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室內,男女模特兒挺拔的身姿,整齊地站成兩排。
白紫淅低頭看表,「時間已經到了。」她環顧四周,表情冷漠,「怎麼會少一個人?」
「他家裡有點事,應該馬上就到了。」齊朔看她神色不善,忍不住跳出來替列風解釋。
白紫淅秀眉一揚,做個手勢,「開始!阿蘇,那個空缺換人填上。」
齊朔暗歎,這女人的脾氣還真嚇人。今天是第一次排演的日子,列風居然遲到,唉,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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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冷寂的排練室裡,白紫淅與列風僵持對立。
「你被取消資格了。」她冰冷地說著。
列風神色凜然,「對不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是在求我?」
「你想要我求你嗎?」他忽然問道,黑眸凝視著她,「如果你因為過去而恨我,我無話可說,但我需要這份工作。」
「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針對你?」她暗自咬唇,冷冷一笑,「列風,這不像你!你過去的驕傲呢?現在為了一份薪資微薄的工作,你竟然甘心求我?」
他忽略她話裡的譏諷,深望著她,「是,我可以求你,只要你給我這份工作。」他的語氣平緩。
這副模樣讓她看了更生氣,為什麼他還能這麼鎮定呢?她雙手環在胸前,沉默地看他,半晌才道:「求人就是你這樣子嗎?」
他微怔,不發一語。
她美麗的嘴角微扯,「你要求我是嗎?好啊,我要你跪下來求我,你肯不肯呢?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僵硬地站在那裡,深湛的眼眸裡神色激烈地交織,像在做困難的掙扎。
「辦不到是嗎?那就沒什麼好說的,這場秀你不必參加了。」她似乎早有所料,淡漠地笑了笑,轉身欲走。
「等一下!」他在她背後喊道。
她心一怔,回過頭便看到他慢慢地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緩慢的動作仿佛重若千金,他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冰涼的感覺直刺到心裡。
有那麼一瞬,她沖動地想沖過去把他扶起來,不讓他跪,但是她的腿卻僵住,站在那裡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我請求你。」他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濃濃倦意。
「列風,我的確恨你,恨你的薄情寡義: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已經不值得我恨了!」她心裡一點快意也沒有,空洞地說著這些心口不一的話,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之後她急急轉身離開,就像在躲避什麼。
他黯然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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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風晚上在一家叫Night Color的酒吧打工,做詩應生。這是他新找的工作,比原來待的酒吧薪水更高一些。因為推銷的差事不做了,而他需要更多的錢,這份工作自然是不可缺少的。
穿梭在客人之間,他的思緒卻飄蕩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腦海裡印著白紫淅的臉,以及她眼中的冷漠和不屑。深黑的眼瞳裡有些黯然,他不會忘記那段愛戀,也許在她心中,認是他只是玩玩,但他是認真的。她的任性、她的俏皮、她那如烈火般的情感,這些都已深深烙在他心上,一輩子也無法抹去。
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眼裡的熾烈便深深震撼他。他從沒見過這麼熱情似火的女孩,她總是讓他驚訝。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很愛笑,腦海裡也總有許多奇怪的點子。他們一起做過許多事,下雨天放風箏、喝滴了醬油的啤酒、果園裡的橙之舞,許許多多記載著青春的美妙回憶,都是和她一起譜下的,在他們相愛的那段日子裡。
後來,她的父親出現。
他很早就知道她是個大小姐,這點從她任性跋扈的壞脾氣便看得出,只是沒想到她的家世會這麼顯赫,見到她父親,他才明白自己所猜想的遠不及實際。
你配不上她,你什麼也不能給她。
她父親說這話時的不屑與冷漠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就算他想反駁,但她父親後面的話卻徹底把他打敗。
你能給地什麼?病弱的母親、智障的妹妹,還是一個沉重的家庭?紫淅是要飛起的彩蝶,難道你想把她困在你那個灰暗的世界裡,讓她被桎梏而窒息,然後被毀掉?
這些話像鐵錘一樣重重砸在他心上,他就那樣被打退了。是的,他們不合適,他清楚她說起出國深造時的歡喜,說起夢想時的飛揚神采。
她的世界是廣闊的,而他這簡陋渺小的世界容不下她,他不能自私地將她困在這裡。
她父親看出了他的妥協,語氣變緩。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相信我,愛情不是一切,它不能改變你們的命運,你只能故棄她。
然後,一張支票遞到他面前。
我會放棄,你不用再擔心。但是我不能收你的支票,因為我是真的愛她,如果收下這個,那就是出賣了我們的愛睛。
這些苦澀的回憶他原想漸漸淡忘,為什麼天不從人願呢?他只是想忘記,忘記她和愛過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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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紫淅在走廊上遇到迎面匆匆走來的季芸,點頭打了個招呼。
季芸沒有搭理,像是在想著心事。白紫淅並沒放在心上,季芸算是NV的老牌設計師了。
從她進NV的那天開始就被大家拿來和季芸比較,畢競公司裡年輕些的女設計師也就她們兩個,季芸負責的是NV傳統品牌的那塊,而她則是要將新鮮的理念帶進NV,打造全新的品牌,所以兩人無形中便產生了競爭。
良性的競爭白紫淅並不在意,這樣反而有助於自己的進步。只是季芸每次見到她都沒什麼好臉色,像是把她當作敵人,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走到茶水問的門口,裡面傳來的放肆笑聲讓她止步,她略略皺眉,不知他們又在說誰的八卦。
她知道公司的茶水間向來是一個傳播八卦的地方。
「瞧她那副著急的模樣,真是好笑!三十多歲的老女人了還巴著列風不放!」
說話的是一個嗲聲嬌氣的女聲,白紫淅聽出這是模特兒安雅的聲音;他們談話中的那個名字讓她秀眉一挑。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不知道季芸和列風有一腿嗎?哈哈!」是一個男人油腔滑調的笑聲。
rPauI,快說說,難道傳言是真的?」幾個女人興奮的聲音跟著響起。
「我也聽說了,你們知道列風之前做的那個推銷其實是什麼嗎?」
「什麼?」
接著是一陣竊竊私語,然後女人發出不信的驚呼:「不會吧?那不是和牛郎沒有差別?」
「差別?嘿嘿!」Paul又笑了起來,「算是高級的吧!」笑聲中充滿了惡意的嘲弄。
「真思心,居然跟那些老女人在一起!」安雅有些失望的嬌嚷起來。
「算了吧,你不是還想倒追人家,可惜人家不領情啊!寧願去取悅那些老女人,哈哈!」
有人輕啜了一聲,「呸,還不是為了錢!」
「話說回來,昨天那個白紫淅好像和列風兩個人在排練室待了一陣子,他們該不會也搞上了吧?」
「哈哈……」放肆而嘲弄的笑聲益加響亮.
白紫淅緊握拳頭,回身欲走,卻差點撞上身後的人。來人居然是列風,他就站在她身後,臉色略微蒼白。
她一驚,他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看到他的臉,那些不堪的話語讓她怒火中燒,她一個伸手,手裡的半杯水就潑到他臉上,接著頭也不回地甩袖而去。
匆匆走了一段,她忽然停下身,下意識地想看看他有沒有追來?她發現自己居然期待他的解釋,等他來告訴她那些都是謠言。
但是,她失望了,他並沒有追上來。
那些話竟然讓她覺得又心痛又憤怒,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感覺?白紫淅,你怎能再掛心於那個男人呢?不值得的!她輕咬嘴唇,在心裡警告自己。
他僵硬地站在那裡,攥緊的拳頭洩露了他心中的掙扎。他要花多少力氣才抑制得住自己想追上她的沖動?
就這樣吧,讓她誤會,再說他們早就結束了,從前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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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在無人的島上,遠處縹緲的青山,近處的碧水,煙霧籠罩之下的小島自有一份靜謐祥和的美態。
這是新目錄的拍攝地,白紫淅特別去找的。她所籌劃的春季發表會舉行在即,這次是NV推出新品牌的第一步,這個由她所領導的新品牌能不能被市場所接受,發表會是一次出擊,而廣告主打的目錄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所以,她對這次目錄的拍攝很是慎重。
她的創意靈感源自於自然,所以她想到將目錄的主旨回歸自然,以求在自然中尋回那份喧囂都市之外的隨性及放松。
她對自己的設計很有信心,然而目錄的好壞也是取勝的關鍵。
此刻,她靜靜坐在那裡,看著模特兒在攝影師的要求下變換姿勢,做出各種表情,工作現場閃光燈此起彼伏,化妝師、助理等工作人員,大家都在緊張地跟隨拍攝的步伐。
已經連續拍了幾組動作後,白紫淅看出大家的臉上都露出疲態,在攝影師用完最後一張底片的喀嚓聲中,她一揮手,揚聲說:「OK,先休息一下。」
霎時,四周嘈雜起來,喝水的喝水,說話的說話,她坐在一旁,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她前方的背影上,列風站在那裡。
身著她設計的深藍牛仔服,那隨性的衣衫,在他修長身材的映襯下,顯現出原始而粗獷的美,那是一種野性的美,讓她驚歎。他的確定個很好的模特兒,能夠穿出設計師的意圖來。目光流連在他挺拔的身姿、寬闊的肩膀、勻稱的腰形,還有那兩條修長的腿,他實在是非常迷人的男人。
她輕歎一聲,唯獨不見那曾經飄逸的長發,他為什麼要捨棄那頭長發呢?她還清楚記得那纏繞指問的柔滑感覺,那份銷魂蝕骨的心顫。
盯著那背影,感覺那身影裡競有一種寂寞,一種淡淡的滄桑從他的背影映射出來。她心一悸,驀地收回視線。
她提醒自己,不能再對他留戀,他已經遺棄了她,她又何必懸念著他呢?
一時間,她有些心亂,站起身告訴助理,「我去前面走走,拍些照片。」
她走在前面,好像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灼人的視線,感覺到他因為聽到她的聲音而回頭看她,腳下的步伐於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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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大家都已收拾好東西,與漁村的船夫說好,五點過來接他們走。但是在臨走前大家才發現不見白紫淅的身影。
「白小姐呢?」
「打手機給她。」
「這裡有信號嗎?」
「很微弱,試試。」
撥了白紫淅的手機,沒有響應,語音女聲提示已關機。
「怎麼回事?會不會手機沒電了?」
「白小姐說要去拍點照片,不會出什麼事吧?這島上都沒有人,該不會摔著或什麼的?」眾人七嘴八舌地猜測著。
「分頭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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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紫淅抱臂跌坐在山溝裡。
她剛才在照那株奇異植物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腳下被絆住而滑下了小山坡,現在掉在這溝墼裡,扭傷了腳,動彈不得,偏偏要命的發現手機沒電了。
她現在是一愁莫展:心裡沒來由地有些驚慌。她試著想爬上去,卻沒有辦法,她也叫喊過,希望有人在附近,可是除了她自己的聲音,再沒有別的響應。看著天色一點一點的暗沉下來,她開始感到害怕。
「紫淅、紫淅!」列風焦急地走在山林裡。這個荒島沒有人跡,她到底在哪裡?莫非遇到了什麼意外?
天色已經全黑,列風將手裡拿著的手電筒打開。
眾人說好不管有沒有找到,五點准時在原來地方會合,但是列風沒有回去,在找到她之前,他是不會離去的。
他仔細看著前方的路,口中不停大聲叫著她的名字:「紫淅,你在哪裡?」
聽到列風的聲音,就像是黑暗中的救贖。白紫淅慌亂地喊道:「我在這裡!列風,我在這裡!」
黑暗裡一陣微弱的光照過來,照在她泛著淚的臉龐,他看到了她,沖了過去,一把將她擁到懷裡。
「列風,列風……」她也緊緊擁著他,不斷喃念著他的名字。她在顫抖、在流淚,但是她心安了,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他就在她身邊。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我扭到腳。」她像個委屈的孩子,在那邊抱怨。
「能動嗎?」
她試著動了下腳,馬上痛得低呼起來。
他背過身,輕聲說..「來,趴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出去。」
她無言地伏到他背上,他的雙手托緊了她,碰觸到她身體的那一瞬,像有電流竄過般,讓她微微一顫。
他背著她走在黑暗的山林裡,微弱的手電筒和滿天的星光是他們的唯一光源。但她一點也不害怕,伏在他溫暖的背上,她只有傭懶欲睡的感覺:此時此刻,和他那麼靠近,是那麼親密、那麼愜意的體會。
她美麗的嘴角露出一彎如新月般的笑,慢慢合上羽睫。
他們回到了拍攝的地方,但是大家已經走了,只給他們留下帳棚和一些夜宿的用品。
列風放下她,讓她坐在沙灘上。
「他們都走了?」白紫淅環顧四周。
「冷嗎?」他見她瑟縮了一下。
她瑩亮的眼定定看著他,眼神裡又恢復一貫的清冷,「剛才謝謝你。J她的語氣是客氣而生疏的,因為她急著和他劃清界線。什麼都沒有改變,她剛才只是急了、怕了,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他沉默地看著她,「我去搭帳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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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夜,寒冷徹骨。
白紫淅抱住自己,蜷縮在帳棚裡,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她一向怕冷,渾渾噩噩間-覺背上一暖,她清了清神智,發覺是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罩在她身上。
要是之前,她一定會將外套扔還給他,但現在她真的好冷,雖然帳棚外生起了火,但她還是感到冷。所有倔強的脾氣都暫且收斂起來,身體的不適讓她只想汲取溫暖。她暗自咬牙,氣惱自己為什麼會被困在這個地方?而她現在似乎有些發燒跡象。
她很不舒服,平曰過慣優越的生活讓她更加無法適應這樣的情況。
她不停的打顫,列風坐在旁邊,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他伸手過去,摸了摸她額頭,發現她在發燒。
他沒多想,徑自坐到她身邊,動手將她攬到自己懷裡。
「你做什麼?放手!」她掙扎著想推開他。
「你在發燒,這個時候不要逞強。」他低沉的聲音彷佛帶著某種威嚴,讓她無法辯駁,而他身上的溫暖也很快傳遞給她,讓她眷戀起來,不想推開。
她好冷,此時他溫暖的懷抱正好可以讓她取暖。
她軟化下來,靜靜依偎到他懷中。她柔軟的身體溫順地貼著他,在他鼻尖縈繞的是她身上的馨香。
他在心底深深一歎,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能這般靜靜待在他懷抱。
寂靜的帳棚外,只有火焰燃燒柴枝的劈啪聲,他們聽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時間和空間都好像不存在了。
這喚起白紫淅久遠的記憶,好久好久以前,她和他也曾這樣相偎過,那時的他還有一頭飄逸長發,那發絲的觸戚彷佛此刻遺留在她指尖上。
她的心驀地動了動,抬頭凝視眼前這個男人。不管有多恨他,可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她無法忘記的男人。
她染上淡淡嫣紅的俏臉對著他,品亮的眼裡有一絲迷離,這樣怔怔望著他,讓他感到迷惑。他的視線落到她的嘴唇,那嘴唇看起來柔軟芬芳,如玫瑰的潤澤,似乎在向他發出無聲的邀請。
他定定心神,剛想別開臉,她的頭卻忽然湊過來,一股淡淡的香氣瞬間包圍住他,下一秒她柔軟的唇已經貼在他嘴唇上。
所有的神智都飄遠了,當他們回神的時候,彼此已是赤裸相擁。二年的分離,帶來更多的熾熱情狂。
當他們融為一體的時候,猛然喘息間才驚覺他們還是對彼此的身體那麼熟悉、那麼契合。
「風……」她嬌喘著,狂野的激情滾滾流過她全身,十指緊緊扣進他堅實的肩膀,弓起的身子熱切地迎向他。
沙啞深沉的呻吟從他胸膛升起,他的自制力完全崩潰,手臂緊緊箍著她柔弱的身子,不斷的挺進,一次一次進入得更深更深,灼熱的高潮伴隨著熊熊燃燒的烈焰,融化了彼此,身軀在洶湧的欲流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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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將列風喚醒,他睜開眼,略略地收緊臂彎,才發覺身邊已沒有人。他坐起身,昨夜他睡得很好,已經很久未曾如此好眠了。睡眼蒙-中,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張被小石塊壓著的紙。他淺淺一笑,以為是她留給他的字條,拿來一看,卻像被人打了一棍,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起來,手指僵在那裡,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指尖微微的顫抖。
微睜的眼只是死死盯著那張支票,他想別開眼,他根本不想望著它,但是視線就像被緊緊拉住,一直盯著那灼痛他心的東西。
白紫淅坐在帳棚外面,島上的晨風帶著寒意向她侵襲而來,但她依舊坐著,想厘清自己的思緒。昨夜的一切是個錯誤,而她居然意志薄弱地讓它發生。想要保護自己的念頭讓她為自己築了一道高牆,這次她一定要完全斬斷和他的所有聯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忽略心裡因他的靠近而產生的退卻與動搖。
她忍不住慢慢回過頭,對上他幽深的眼。他的臉色是蒼白的,帶著不易察覺的痛苦,發現他的痛苦,她心上居然有一丁點兒的快意,猛然想起他拋棄她時帶給她的絕望,很好,沒想到他也有這麼一天。
「這個……是什麼?」
他將那張支票緩緩遞到她面前,她好像覺察到他手的顫動,那是她的錯覺嗎?
「給你的。」她撇撇嘴,冷然說。
他嘴唇微動,讓自己笑了笑,故作輕松地問:「你……什麼意思?」
她皺了眉,「你一定要把話說開讓自己難堪嗎?這是付給你的,就當是昨夜的酬勞,怎麼,你還嫌少?」
如意料中的看到他扯出的笑容僵在唇邊,她冷冷地看他,內心分明是感到痛苦的,他還要演什麼戲?
他後退一步,沉默了半晌,試圖將支票放回她手裡,「請你收回去。」
「他們來了。」她截斷他的話,沒有接過他手上的支票。前方來接他們的船已經靠岸,「還有,回去以後,我不想聽到什麼閒書閒語!」
她快步是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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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迷幻的酒吧,齊朔瞧著列風又給自己倒了杯伏特加,終於忍不住阻止他。「你干什麼?叫我出來就是看你喝酒嗎?」他朝他大吼,看不慣他這樣沉悶的喝酒。列風一向很有節制,這是他第一次見他這樣喝酒。
「你要來一杯嗎?」他拾起頭看了齊朔一眼,幽幽一笑,盯著自己手中橙黃的灑杯,「這酒太烈,你還是別喝。」
「你遇到什麼事了?」齊朔抓住他的手,奪過酒杯,發現他一向清澈的眼已有幾分迷蒙,他顯然醉了。
列風朝他笑笑,慢慢地趴下身去,倒在自己的胳膊上,喃喃自語:「那是很多錢啊……我從不知道自己這麼值錢……」他繼續癡笑,「這麼值錢……」
「列風!」齊朔見他笑著笑著忽然沒了聲音,有些不安地推了推他。卻見他埋首趴在那裡,動也沒動。
齊朔低頭細看他,見他合著眼簾似乎睡著了。幽暗的燈光照著他,長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晶亮。
齊朔怔怔地瞧著他,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