麼不高興,還說出那樣的話,然後他在淋浴時,低頭又看見自己胸膛上的口紅印,突然恍然大悟的想到,這小妮子說不定就是為這件事在生氣。
那就表示——她在吃醋了,可是他又不敢確定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對喔!你不說我都還忘了。」自己找死,別怪她小氣,「沒錯,看到你脖子還有胸前的那些唇印,我真的不怎麼開心。」
「那真的是在吃醋了。」他得意的笑著。
「先生,別忘了你今天晚上做的事。」他的醋勁也不遑多讓。
「那我們算扯平。」
「我不過是吃個飯耶!可你是被人家親得到處留下印記。」
「我喝醉了嘛!後來問當天也在場的人之後,才知道是大家起哄,公司的一些女生才敢這麼做的。」
「知道那些唇印的主人是誰嗎?」
「沒人要承認。」他兩手一攤。
「哈哈!因為她們也喝醉了,酒醒了,一定也很後悔自己做的糊塗事。」
「糊塗事?」貝子旭濃眉輕佻,眼神散發出危險的訊息。
此時,他伸手將她的腰環起,臉頰也靠近貼上她的。
屬於男人強大的陽剛氣息瞬間包圍住她。
「沒錯。」她的心因為他親密的舉動狂跳著,身體的每寸肌膚都在燃燒著——為愛燃燒著。
「有多糊塗?」他的右手離開她的纖腰,轉而觸上她的臉龐,再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他們鼻尖輕碰著對方。
「很糊塗……糊塗到……」
她還來不及說完,貝子旭的唇便已快速封上她的,他像挑釁似的熱吻著她,讓她無招架之力。
他霸道的熱吻隨即又轉為柔情蜜意的深吻,她順從著他的帶領,也用著同樣的熱情回應著他。
糊塗……糊塗……但她知道愛他一點也不糊塗。
挑高的客廳,透過未闔上窗簾的窗戶所照進的月光,隱隱約約還是可以看出這間客廳應該是相當豪華氣派的。
這時,一台車子正駛進車庫,沒多久,一大一小的笑鬧聲慢慢的往客廳接近,然後是客廳大門開啟的聲音。
「爸爸,我要開燈。」
「好……來,我抱你……」
下一秒,客廳光燦奪目的水晶燈亮起,滿室的明亮趕走黑夜的沉寂。
「Surprises!」一個興致高昂的女聲在燈亮起的同時,也大聲的響起。
「阿姨!」才剛被他爸爸從懷中放下的貝奕廷,一看到葉茗芳,便高興的往她跑過去。
「哎呀!你這個小傢伙。」葉茗芳緊緊的抱住他,還用力的親了他胖胖的臉頰好幾下,「阿姨想死你了……哇!你好像又更胖了。」
「呵呵!阿姨,我也很想你耶!」貝奕廷的小嘴甜得很。
「真的才好。」她捏捏他的小挺鼻。
「真的——」貝奕廷尾音拉得長長的,好像這樣就會更有說服力。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先告訴我,不然我就可以去機場接你。」貝子旭走到他們身邊,也很高興看到她。
「今天早上。沒告訴你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葉茗芳笑笑的看著眼前這幾個月來,讓她在國外牽腸掛肚的男人。
她真正最想做的,是高興的上前緊抱住他,向他訴說這段日子以來的思念,但她知道不行,他們之間一直沒發展到那種程度,他們仍持續維持著姊夫與小姨子的關係。
「早上才剛回來?那你怎麼沒多休息?時差應該還沒調回來吧!」
「誰教我想趕快見到小奕廷嘛!」她又捏捏貝奕廷胖胖的笑臉。
頓時,客廳裡的氣氛顯得相當的融洽。
「對了,你們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家?我等你們有好一會兒了。」她本來就有他們家大門的鑰匙,本來想說下午奕廷回來時,要先給他一個驚喜,然後晚上再串通他一起給他爸爸一個驚喜。
誰知道,一等就是好幾個鐘頭,下午奕廷沒回來,她原本有點緊張,後來想想,她出國的這段日子,可能他們的生活作息有些改變,或許現在奕廷沒一放學就馬上回家了。
雖然想打電話問她姊夫,但這樣一來,她想要給他們的驚喜也就泡湯了,所以她硬是忍著等得越來越煩躁不安的性子,最後總算讓她等到了。
「我們在肚臍家。」貝奕廷很快的搶先回答葉茗芳的問題。
現在貝奕廷自幼稚園下課後,都是由保母直接帶他去杜敏琦家,等到他爸爸或杜敏琦下班後,保母才離開。
這樣一來,杜敏琦也不用一下班就匆匆忙忙的趕去幼稚園接小孩,她還可以趁回家的路上,順便買晚餐要吃的東西。
「肚臍?」葉茗芳感到奇怪的看看貝奕廷,又看看貝子旭,「誰呀?」
「就恰北北的肚臍呀!」貝奕廷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厚喔!」貝子旭的口氣像是抓到兒子的把柄。
「爸爸不可以跟肚臍說。」貝奕廷馬上要求爸爸要守口如瓶。
「知道啦!」因為他也認為肚臍有時候真的滿「恰」的。
想到杜敏琦,貝子旭的臉上不自覺的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而一旁的葉茗芳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恰北北的肚臍?恰北北應該是形容女生的,然後她又看到貝子旭臉上的表情。
瞬間,她腦中的警鈴大作。
「誰是肚臍?」有點著急,她想問得更清楚一點。
「一個好朋友。」貝子旭沒發覺到她微微轉變的臉色,還輕鬆的跟兒子笑鬧著。
「好朋友?多好?」不會的,不會是女朋友的。她防了這麼久,而且她也才出國沒多久,她姊夫身邊不會這麼快就出現其他女人的。
「她姓杜,叫敏琦,奕廷和我現在都叫她肚臍,我正在和她交往。」貝子旭倒是很大方的對她說出自己的新戀情。
「交……交往?」怎麼會?葉茗芳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清秀的臉也「刷」的一下轉為慘白。
「是呀!我們認識兩個多月,但交往是這幾個星期的事。」貝子旭這時終於沒跟兒子在那打打鬧鬧了,因為他發現葉茗芳的臉色很難看。
他或多或少知道這件事會帶給她衝擊,但她的反應比他想得還來得激動。
坦白說,他其實知道葉茗芳是喜歡自己的,那麼多年的付出,他還沒呆頭鵝到不知她芳心已許的地步。
他也從未在兩人的發展上設限,只是他一直沒有對她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覺,他只當她是妹妹。
明白他們之間沒有她想要的可能後,他也曾明示、暗示的要她別浪費時間在他身上,趕快去找屬於她的幸福。
但她不知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他的意思,依舊一直守在他們父子身邊。
這些年,她幫他真的幫太多了,點點滴滴,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無法回應她的愛慕,他有無奈,也為她著急。
現在,他喜歡上開朗熱情的「肚臍」,他當然一定要讓葉茗芳知道,他希望她能對自己死心,不要錯過真正屬於她的愛情。
「交往?」她像石像般的站了好一會兒,「你有交往的對象了?」
明明就懂他的意思,但她還是一直問著。
五年……不,更長,她喜歡他整整快九年的時間,打從姊姊帶他回家見她家人後,她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可是她不敢說也不能說,只能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裡,獨自品嚐著喜歡他的喜怒哀樂。
姊姊結婚的那一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情緒中,她到底該為深愛的姊姊開心,還是該為自己看來已無結果的愛戀傷心。
喜宴開始沒多久,她就醉到不省人事,為的就是想趕快脫離那讓她痛苦酸澀的局面,她只能用酒逃避,沒辦法面對他們雙雙來到她面前,向大家敬酒的那一刻。
姊姊過世後,她雖然為姊姊的早逝傷心欲絕,但她對貝子旭從沒消失過的感情又更濃更烈了。
五年來,她防著所有接近他的女人,讓自己成了他們父子最親近也最熟悉的女人。雖然姊夫一直沒有特別的表示,但她仍深信有一天,他會愛上自己的,他會像看著姊姊那般的看她,對著她笑。
哪怕一輩子都等不到那樣的溫柔,只能維持現狀的話,她也心甘情願。
然而現在他卻跟她說他戀愛了,可是對像仍然不是她!
「我先帶奕廷上去洗澡,順便哄他睡覺,你在這裡等我,我們好好的談一談。」貝子旭想跟她把話說明白一點。
葉茗芳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著他。
他沒躲開,只皺著兩道濃眉。
「等我,我很快下來。」他又交代了一次,然後就牽起兒子的手要往二樓走去。
「阿姨再見。」貝奕廷向她揮揮手。
葉茗芳勉強的對貝奕廷笑笑說:「再見。」
看著他們父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後,她才頹然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四個月!她才出國四個月,回來後,她最在乎的一切都變了。姊夫有女朋友了,奕廷也不像之前那樣黏她了。
以前像剛剛那種情形,他都會跑過來在她臉上親一下才上樓去的。
早知道會這樣,她寧願辭職也不會答應公司的安排去國外進修。
她的拳頭緊握得指甲都刺進她的掌心了。
她真的快氣瘋了,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五年來如此盡心盡力的付出,最後仍付諸東流。不,她不要……
她煩亂的抱住頭,十指滲進發裡,她想為快爆發的情緒找到出口。
不管他們嘴裡的肚臍是誰,自己都要想盡辦法從她的手裡再將他們父子搶回來。
葉茗芳的胸膛快速的起伏著,她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她絕不會現在就認輸,她要搶回貝子旭,一定要!
二十分鐘後,為兒子講故事、哄他睡覺的貝子旭從二樓走了下來,但客廳裡卻已不見葉茗芳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