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安掀開窗簾的一角,樓下的車還在蹲守。自從昨夜家安外出將他們甩掉之後,警方就把暗中蹲守改成了明著跟蹤。
我就是要看死你,看你能怎樣。家安知道他們就是這個意思。電話估計已經被竊聽上了,昨夜離開的這幾個小時他們在房內做什麼手腳都夠時間了。
好,你們隨意,我喜歡這樣。家安把身子靠在牆上,嘴角噙上了一絲冷冷的微笑。接著,他快步來到電話旁邊,想了一想,掏出自己的手機,查找到一個號碼,然後才拿起座機聽筒,撥通了適才找到的手機號碼。但是,他僅讓對方手機響了一聲未等接通便迅速掛上了電話。
那個號碼的主人叫小伍,平日跟小元和家安都不錯,很會做人,從不跟小元爭風頭,也不會像瘋狗一樣挑釁正受關注的家安,總之,他表現得相當友好,跟誰都是如此,真的有點像阮南的嫡傳弟子。
想到阮南,家安瞇起眼睛,不叫的狗真的會咬人。他需要做點什麼封住狗的嘴才行。
是我使你手足無措寸方大亂,以至於應付不了這麼簡單的局面?昨夜聽完家安半掩半藏的敘述,洛彥冷笑著問。他緊緊地抓住家安的手腕:告訴我,你解決不了嗎?如果我沒出現過。……你以為你在保護我?就憑你現在?
洛彥手握的力量很大,聲音帶著胸有成竹的鎮定,也帶著前所未有的犀利,就像這種緊迫的危機從未存在,也永遠不會出現一樣。
沒有什麼能困住他,他很狂。當時家安便有這種感覺,而現在回憶起來他的心頭仍然禁不住巨震!
洛彥的氣勢聶人。
沒有銳利眼神的鷹依然是鷹,原來他從未變過。
那一刻,家安忽然被洛彥從痛惜中喚醒過來。
或許他說得對,自己確實擔心得太多。家安緊緊地握住掌中的手機:「我會的……我應付得了……」他喃喃自語道,迫自己壓抑住些微的疑惑——洛彥真的依舊強悍嗎?「如果我真的能做到不擔心……」他歎了口氣,看了看時間,距剛剛那個沒接通的電話已經差不多五分鐘。
「徽記餐廳?」他拿起聽筒,接通了從前小元常去光顧,而現在自己又繼續光顧的餐廳,「兩份午餐,記方家安帳上。」記賬的通俗解釋就是吃霸王餐,但小店面的老闆寧可讓小元和家安這樣有些頭面的人物三五不時地白吃一餐,也好過張揚耍橫的半大少年們日日搗亂。畢竟以小元和家安這樣的人物不會在自家樓下做得太過分,而這樣一來,這店子可就算是他們罩著的,一般小混混並不敢來搗亂。橫豎一算給他們白吃的損失比起保護費還要少些,徽記老闆也是樂不得送些吃喝,他開的是飯店,不在乎這點吃的。
對此,家安也只得無奈地接受。
掛斷了電話之後,家安來到窗前,依舊是從窗簾的縫隙中望出去。
警方蹲點的車還在。
家安輕輕地笑了一聲。笑聲還未歇,一輛麵包車有如疾風一般從街角捲了過來,嘎然停在了小元家樓下,車子還未停穩,車門就已經拉開,幾個年輕人已經麻利地跳出車外,幾乎人人腋下或者手中都持著份報紙卷。
這邊幾個小伙子衝進了大廈大門,那邊的警車車門也被推開,家安看到一名CID尾隨著進了大廈,而另一名正在使用車上的無線對講,應該是在聯絡總部,隨即也跑向大廈。
也就是十幾秒之間,家安聽到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踹門聲,金刃相交的聲音大作。
有人想要破門而入!
「警察!放下武器,手放在頭上,面對牆壁站著!」有人叫道。
回應警察的是凌亂的腳步。
「站住!……你,別動!……」
家安站在窗口,一手扶著合金窗框,眼睛望著樓下的街道,耳朵傾聽著走廊的嘈雜。這樓隔音效果並不算好,他想自己沒遺漏什麼。
稍後,遠遠的警笛聲也加入到了這場混亂中來,從家安所在的窗口能看到警車呼嘯而來,而人行道上幾名附近巡街的軍裝亦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
「這麼熱鬧?」家安打開房門,探頭看了一眼,笑道。
兩名CID正忙著銬好走廊中的三個小混混,此時他們手中的報紙已經落到了地上,幾把西瓜刀寒光閃閃的露了出來。
「操……」家安吐了吐舌頭表示驚訝,「兇案?」他調侃地問。
「你他媽的閉嘴!」一名警員忍無可忍地道,「出來!」
「我可是良好市民,」家安笑嘻嘻地走出門來,「我喜歡警民合作,不過可惜的是我沒有透視眼,隔著門沒看到發生了什麼。」
「你!」一名警員徑直走向家安。
「別動手,我有權投訴你。」家安伸出了一隻手指,在警員面前搖了搖,冷冷地道。
「……人渣!」警員瞪了家安半晌,道。
「不要帶那個『人』字,他會當你是誇他。」楊振東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冷笑著說。
家安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低下頭,伸手撓了撓額頭,等楊振東走到了自己身邊,他才忽然抬頭:「你幫我找的保鏢我很滿意。」他低聲在楊振東耳邊笑道,聲音帶著點狠也帶點得意,「多謝。」
「保護香港市民是我們警察的職責。」楊振東咬著後槽牙道,「緝拿罪犯也是。我們會讓你一直——很滿意——的。」他亦是低聲回答,針鋒相對。
幾曾何時,家安把這話掛在嘴邊。他驀地心中一痛,「好啊,我們走著瞧。」
「好。」楊振東看著他,「收隊。」他對走廊裡的其他警員道,「你,」他指著家安,「需要盡一下『好市民』的責任,來警局錄一下口供。」
「沒問題,我一向合作。」家安攤開手,挑起眉笑道。
一行數人剛剛走到電梯口,徽記的小弟已經提著外賣走了出來。「安哥……」他瑟縮了一下,情形似乎不太妙,「你的外賣。」
「給那兩位警官送過去。」家安指著蹲守的兩名CID道,「雖然在車裡坐了一上午,但剛剛的運動也夠激烈,兩位警官也辛苦了。抱歉啊,楊Sir,不知道你要來,沒準備你那份。」他大笑道。
三名警察的臉色頓時發青,若不是公務在身,早就對他動手。
方家安實在是太囂張!
家安也知道自己這麼一折騰早已惹火了楊振東,但此次之後的一段日子將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持刀來砍他。家安很明白剛剛拿幾個持刀歹徒是哪兒來的。確實有許多人不知道現在住在元堅強家裡的是家安,所以當他們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元堅強家裡的電話可能會當小元在家找他們求助,既然追殺令還有效,那麼最終來到這裡的是持刀兇徒並不奇怪。
問題只是這些不知情的人不包括阮南。
小伍不會放過巴結大君和阮南的機會,而小元的行蹤是個好機會,於是他會立刻通知大君和阮南。大君並沒有採取舉措的意思,因為他知道房內的是誰;而阮南,他會做點什麼,因為他可以裝做不知道房內的是誰。
但此次之後,家安相信,即便是阮南也該安穩一段日子了。
而警方這邊,儘管楊振東發狠,可香港每天發生這麼多事情,而家安又專門為他搞出這麼多事,他不可能看死家安太久的。
權衡過後,家安也只有選擇借警方的緊逼暫時壓制阮南的攻擊。
這不是長久之計,家安知道自己務必用最短的時間脫離這個漩渦。
阮南不會給他更多的時間喘息,洛彥更是沒法給。
洛彥不求人,也不願拖累人。
他向家安保證自己肯定會活到家安擺平他目標的那一天——家安並未透露過自己的目標是誰,他依舊沒法對他說實話:那個雷雨天,昏暗的倉庫,電線,GLOCK,還有那雙眼睛。而他不說,洛彥也從來都不問——就像那晚他自己亦不讓家安替他撥打電話一樣,那是他永遠的習慣——儘管他會幫家安分析形勢,但並不替家安拿主意。
那是家安自己的事。
擺平目標的那一天?活到?每當想到這句話,家安就情不自禁地握緊手邊的東西,衣服也好,手機也好,他得抓著點什麼,他的心很慌。洛彥從前也保證過自己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保證不受傷,他都保證過。家安想相信他,但相信不了。
但有一句話他說的非常對,那就是,如果家安心裡再不肯放下他,兩人死路一條。
家安沒法辯駁,他能做的就是一直跑,一直沿著他唯一的出路跑,有多快跑多快,在洛彥手頭的錢花光,被仇家或者警察找到之前,跑到終點。
其實這麼久以來,家安想,我一直走在這一條路上,只不過走了個「之」字而已。
可是周君,他什麼時候肯給我機會?他在心裡問。
其實周君一直都想給他機會,只是他需要避過正勁的風頭。他沒有家安這種精力跟警方對著干——他也沒必要。家安或許能猜到他的四分心思,但洪爺至少能體會到六分——也就是在這時家安才知道,洪爺其實有一雙天下最毒的眼睛。在周君安靜下來的第三天,他便預料到周君有所打算,叮囑家安要留心大君是否有大動作。
而周君的大動作無非兩樣:兇殺或者毒品。
所以家安每次走進堂口或者倉庫的時候,都滿懷希望,希望機會就在眼前。
等待中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對家安來講,浪費時間是謀殺,真正的謀殺。
希望今天不要落空。家安在門口深吸了口氣,才抬腳邁進大廳。他希望有些什麼在等著他,結果他等到了。
他以為開會會有許多人,可屋裡只有寥寥幾人。
「坐。」大君指著沙發對愣在門口的家安道。
家安點了點頭,走向沙發,胸中不知為何開始發慌,心跳也慢慢加速。
房中的人很怪,並不是說家安沒見過他們,只是他們實在很難聯繫到一起。有資格老的,從大君開始混就追隨在其左右;也有家安這種新生代。輩分參差不齊,而在座沒有任何兩人是比較熟絡的朋友,即便相互認識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不知為何阮南並不在座。
看來大君真的不再相信任何人,或者他原本就不相信,只是現在生死攸關,他不能再裝做信任。家安猜測,到了這樣的時刻,不需要遮遮掩掩。
「家安,」大君審視地看著家安,沒有放過他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
家安眉梢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收迴環顧四周的視線,迎向大君,他想回答,但在大君的逼視下忽然覺得嗓子發乾,竟然難於發音,他拿不準是否因為自己心虛,還是大君此刻的氣勢太強,所有人在他這種神情面前都會有些無措,於是,他只是搖了搖頭。
而家安這種茫然不知所措,恰恰符合他入門一年的雛兒身份。大君忽然笑了,把身子靠回到椅背上,從桌上的煙盒裡抽了支煙出來,身邊立刻有人替他點著,他深吸了一口,轉頭對大家道:「他們都建議我抽什麼雪茄……」說到這,他把左腿疊在右腿上,右腳掌微微點了一下地,老闆椅便轉了半個圈子,於是他順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雕花雪茄盒。
「以君哥的身份……」大家紛紛附和道。
「不過我這個人就喜歡雲煙。」大君微笑道,手腕一抖,把雪茄盒扔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名打手跟前,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拿出一隻來抽,「這東西太他媽講究,不合我的胃口。」
這是老大賞的東西,卻之不恭,那人忙抽出一支,把煙盒傳給旁邊的人。
「做人就是這樣,」大君慢慢地道,「我可以不抽雪茄,不會是因為我抽不起,而是我不喜歡。你們明白嗎?」
家安低著頭,在心裡品著他的話,煙盒傳到他的手上,還剩兩根,他拿起一根,盒蓋上嵌著把精緻的小剪刀,他本想順手拿來剪掉煙頭,手指頭都已經觸到了剪刀把,心中忽然一動,又收了回來,把雪茄送到嘴邊,用牙齒咬掉。
「你們跟著我,就是我周君的好兄弟。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不會有你們得不到的,只有你們想要和不想要之分!」周君接著道。
聽了他的話,家安心中一動,不禁有種難言的亢奮!
這世上的東西,只分想要與不想要!
人能活成這樣該有多爽!死也不枉這一輩子!
「君哥,只要您一句話!」
早在家安有所表示之前,已經有人搶著表態。
之前壓抑的氣氛忽然火熱起來,家安自己也是這樣,不知讓他們亢奮甚至幾乎有點微醺的究竟是雪茄還是大君那句可以看作允諾的話。
跟著他,就能得到全世界!
為了這個夢,即便去死又如何?!
全世界!全世界!!
家安止不住有些浮想聯翩,如果,如果背叛……他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他在想什麼?
他在想什麼!
家安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勉強聶定心神。
媽的,你搞明白!你還是個警察,你是個警察!你來這裡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是要當大君的走狗!
沿著已經定好的那條路跑,跑到終點你就贏了!
別胡思亂想,走歪了你跟絡彥就完蛋了!
擺不平大君和阮南,讓他們發現了絡彥你們就死定了;即便一時半會兒他們發現不了,警方也不會放過你!
家安臉色忽青忽白。
大君微微頷首,「現在幫裡有點麻煩,我想你們都知道。」
他說的是內奸還是黑子?家安心中又是一跳!
「你們是我一直都很信任的人,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能闖過這一關。今後即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君哥,您吩咐,刀山火海我們決不含糊!」
「是啊,君哥……」
「君哥,您就說吧,該怎麼做?」
大君搖了搖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就這個動作驀地讓家安心室顫動,就像得了心臟病一樣,他手有點發抖。接下來大君要說什麼?他等了十六個月,等的就是這一刻!十六個月死去活來,等的就是這麼一刻!
這幾天來他夜不能寐,想的就這一刻,他跟絡彥的兩條命能不能保住,看的就是這一刻!
整個屋子的十幾隻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大君。有緊張,更多的卻是憧憬和亢奮!
亡命之徒!
「君哥,君哥!」
正在這時,有人在屋外拍門,聽聲音正是阮南。
大君揚了揚下巴,示意坐在最靠門處的家安去開門。「阿南,你來了。」他淡淡地說。
原來大君依舊信任阮南?家安在心中暗自揣度著,打開了房門。
「對不起,我來晚了,不過君哥,有件很要緊的事情我必須得現在告訴你……」阮南的聲音很急促,與以往的冷靜大相逕庭,在房門才開一線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搶了進來,家安身子一側,讓開條路。
與家安擦肩而過時,阮南面色忽地一變!但由於慣性,他走出了幾步才停下身來,原地站了幾秒,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家安,那目光如此陰冷,幾乎讓家安忍不住奪門而逃!
發生了什麼?家安心中暗道,這段日子阮南不敢公然找我的麻煩,那麼,他暗地裡查到了些什麼?
不,不會是洛彥吧?他不會找到洛彥了吧?!
思緒不知怎麼就飄到了洛彥身上,家安心中一緊,眼前驀地有些發黑,一股急火直衝大腦,耳朵也開始嗡嗡作響。
洛彥……還活著嗎?
此刻家安心中就似生出了一隻小手,不停地在心頭抓撓,讓他又痛又急,只盼阮南能快些把口裡含著的話說出來,好讓他能得知洛彥是否安好;但他又怕阮南吐出的是壞消息,如果找到洛彥,依照阮南的心狠手辣,斷不會留活口給自己找麻煩的。
別慌……別慌……家安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在激痛中找回些許理智,媽的,就這幅衰樣,你還想保護誰?你保護得了誰!他深吸了一口氣,迫自己迎著阮南的目光,視線交匯時,家安驀地意識到不需再等,現在便是與阮南正面交鋒的時刻!
生死相搏!
「謝謝,」阮南冰冷而緩慢地說道,如劍一般銳利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家安臉上,似乎連最細微的神色浮動他也不想錯過。
屋內幾人都夠聰明,這幾秒鐘內早已覺察出風雲暗湧,瞬時房內一片寂靜,皆待阮南的下文。他勢必會有下文,而且絕對是顆重磅炸彈。
謝謝?家安面上淡淡地,「不用客氣。」他反手將房門在自己身後關上,慢慢地道,語氣不卑不亢。
「不,」阮南冷笑道,「你確實做了不少,謝~你~是應該的。」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周君一眼,後者沒什麼表情,但顯然,也在等他揭開謎底,於是他又轉回頭來,重新面對著家安:「方、警、官。」他一字一字地道。
方警官!
阮南的聲音低沉但卻清晰,他緩緩地吐出這個稱呼,聽在眾人耳中不啻驚雷!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那瞬家安居然鬆了口氣!……終於還是來了……之後,他才想道。
家安有點驚詫,自己不像無數次預想的那樣緊張驚慌,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擔心得太久,事到臨頭反而沒了感覺;又或許,對他來講,這件事遠沒有剛剛他的猜度來的可怕,尚不值得他舉止失措。
不知道真的被冤枉成臥底的小混混會怎麼做,反正家安只是「嗯?」了一聲,就像沒聽清或者沒反應過來阮南的話一樣,沒什麼太激烈的言行舉止,表現出更多的是不確信,不能理解阮南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方雲飛警官……哦,你現在應該還是探員吧?」家安的反應卻是有點出乎阮南的意料,但他並不懷疑自己得到的資料。
「你說我是警察……臥底?」家安看了阮南半晌,忽然笑了,「方……方什麼?雲飛?」他指著自己道。
在座的幾人臉上頓時顯出迷茫的神情,視線在阮南和家安兩人之間逡巡,最後,不約而同的都落在了大君臉上。
大君不動聲色地看著家安,目光似在審視。他才要委以重任的人,值得信任麼?而阮南,這麼突然地把家安判了死刑,他的證據又是什麼?可靠嗎?
「這是方探員的部分資料。」阮南跟了大君十幾年,焉能揣度不出大君的疑問?他冷笑著從兜裡掏出個信封扔到大君面前的桌子上,「是從他同期的警校學員那裡拿到的。」
信封裡會是什麼?
家安心中七上八下,極其沒底。應該……希望……沒有洛彥的事……他默默地在心中祈禱,而除了祈禱,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也跟眾人一樣,注視著大君的舉動。
大君的視線依舊停在家安臉上,緩緩地伸出手去拿起信封。信封封口已經被撕開,所以他抖了抖腕子,一張相片、一個紙條連同折疊的信紙就落在了桌面上。
「令堂……在澳洲過得還挺習慣……」大君把視線從對視中撤開,先看了看那張照片——照片上家安穿著警校制服,跟幾個同期的小伙子笑得正開心——然後,粗略掃了一眼紙條;最後,視線才落在手中展開的信紙上,「她老人家只是有點奇怪,為什麼早過了二十七周你仍然留在警校?」他微笑著複述著信中的內容,「你打算怎麼回復她?家安……雲飛?」
「卡」的一聲輕響,家安知道那是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他退了一步,背心已然抵在門上。「一封信,一張照片……」他咬著牙說,把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中,「就這樣?就這樣?!」
冰冷的槍管已經抵在他的額頭上。
家安知道,沒人想聽他的辯解。
寧枉勿縱!
他望著阮南,目光中充滿怒火,心念不停的轉動。而阮南冷冷地迎著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眼中閃動著些許得意。
「你安心了,是嗎?阮南。」家安忽地冷笑著道,「瘋狗,小元,我,我們幾個都陷入絕境,你就安心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