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看信時,發現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
「這個人是雙重人格。」
「什麼?雙重人格是什麼意思?神經障礙?」
「對,就是神經障礙。你看這裡。」
「主」說著,讓我看最後那封寫著「你是誰」的信。
「只有這封信筆跡不一樣。」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比較了信,的確如「主」所言,只有那封信和其他的信筆跡不同。我以極其常識性的見解反問道:
「難道是其他人寫的?」
「怎麼可能?你是說這些信不是一個人寫的?幾個人合謀寫了這些信?」
「……不知道。」
「這可是重要的進展,你沒被捲進什麼重大事件吧?」
「什麼?怎麼會?」
「比如說,碰巧獲得了什麼機密情報?」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那就是這個人有雙重人格。」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沒有其他解釋?」
「你自己想想就會支持我有力的雙重人格之說的。起因原本就是你的信,難道不是你的信先提出『你是誰』這個問題的嗎?於是,這個女人就開始弄不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本她就不認識你啊,只不過誤以為認識你罷了。然而收到了你的信,卻突然直接面對了現實,就是你和她彼此素昧平生的現實。被質問的她必須再次設法逃避現實,也就是說要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不認識你的人。」
對「主」的設想,我不知道該相信到什麼程度。換句話說,這個「主」的腦筋是否值得信賴,我覺得還是個問題呢。我決定先自己尋找答案。
然而,還沒容我多想,沒過多久,下一封信又來了。那天,快要好了的感冒又發作了,我的體溫徘徊在三十七度五左右。
籐井樹:
你好。
你要是真的籐井樹,就請拿出證據給我看。
身份證或保險證的複印件都可以。 渡邊博子
可能也是因為發燒,我怒不可遏,心想:適可而止吧!幹嗎非要給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看身份證或保險證?
雖然我這麼想著,但不知到底為了什麼,我還是放大複印了我的駕駛執照。正在用圖書館的複印機時,綾子看見了,她奇怪地問我在幹什麼。
「看看不就明白了嗎?複印駕駛執照呢。」
「照片看上去像通緝犯。」綾子看了一眼複印出來的照片,不懷好意地說道。
「多管閒事。」
不用她說,複印機裡出來的A3尺寸的巨大的駕駛執照,怎麼看感覺都不好。綾子問:「不是還在發燒嗎?」又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說:
「你要注意點,很燙啊。」
然而,對綾子的話,我幾乎充耳不聞。
這就是證據。
請不要再寫信來了。
再見!
放大的複印件加上這封信,被我投到附近的郵筒裡。然而,信跌落到郵筒裡的一剎那,我後悔不迭,以至於腿腳發軟———我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的身份告訴給一個有可能是神經病的女人!我趕忙把手伸到郵筒裡,希望後悔還來得及,但怎麼可能夠到信?
「笨蛋!」
「主」知道了,肯定要嘲笑我的這種行為。
「你這不是特意向對方表明身份嗎?所以肯定會收到回信。」
她這麼一說,我才醒悟。今天的大腦好像短路了。鎮定鎮定——「鼕鼕」地敲打了兩三遍自己的腦袋,我頭暈目眩,倒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覺。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完全記不得了。
後來聽說,好像是同事開車先把我送到醫院,不過我一得知那是醫院就奮力抵抗,硬是不下車。同事無奈,只得把我送回了自己家。到家一量體溫,已經超過了四十度。
接著,我一直徘徊在沉睡的深淵。
那信封比往常要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