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打開房門,他詫異的看到房間裡亮著燈,一瞇眼,他心裡警鈴大作。
可是定晴一看,原來是他的寶貝妹妹齊月如正帶著愉快的表情站在他的面前,眼裡還有一絲狡黠。
「我給你鑰匙,是讓你安排人來替我打掃房間,你怎麼自己親自來了?」齊越好整以暇的拉了拉領帶,然後回身關門。
「你還說呢?你都幾天沒回家了?」齊月如噘起嘴抱怨。
「你不是可以在這裡找到我嗎?」齊越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想給隔壁的懷暖打電話。
「哥哥,懷暖姐姐不在家。」齊月如笑著說。
「這麼晚,會去哪裡?」他還是拿起手機。
「好像手機也關機了。」齊月如繼續說。
「什麼?」齊越擰起眉心。
「哥哥,你先不要急著找她,我才剛來耶,你不會有了懷暖姐姐,就連我這個妹妹都不要了吧?」齊月如用有些吃醋的口吻說。
「怎麼可能。」齊越微笑。「你們兩個有衝突嗎?」
「我們兩個當然沒什麼衝突……」齊月如話鋒一轉。「她有跟我說要出去買點東西,所以你不用擔心。」
「原來她告訴過你了……」齊越這才放心。
齊月如望著他驀然放鬆的表情,心裡有種隱隱的恨意,她不能讓自己的哥哥被那種什麼也不是的女人給拐騙走了。
從小到大,她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不論在任何方面都高人一等的哥哥是她的驕傲!如此優秀的哥哥,未來的伴侶當然也要同樣的出色,至少要比她齊月如更好,不然怎麼能配得上她的哥哥?
更何況哥哥一向很關心自己,自從有了杜懷暖後,哥哥整個心思都放在這個平凡的女子身上,這讓她感到非常的不滿!
杜懷暖何德何能,能夠讓她完美的大哥如此傾心?在大哥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可以幫助哥哥的也只有她齊月如了。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你跟我說,你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女生?」齊月如從哥哥的表情裡已經知道了答案,看樣子,哥哥是真的愛上了杜懷暖,但她一定要破壞,想盡辦法的破壞,杜懷暖根本配不上她優秀的哥哥。
「我記得啊。」
「你告訴我說,她很有趣,一點都不怕變胖,拚命吃喝,你說你沒看過那麼會吃的女生,所以對她有些好奇……」齊月如的目光看似不經意的掃過那扇緊閉的廚房房門。
齊越因為她的話而想起了當時的畫面,他灑脫的點了點頭。「那個時候她的確有趣極了,穿的很樸實,好像過去的女大學生……」
「你還說現在幾乎看不到像她那麼老土的女生了!」齊月如也「噗嗤」的笑了起來,她在齊越身邊坐下。「所以當時你就說要追求她……哥哥,那時候你到底為何想要追求她呢?」
「你問這個幹什麼?」齊越拉開領帶,忽然站起來。「要不要喝水?我去倒。」
「我不渴!」齊月如趕緊拉住他。「你渴嗎?我去替你拿飲料。」
「不用了,我也不渴。」
齊月如心裡微微放鬆,繼續說道:「其實以前我還以為你想追求什麼女明星,或者哪一家的千金大小姐,看到懷暖姐姐後,我才開始好奇。」
「因為她很不一樣……和其他我所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你也發現她的特別之處了嗎?」齊越笑容溫柔。「她是很土氣,不會打扮自己,也太害羞了。」
「就是因為如此才特別吸引你,所以哥哥你當初追求她,不是因為愛上她,而是一種獵奇的心理吧?」齊月如看似無心的說著。「沒想到她一開始就不甩你,一定嚴重的挫敗了你的男性自尊心,畢竟你可是人見人愛的電眼大帥哥啊!」她調侃自己的哥哥。
「你今天是來我這裡幹什麼的?」齊越拍了下她的腦袋。「幸災樂禍?」
「反正你也追到了懷暖姐姐,我幸災樂禍有什麼不可以?想當初你還沒追上她時,可真是日日發愁。」齊月如吐了下舌頭。「一副不達目的,誓不干休的樣子,我可沒忘記。」
「是啊,當時她可是非常頑固的拒絕我,是我人生裡踢到的第一塊大鐵板。」
「你的魅力終於失去效果了嗎?」齊月如對於現在的話題非常滿意。
齊越沉思了一下,完全不疑有他的繼續說道:「誰說失去效果了?沒看到現在她很愛我嗎?」
「可是過程卻很辛苦,你說實話,當初為什麼被她拒絕了還要繼續追求?一定是因為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樣,一點也不理你,讓你覺得很刺激,很想征服她吧?」
「月如,怎麼可以這樣說?」
「我才沒有說錯呢,我會不瞭解你嗎?如果不是她一再拒絕,你也不會對她越來越感興趣。」
「是這樣沒錯……」齊越很坦白的笑了笑。「開始只是覺得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樣,後來又覺得她很與眾不同,而且她不斷的拒絕我,倒真的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男人啊……」齊月如翻了個白眼,笑得非常的開懷。「都這麼狡猾!」
「所以以後你也要更加小心才行。」齊越伸了個懶腰。「懷暖去買東西,怎麼這麼慢?再晚一點,超市都要關門了。」
「她說臨時需要一些東西,你也知道的嘛,那些女孩子必須要用的東西。」齊月如做了個曖昧不明的暗示。「懷暖姐姐真有手段,以後我要向她學習,遇到喜歡的男生也要拒絕他的追求!」
「是有一定的道理。」齊越懶洋洋的橫了她一眼。「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沒有人會珍惜,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可是得到後,不就又不懂得珍惜了嗎?我見過的都是這樣。哥哥,懷暖姐姐真的很好,你不要隨便辜負她。」齊月如很嚴肅的說。
齊越有些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妹妹。「你真的長大了,不過男女之間的事可不是你想插手就能管的事,我和你懷暖姐姐……」
「哎呀,已經這麼晚了?」齊月如忽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看著手錶。「我要回去了,哥都是你,這麼晚回來,我都沒和你說上幾句話。」
「你今天到底是為什麼而來?」齊越寵愛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妹妹。「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反正我有爸媽還有你寵著,長不大又有什麼關係。」齊月如笑瞇了眼。「我今天來當然是為了看你!」
「要不要我送你?開車來嗎?」畢竟是晚上。
「沒有,你送我吧。」齊月如挽上他的胳膊。「乾脆今天回家睡,好不好?」
「不行,我還要等懷暖回來。」齊越拿了車鑰匙。「好了,走吧。」
「嗯。」齊月如往廚房那扇緊閉的門,深深的看了一眼,嘴邊的笑容變得出奇得意。
應她的強烈要求而不得不躲在廚房裡的杜懷暖,此刻會是怎樣的心情?應該知道她的哥哥只是為了征服欲才想追求她,並不是因為愛她。
她帶著得意的心情跟著齊越一起走出這間小型的公寓套房,今天真是個大豐收的日子啊!
等到房間裡變得沉寂後,那扇緊閉的廚房門被人輕輕打開。
杜懷暖站在一片黑暗裡,只有她有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在閃爍,但眼中的光芒也漸漸地消逝。
齊越,他說追求她只是為了征服欲,這就是他追求她的理由。她真傻,為什麼從來不問他到底為什麼會愛上自己?
但是問了又能如何?真話有時候永遠都聽不到,可是真正聽到了,也可能會讓人感到徹頭徹尾的絕望。
原本她只是很無奈的配合齊月如的遊戲心態,卻沒想到會聽到這些她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知道的事。
如果她不知道,即使未來他們分了手,在她的心裡還是會留著對這段感情的甜蜜回憶。
兩行清淚流下她的臉頰,她在黑暗裡獨自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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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你把這封信交給你哥哥。」杜懷暖在車站將她遲疑了一個晚上,才最終決定要送出的信,交給來送她的齊月如。
「懷暖姐姐,其實你真的不需要離開,我哥哥現在對你還是很好,你忘記那天晚上聽到的話,還是可以和他很開心的在一起。」齊月如接過了她遞來的信件,用天真的聲音說著。
杜懷暖沉默。
「不過你現在和他分手,也好過他向你先提出分手。這幾天我父母給他介紹了一個名媛,哥哥到法國並不是為了工作上的事,而是去見那位小姐。我父母很喜歡那位小姐,似乎有意讓他們結為連理。」齊月如一臉憤慨的樣子。「在他們眼裡,好像就只有錢,我哥也真是的,為什麼還答應父母呢?」
杜懷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齊越的事了,就好像自從那一天,她無意中聽到齊越的那一番話以後,她就保持著沉默一樣,因為這些事與她似乎沒有什麼關係,她也無法改變什麼。
「你就這樣離開台北了嗎?那麼這裡的工作怎麼辦?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有了那個愚蠢的提議,你也不會知道哥哥對你並不是真心的……懷暖姐姐,我們一起去問哥哥吧!你不要走。」看到車來了,齊月如忽然拉住她的手。
「月如,你不要這樣。」杜懷暖輕輕的拉開月如的手,用她清澈的眼神望著齊月如。「我很高興可以認識你,你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
齊月如回視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不由自主地,她微微的打了個冷顫,杜懷暖的目光裡充滿了信任,這讓她突然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有一些理由必須離開,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現在我只想離開這裡,你只要把這封信交給他就行。」
「可是……」看她真的要走了,齊月如的心底卻沒有那種狂喜的感覺,明明她成功的趕走了杜懷暖,應該高興才對。
杜懷暖擁抱了一下這個她很喜歡的女孩,她的表情一直是平靜的,那種平靜讓人覺得在她的心裡似乎有部分已經變得麻木。
是麻木嗎?她才剛確認了自己對他的愛,卻必須面對離別這樣的抉擇。是的,離開才是最好的方式,在被傷得更深以前,在愛得更深之前,她就這樣離開他吧。
反正她在老家的父母也打電話來要她回去,他們要替她介紹結婚對象。
她第一次答應了相親,沒有任何的拖延,她飛快的在公司裡辭職,然後整理行李回家。
而且在她準備這一切的時刻,齊越飛到法國,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這一切是不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如果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在她身邊,她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他,她沒有那麼好的演技,可以把自己偽裝的很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在他的面前爆發,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會變成怎樣,會讓人討厭吧,會充滿了怨恨……
所以在那之前,她選擇獨自離去。
只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完全放下,因為她答應過他,要做最後的努力──不要輕易的放棄,要相信他!他常說的那句話,還是在她心底生根發芽。
所以,她就算再難過,都還是要做最後的努力,想要相信他一次,不管他們的開始是否僅僅只是他的一個遊戲。
她沒有勇氣親自送出這封信,那麼就讓月如轉交吧。
不管他是否真的愛過她,不管他是否真的考慮過他們的未來……
她都必須做這最後的努力──齊越,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食言。
齊月如看著杜懷暖走了,她卻沒有那種勝利的笑容。
她看了眼自己手裡的信,沉默良久,最後她還是拆開了那一封並不是寫給她的信──而且她絕對不會真的送出那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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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來!
杜懷暖好像化石般的坐在那個他們第一次相逢的高級餐廳裡,坐在當時他看到她的那個位置上……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她從約定的時間起,就一直坐著。
可是,他沒有來。
她看著餐廳裡人來人往,看著其他人歡聲笑語,她卻只能沉默的坐著。
侍者好幾次上來詢問,她點了些什麼,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菜上了又冷,冷了就撤……然後等到燈火冷清。
她知道自己必須走了,因為已經到了關門的時候。
她等了六個小時,而他還是沒有來,嘴裡嘗到了一些鹹鹹的味道,那是她的眼淚吧,她意識到自己哭了,而且一定會惹來餐廳服務生的側目。
當服務生已經開始打掃和整理,她也終於站了起來,結帳,然後離開。
杜懷暖的心裡就好像外面的天氣一樣,不斷的下著雨。
齊越,你不是已經回到台北了嗎?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是你還是沒有來。
她腳步虛浮地走出去,雖然她努力想要擦乾自己的淚水,讓自己微笑。
但她失敗了。
有什麼關係嘛,只是和一個本來就不適合她的男人正式分手而已,只是知道了他從來就不愛她,也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
不能哭,杜懷暖,反正你從一開始不就一直拒絕他的追求嗎?現在的結果,也只是回到了原點。
她站在雨裡,沒有打傘。
雨水混合了她的淚水,一起落入地面。
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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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越再一次看了眼手裡的地址,神情嚴峻。
他在法國的時候,就一直無法聯繫上懷暖,所以他盡快的結束行程,將三個月的工作壓縮到一個半月,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他日以繼夜的工作,只為了可以早一點趕回來見她。
月如在電話裡說去過她的公寓,但一直沒有人在,管理員也說她已經搬走了,去向不明。
可是齊越知道自己會找到她的,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問清楚為什麼她要離開?
百思不得其解,他要親口聽她說,就算有什麼誤會,難道不應該聽到他的答辯嗎?他握緊了雙拳,將車停在巷子外面,徒步走向杜懷暖位於宜蘭的老家。
杜懷暖正在和母親說再見,她今天有個約會,和父母替她介紹的那個人。走在自家的院子裡,她抬頭看了眼亮晃晃的天空,今天天氣真好,可她的心情卻天天都很糟糕。
那個人名叫葉志文,很斯文很善良,脾氣也很溫和,和某個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在附近的一家診所工作,職業非常穩定。
但是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她的心裡卻沒有半分快樂的感覺,但是父母卻對他非常滿意,似乎開始規畫他們的婚事。
杜懷暖打開院落裡的小門,跨出了自家的院子。
門口佇立著一個年輕人,穿著一身名牌,一臉冷峻。
在他們這裡,突然出現這樣的人物,是會轟動左鄰右舍的。
齊越還在尋找門牌號碼的時候,就發現門被人打開了,他後退了一步,然後觀察從門裡走出來的那個女子,披肩的長髮,沉靜的眼眸,和他不太熟悉的一種淡漠神情。
「你好。」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平靜的打著招呼。「真是好久不見。」
杜懷暖站在門前,-那間腦海一片空白。
「不跟我打招呼嗎?我記得兩個月前,我們還很熟悉。」齊越挑起的濃眉上染著一絲憤怒的味道,望向她的目光也冷酷得讓人膽寒。
「懷暖,還好來得及,我擔心你已經出門了。」就在他們四目相投,氣氛變得緊張的時刻,突然有第三者的聲音插了進來。
杜懷暖驚慌失措的回頭看向來人,而齊越也瞇起了雙眼緊盯著那個看起來和懷暖很熟悉的男子,談不上英俊,但也算眉清目秀。
來的人正是和杜懷暖有約的葉志文,他溫和的看著懷暖,也對齊越表現出一絲好奇。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約好在電影院門口嗎?」杜懷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緊張。
「今天下午正好沒事,所以就過來接你,可是我忘記打電話過來,手機又忘在診所裡。」
杜懷暖尷尬的笑了笑。「沒關係……」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看向齊越。
他站在那裡,目光裡有著敵意。「他是誰?」沒有理睬葉志文,齊越的聲音飽含怒氣。
葉志文帶著疑問望了眼懷暖,然後看向這個氣宇軒昂的男子,俊帥的讓女人都會尖叫,而且一身貴氣,這個男子和杜懷暖會有什麼關係?
「志文,對不起……我有台北的朋友來找我,能不能先請你回去?」杜懷暖的手心開始冒出冷汗,無論如何,必須先分開這兩個男人再說。
葉志文只是皺了下眉頭,然後就平靜的點了點頭。「好,我先回去,你再打電話給我。」
「不會很久。」杜懷暖向他保證,她的這句話卻讓齊越一臉鐵青,他用彷彿殺人般的目光看著葉志文。
葉志文也沒有多問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他到底是誰?」齊越的聲音裡明顯帶著無法壓抑的不快。
杜懷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道:「齊越,你怎麼會來?」
「我問你,他是誰?」他走到她面前,眼神明顯變得暴躁。
「你不需要知道。」她看了下四周,趁著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前,她最好帶著他離開。「你開車來了嗎?我們去你車裡談。」
「現在膽子變大了,敢這樣回答我……」他轉身就朝著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臉色繃得更加嚴厲。
杜懷暖跟上他的腳步,她實在不明白,她是如此殷切的盼望他出現,但他為什麼沒有適時的出現?現在過去了兩個多星期,當她真的完全死心,想要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時,他卻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來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如果她真的是不告而別,那麼他是有理由生氣,可是她留了信給他,還在那個地方等了他那麼久,那麼久……
齊越打開了車門,他還是背對著她,她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他高漲的怒氣,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震懾於他的怒氣。
如果他要生氣的話,那麼她是不是有理由更生氣呢?
因為從一開始他追求她就僅僅是因為所謂的征服欲,因為她給他的信裡寫著,如果他現在已經真的愛上了她,那麼就去找她。
但他並沒有出現在那個他們約定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