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上) 第三章
    亮藍為底色,銀白勾邊的手機平靜的躺在三號更衣箱中。翻開手機蓋,那冰藍色的光照亮了家安的眼睛。  

    冰藍,這種冷冽的感覺令他的心中猛然一突。  

    冷冽,彷彿那人的眼神。冰藍,是那人的顏色。  

    家安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小小的耳光,強迫自己聶定心神。三天來,那雙眼無時無刻不困擾他。  

    其實他內心知道那人不值得他這麼關注,他不必像對殺父仇人一樣對他念念不忘。  

    他放不下的只是那一口氣。  

    他能堅持做臥底全賴那口氣,前路就算再崎嶇他原本也有信心能走到頭。  

    二十幾年來他沒說過一個「怕」字。  他也不能說怕。這就怕了,今後怎麼走?  

    手機裡插著卡,看樣子洪爺想的很周到。老頭除了囉嗦還真沒什麼可挑剔,家安想道,伸手摸了摸臉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光」的一聲關上櫃門,走進桑拿室歪靠在門邊的一個空位上。自從接受了這個危險的任務之後,這個煙霧繚繞的桑拿室就是他唯一能放鬆身心的地方。  

    今天他要的不僅是放鬆一下緊繃的身體,更重要的是,這幾天心中太亂了,他務必要理清心中雜亂的線條,回到正軌。  

    別人可以混混厄厄,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在走鋼絲,下面就是萬丈深淵。  

    室內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人,霧氣騰騰中家安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忽然之間,他的汗毛有些直豎——一年的狩獵生活培養出了他的一種本能,對危險的本能。有種奇怪的感覺倏然竄進家安的身體裡,似乎有雙帶刺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心中一凜,他忙睜開半瞇著的眼睛,視線逐一從身邊幾個人面上掠過。可這幾人偏偏眼生得很,家安頭腦中並無一點相識的印象。  

    怪哉,是我太緊張了嗎?他有些失笑,心中暗道,又重新靠回木壁上,半閉著眼睛繼續整理心中凌亂的思緒。  

    做臥底也有一年,綜合洪爺和家安自己搜集的資料,他知道大君這半年來把毒品網越撒越大,近兩個月來漸漸有了撈過界的趨勢,進了三聯地盤。三聯的老大黑子阿笙早就表示過他的不滿,但大君顯然沒放在眼裡。  

    而大君的有恃無恐也是事出有因。三聯成氣候已經有五六年,跟它相比大君這一幫顯然是後輩新秀,近兩三年才羽翼漸豐,尤其在阮南軍師地位奠定了之後,大君漸漸上位,到了一年前,他已經迫得警方不得不冒險用臥底線人的方式來試圖瓦解整個集團。  

    雖然在江湖中大君要尊稱阿笙一聲笙叔,但就勢頭來講家安判斷三聯已是日漸沒落,而沒落的主要原因源於三聯內部的不穩定。大約十年前打下三聯江山的是名江湖中人人稱之為傳奇老大的龔中興。  

    儘管是個傳奇,但同樣是出來混的,龔中興也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仇家太多,絕無可能有什麼好下場,是以到死都是孑然一身,當然,他就像自己預料的那樣——死於非命。  

    為了他的死,三聯發出了江湖追緝令,允諾誰能翻了龔中興的對頭,誰就是三聯的新老大。那時候還是三聯打手的黑子阿笙由此順理成章的做到了龍頭的位子。但他的安穩日子並不算久,很快瀰漫起了他是中興之死的幕後黑手,龔中興的兩個義子龔智和龔勇老早就想要搖旗(自成幫派)了,只礙於阿笙的勢力大一直沒敢輕舉妄動罷了。  

    如果洪爺的消息準確——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可懷疑——那麼阿笙賭的是大君一夥年輕張揚,沒受過什麼挫折,如果被做掉了龍頭,恐怕會立時變成一盤散沙,全盤崩潰。借此,亦可鞏固目前阿笙在三聯岌岌可危的龍頭地位。所以他不惜重金請來金牌殺手,力求一局定輸贏。  

    而對於龔家兄弟來講,這一次大君和阿笙翻臉必是他們窺伺已久的好機會。要嘛就藉著大君的手把阿笙搞掉……不過,由洪爺提供的消息看來,龔家兄弟故意漏出了消息給警方。他們二人的算盤似乎並不僅止於此,好像更想假借警方之手一併除去阿笙和大君這兩個攔路石,來個一石二鳥。  

    同樣,對警方來講,僅除去一兩個首腦人物是沒用的,死了一個老大還可以再湧現出更多的老大,他們要的是一舉瓦解整個集團!龔家兄弟的套他不想鑽,相反,這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契機,做得得當的話,家安便能趁機接近大君,打入毒品網絡核心,得到第一手犯罪證據。  

    幾路人馬各懷心思,最後看的就是誰能棋高一著!  

    家安緊抿的嘴微微一撇,左頰現出了一個深深的酒窩。  

    往前一步,如果走對了,那麼他就能夠功成名就;走錯了……就死無全屍!  

    他怕嗎?  

    不知道是汗還是水霧凝成的水珠沿著家安的面頰流下來,在下顎處顫顫巍巍地停滯一下,便即滴落在結實的胸膛上,繼續著蜿蜒的旅途。  

    我怕嗎?他問自己,又撇了撇嘴,忽然微笑了起來。  

    「呲~~」  

    似乎有人又澆了一瓢水,室內登時水汽大盛,迎面向家安撲來。家安側頭避了一下,伸手擦掉睫毛上墜著的細小水珠。  

    就在這一瞬間,一聲金刃破空劈面而來!  

    刀刃!  

    家安眼睛還沒睜開,全身的汗毛已經都豎了起來!  

    媽的,這又是誰?!  

    大概在迷茫了千分之一秒後,家安身子一側,一把將圍在腰間的浴巾拽了下來,狠狠地抽了出去。  

    乾爽的毛巾輕飄飄的沒什麼力道,但是這麼一條濕嗒嗒的大浴巾被家安使足了力氣掄起來實在不亞於一條鞭子!  

    胸前似乎被刮了一下,與此同時,家安也聽到了「啪」的一聲脆響,手中的「軟鞭」似乎也抽中了實體。他用力甩了甩頭,抖掉了臉上的水珠,睜開眼睛之間面前站著一高一矮兩人,高的站在門口,矮的那人卻手持著柄西瓜刀,刃上還掛著血絲,但他並沒能立刻揮出第二刀,反而側著臉,一邊臉頰通紅得有點發腫,似乎剛剛被家安抽中的正是他。  

    「兄弟,你們找錯人了吧?」家安在胸前一抹,一手鮮血,此刻他才感覺到疼來,展目一望,不知何時整個桑拿室內只剩自己連同面前的二人。  

    「方家安,你少他媽的裝傻!我大哥潘良你忘了嗎?」  

    潘良?操!原來是他的兄弟!家安心一沉,怎麼忘啊?如果不是兩個月前在地盤之爭中他翻了三聯的潘良,他也不會從大家口中的「小安」一躍變成了「安哥」;當然,潘良的殘廢也令得家安被洪爺好一頓囉嗦;同樣是因為潘良,大頭猛砸了他租的房子。不是因為他跳樓逃跑,只怕連他自己也會被砸個稀巴爛。  

    現在又他媽的是他……家安一咬牙,緊握住手中的浴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門口那高個兒抽了過去。  

    那人一愣,沒想到家安竟然對他動起手來了,唯一遲疑,浴巾就已經到了面前,不由自主閃身一退,那矮子忙一腳踢了過來。家安身子一矮,屈身一腳踹向矮子的腳踝,對方躲閃不及,失去平衡。高個已經反應過來,撲了上來,試圖纏住家安,家安暗罵一聲,收回已經揮向拿刀矮個的拳頭,順勢一肘子杵到了後面的高個臉上。那人臉上吃痛,身形不由緩了一緩,就在這一緩的時間裡,他感到了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脖子,勒得他呼吸困難,同時下半身一陣難以言諭的劇痛傳到身體的每條神經,讓他不由蜷縮起來。忽然感覺呼吸開始順暢,他抱著身體,困難的抬起眼睛,看到同伴正和家安纏鬥在一塊。而家安的背上,鮮紅的液體正向外歡快的流淌。  

    家安此時憤怒已極,背上的傷口疼的厲害,房間裡又水汽過多,呼吸不暢,左手按住矮個執刀的手,右手狠狠的向他胸前錘去。打到胸腔雖然不若打擊腹部疼痛,但能讓人感覺發悶,彷彿心臟直接受到衝擊,乃是致命要害。矮個只覺自己心腹一帶悶的厲害,神志一陣恍惚。家安趁機奪取對方手裡的刀,揮舞著逃出這暗藏殺機的房間。  

    家安手持著利刃,飛也般的跑到了更衣室,看到衣櫃上的暗鎖才恍然想起鑰匙早就不知丟到哪兒去了,心中不由狂怒,操刀對著櫃門劈了下去!  

    「我操,這是怎麼了?」  

    正工作間,家安聽到入口處有人訝然道,聲音頗為熟悉,他惡狠狠地回頭一看,正是小元,看到他來,家安心中登時安穩了不少。「cnm的!沒長眼睛啊?」他佯怒道,「差點沒被潘良的兄弟翻了!……你媽的,你還笑!」  

    「哥哥,你光著挺好看。」小元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伸手把西瓜刀從家安手中接了過來,眼中一抹狠色:「哪個房間?」  

    「五號。」家安看著小元道。  

    「媽的。」小元伸手在家安背上的傷口摸了一下,一揚眉毛,臉上流露出一股沖天煞氣。  

    家安一愣。他知道小元下手不會容情,讓他衝進去大約就是一場血案。但……他抬了抬手,後背一陣鑽心的痛。靠!早就該把他們跟潘良一併做掉!回憶起來剛剛真是險到了極點!此刻他心中隱隱的贊同著小元一貫的「斬草除根」的宗旨。今日不除,改天也許真他媽的就掛在他們手中了!他抬腳就想跟著小元一併回去把那兩人做了,低頭一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才想到還是要找身衣服先,不然等下出了人命,警察自然會來的,自己怎麼光著身子逃走?  

    警察……  

    我操!我不就是警察嗎?  

    我是警察!不是黑社會!  

    家安心中一震!  

    怎麼會這樣?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真正融入了黑社會了嗎?  

    怎麼能這樣!  

    一瞬間腦海裡已轉過千百個念頭,最後匯成一句話:「不能死人!」  

    「哎!」眼看小元的身影就要沒入走廊拐角,家安忙衝口道。  

    「……」小元聽到他的呼叫,轉過頭來等下文。  

    媽的……怎麼說?家安心念轉了兩轉,一低頭,眼見自己腳下的瓷磚上斑斑點點的滿是血跡,便順勢向後一靠,低聲道:「幫我弄套衣服……操……」  

    小元遲疑了一下,回頭看看走廊那頭的五號桑拿室,又看了看幾近精疲力盡的家安,知道這一耽擱,那兩人肯定從後門跑了,於是狠狠地一刀劈在牆上,「媽的,今兒不下狠手,留著還是個麻煩!」他瞪著家安道。  

    話雖如此說,但他仍是走回到更衣室,把外衣一脫,扔給家安:「你等一下。」隨即從入口出去來到值班室一腳踹開房門。  

    值班的服務生早就聽到動靜,連同按摩女郎們哆哆嗦嗦的躲在了桌下正在聯絡收了他們保護費的大哥,忽地被氣勢洶洶的小元一嚇,手中的電話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出來。」  

    小元蹲在桌前,對著服務生道,說著,漫不經心似的用左手食指彈了彈手中的刀刃。  

    這無疑是個恐嚇動作,配合著他陰鬱的面孔也確實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小元哥……」服務生哭喪著臉道,一邊慢慢爬出來,「那兩人……不是……我也不知道……」  

    「你媽的,備用鑰匙呢?……你空手爬出來有個屁用!」小元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罵道。其實他不開口小元也知道,潘良的那兩個小弟躲著這裡要翻家安,服務生不可能沒聞到風聲的。只是看在這場子是「海南」罩著的,小元也不好在這裡砍它的服務員。  

    服務生這才明白小元此來不是砍人,只不過是要來拿鑰匙而已,忙一陣風似的拎了備用鑰匙來到更衣室。  

    開了櫃門之後,家安這邊忍痛穿衣服,背後的傷口不可避免的又再裂開。  

    「媽的,瞎啦?拿兩條乾淨毛巾。」小元又一腳將服務生踹開,扭頭對家安道:「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小元開口這麼詢問有個原因:混黑道的人甚少有人受傷會去正規的醫院,只怕的是傷勢過重,醫院會報案。這一驚動警察,難免就會立案。是以一般的傷勢也只會在江湖術士、私家醫館看看傷而已。只有傷勢嚴重,危及生命才拼著坐牢也要入院。  

    家安聞言,呆了一呆,雙拳握緊,悶聲悶氣地道:「不用。我去老薑的醫館就行。」邊說,邊在心中暗罵自己道:死白癡,真他媽的自己找罪受。好好當個警察多好,當什麼臥底!他媽的!我要加薪!我……我他奶奶的要加薪!  

    ***

    自然,洪爺毫不遲疑的打消了家安的念頭。這件事發生的沒什麼懸念。有一點懸念的卻是那名殺手。洪爺集合了重案組查了這麼些日子,唯一的結果就是「鷹」——那人的花名。  

    古龍說過,人的名字可能會起錯,但外號卻萬萬不會叫錯的。鷹的外號的確再貼切沒有,那雙銳利而凶悍的眼眸,除了雄鷹的眼睛,家安找不到什麼可以與之相比。  

    鷹似乎無名無姓,無親無友——他有的,僅是一把改裝過的、絕版GLOCK、那雙銳利的眼睛、纍纍的命案以及數十次從國際刑警手中脫逃的案底,僅此而已。  

    不過,家安微微一笑,很快會再見的,這一次,他要親手把他送到監獄裡去。  

    這一次洪爺說對了,確實是一次機會,一石三鳥的好機會。一來可以通過這次暗殺來表現自己,要是運氣好,能救上幾個幫上的大人物,他就離中心更近了。二來捉到鷹的話,也是除了一害,洪叔雖然沒說,但聽他的話裡隱隱流露出想抓到鷹的渴望,他這把年紀在這個位置已經坐不了多久了。家安知道,老頭心中其實比自己還急,如果不能把大君做禮物送給老頭,那麼,送個金牌殺手也不錯。三來麼,抓到了鷹自然也意味著出錢買他的後台會曝光。如此,就等於在三聯和大君本來就巍巍可及的關係上再推一把,有衝突自然就有空隙,要是兩幫就此事正式翻臉的話……  

    家安的笑容加深了,心思如飛一般的翱翔在天空。等抓到大君一夥後,他就不用再忍受這戰戰兢兢的臥底生涯,今兒加官進爵……哦,現在不流行加官進爵了,而是做沙展……剩下的就等這注定發生的事件來臨。當然,如果他的命夠硬。  

    靠!這是個關鍵問題。他能不能有命從鷹的GLOCK下活著回來。  

    家安心中開始煩躁,慢慢的攥緊手機。  

    憑他,怎麼跟鷹對抗?要是從正面來的話,我靠,這簡直不就是以卵擊石嗎?真他媽的要殉職嗎?  

    家安雙眉緊鎖,一抬手,習慣性的就要扔東西。  

    手機就要脫離指尖兒的那一瞬間,他忽地想起,媽的,已經摔了三部了,再摔的話,不用鷹動手,洪爺大概就先把他幹掉了。  

    家安抹了抹鼻尖兒上的冷汗,謹慎地把手機放在桌上。  

    手機這玩意兒在他手中時不安全的,還是離他越遠越好。忽地,他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翻出從鄰家小孩手中「借」來的那部。小孩就住他家樓下,這些日子每每見到他,都跑得跟兔子一樣。  

    他不禁有大笑的衝動,想了想,從自己的新手機中取出電話卡插進那部看來有些磨損的手機中,拿著自己的那部新手機趿拉著拖鞋走下樓去,敲了敲小孩家的房門,聽到有人應聲來開門,便將手機伸進防盜門的柵欄中,輕輕撂下,轉身施施然的走開了。  

    來到走廊盡頭,心中似乎又有點懷念那冰藍色,轉頭最後再看一眼,恰見男孩捧著手機,愣愣的看著他。  

    家安本欲說點什麼,但張了張嘴,又想不起什麼合適的話語,只有揮了揮手,既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告別。  

    還未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已經聽到什麼歌聲在震耳欲聾的響,衝進去一看,只見桌上的手機唱的正歡,是那小孩設置的音樂,家安感覺陌生的緊。  

    「喂?小安?」那邊迪廳嘈雜的背景中傳來了似乎有點聲嘶力竭的喊聲:「大君哥讓我們明天到碼頭貨艙。」  

    碼頭貨艙?!家安心中猛然狂跳了起來。  

    碼頭貨艙!  

    有資料說那裡是大君的毒品交易場!  

    難道這麼快就等到機會了?難道大君已經相信了自己嗎?  

    他的嘴裡忽然很乾,聲音有點沙啞:「還有什麼人?除了我們還有誰?」  

    電話那頭叫道:「小點聲,媽的……喂?喂?!」顯然,他有轉回了話筒旁:「小安,你大點聲,媽的,這裡吵得我耳朵快龍樂,你說什麼?能聽到我說話嗎?」  

    靠,何止聽到,隔壁都他媽快聽到了!家安把手機從耳朵旁挪開些:「還有誰?」他也吼道。  

    「不知道……」對方喊,「不過我聽峰哥說,把能打得都叫來……喂?喂?cnm!你讓開點兒!喂?小安你聽到了嗎?喂?喂……」手機就在喂聲中斷了線。  

    家安就著這個打電話的姿勢站了很久。  

    這算一次什麼行動?交易?交易幹嘛叫上打手?談判?談判不會挑自己的地盤,大君不會傻到在自己的倉庫裡打群架的,當然,除非他突發性老年癡呆症犯了……難道是處置犯了幫規的兄弟?近來沒聽說誰犯事兒啊……靠!別是我漏底了吧?不會吧……還是說,這一次在試探我?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管到底發生什麼,總之,「明天」將成為他一生中最大的轉折點。或成或敗,或生……或死。  

    有那麼一瞬間家安曾經想收拾東西跑路!並不完全是怕死,他只是有點……不敢,或者拒絕面對那一刻……大幕拉開的那一刻……  

    然而,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等待,等待「明天」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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