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爛透的七夕!
人的好運厄運一次都走十年,許悅翎真覺得她這輩子所有的厄運,全都在七夕當天發生了!
她先是被阿堂放鴿子,再倒霉的遇上了那個臭男人,然後被奇怪的大學生拍照,攝影主題就叫做七夕夜最慘的情侶……真是夠了!誰跟那個-到不行的傢伙是情侶啊!
許悅翎恨恨地瞪著照片,照片上是她和那個男人對峙的畫面,她純白的衣料沾滿了黃黃綠綠的飲料顏色,他則被她潑了滿身的珍珠奶茶,兩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狼狽。
更可惡的是,那些大學生還趁他倆怔愣住的那三十秒,多拍了好幾張,並把照片分送給他們做紀念。
做什麼紀念啊!這麼可笑的照片要是流傳出去,她會不敢出門的!
那男人唯一做對的,就是用殺氣騰騰的眼光把那一票大學生瞪走,讓他們不敢再亂拍。
不過之後他居然說什麼,他的名牌襯衫比她身上的衣服貴上好幾倍,她應該要賠他,但看在她那麼窮酸又被甩的份上,他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她計較這點錢,說完,就這麼-兮兮的開車走人,讓她一個人承受著眾人異樣的眼光!
她哪有被甩啊!他幹嘛詛咒她?
但……那天阿堂沒有赴約,的確是個事實……
「可惡!」許悅翎愈想愈郁卒,索性把照片釘在牆壁上,拿飛縹射。當飛鏢射中那男人的臉時,她開心的用力拍手,發洩著不安的心情。
「許悅翎,你瘋了嗎?」許悅平一踏進房間,就看到他那幼稚的大姊在玩飛鏢,不免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跟姐姐講話不准沒大沒小!」
許悅翎訓話著,不過小弟連理都不理她,直盯著牆上的照片看。
「這是什麼照片啊?許悅翎你怎麼會變成這副德性,真是個醜八怪!這男的又是誰啊?看你拿飛鏢在射,我還以為你在射那個把你給甩了的男友呢!」
仔細瞧,這照片上的男人好面熟啊!啊!他不正是……
「不准嫌我醜,也不准問照片的事!」臉丟大了,許悅翎連忙自牆上拔起照片,氣呼呼的再三聲明道:「還有,我沒有被甩!聽懂了沒?」
許悅平也不屑多問照片的事,怕聽了會被她傳染笨蛋細菌。「真的沒有被甩嗎?那他為什麼沒來赴約,事後一通電話也沒打?」
「哪是因為、因為……」許悅翎感到有些難堪,她想為阿堂說話,卻找不到任何理由。這幾天她不斷地打電話給他,但他都沒有接,他的家人也說他沒有回家。
「我看你爽快一點,換個男人好了!五年來連台灣都沒有回來一次的男人,怎麼想都有鬼,我才不信他對你有多真心!」
「哪是阿堂他太忙了,你不要亂給他冠罪名!我會找到他問清楚的,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他……」
「那你就繼續作你的白日夢吧!」許悅平無奈地歎了口氣,「真可惜,我還以為你跟照片上這男人很有緣分呢!」
「緣分?」許悅翎不屑得很,「我看是孽緣吧!我這輩子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臭男人了!」
「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誰管我什麼事啊?」不過十個統褲子弟罷了!
「許悅翎,你沒有常識也要看電視,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耶!」他真是敗給她了,有多少女人夢想跟這個男人來個意外的邂逅,就只有他這個笨姐姐不識貨!
「好啊,你倒說說看他是何方神聖啊!」
「他是騰海科技未來的繼承人,思想創新、行動大膽,我看過一次他的雜誌訪談後就很崇拜他了,要是他能當我的姐夫,多威風啊!」
她有沒有聽錯?這傢伙是騰海科技未來的繼承人?
許悅翎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就算她不認識他,她也知道騰海是國內外很知名的電子企業,現在回想起來,那男的開的是名車,穿的是名牌,氣質不凡,舉手投足間又很有企業家的風範。難怪她說他是統褲子弟時他會那麼生氣了!
但,那又如何呢?
對她來說,他不過是個讓她氣得癢癢的臭男人罷了!
「你別亂湊對,就算他是總統的兒子我也看不上眼!」
「做人不要太鐵齒,人跟人能夠相遇是需要緣分的,也許他就是你尋尋覓覓的真命天子喔!」
「你還胡說八道,我打你喔!」許悅翎拎起枕頭想砸人,回憶卻急迅倒轉著,讓她回想起在香港遇到的怪婆婆……
你們今年的七月將會遇到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而且時間就在七夕。
她一直以為阿堂就是她的真命天子,結果他卻在七夕夜爽約,讓她栽了一個大跟頭,和另一個不該有交集的男人槓上了,她不禁想,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她和他之間會是怎樣的相遇……不對,她在想什麼啊!誰都有可能是她的真命天子,就只有他不可能!
「真命天子你的頭啦,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賭氣的把照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彷彿只要這後做,她跟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有瓜葛了。
這時候的她並不知道,所謂的孽緣並沒有那麼好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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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成功。」
許悅翎穿著女服務生的制服,比出個勝利手勢。
經過楔而不捨的努力,她終於從阿堂爸媽口中得知他住的飯店了。
這家飯店的把關很嚴,不隨便讓閒雜人等參觀找人,幸好她有個堂姐最近進了這飯店上班,她跟她借用了制服和員工證,憑著兩人相似的五官,在她休假的這一天溜了進來。
她一定要找到阿堂,問清楚七夕當天為什麼他要失約。
她等了他五年,抱著等他回來就要嫁給他的夢想,她不想因為他一次失約就全盤否定他。
「是一百零幾號房呢?慘了,我忘記房問號碼了……」許悅翎傷腦筋的喃喃自言著。
「喂,你是新來的嗎?」
許悅翎突然被叫住,她看著對方胸前別著主管級的牌子,笑得有些僵硬,深怕身份會被揭穿。「對,我是新來的。」
「那還在這裡混什麼啊?」主管把端的托盤重重遞給她。「一百零五號房,快端去!真是的,人手不足就要我端盤子!」
「是!」許悅翎必恭必敬道,待主管離開了,她才鬆口氣。「運氣真差,我還真的被當成服務生使喚了……」罷了,這樣她更有理由在飯店裡溜躂了。
不一會兒,許悅翎找到房間,正想敲門,門卻被推開了,飛出了一個枕頭,她反應敏捷的閃過,不過這不代表房間內的災難結束了,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才正要開始而已。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都交往了十年,為什麼我提個結婚你就要我閉嘴!難不成你從來沒想過要跟我結婚嗎?」
「我不是說了我們還年輕,我還想沖幾年事業嗎?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女人就是女人,滿腦子就只想著結婚!我受夠了,我要走了!」
好芭樂的台詞,許悅翎看了很多連續劇,幾乎部倒背如流了。
「你們的餐點我送來了……」
可是沒人理她,芭樂的劇情依舊持續著。
「你走啊!你敢踏出房間一步,我就跟你分手!」
「正合我意,反正我對你已經膩了!」
看著男人無情的走出房間,女人氣得抱頭痛哭,許悅翎這才意識到這是現實世界,而把愛情當成生命的她,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結局。
「這位客人,請你站住!」
「你是誰啊?敢叫我站住!」男客人高傲的抬起下巴。
「端好!」許悅翎嫌托盤礙手礙腳,塞給了他,然後清了清喉嚨,開始發表感言:「你女朋友都說你們交往十年了,你也不要對她那麼無情嘛!你聽也知道她說分手是在說氣話,何必當真呢?」
「你這個服務生懂什麼啊?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必你多管閒事!」男客人真覺得她好大的膽子,竟要他端著托盤聽她訓話。
「端好!」許悅翎現在哪有手端托盤啊?她指著他訓話都來不及了4yt。「我看你們才二十幾歲,一定從高中就開始交往了吧!高中時代談的純純戀愛最珍貴了,能維持那麼久一定很不簡單吧!怎麼能因為吵個架就鬧分手了呢?」
女客人哭哭啼啼的要她罷手。「算了啦!都十年了,他對我早就沒有感情了,每天都工作長工作短的,其實我清楚得很,他老闆有意將女兒嫁給他,他早就想甩了我……」
「我才沒有!你少胡思亂想了!你就是這樣亂吃醋,我才討厭你……」男客人為自己澄清著。
「你聽,你男朋友說他沒有變心喔,所以你就相信他一次吧!還有你,以後對女朋友要溫柔點,別再讓她傷心了,言語可是比什麼都傷人的!」許悅翎嚴然成了愛的小紅娘,完全忘了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這份餐點是你們點的,你們吃一吃就趕快和好吧!」
「可是小姐,我們並沒有點餐……」
「怎麼會……」許悅翎接過托盤,這才發現她搞錯房間號碼了。
啪啪——
背後突然傳來了響亮的拍手聲,許悅翎轉身一瞧,只見一個修長偉岸的男人倚牆而立,而且這男人她還很面熟……
不,不只是面熟,他不就是……
「還真精采啊!不過人家都想分手了,你不覺得你這樣顯得太多管閒事了嗎?」江競海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住在隔壁的他被外頭的吵雜聲吸引,一走出來就聽到有個女服務生正長篇大論的演說,仔細一瞧,那個女服務生不就是他在七夕當天碰上的鴨霸女人嗎?
和她吵個架竟被大學生當成七夕夜最慘的情侶拍照,連他到飯店談個生意兼住房,也能二度巧遇她,他們還真是孽緣不淺啊!
「是你!」許悅翎瞪得眼睛都像金魚了。
怎麼世界那麼大,飯店那麼多,他們又這麼湊巧的遇上了,而且這回他還批評她多管閒事,他就那麼恨不得人家情侶分手嗎?
他真是壞心腸!她非要扭轉他的想法不成!
「什麼多管閒事!看到情侶吵架本來就要勸合不勸離了……」
「幼稚。」江競海冷哼,雙手交叉抱胸。
「我幼稚?你說什麼!」許悅翎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江競海看她氣得像河豚似的,更想激怒她,有意無意的朝當事者喊話著:「我說你太幼稚了,別以為把你戀愛的那一套模式套在別人身上也管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分手等於認清愛情的真面目。早點分手早點解脫,有什麼不好?」
這對情侶似乎有點動搖了,許悅翎急著消毒,「你們干萬別聽他胡說八道!快點回想你們當初交往的情景啊!你們是因為喜歡對方才在一起的吧?我相信這份感情不管被多少事物給消磨了,都不會忘記才對!」
江競海更變本加厲的批評:「真是愚蠢!你不知道很多勉強結合的怨偶都不幸福嗎?人都是善變的,再多喜歡的心情,都會隨著時間跟空間消失的。」
「才不愚蠢!我相信只要雙方都有心經營,不管是過了十年二十年,愛情都不會變質的……」許悅翎相信這世上一定有專一的愛情,也一直對這樣永恆的愛情懷抱著夢想。
「好無聊,我不想聽辯論大會了,真是遇上怪人了。」
「真是浪費時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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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位當事者想離開,許悅翎的熱情都熄滅了。「等等,你們兩位,我話還沒說完啊!」
「你猜他們走出飯店後,還會在一起嗎?」
江競海的問話讓許悅翎不確定了,因為人心確實是善變的,她能說得出一大套愛情理論,卻管不住他人的心。
「連你自己都不確定不是嗎?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了,就別想要多管閒事,只會談論理想的愛情是沒有用的,你自己不是被甩了嗎?」
怎麼沉默了?
「你……」他隨便說說的,當真被他說中了嗎?
許悅翎緩緩抬起頭,原本略略難堪的眼神緩緩轉為憤怒。
她一個人來飯店已經很不安了,為什麼他還要亂詛咒,讓她更心神不寧?他簡直太過分了!
「你這個沒血沒淚的臭男人,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下斷言!」
「我沒血沒淚?」江競海挑眉,「總比你感情豐富好!瞧你,拚命的想讓他們和好,他們還不是一句無聊就打發你走了。你那個在七夕夜把你給甩了的男友對你又有多少真心?」
「你聽好,我才沒有被甩!不許你再這麼說了!」許悅翎氣到渾身發抖,手上端著的托盤也用力顫抖著。
江競海看她此刻激動得很,手上的托盤像是隨時會飛出手心,直覺地退了退步,想離她遠一點。
「喂,你別靠近我……」他沒忘,她可是有前科的。
許悅翎太生氣了,克制不住情緒的朝他步步逼近——
「對,他是沒來赴約,電話也找不到他的人,他就像消失了,那又怎樣?交往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互不信任不就完了!就算他失約了,我還是想相信他,所以才來到這裡找他,想知道他失約的理由……」
江競海震住了,難以想像她怎麼能那麼理所當然的去相信她的男友?她是太天真了還是太蠢了?他一點都無法理解她的心態。
但她那認真到氣紅了的臉蛋,卻讓他留下深刻印象,她傻里傻氣的話語,也字字刻印在他心裡,等他回過神時,她已經零距離的站在他面前。
糟了!
江競海急急想往後退,但來不及了,下一秒,她手上的牛排和沙拉已撞上了他的胸膛——
「好極了,你毀了我第二件襯衫!」他咬牙道,猙獰得有如惡魔。
「對不起!」許悅翎從他的怒吼中清醒了過來,這才知道她剛剛做了什麼,她心急的道歉著,真的無意冒犯他。
「我一定要向貴飯店投訴。」江競海橫了她服務證的名字一眼,想回房先清理他一身的狼狽。
完了!她用的是堂姊的工作證,要是他去投訴,會害堂姊失去這份工作的!
「拜託你不要這麼做,我會賠你錢的……」她連忙抱住他的手臂。
「收手!」江競海不稀罕,硬是想拉開她的手。
「我都跟你說對不起了,是男人就不要那麼小氣……」
「上次我也向你道歉過,也願意賠錢和解,你知道你是什麼態度嗎?」他只是學她而已。
「這個嘛……」許悅翎心虛得說不上來。
「阿堂,餐點怎麼那麼晚還沒送來啊?我們乾脆去外面吃飯吧!」
「好,都隨你,我會把你餵得飽飽的!」
「你好死相幄!」
說巧不巧,一百零五號房門在這時被推開了,許悅翎聽到了某道熟悉的聲音,再抬起頭,她整個人有如化石般僵硬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