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關在上課前最後一分鐘到達教員室,發現桌頭上有早餐一份,不禁暗笑。
「別把你的東西遺留在我的桌上。」她不客氣地把三文治和咖啡,大力地放在教練桌上。
其他老師都已出發到課室上課,教員室內只有二人獨處,教練放膽地說:「你昨天把黑炭頭曲奇遺留在我桌面在先。」
「什麼曲奇?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別裝蒜了。」
「你別逞強了。」
這兩句話,可能是他們最想跟對方說的心底話。
教練換上溫柔語氣:「為什麼我們總是要鬥氣?好好相處不成嗎?」
「我沒跟你鬥氣,我從來講道理,是你這個人愛面子而已。」
「還說沒跟我鬥氣?我處處遷就你,難道你一點都沒感覺?」
「我們已分手三個月,哪裡還需你遷就?」
「那次你在沙排隊員面前跟我作對,硬要我讓Nic入隊,我不是遷就廠你嗎?」
「以Nic的實力,可以與Silencr組成B隊,與A隊的臣和少傑並肩作戰,令清嵐校隊實力更強,你不感激我給你發掘新星,還來埋怨?」
「訓練隊員,一定要循序漸進,無論實力有多強,都不能一下子把他捧到天上,運動員的心理因素很微妙,每當有新隊員加入,我都要照顧其他隊員的想法,你那次的表現,亂了我的陣腳。」
的而且確,因為Mia加入,教練要做很多功夫安撫Eugenia和Suki;Nic加入了,雖然臣和少傑表示歡迎,亦要照顧其他隊員的感受。
Miss關沒想到這一點,聽上去又好像有些道理,只好說:「這些事情,當然由教練來處理,我的原意,只是幫你而已。」
事實上,Nic的表現令人滿意,但在教練心底裡,始終有刺。
「你的原意是幫Nic,不是幫我。」
「校長把他交給我,我就有責任幫他。他的本性不壞,只是性格乖僻,不喜歡解釋,有時候又太任性妄為,不顧後果;我見他有天分,為他安排正當的課外活動,不是處理得很好嗎?」
「你最大的問題,就是總以為自己處理得很好。你作為老師,打扮得標奇立異,染髮、紋身,又包庇壞學生,以為很反傳統嗎?到有傳言說你和Nic有曖昧關係時,我的面子可以往哪裡擱?」
看著Miss關的臉色一直在變,教練亦自覺有點過分,不禁噤聲。
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是不是需要謹慎些?
如果要教練自我檢討,在這段感情裡,今他碰得焦頭爛額的原因,一定是曾經說太多傷害性強的說話。
Miss關怒氣沖沖地離開教員室,教練對著愛心三文治和咖啡,還有黑炭頭曲奇,只是搖頭歎息。
老人家說,這叫相沖相剋,勉強走在一起,總會令好事變壞。
放學時,經過F6A課室,茵茵見梁志平步出,故意高聲說:
「大姐二姐,你們今天各自練舞,我肚餓,沒人陪我吃東西哩!」
走在旁邊的男同學把握機會說:「我們去四葉草Cafe,你要不要一起來?」
見木訥的梁志平一點反應都沒有,茵茵故意與其他男同學走在他前面。
到分叉路口,茵茵回頭望向志平,見他竟沒意思跟她一起左轉,忍不住叫他:「梁志平。」
他看著她一笑:「我走這邊,再見。」
有些人,激將法對他不管用,因為他根本不介意。
倒是原本想激怒他的人,會給他氣得蹦蹦跳。
梁志乎走後,茵茵突然跳上小巴,對那些觀音兵類型的男同學說:「我回家了。」
假如男女之間的配對,只需要一廂情願,事情便簡單得多。
問題是,茵茵對追求自己的人沒興趣,而她最有興趣的那一位,卻總是愈叫愈走。
Mia和喬走向排舞室。
路經醫療室外,Mia看見一個熟悉背影。
每次她走這條路,那背影都盤踞在不起眼的角落。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注意這個背影。
為什麼Nic經常坐在這裡?
他的神態,如此陰暗深沉,究竟在心底最深處,埋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故意走慢一點,假如他抬起頭來,便跟他打個招呼。
可惜,他永遠不會看她。
Mia和喬在更衣室分手,Mia走進A排舞室,喬走到B排舞室,各自起舞。
別以為跳芭蕾舞動作陰柔,便不需花氣力。只有在芭蕾舞的舞步中,蘊藏在Mia內裡最奔騰的能量,才能從心臟灌注到指尖及腳尖。每一個動作,無論已反覆練習過多少次,她總能夠重新感受它,從而感受自己的存在。
同樣地,當喬跳起爵士舞時,她的溫柔嬌媚,從剛勁有力的動作中源源發放。
性格外形完全不同的兩姐妹,在舞台上,各有攝人魅力。
臣在排舞室外經過,隔著玻璃向Mia展示了左手上的手錶,又以右手做了個代表「七」的手勢,提醒地今晚七時約會。
就是為著這個重要約會,Mia心情整天七上八落。
看看大鐘,只是四時,她還有時間練舞、沐浴更衣,有充足時間作準備。
如果臣提出放學後約會,她並不介意少練一天舞。
但他約了女同學補習,Mia只得到他的晚飯時間。
這段感情,彷彿一開始便有些小沙石,但Mia不敢表示不滿,以免把臣嚇怕了。
聽說,無論是感情多好的伴侶,都總是你遷就我,我忍讓你,就這樣過一生的。
臣離開了Mia的視線,經過排舞室B,看見喬在練舞,忍不住駐足。
難怪得少傑彷彿給喬迷住,不停回味她打沙排那一幕情景。
看她一舉手一投足揮灑自如,不難想像她在沙排場上同樣綻放光芒。
喬感覺有眼睛在看她,極力保持自然舞姿,掩飾心跳加速的生理反應。
臣離去,經過Nic身邊,沒發現他的存在,只匆匆趕路,因為有幾位低年級的女同學正在等他補習。
每當有人路過,Nic都心虛地轉移視線,暫停望向花槽大花瓶的方向。
關於這個小小秘密,Nic希望可以維持多久便多久,最好永遠不被揭發。
有些人信奉戀愛是一個人的事,即使對方並不知道,一個人享受愛的感覺,一半亦可以演化成為完全。
第一次約會地點在Mia家樓下,臣來接她晚飯。
他遲到了三分鐘。
在這三分鐘裡,Mia腦子裡已轉了一千萬回,設想了很多可能性。
會不會他為了買花給我,所以遲到?
他送的花,最好不要太大束,否則挽著它逛街時會很尷尬。
其實男孩子送花給女孩,最好送到家裡,打開家門便看見他準備的心意,多溫馨浪漫!
不知道他有沒有送花給女孩子的經驗?
我就是怕他太有經驗,完全熟識全城花店行情,一副專家的樣子。
假如不是只送花給我,那又有什麼值得高興?
其實,送花沒有新意,假如他能隨時留意我的需要,例如我的手提電話壞了,他第一時間送上最新型號;若我的鞋子破了,立即陪我選購;又如果我被蚊子叮了一口,他即時掏出消毒藥膏為我塗上,這才是真正關心的表現,比起單純的愛慕,意義又深了—層。
愛情小說的情節,什麼時候描述過女主角飢腸轆轆,又或者發現家裡衛生紙用完?一定是愛她的人,處處把她照顧周到,以致她根本沒機會面對這些繁瑣俗務。女孩子這樣被寵幸著,才配當小說主角。
七時零一分。
為什麼還未到來,
是不是不重視我呢,
才第一次約會,就讓我等,難道他不會放心不下嗎?
按道理,愈是緊張一個人,愈是不想讓他等才對。
下午在排舞室外,他過門不入,就是趕往補習,不讓其他女孩子等,現在卻讓我等。算了,是不是我多心?或許只是交通擠塞,遲兩分鐘不算過分。七時零二分。待會他來到時,我好不好問他遲到原因?問了又好像很小家子氣,況且,他知道自己遲到,應該自動解釋。
他的解釋,會不捨過分坦白?
他開宗明義說要替女孩補習,已經是太坦白了,難道不擔心我吃醋?
聽說有些男孩是這樣的,事先張揚有很多異性好友,即使將來女朋友有異議,他也只是說:「從開始就是這樣,為什麼現在才投訴?」
其實,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若太早迷了下去,似乎很危險。
還是看清楚些,泥足深陷就麻煩了。
其實我今天本來就不應該答應約會,讓他無碰幾次釘,可能會珍惜我多一點。
現在即使開始了約會,都要減慢節奏,別太快讓他成功拖手、接吻。
七時零三分,臣終於出現了。
如果他明白女孩子在三分鐘裡,可以胡思亂想到這程度,他一定會加快速度跑來。
他以為Mia是個大方女孩,小事不斤斤計較。
他手上沒有花,Mia期望他稍後會從袋中掏出小東西。
不是貪小便宜,但女性一般較為欣賞有心思的動作。
「可以走了,你想吃什麼?」臣說。
沒有道歉,沒有解釋。Mia心想:「假如你連吃飯的地點都沒設想好,就完全沒尊重這約會了。」
Mia笑了笑:「沒所謂,你決定吧!」
「既然你沒所謂,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Mia的心甜了,任由臣帶著她走。
證明女孩可以把事情想得很複雜,但哄她開心的方法,其實很簡單。
三十分鐘後,臣和Mia已經到過快餐店、到了公園球場觀眾席坐下,甚至已吃完大桶家鄉雞、看了一場廿一分的排球賽。
Mia沒想到臣安排的節目,就是如此這般。
「飽了嗎?」臣溫柔地問。
「當然。」
臣很大方,兩個人吃,買四人家庭餐的份量,怎會不飽?
Mia感納悶之際,排球突然對準她的瞼飛過來,她還未趕得及躲避,臣便以排球王子的身手,第一時間把球擋開,又緊張地問:
「有沒有事?」
即使她說沒有事,他仍堅持拉她離開球場,因為怕她有危險!
都說女孩的要求其實很低微,就這樣,Mia對臣的仰慕程度,又加深幾級了。
二人在公園小徑上漫步,臣留意到Mia的話很少,細心地問: 「你覺得悶嗎?」
Mia搖頭。為顯示自己不悶,她一邊行,一邊不時撥撥鞦韆架,或推推團團轉,但臣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其實我現在心情很複雜。」臣說。
Mia只是看著他,以為是自己今他方寸大亂,但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明天是沙排比賽,你記得嗎?」
明天是清嵐高校對津木書院的男子沙排賽。
美其名是校際友誼賽,但兩間學校在男子學界沙排比賽裡,一向是宿敵,每年都鬥得難分難解。
這不只是兩校學生實力之爭,對兩位教練來說,亦是意氣之戰。
因為背負著全校學生與教練之期望,每次與津木對壘,臣都特別緊張。
「比賽前夕,教練不會安排練習,要我們盡量放鬆心情。」臣說:「但我每次都很緊張,整天想著翌日比賽的事,晚飯後就來到這裡看人家打排球減壓。」
「看人家打排球,可以減壓嗎?」Mia不明白。
臣點頭:這些來打排球的人,都不是為參加比賽而來的,他們通常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來這裡運動放鬆緊繃的精神狀態。他們不在乎分數,無論贏或輸,同樣開心。其實,這才是做運動的原意,只是我太在乎得失,才會感到壓力。」
「我明白了,那麼,你剛看完打排球,有沒有感到輕鬆些?」
「沒有。」臣終於停步,看著她說:「但是,和你走了這段路,令我十分舒服,精神也放鬆了。」
「這樣就太好了。」
「明天你會來看我比賽嗎?」臣的眼神,充滿渴望,彷彿世界上只有她,才可以給他力量。
「當然。我為你打氣。」Mia說。
津木的重型武器,是六尺六寸巨人球員。
以沙排男子比賽標準網高二點四三公尺計算,他只要伸高手,便可以超越網頂,輕易做到托頭和傳球的動作了。
雖然教練經常說:「單憑長得夠高是沒有用的,最重要是身手敏捷。另外,打球還要用腦袋。」
可是,不得不承認的是,跟六尺六對陣,單是氣勢,已經輸了給他。
而且,六尺六不像臣和少傑英俊,他的樣子很嚇人,當他張牙舞爪,再加大聲咆哮,很容易就被他嚇得陣腳也亂。
清嵐隊有個好習慣,就是永遠全體提早到達現場,萬事都有較足夠時間準備,並且可以更準確地掌握場地形勢。
可以影響沙排球員表現的客觀因素很多,風向,氣溫、雨、太陽照射的角度、沙的幼細程度等。
比賽前,教練習慣親自在場地上赤腳踏步,以感受場地條件。
可見做任何事情,若要成功,絕無僥倖。
敗,可能敗在犯上最細微的錯誤上;勝,亦可能勝在做到最精密的計算中。
當教練向臣和少傑等球員研究策略時,突然感覺到從後逼近的龐大黑影:「他來了。」
各人回頭一看,六尺六到場,予人一種不可抵擋的壓逼感。
兩隊啦啦隊落力打氣,清嵐先以廿一比十九險勝第一局。
兩局之間休息時間,臣拿出今日Mia給他的毛巾抹面,Mia大喜。
女孩子都較為著重過程,而不是結果。
只要臣用這毛巾來抹過一滴汗,已經等於接受了她的心意。
喬問Mia:「臣今天狀態好像有問題。」
「可能他昨晚睡得不好。」Mia說。
當睡眠不足,便對光線格外敏感,給照射時特別覺累。
Mia不知道當中關係,還為二人昨晚約會的事沾沾自喜。
茵茵輕聲對大姐說:「都是你不好,昨晚還跟他拍拖至深夜,你累他今天失准了。」
喬心裡暗念,以臣今天的狀態,不能跟六尺六作消耗戰,千萬不要給他們進入第三局的機會!
賽例規定,如一方連勝兩局,便勝出比賽,不需進行第三局賽事。
第二局開始,臣和少傑艱苦應戰。
由於雙方實力旗鼓相當,又十分懂得運用策略,所以得分相互貼近,哪隊換場到背向陽光的—邊,便輕易得分。
到了以客觀條件決定得分的境況,誰的體力稍為下降,便會給對方乘虛而入。
喬看得出臣顯得有點體力不支,她獨自走到海逼,一雙腳踏進水裡。
她焦急地望向臣,希望他會望向她這邊來。
六尺六輕而易舉地把球殺到清嵐場地的死角上,逼和得分十比十。
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此時喬舉動怪異,忽然走到水裡,又忽然像個小影迷般大動作揮手。
臣看到她,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六尺六再發球,又是妙絕的一球,十一比十領先。
由於球例規定,當兩隊得分總和是廿一分時,便自動有三十秒「技術暫停」時段,此時,臣和少傑跑往水中,把整個身體浸在水裡,是讓身體急速降溫的最好方法。
在水中,臣給喬一個感激眼神,喬只是遠遠對他輕輕一笑,然後索性自顧自游水。
比賽繼續,臣和少傑猶如打了特效強心針,連取數分,把距離拉遠,最後輕鬆勝出,毋須進入第三回合。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津木輸給清嵐最難看的一次。
本來,作為教練,張Sir應該教導學生,絕不可讓勝利沖昏頭腦,可是,很明顯地,在擊敗津木後,最得意忘形的便是他。
賽後大夥兒到Clover Cafe慶祝,教練興致勃勃地表示要組織清嵐B隊,目標是今屆學界冠亞軍。
Miss關聽了感到開心,她一直希望教練讓有實力的Nic與Silence組織B隊,以正選資格上陣。
那次在教員室裡提到這件事,大家差點吵架收場,她以為教練會不了了之,原來她的說話,教練是記在心上的。
其實教練人品很不錯,只是自尊心太強,必須給他下台階,好好鋪排事情。
連少傑聽了教練的提議,亦覺興奮:「我們可以派出兩隊參加學界比賽嗎?」
「在國際賽事裡,每個國家通常派出A、B兩隊作賽,學界比賽亦一樣。」教練躊躇滿志:「清嵐若能囊括冠亞軍,便可以進一步打沉津木。」
得知機會在面前,silene下定決心,一定要脫穎而出,爭取正選位置。
其後的日子,教練對各隊員厲行魔鬼式訓練,對Nic和Silencc尤其「魔鬼」,其他隊員跑十個圈,他倆要跑二十個。
Silence對此無怨無尤,Nic卻覺得被針對。
這天太陽特別凶狠,只是練習了三十分鐘,大家都累得再提不起勁來。
休息時間,只有Silence不原停下,繼續練習。
Nic把一枝樽裝水拋給Silence,他喝過後又馬不停蹄。
看著他,Nic突然領悟一個道理:成功是實力和運氣的結合。
臣有50%實力,加上50%運氣,他的成功,比其他人來得容易。
Silence已有80%實力,卻欠一點運氣。
還有的是,幸運兒跟幸運兒,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像臣和Mia,是理所當然地合襯的一對。
又有另外一堆人,被車運之神遺忘,他自己和Mon Mon,永遠躲在那幽暗的角落。
這叫做物以類聚。
練習完畢,臣趕赴與Mia的約會。
黃昏,天色特別藍,就連眼前的景物,都給塗上薄薄的一層藍調。
臣抬頭望天空:「今天的天色特別漂亮。」
Mia也被這種藍感動了:「我從來未看過這麼藍的天空。」
實情是,每一個晴天的黃昏,這種藍色都會在天空出現一段極短暫的時間,每一次的藍,都跟這一次的藍同樣漂亮。
只是他們從前沒有這種心情,或沒有這種情趣,所以錯過了。
戀愛的確會為人帶來不同的景象,只要心愛的人在身邊,什麼都特別、什麼都難忘。
所以,即使今晚臣不是帶Mia到海邊吃泰國菜、Mia沒有塗上媽媽的香水、甚至臣不是把洗過後的毛巾還給Mia,對二人來說,這次約曾,依然最風光美好。
飯後,臣問要不要立即送Mia回家,是她要求他到球場去坐的。
剛好有人在打排球,臣愈看愈投入,Mia卻有點心不在焉。
她一直在等待某些事情的發生,但對方毫無表示,她難免心急。
她已經極力抑壓,只因為在傳統上,女孩不應比男孩更著緊。
「你覺得悶嗎?」臣對她最敏銳的觀察,似乎就是她的納悶。
「沒有。」Mia說:「我們走吧!」
Mia要走,並不因為想回家,而是想跟臣並肩而走。
臣仍然與他保持半個人身的距離,十分君子。
很快到了家樓下,臣說:「明天見。」
Mia說:「你要走了嗎?」
女孩就是這樣,不會說出最想說的話,只會問一些問題,希望對方能猜中自己心中的答案。
可是,範圍這麼大,男孩又怎會輕易猜到?
臣真的不知道。已經把她送抵家門了,不走,還需要進行什麼步驟呢?
「你想我留下嗎?」
Mia低下頭,再問另一個問題:「有沒有一些東西,你想做的,今晚卻沒有做到?」
臣看著她,吸一口氣:「你有什麼想說的,不如坦白說出來,好嗎?我一定會照做。」
Mia覺得自己給的提示已經足夠了,沒想到臣不能意會。「是不是我沒有中暑,你便不會抱我?是不是沒有排球向我的瞼飛過,你便不會拉著我走?」能說出這樣的話,Mia已鼓起最大勇氣。臣終於明白了,他拖著她的手。然後,她又用另一隻手,拖著他的另一隻手。雙倍十指緊扣的威力,直湧入二人的心臟地帶。親眼看著臣和Mia雙雙離開學校的Nic,這晚感覺特別納悶。晚飯後,他獨自漫無目的地回到沙灘。在夜裡,他感到特別寧靜和諧,情緒也平靜不少。
Silence竟然還在沙灘上練球,Nic忍不住過去問他:「為何這麼落力?」
他只是看了Nic一眼,沒有回應。
Nic看著前面的海浪:「這個世界很不公平,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有些人,怎樣努力也沒有用,因為運氣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那邊廂沉默。
「於逸臣和王少傑,就是你的目標吧!你的實力不比他們弱,到底你欠了什麼?運氣。」
Silence頹然坐下。
Nic繼續說:「你很努力追求的東西,他們早巳擁有。但你何嘗見過他們像你一樣,不眠不休努力苦練?教練又何嘗像針對你和我一樣,針對他們?」
Silence終於說話:「你錯了,教練沒有針對你,他重視你,才對你要求嚴格。」
「我不認同。由我加入球隊那一刻開始,他便想我離隊。」
「我也無法認同你的想法。教練對我訓練嚴格,我感到前所未有被重視感覺。你有沒想過,別人為什麼管你、罵你?那是因為他們對你有期望,希望你有好的表現,你似乎仍未懂得珍惜這種心意。」
Nic的腦海裡,逐一浮現了媽媽、Miss關、校長、Ron和Mon Mon的影子。
即使全世界人都放棄了自己,這些人從未離開。
「你剛才的說話,只有一句是對的。」Silence說:「我一直欠缺運氣。」
Nic找到同道中人:「不要緊,有我陪你。」
「我知道我的運氣在哪裡。」Silence說。
「運氣,可以找得到嗎?」
「我有實力,只要有合拍夥伴?目標就會達成。」Silence看著Nic。
Nic以姆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充滿疑問的樣子。
Silence點頭:「我的運氣,就是你。」
二人擊掌,Nic笑:「我真的從未想過,我會是別人的運氣。」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帶麻煩給別人,已經是奇跡了。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Silence說:「就當作是為了我而做這件事吧!」
「如果你今晚不是跟我說了這麼多話,我還以為你是啞的。」Nic笑說。
其實,連Silence本身亦感奇怪,今晚和Nic說的話,差不多是他一年說話數量的總和。
他只是覺得,今天是特別日子,彷彿一切即將有所改變,朝著更好的方向。
Silence和Nic都想不通這一點,就是當Silence願意開口跟Nic溝通後,他的運氣便立即來了。
事實證明,運氣是需要親自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