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另外計費。無誠勿試。
——一則小鎮租屋啟事之關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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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當事人女方被帶往雜貨店的同時,春花奶奶正坐在店門口,開心地計算著人頭,點數鈔票。
來店裡「參觀」的人越來越多,多到幾乎在店門口前排隊排了三圈了。
至於被觀賞的對象——當事人男方——則被困在雜貨店中央,由噴火巨龍——春花奶奶——看守,以及一群顯然來自瘋人院的衛兵限制行動。
官梓言沒料到——
好吧,他或許有料想到他的歸來將會在生活步調緩慢的小鎮引起一股「小小的」騷動,卻絕沒料到這騷動會像產生漣漪效應般,一陣陣地往外擴散,一波大過一波,並且即將失控。
如果他才剛回鎮上就已經使居民這麼瘋狂,那麼他無法想像,住在鎮上、身處事件中心的她會受到怎樣的打擾。這陣子想必她不會很好過吧?
這不是他的原意。他本來是想安靜地、悄悄地回來的呀。
但是天啊,這十年來,夏日鎮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為什麼目前所見到的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瘋了?或者在場唯一陷入瘋狂的人,其實只有他?他究竟把自己丟入了怎樣的一個境地?
「春花奶奶,你不能先讓我去放行李嗎?」官梓言試著自救。他人才剛到,就被困在這裡,前進後退都動彈不得。
春花奶奶假裝沒聽到他的哀求,逕自打起算盤來。呵呵,一個人收五十塊就好,兩個人就一百塊了。瞧瞧現在有多少人擠破頭想要衝進店裡來看這個小伙子一眼,這簡直就是經濟奇跡啊。
眼見春花奶奶根本不理會他,梓言轉向站在他身邊的兩個高頭大馬的守衛。
「一男、永敢,你們能不能別捉著我的手?」他兩隻手臂分別被兩個國小同學捉住,鐵鉗似的,甩也甩不開。
「不可以、老公!絕對不可以放開,不然他會逃走。」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子在守衛旁邊指揮呼喊。
只見發線已經略略後退的一男和肚脯稍稍鼓起的永敢在老婆大如天的命令下,分別扮演兩尊盡責的門神。
哭笑不得地看了小學同學的老婆——兩名國中女同學一眼。「莎莎、莉莉——」
卷髮莎莎與大眼莉莉分別搗住耳朵,閉上眼睛。「不行、不可以心軟,不管他的臉看起來再怎麼無辜、可憐,我們一定要堅守陣營才行。」
此時一名白髮老公公付了五十元取得通行證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戴著老花眼鏡仔仔細細地瞧了被架住的男人一眼,突然間,還伸手拍了拍梓言的胸膛。「好小子,你長大了。」
「雷達公公,他都快三十歲啦,早不是小孩子嘍。」一名主婦說著說著,也跟著伸手上前摸了梓言肩膀一把。
這時春花奶奶喊道:「老雷達,別伸手亂摸,不然要加錢!」儼然視她的房客為私有財產。
這時剛在付錢買入場券的秋月大嬸則爽快地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春花奶奶,摸一次多少錢?」
梓言聽了,差點沒昏倒。眼見求助無門,還有可能慘遭性騷擾,他急忙抗議:「五十萬!摸一下五十萬!」
春花奶奶抬頭笑道:「好個官家小子,很會做生意啊。」搶錢指得比她還凶哩。
「太貴了啦,不就兩塊肌……」秋月大嬸抗議道。
「少爺——」人群中突然擠出兩個人。
梓言認出來人,眼睛隨即一亮。「福嫂!王伯!」救兵終於來了?
直奔到梓言面前,福嫂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輕男子一番,突然瞇起了眼睛。「喂,這個是我們家的梓言少爺嗎?」
老王也瞇起眼。「不,看起來不太像,會不會是認錯人啦?」
記憶中的福嫂和老王伯伯,看起來就跟眼前這兩位老人家沒兩樣,或許只稍微老了一點點吧?「福嫂、王伯,是我呀,我是梓言。」
福嫂搖頭。「不像不像。我家梓言少爺瘦瘦高高的,很書卷氣,不愛曬太陽,臉也很白,頭髮沒你這麼長。」
王伯也同意道:「沒錯。我家小少爺可愛多了,每次喊我,都是叫我『老王伯伯』呢。」
梓言差點失笑。手還沒有鏡子,只好忍住想伸手摸摸自己臉龐的衝動。
難道他真的改變了那麼多嗎?不過十年的光景……竟然連福嫂和王伯都認不出他來,這、這是在開玩笑吧?
十年,到底算是很長,還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呢?
在國外的那幾年,他總覺得日子過得很慢,然而十年後驀然回首,卻又覺得那十年光景在他記憶中甚至無足輕重。
真傻。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真傻。怎麼會以為能忘得掉呢?這許多的一切……
「福嫂、『老王伯伯』,我長大了,可我還是我啊,我真的是梓言。」
快點認出他來!不然萬一要是她見到他之後也認不出來,該怎麼辦?
福嫂低聲和老王碎碎耳語。「他真是我們家的小少爺嗎?總覺得有些不太像……」
「可是他剛剛喊我『老王伯伯』耶,聽起來就服從前一樣……」老王忍不住回憶起當年來。
「那他到底是不是……」還在裝。
「嗯,如假包換。」眾聲喧嘩中,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
「確實是他沒錯。」
福嫂和老王身後,兩個年過四十、卻一點兒也不顯老的女人站在人群中對著梓言品頭論足,彷彿正在欣賞動物園裡的奇珍異獸一樣。
梓言帶著一絲希望地抬起頭。「心語小媽,龍老師。」她們也來了啊,消息傳得可真快。
心語小媽故意不理會他,只和龍老師交頭接耳。「瞧瞧他,個頭長高了不少呢。」
龍玉春也笑盈盈地看著他。「好難以想像,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會是當年在我班上跟方心語一起搞怪蹺課的那個小男孩,只是長相跟以前差這麼多……」
「如果拿以前的照片來比較,說是同一人,一定沒人相信。」
「十年喔……」
兩人一搭一唱,聽得梓言心裡發涼。
他真的改變了那麼多?可為什麼他才進小鎮就立刻被人認出,還一路簇擁到雜貨店裡來?當時他還以為一切都沒有變。
「看來一切都變了。」心語小媽幽幽淡淡地下了個結論。
隱隱約約的,梓言聽出這話中的含意。
同時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視著在場的小鎮居民。
眼前的每一位,都是他認識、也熟悉的。
他曾經在這裡住了十年,跟這些人也相識了十年。
這裡面有鄰居、有同學、有鄉親,更有與他朝夕相處的人……
時隔十年,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改變了一點,比方說,一男有點禿了,永敢有點胖了,莎莎和莉莉這對雙胞姊妹看起來則多了點媽媽的味道,在一旁哭鬧不休的小娃娃可能就是她們的小孩……
但他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他們誰是誰。他以為這意味著,小鎮改變得並不多,起碼還在可以追回的範圍裡,不是嗎?
或者這只是他的妄想?他妄想著回到從前,想要一切如他所願不曾改變?
不知不覺中,四周圍的人群突然間安靜了下來。他從自己雜亂的思緒中回到現實,意識到那突如其來不尋常的靜謐,因而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這熟悉的感覺……一如過去她出現在他身邊的每一次……不管四周圍的人潮有多少,他總能在茫茫人海中,清楚感覺到她的存在。
但他不想這樣子見她。
已經十年之久未曾見面的現在,不想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見到她。
他早已打算好,等他安頓下來、整理好心情,他會約她在小夏嶺山上的橡樹下見面。那裡曾經是他們的樂園。
在一個只有兩人的地方,那時他會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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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快讓一讓,真是有夠擠的。」珍珍忍不住抱怨起來,為身後的人開路,也打破了現場短暫出現的詭異靜謐。
搞什麼!在雜貨店外圍觀的人,起碼超過小鎮一半的人口了吧,真誇張。從來不知道大家有那麼閒,都不用工作的嗎?
「娃娃你別怕,我一定把你安全送達。記住,我們都是你的靠山,給那混蛋一點顏色瞧瞧。」
娃娃早已不想計算現場到底來了多少人了。剛剛在人群中,好像還看見了小媽和龍老師?
如果連她們都跑到這裡來「共襄盛舉」的話,那麼她實在想不出,鎮上除了不會走路的嬰兒和走不動的老人家之外,店門口那綿延好幾百公尺的人群裡,有幾位是她不認識的人了。
真是的,一定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轟轟烈烈嗎?
儘管早知道,只要他真回來了,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狹路相逢。
可那絕不該是現在。現在的她,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眼見店裡以某個中心點圍了好幾圈的人群,又看著珍珍拖著她不斷往那中心點靠近、越來越近,她幾乎想拔腿就跑。儘管明知道這樣一來,絕對會把事情弄得更難處理,但……她真的還沒做好準備。她還不打算見到他。
也許等到有一天做好準備後,她會主動找他吧。
或者會來一場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溫情大和解?劇中,她將爽快地說:「我原諒你。」(算了,這段情節還是刪掉好了。因為這大概不可能發生。)
因此比較可能會是一次,可以任由她海扁某人洩恨,直到爽快為止的瘋狂宴饗。(這確實比較符合她嗜血的本性。)
不管那是一場怎樣的會面,在她的想法裡,那絕對是一場「私人」聚會。
私人。意謂「不公開」、「絕對保密」,以及最最基本的「隱私」。
但看來,這些在今天都做不到了,因為她就要到達颱風眼了。
所有人一見到她,都自動讓路。摩西當年分開紅海的時候,就是像這個樣子吧?
然而摩西受到上帝的眷顧,帶領族人找到永恆歸屬之地。但今天,她的上帝卻忙著跟別人下棋,沒空理會她這只不夠虔誠的羔羊,她即將被捲入危機重重的風暴中心。就要見面了,該怎麼辦?
「等一下。」
抵達目的地之前,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介入。
娃娃眼神一亮。上帝終於還是聽到她的祈禱了嗎?
「小月!」正義之師終於降臨?
杜小月眨眨眼睛,這麼重大的事件,她怎麼能夠缺席!
一本正經地將拳頭握緊,權充麥克風並挪到當事人面前。
「方心語小姐,請問你現在心情如何?能不能簡單說幾句話?」
當下,娃娃的唇角垮了下來,同時決定至少三天三夜都不要和這個為了事業出賣友情的女人講話。
唉,看來,該面對、該處理的,還是一次解決吧。
就當作是前輩子欠的債。這樣一想,心裡就舒服多了。
「讓開,讓我過去。」娃娃決定化被動為主動,積極採取行動為自己謀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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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揍得很慘吧。梓言心想。
即使被揍,也是他應得的,他欠她起碼有那麼多。
在人群中聽到她的聲音時,他已經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反抗。
如果他們之間的事必須在眾人面前解決,他希望能夠一次滿足所有人好奇和窺視的慾望,完成一次完美的表演,之後就把該有的平靜還給他。
現在,就看她決定怎麼做。反正要殺要剮,他都配合到底。
人群大後方,她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果決,卻也令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他不禁懷疑,記憶中她可曾像現在這樣,用過這種語氣說話?
不確定。他不確定了。十年的距離在終於要見面的這一刻前不斷地拉大放大,他突然覺得有點害怕。這就是近鄉情怯嗎?
心語……娃娃……
「答應我,我們要一輩子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我答應你。」
過去的點點滴滴飛快地在腦中倒轉重播。
那年他八歲,她七歲。他們許下承諾,永不分開。
他轉身在先。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
但他仍然……
「咦!你為什麼閉著眼睛?」
一個熟悉的調侃語調出現在他臉孔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著她。
看著她髮絲細細的長辮。
看著她掛在頸後的寬邊牛仔帽。
看著她纖細的骨架以及嬌小的身形。
看著她清亮的雙眸、帶笑的唇畔。夢中他曾吻過的那個地方。
看著她身上的每一絲改變與不曾改變。
直到確定眼前這個年輕嬌俏的女郎正是他的娃娃。
他閉上眼睛等著被她揍。
「嘿,你又閉上眼睛!」她嚷道。
他再次睜開雙眼,只見她雙手叉腰,兩條裹在合身牛仔褲下,線條有力而-纖合度的腿分立而站,站姿好不威風。
「你,就是你。對,沒有別人,就是指你。」拿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開始例行的盤問:「你叫什麼名字?從什麼地方來的?來夏日鎮想做什麼?為什麼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動機是什麼?背後有什麼目的?」
他愣了一愣,好不容易消化完她一連串突兀的問題,才雙眼看進她的眼睛裡,突然他清醒過來,以著輕、卻清楚的聲音一一回答:
「我叫官梓言,從一個不值得一提的地方回來,來到夏日鎮是因為我曾經將最重要的東西遺失在這裡,因此我其實是為了一個最單純的理由回來……」說這些話的同時,視線不曾離開過她。「我來尋找我的心。」
從沒想到必須在如此公開的場合提供這麼接近事實的剖白。他很意外自己說得一點也沒遲疑,希望她不會覺得他變得油嘴滑舌,因為那些話句句出於真心。
梓言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差點忍不住為他鼓掌叫好。
娃娃差點翻臉,卻強忍住,繼續保持和藹可親的笑容。
然後,好突然的,她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副手銬。
「那好,大情聖,現在我以觸犯公共危險的罪名逮捕你。」
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引起騷動,確實有可能會導致意外的發生,她必須盡責預防,所以……「喀噠」一聲,將他雙手銬上。
「你要逮捕我?」他驚訝地看著笑容可掬的、很可疑的她。
她是……警察?!
這是……頁的手銬嗎?
他沒想到……她真的變成了守護地球的美少女戰士!
「沒錯。」她繼續笑容可掬地說:「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專注地看著她。「那麼我一定得說一句話。」為什麼他的心會跳得這麼快?皮膚這麼熾熱?血管強烈地騷動?
他看著她熟悉的黑眼睛。
她挑眉以對。
他笑了,忍不住對她眨眼。「你鐵定是所有的警察裡,我最樂意讓你逮捕的一位。」
而她,那可掬的笑容差點崩裂,內心陰暗的那一面超級想掄拳賞他一記黑輪加鐵支;但正義的那面終究還是贏得勝利,讓她繼續維持良好的公職人員形象。
要微笑,繼續保持微笑……現在的社會,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一邊提醒自己的同時:心裡一邊咒罵:這可惡的、油嘴滑舌的騙子,到底是跟誰學的!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甜言蜜語啦?
這個人,才不是她的梓……更正,她過去認識的那個混蛋小人官梓言。
她保持笑容,但短暫地露出陰險一笑。「很好。你剛剛用掉了打電話給你律師的一塊錢硬幣。」
「我不需要律師。」他輕聲地說,試圖阻絕一旁眾多的耳目。「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你的請求不被同意。」她笑容可掬地高聲宣佈:「官先生,你是要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押送你回警局?」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中立即有人抗議:「小姑娘,你不能這麼做啦!」
「是啊,方警官,你可不能就這樣把他帶走!」
「我們還沒看到精采的地方耶!繼續、繼續啦……」
眾人幾乎失控地吶喊起來。
娃娃笑容可掬地回過頭來,緩緩地環視在場的人,逐一地。
「各位鄉親,各位公婆伯嫂叔嬸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謝謝你們的提醒。但不需要,我很清楚你們聚在這裡的原因。」
秋月嬸高聲喊道:「我花了五十塊,如果看不到我想看的,我要求退費!」
春花奶奶連忙聲明:「沒那回事。小店票券既售,概不退費。」
「對啊,我們付了錢就要看精采的!」
人群中還有人高聲喊道:「我們要看見正義得到伸張!懲罰無恥男性!還我女性公道!」這位當然就是珍珍及其黨羽。
娃娃笑容可掬地幾乎想對空鳴槍以鎮壓暴民,可惜她的配槍有嚴格的使用限制。「肅靜、肅靜,各位。請你們諒解,我知道大家都花了錢買票,可是身為執法人員——」
梓言的臉突然靠了過來,離她好近,讓她差點跳起來,不讓他在她耳邊用那種讓人發癢的聲音說話——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乾脆海扁我一頓?大家不就是想看一場刺激的,你大可以順應民意,我絕對不會反抗。」
一旁的他,毫不配合地發出「來扁我啊」的挑釁。
先好好讓她扁一頓,他才有臉請她原諒啊。
如果她不揍他的話,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因為以往,只要她認定他做錯了事,她都是直接用拳頭來教訓他的。(儘管她的主觀認定不一定是對的。)那種方式非常痛,可是也非常俐落省事。因為如果她錯了,他總會得到雙倍以上的補償。
認識她的十年裡,他已經被教育成習慣迅速解決問題的方式。但是他當然不能期望她會很快就原諒他,畢竟他的道歉終究晚了十年。
娃娃眼睛冒火,但笑容仍然可掬。「官先生,為了維護你的人身安全,請你閉嘴好嗎?」
他看著她眼中的烈火,微笑起來。「我保證我不會還手。」
「請你不要鼓勵犯罪。」她甜甜地說。她的手可是癢得不得了,必須一直握住拳頭,才不會真的出手。想利用她的弱點來獲得勝利?門都沒有。
「我發誓絕對不會告你。」在台灣,傷害罪是告訴乃論吧?
她呵呵一笑。「問題是,你的誓言不值半文錢。」
真犀利。一句話就殺得他片甲不留。
「你為什麼不肯揍我?」
「上帝說,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臉,你要把右臉也讓他打一打。」她顧左右而言它。
「上帝是這樣說的嗎?」那句著名的打臉名言?跟原文好像有所出入。
「我只是大略重述,不要計較這麼多好嗎?」尤其她的腦袋現在很可能已經變成一團混亂毛線球了,還能想到這句話已經很難能可貴。
「那麼我現在把我的左臉和右臉都交給你。」請打吧。
「我再重申一次,請不要鼓勵犯罪,這在法治的社會裡是不被容許的。」
他靜靜看著根本沒回視他目光的她。
她在躲避。從頭到尾,她說話時眼睛都沒看著現在的他。她在看哪裡呢?
會不會,她正將視線穿越過他,以看向十年前那個可恨的他?
試著發出最後一擊彈藥:「如果是以前的你,早已經一拳揍下來。」
這話確實攻擊到她防守最為脆弱的那一部分。
她勉強接招,扯出微笑。「說得好。問題是,過了十年這麼久一段時間,人總該有點長進。」
這才是真正有力的最後一擊。
他兵敗如山倒,臉色灰敗地看著她刻意燦爛的笑容。
她真的不肯原諒他!從她堅毅的眼神裡看到答案,他突然一下子全身都沒了力氣,任由她將他押送進警局裡。
當然,所長老何對這樣的拘留行動強烈反對。然而面對著從鎮上蜂擁而來、想要一探究竟的人群,卻也不得不讓步了。或許把官家小子暫時關起來對大家都比較好。希望這段時間足夠讓小鎮居民盡快恢復理性、冷靜下來,千萬別把派出所給拆了。
結果,她成功地拘留了他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傍晚官家的人來將他保釋出去。
而派出所也僥倖逃過被蛋洗的命運。
真是萬幸。畢竟這件事說到底,是他跟她之間的恩怨,與他人無關。
後來娃娃回想起這件事時,還是滿得意她終究忍下了在眾人面前扁到他下不了床的衝動。這對她來說該是一次很漂亮的勝利吧。
只不知道為什麼,這勝利的滋味嘗起來雖然甜美,卻仍比不上當她發現他仍然單身,身邊沒有攜帶任何可疑伴侶的時候,那樣莫名的欣喜。
真奇怪,她在高興什麼呢?唉,還是克制一下,別表現得太明顯才好。
次日,新出刊的太陽報為此事件下了個不算評語的評語——
本鎮麻煩人物搶先獲得一分。
後勢持續看好。欲下注者,請把握機會。
日前下注賠比是一賠十三-
,這個友情專賣的社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