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生氣了?」關之玲小心翼翼的試探的問。
小套房裡,浪漫的燭光下,歐陽非正津津有味的享受關之玲親自下廚為他「烹煮」的帶血牛排,一時竟沒聽清楚關之玲的問句。
「嗯?」他抬起頭來,順勢輕拭嘴角的血漬。
「我說,對於昨天你的求婚,我拒絕了,你不生氣嗎?」她又說了一次。
歐陽非認真的點點頭,表情略帶促狹。
「生氣了?」關之玲表情略顯緊張的問。
見她如此的反應,歐陽非知道玩笑已收到效果,便收起促狹的表情,「我說過,我永遠不會責備你,更不可能生你的氣……」
啊!歐陽非對她竟是如此的寬容與包含……
「吃飽了!」歐陽非滿足的抬起頭,發現她的眼底閃著晶亮的淚光,「怎麼了?是不是我剛才講話得罪了你?」他小心翼翼的詢問。
面對他溫柔的關懷,關之玲趕緊搖搖頭,嘴角揚起笑容,「到沙發那邊坐吧!我煮了曼特寧咖啡……」她掩飾情緒的轉身進廚房端咖啡。
「哇,好香的咖啡哦!」接過香醇的咖啡,歐陽非一臉幸福的喊道。
「你喜歡就好。」關之玲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之玲……」輕啜一口咖啡後,歐陽非緩緩放下咖啡杯,「在芸芸眾生中,我何其有幸的能夠遇到你啊!」他感歎的說。
關之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靜默不語,她知道歐陽非又要求婚了,這個令她無法下決定的事,歐陽非卻一再的提起,這著實讓她不知所措……
歐陽非將溫熱的手乘隙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我希望這種感覺能像延長線一般,無限的延長下去,你能夠答應我這個小小的乞求嗎?」他改用哀兵的姿態,企圖打動她的心。
關之玲掙扎的搖搖頭。
「為什麼?是你對我的愛沒有把握?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是我會錯意了?」歐陽非進一步的追問,他感到很納悶,為什麼兩人的感覺如此的甜蜜與貼近,但關之玲卻不願承諾將來?
關之玲仍是搖頭,不言也不語。
「給我答案,我不要我們之間撲朔迷離!」他很誠懇的表示。
關之玲驟然抬起頭來,「為什麼要提結婚?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為什麼還要俗氣的多出那麼一道結婚的手續呢?」
愣愣的看了她一眼,歐陽非不曉得她為什麼會有如此特異的想法,「之玲,結婚不是俗氣,結婚是彼此對彼此的承諾,一種最最堅貞的承諾。」他提出他的看法。
關之玲仍是搖搖頭,她仍是覺得愛情與婚姻是無法畫上等號的,父母婚姻失敗的陰霾仍深深蘢罩在她心底,成為一團日漸碩大的陰影……
「莫非,你不愛我,所以你不願承諾婚姻。」歐陽非惶然的猜測。
「不要逼我回答這個問題!」關之玲情緒有些激動,愛啊!她愛他啊!但卻只能痛苦的逃避他的問題!
歐陽非楞住了,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他,難道,是他會錯意了?這是一場錯愛?
天啊!這場愛竟然像夢幻一般,如此的不真實!
歐陽非直覺自己整個人像跌落五里霧中似的,惶恐又茫然,不知所措……
午休結束,歐陽非懷抱著忐忑的心情回到辦公室。
他本來是打算直接走到關之玲的座位問個清楚,但一見到她神采奕奕的正與同事們熱情的交談,便打消了念頭,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歐陽非喝了一口水,企圖緩和情緒,但內心的思潮卻千萬雲湧……
昨天,關之玲再度拒絕了他的求婚,問不出原因、找不出理由,只是莫名的被拒絕了,坦白說,關之玲這樣的舉止,已經令他產生了疑惑,對於兩人情愛的疑惑……
但他實在是太愛她了,不能離開她,更不能放棄她,於是便計劃一切從頭,重新出發,小心翼翼的將愛苗重新照料,讓愛苗茁壯、成熟,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午休前,他打了個內線電話,熱情的邀請關之玲共進午餐,卻冷不防的被關之玲狠狠澆了一盆冷水,說是她事務繁忙,不能與他共進午餐。帶著失望的心情,他只好獨自用餐去了,卻沒想到,竟在餐廳的一角看見關之玲與另一名陌生男子有說有笑的共進午餐……
就是她拒絕他的原因?原來,她拒絕他是因為另有其他追求者?
滿懷的忐忑與納悶,歐陽非板著臉,雙手抱著胸,遠遠的遙望著周旋於同事間的關之玲,思潮仍是千萬雲湧!
豐子愷說的一點都沒錯,造物主騙人的手段莫如「漸」。
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關之玲的溫情,而自己的情緒也已被關之玲所左右了。
他和關之玲的關係,究竟是愛人還是朋友呢?這實在是有必要問清楚。
不要再舉棋不定了,不要再撲朔迷離了,應該要鼓起勇氣勇敢的挑明說個明白,在年少輕狂的歲月裡,曾經揮霍過的驕傲應當要收斂了!如果是一段錯誤的錯愛,也該忍痛的收起來了,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一下了決心,歐陽非便積極的立刻拿起了電話筒,按下了熟悉的內線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關之玲便在彼端拿起了話筒。
「喂,研究室,我是關之玲。」話筒裡傳來她一貫炯炯有神的聲音。
「是我!」歐陽非悄聲的說,因為這是內線電話,所以他格外的小心,以防讓其他的同事聽出端倪。
「喔!」關之玲喔了好大一聲。
不曉得她這「喔」得好大一聲是什麼意思!歐陽非小心翼翼的接著說:「我……」
天啊!才說了一個「我」字,竟不曉得該如何接下去!歐陽非懊惱的緊握拳,老半天,仍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喂,你是不是閒著沒事幹叼?」關之玲沒好氣的問。
「我,我不是閒著沒事幹,我只是想問你,中午與你共進午餐的那個傢伙是何方神聖?他想幹什麼?」他終於一鼓作氣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哈,哈,哈——」
關之玲銀鈴似的笑聲傳進他的耳朵,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不曉得關之玲這笑聲代表什麼意思?歐陽非侷促不安的把電話筒換了一隻手拿。
「歐陽非,你就算是沒有常識也要有知識,沒有知識也要看電視,難道你不知道孤男寡女共進午餐是什麼意思嗎?」關之玲不曉得自已怎麼會這樣回答。
她是在賭氣嗎?沒錯,她在氣自己的無能,氣自己無法承諾婚姻,氣自己原本自信滿滿的借種計劃竟在愛情海裡迷失了方向……
關之玲很是懊惱!
「他想追你?」歐陽非直覺的反應,情緒有點激動。
「你猜!」
關之玲並沒有作正面的回答,不置可否的說了「你猜」兩個字,再度漾起銀鈴似的笑聲,旋即掛上了電話。
歐陽非整個人陷入了茫然與不知所措!
愈是撲朔迷離,愈是毫無把握,愈讓人惶恐!心理學家說的一點都沒錯,茫然是恐懼的根源!
愈是對關之玲的愛情充滿茫然與沒有把握,恐懼便排山倒海的佔滿心頭,而情敵的出現,使得這場愛情遊戲的競爭更是趨向白熱化,他究竟該怎麼面對才好啊?
歐陽非六神無主的呆楞住了!
「主任、主任!」
「嗯?」
助理宮莞兒那張年輕可愛的笑容正在他眼前晃動著。
「什麼事呢?」歐陽非迅速恢復思緒。
「你還好吧?!」宮莞兒關懷的心意,隨著溫柔迷人的聲音,百分之兩百的漾了出來。
宮莞兒的聲音令人好是迷炫哦!歐陽非搖搖頭,令自己的思緒以及理智趕緊恢復清醒,「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嗯,我幫你沖了一杯濃咖啡,濃咖啡可以幫助你提神哦!」說完,宮莞兒便轉過身端來了一杯熱騰騰且又香又濃的咖啡,遞給歐陽非。
天啊!還真是體貼!歐陽非有點受寵若驚的用雙手接過了熱咖啡,「謝謝你啊!莞兒。」
「不客氣!主任……那我先去忙了!」宮莞兒嬌羞的低頭,迅速的離去。
望著宮莞兒離去的背影,歐陽非的思緒再度複雜的糾纏了起來……
奇怪了,宮莞兒怎麼會忽然開始對他獻起慇勤來了呢?
這情景像是回到「麻省」的學生時代,讓他好是暈陶陶哦!
在助理宮莞兒熱情的邀約下,歐陽非單獨的與她共進晚餐。
宮莞兒長得很甜很可愛,聲音尤其甜蜜得吸引人,但他卻對她提不起任何興趣。
晚餐之後,歐陽非便急急的在餐廳門口和宮莞兒告別,然後飛箭似的回到他和關之玲「同居」的愛的小窩。
一打開屋子的門,室內靜悄悄的,連昏黃的小燈都沒點亮,可見關之玲根本還沒回來!歐陽非失望的將門關了起來,慢步躺回柔軟的大床!
柔軟的大床像是母親的懷抱似的,既溫暖又舒適,他輾轉的躺臥大床上,享受這種舒服的感覺。
關之玲熟悉的香味,也幽幽由床枕畔傳來,嗅得他失落感漸漸盤據心頭。
若即若離,飄浮不定是關之玲對他的感情態度。
原以為因年少時的輕狂與驕傲而錯過的真摯情感,老天爺寬容的再一次給了他機會,也以為這份真摯的情感就近在咫尺了,但,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原來心理上的距離遠較地理上的距離遠得更多,地理上的距離是有單位可測的,心理上的距離卻是遙遠而不可測的……
他在關之玲的心目中,究竟有沒有重量?!她究竟把他擺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如此的撲朔迷離與遙不可及令歐陽非開始產生了嗔怪!嗔怪她給了他勇氣卻又給了他惶恐……
但他轉念一想,其實,並不能怪關之玲的不專一,她並沒有對他許下任何承諾,她只是答應讓他追求,只要是男未婚,女未嫁,在愛情的領域裡,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又怎能懊惱他人對關之玲的熱切追求呢?唉!愛情的課題好複雜哦!
他千頭萬緒的由柔軟的大床起了身,往天台月光透映之處走近。望著朔月的月亮,忽然想起一句古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如果關之玲選擇了別人而離開了他。那他該怎麼辦?避免自己受傷的最好方法便是提早抽身,這是保護自己的惟一方法,但,他是不是就該這麼的鴕鳥呢?不戰而先投降?!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驟然湧上他的心頭,為什麼老哥的愛情路走的如此順遂,而他的愛情路竟是如此乖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報應」?老天有眼,「報應」他先前捉弄了老哥的婚事,於是令他的感情路坎坷而乖舛……
車子煞車的聲音由樓下傳來,打斷了歐陽非無力的胡亂猜想,他聞聲低頭一探究竟,是關之玲回來了,她由中午那個與她共進午餐的帥哥護送回來了!
此情此景,教他情以何堪?!歐陽非趕緊將燈火熄滅,假裝一切安然的假寐……
睡吧、睡吧!希望明天會更好!他暗暗禱告。
「哈哆!親愛的老哥。」
「幹麼?」一聽到是老妹歐陽彤的聲音,歐陽非便習慣性的沒好氣的回答。
「只是問候一下嘛!幹麼凶巴巴的?!
「哪有凶巴巴的,我在上班耶!」歐陽非提醒她。
「喔——」歐陽彤誇張的喔了好大一聲後才又說:「你沒說,我差點都忘了呢!聽說我那頹廢且糜爛的二哥最近恍若脫胎換骨一般,不但是情場得意,就連工作也順利啊!」
「聽說?」歐陽非微揚了聲音,頓了一下後又問:「你聽誰說的?」
「是魯若凡告訴我的啊!」歐陽彤據實以報。
「魯若凡?」
「是啊!是魯若凡說的啊!」歐陽彤再度重申了一次。
「魯若凡那傢伙怎麼會跟你扯在一起?難不成他想『把』你?」喔!那真是阿彌陀佛!最後一句話,他當然是沒說出口啦!
「喂,老哥,你扯到哪裡去了!」歐陽彤喊冤叫道。
「魯若凡那傢伙顯然『居心叵測』!」他想起了那天和魯若凡共進午餐的情景,那個魯若凡一提到彤彤,便言辭閃爍!果然沒錯,那傢伙顯然有問題。
「二哥!」歐陽彤制止她二哥再往下推論下去,「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魯若凡只不過是好心的向我提起你的近況了,哪有像你說的那樣什麼居心叵測的,真是無聊透頂!」她罵得還挺順口的!
「謝謝指教!」
她罵得這麼順口,二哥的反應居然是「感謝」,害她不曉得該如何接下去!
沉吟半晌,歐陽彤才又開口:「剛剛到哪裡了?」
「你在問候我的近況。」歐陽非提醒她。
「喔,謝謝提醒!」歐陽彤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把「線路」重新接過,才又繼續道:「老哥,同居的生活過得還算愜意吧?」
「奇怪了!你說這句話的口氣怎麼跟魯若凡那麼相像啊!」他揶揄的說。
「這哪有什麼好奇怪的?所謂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們只不過是對你的同居生活同樣感到好奇而已!」歐陽彤立即澄清立場。
「好奇心足以殺死一隻貓。」歐陽非想起了這麼一句西洋諺語。
歐陽彤才懶得理會她二哥這天外飛來的一筆,繼續道:「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曉得二哥的誘妻計劃進行的如何……」說到此,她話鋒忽然一轉:「我對二哥可是挺有信心的哦!」
「對我挺有信心?這倒是天下奇聞啊!」歐陽非一臉促狹的表情。
他老妹歐陽彤本就是生來打擊他、刺激他的嘛!什麼時候忽然對他產生起信心來的,真是奇哉、怪哉啊!
「本來就是嘛〕誰教二哥你閒閒沒事長得那麼帥,二哥你那張臉分明就是生來誘拐純情少女的嘛!」
「你倒是挺會褒揚的麻!」
歐陽彤被他這麼一誇,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試著趕緊轉移話題,「好了、好了!現在是討論你的同居生活,別把問題扯到我身上來!」
「喂,老妹,真的,要是魯若凡有心要追你,你會接受嗎?」
他突然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哦!不是,是對魯若凡可能會有的乖舛人生感到興趣盎然!天啊!他這是幸災樂禍的心態嗎?歐陽非邪邪的漾著笑容想著。
「你管我!」歐陽彤沒好氣的回答。
「是啊!就是因為你是我惟一的老妹,我才要管你嘛!你要是外人的話,我才懶得理你呢!」
「哼!老掉牙!」
「嘻!嘻!」歐陽非乾笑了兩聲,心想他老妹說的還真貼切,上面那一句話,還真是老掉牙的論調。
「好啦!別再提我的事了,快點坦白從寬的招出你的神秘戀曲!」
「坦白從寬?!你要聽實話是不是?」
「那當然。」
「好吧!既然你要聽實話,我就老實告訴你!」
「好,快講!」歐陽彤順勢喝了一口水,一臉的興奮。
「我和關之玲快吹了!」
「什麼?」歐陽彤差點被甫喝進口的熱開水嗆到,她倒抽了兩口氣,急急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點說來聽聽!」
歐陽非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字眼才道:「她是我的惟一,而我並不是她的惟一。」說完,他無奈的歎了好大一口氣。
「哇,好深奧哦!」一時,歐陽彤還無法理出他們彼此的關係,經過認真的思考,並將他所說的話再一次組合,才終於理出頭緒。
「你有情敵?」她問。
「大概是吧!」歐陽非有點氣餒的答。
歐陽彤聽出她老哥語氣中氣餒的端倪丁,「二哥,你也太遜了吧!有情敵這場愛情遊戲才好玩啊!怎麼?你打算就此打退堂鼓啊?!」
「是啊!我打算打退堂鼓了!」歐陽非無力的喊道。
「你口是心非,小心牙齒黑黑!」
「什麼跟什麼啊?」他實在搞不清楚他老妹在說些什麼。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我只是要以一個具有優良血統的普魯士吸血家族的一名成員的身份提醒你,希望你不要不戰而投降,丟盡了我們普魯士家族的臉……」歐陽彤慷慨激昂的表示。
丟臉!一談到丟臉,歐陽非整個臉都紅起來了!「好了,好了!不跟你鬼扯了,我還要上班呢!」
匆匆的掛斷了妹妹的電話,歐陽非像是駝鳥逃避現實似的,拿起了馬克杯,直往茶水間走近。
不願去想那煩人且複雜的愛情遊戲了!太累了,太複雜了!
轉個彎,一走進茶水間,歐陽非便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景況嚇得呆愣了!
「你怎麼了?」望著助理宮莞兒淚涔涔的模樣,他急急放下了馬克杯,湊近的問。
「歐陽先生,我……」
宮莞兒話還來不及說完,整個猶如淚人般的柔弱身軀便往歐陽非的身上投進。
歐陽非有點失措,雙手更是不曉得該擺在哪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宮莞兒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任傾囊而出的淚水浸濕著他的衣服。
望著宮莞兒因哭泣而抽搐的柔弱身軀,歐陽非整個人的心都軟了下來,他伸手輕拍她的背,呢喃的安慰,「不哭了、不哭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關之玲憤怒的叫道。
「怎麼了?是不是我們上次共進午餐被歐陽非發現了!」程遠問道。
「沒錯,他是發現了!」關之玲喝了一口開水後接著喊道:「歐陽非不但是發現了我們共進午餐的事,而且還帶著醋意的口氣質問你是何方神聖。」
「這樣很好啊!有愛才會吃醋啊!這樣表示他對你是真情摯愛的啊!為什麼你還生氣?」程遠不明白。
「表哥,你有所不知啊!」關之玲整張臉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了。
「喔?到底是什麼事呢?」
「歐陽非……他……我發現他與研究室的助理在茶水間裡纏綿悱惻的抱在一起!」關之玲說得咬牙切齒。
「你確定?」程遠問。
她點點頭,「我看得一清二楚,沒錯,錯不了啦!」憤恨的醋意充滿字裡行間。
「之玲,這種事可不要太武斷,你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才好啊!」程遠理智的建議,然後又鄭重的問:「有沒有跟歐陽非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關之玲像個孩童似的猛搖頭,「我故意氣他,騙他說你在追我。」
程遠無奈的搖搖頭,帶著一絲責怪的意味。
「人家不管啦!歐陽非分明就是背叛我嘛!氣死人了、氣死人了!」又把話題帶回先前,關之玲氣得直咕噥。
「之玲,你不是說你只想設計歐陽非當你未來孩子的爸爸,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借種計劃,可是,我發現你好像是動了真感情哦!你的醋酸味已經溢得三公里以外都聞得到了哦!」程遠略略帶著促狹的意味道。
「我?」被表哥這麼一說,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似的,關之玲愣得說不出什麼話語來了!
沒錯,她是已經愛上了歐陽非了!她的動機不再是初見面時單純的借種計劃了!
俗話說,有愛才有恨,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相容體,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這樣的情愫早就在她與歐陽非之間蔓延開來了……
「之玲,我勸你別再玩了!」
「我……我沒有玩!我只是……我只是在設計歐陽非當我孩子的爸爸!」她口是心非。
程遠搖搖頭,面對這個猶如天之驕女般的表妹,他真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話語來讓她明白愛的真諦!
「之玲,你再玩下去,對你,對歐陽非都不是一件好事,相對的,你會玩完彼此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感情的!」程遠語重心長。
「我沒有……」她心虛的回應。
沒有!還說沒有!她的心思與情愫全都寫在臉上,還直嚷著沒有,唉!根本是自欺欺人嘛!
程遠想了想又道:「之玲,既然你喜歡歐陽非,為什麼不坦白的讓他明白你的愛意呢?」
關之玲仍是堅決的搖頭。
「我只是要設計歐陽非當我未來核子的爸爸,我並不愛歐陽非!」她再度口是心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唉!不管她的心底究竟是存在著怎麼樣的情愫,他一定要把真愛的道理告訴她!程遠雙手放在胸前,努力的思忖接下來的用宇遣詞。
「之玲!所謂情人難求、愛人難留,這道理你應當明白才對啊!你為什麼不肯珍惜這份難得的情愛,還爾虞我詐的故意玩弄著歐陽非,甚至還故意讓歐陽非誤會,讓歐陽非對你的愛情沒有把握,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愛之深責之切的問,臉色頗為凝重。
「表哥……」關之玲不知所措且茫然的將臉埋進掌心。
程遠的話,還真有他的幾分道理,所謂情人難求、愛人難留,歐陽非是她在眾裡找尋千百度,惟一心動的人,為什麼還要否認對他的真情呢?
「表哥!」她再度抬起了頭,說出了真心話,「表哥,也許你是對的,我接近歐陽非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借種計劃了,也許我真的已經愛上他了!」有太多的「也許」縈繞在她心底了。
「太好了!你能夠明白就好了!」程遠鬆了一大口氣,但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有一件事,我一直不能明白。」
「什麼事?」
「為什麼你要我充當情敵,讓歐陽非對你的愛情沒有把握?」
關之玲呆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訥訥的把真心話說出口,「因為,歐陽非要的是婚姻,而我不想要婚姻……」
「所以,你故意用話激他,讓他對你的愛沒有把握?!」程遠幫她把後半段話接著說完。
「表哥,也許這樣做的確很荒謬!但是你不知道我爸媽離婚的陰影一直罩在我心底,我對婚姻很沒安全感也沒把握!」
「原來如此!」原來外表十分自信的人,內心竟是如此脆弱!程遠若有思的點點頭。
「原本我只是希望我的借種計劃能順利且迅速的完成,對於歐陽非所提的求婚,我想藉故拖延,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已經有新歡了,他對我根本毫不在乎嘛!」關之玲談話間充滿渾然不覺的醋意盎然。
「也許你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程遠幽幽的道。
「什麼意思?」
「你曉得的!」程遠一語雙關,希望她會懂。
關之玲茫茫然的望著程遠。
「我想,你應當將心底的愛意以及你所存在的陰影全都告訴歐陽非,而不是撲朔迷離的玩著借種遊戲,相信我!這樣子做對你、對歐陽非才是健康的!」程遠語重心長。
「我不管!」想起茶水間那一幕,關之玲又拗起孩子氣了!「前幾天還信誓旦旦的說愛我,過兩天就另結新歡,真是氣死人了!」她直咕噥著。
「之玲……」程遠希望她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我一定要完成我的借種計劃,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她的情緒仍是十分的激動。
「真是說不過你!」程遠頗為無奈的搖頭。
「行動電話借我!」關之玲指著他放在桌上的大哥大。
「你幹麼?」
「我要打電話訂玫瑰花。」
「你?」
「我要以你的名義訂花送給我,我要刺激那個花花公子歐陽非!」
關之玲咬牙切齒說完,便低頭翻找電話簿,準備電話給花店。
「哇!這下真夠『花』了!」程遠發現他已被她給弄得一團「霧煞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