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有人告訴柏竣剴,有一天他會嫉妒、吃醋到有殺人衝動,恨不得把對方挫骨揚灰,他會覺得這個玩笑很無聊,再給那亂預言的傢伙投以高高在上的睥睨一瞪,表示他的不屑!
但是現在他心底的騷動和怒氣,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事情發生在十分鐘前,大伙隨意用完午餐來到客廳,討論著要去安格拉斯花園參觀舉世聞名的植物鐘。
柏竣剴一如先前兩天,在餐後半小時送來溫水以及藥,半哄半威脅的要——把藥吃了。
門鈴在此時響了起來,柏竣剴便以眼神示意妹妹去應門。
「卡爾?!啊!你回來了!」柏水妍的驚呼聲從玄關傳到客廳。
「怎麼會是你這只頑皮鬼?!哈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聲從玄關傳進客廳,——心念一動,站起身就想出去迎接,但被柏竣剴阻止。
「就算是總理來訪,也沒有比你按時吃藥來得重要。」他把水杯往前一遞,堅持要她先把藥給吃完——
很想衝出去找卡爾,但是礙於眼前的柏竣剴——好吧,她還是不要挑戰他的極限,他這人堅持的事,沒有人能改變的。
只能可憐兮兮的,吃下她最討厭的藥!
老天,她從來沒有這麼乖巧的一連三天按時吃藥過,愛莉為此對柏竣剴和顏悅色,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
「哇,——好難得,我是不是看錯了?」卡爾是棕髮藍眼,有爽朗笑容的高大帥氣歐洲人,但卻說得一口極為標準的中文。
他非常高大,柏竣剴目測比自己高至少十公分。少說也有一百九吧?
他的手臂掛在水妍肩膀上,似乎跟妹妹很熟。
「——,這位是?」卡爾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顯得他親切得像個鄰家大哥哥。
身旁的柏水妍拉拉他衣服,小小聲說:「他是我哥啦。」然後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粉色櫻唇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踮起腳尖,在卡爾耳邊說著悄悄話。
卡爾藍眸閃過什麼,速度快得令人無從察覺,他笑容和善地輕應一聲。「喔,是他啊。」
那口氣像是知道柏竣剴這人很久,而且對他的印象極差——
以最快的速度把藥吃光,順手把水杯往柏竣剴手中一放,一句謝謝也沒說,站起身走向卡爾。
急切的模樣令柏竣剴不是滋味極了。
「卡爾,你總算回來了。」她的語氣有著安心和放心,如釋重負的笑了。「我的東西在你那裡嗎?」
卡爾低頭看著臂彎裡的柏水妍,想起她剛才告訴自己的,他挑了挑眉,和這鬼丫頭交換彼此明白的眼神暗示。
柏水妍掩嘴竊笑離開卡爾臂彎,回到沙發上坐下,偎進諶定彥懷裡,找到個舒適的位置看好戲。
卡爾笑得很溫柔、很陽光。「在布達佩斯的時候你在我床上睡著了,退房的時候匆匆忙忙就收進我行李箱裡,愛莉告訴我你的精神糧食搞丟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工作結束,回來替你找。」他從褲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的i-Pod——
睡在他床上?!柏竣剴聞言臉都黑了,心想著他們是什麼關係。
「真的在你那裡!」她又驚又喜,接過i-Pod,開心的展開雙臂擁抱卡爾,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在外人眼中,這只是一個表示友善的禮儀之吻,但在「有心」人眼中,這是一個刺眼到極點的畫面!
柏竣剴不知道自己是佔有慾這麼強的男人,或許在外人眼中那只是表示感謝的禮貌之吻,但對他來說卻是心愛的人被搶走了,儘管主動人是——也一樣,那個男人該下十八層地獄!——
曾說他是個會護短的人,沒錯,他是,千錯萬錯都不會是自己人的錯!
「——,你沒跟我介紹,這位是?」他不動聲色地開口,緊盯著對他威脅性十足的卡爾。
「對了,我忘了這是你們第一次碰面。」她親密的將手放進卡爾的臂彎裡。
柏竣剴看著他倆親密的舉止,不禁雙手緊握,手中的空水杯幾乎要被他捏碎。
以往都是他站在——身旁,被她親密的勾住手臂,即使是在人群眾多的宴會裡,她也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站在他身邊,然後她會抬頭,給他一記最甜美的笑容。
那些專屬他的,過去認為理所當然擁有的一切,在他的自大和忽視之下離他遠去。
「柏,這是卡爾,我的隨扈。卡爾,這是柏,我前夫。」
「哼。」卡爾對他的敵意很明顯,他冷哼一聲。
「卡爾。」——輕喊一聲,小手捏了捏他手臂,無聲的請求。
卡爾看著身旁的——,一個他這輩子都放不下的小妹妹,他只能歎息妥協,看在她面子上,不教訓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
他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把她的頭髮勾到耳後,姿態極為親密。
而——則朝他甜甜一笑,兩人默契十足,毋需言語,一個眼神就能表達心意。
然而,這也是柏竣剴過去曾擁有,卻從不珍惜的。
這幾年來,在別人眼中他是如此……幸福得讓人欽羨?有個瞭解自己,與自己心意相通又善解人意的妻子,而且她全心全意的愛著他……
到底是哪個環節錯了,怎麼到失去了,才發現他拋棄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前夫,現在的柏竣剴對——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柏?」——見他不說話,表情陰沉得可怕,關心地問:「你怎麼了?你在生氣?」
黑眸凝視她親密的圈住卡爾的手臂,專注的視線幾乎要將卡爾的手臂瞪出兩個洞來。
「我真沒想到……」她的知性和感情,這麼快就給了別人。
她不是很愛他嗎?不過半年啊……她就這樣愛上了別人,他來得太晚了嗎?
看著——和那個叫卡爾的男人,姿態親暱,感情甚篤,他回應了她的感情,給了——自己以前不願給的體貼和疼寵。
嫉妒、難堪、憤怒……柏竣剴內心五味雜陳,他後悔,嫉妒之火幾乎燒燬他的理智,令他痛苦萬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投向別人懷中!
「柏,你在生氣。」——眉頭攏了起來。「是因為我的關係?你在生我的氣?」他發脾氣的對象向來是她,因此——直接聯想。
柏竣剴說不出話來,他怕自己會失控的說出傷人話語,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
「我做錯了什麼?」她眼神茫然無措。
這句話讓他頓時醒悟過來!
在她眼中,他發脾氣都是針對她,他得把這個錯誤改正過來!
「你沒有錯。」他深吸口氣,神情複雜的看著。「我氣的是我自己。」
「什麼?!」她不懂,神情更是茫然。
柏竣剴轉身,僵硬的走進廚房,他不想看見——和別人親密的樣子,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用強硬的手段把她奪回!
諶定彥朝——努了努嘴,便追上柏竣剴,來個Man-s
「呼——嚇死我了。」柏水妍吐吐舌,一副快被嚇壞的表情。
「水妍?」——突然間覺得,這些圍在她身邊的人,似乎正在醞釀某種陰謀……
是她太信任他們,從來不去細想他們接近她的目的,可今天這情況……怪怪的。
看來她得防著水妍、諶,還有柏竣剴。
「呵呵呵……」柏水妍笑著打馬虎眼,朝卡爾使眼色。「嫂!卡爾幫你送什麼東西來啊?這麼重要?可不可以給我看?是i-Pod,裡面有歌?我可以聽嗎?」——
聞言立刻把i-Pod寶貝的揣在胸前,拒絕。「不行,這是我的秘密。」
「小氣!」
而另一方面,追上柏竣剴的諶定彥,臉上則掛著欠揍的訕笑。
柏竣剴朝他瞪眼,口氣很沖地問:「幹麼?」
「我只是帶句話給你。」諶定彥不受他狠瞪影響,大笑拍拍他肩頭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眼一瞇。「你是特地來恥笑我的?」
諶定彥痞笑。「沒錯,哈哈哈哈。」
柏竣剴的回答是低咒一連串精采的各國三字經,讓諶定彥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柏竣剴和卡爾不合。
有他在的場合就見不到卡爾,有卡爾在的場合就見不到他,這情況連續多天,——眼見不是辦法,她必須找到讓這兩個男人和平相處的方式。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把柏竣剴碎屍萬段,丟到直布羅陀海峽毀屍滅跡。寶貝,你確定要我跟他坐下來好好談嗎?」卡爾笑得很陽光爽朗,但是——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比較起來,她覺得柏竣剴比較好「處理」,畢竟說服他這種事情她早已駕輕就熟,難不倒她的,所以她邀柏竣剴到她書房私下談。
柏竣剴首次來到房子的東側——他的房間被愛莉排在遙遠的西側。
他是抱著朝聖的心情踏進——的書房,書房裡豐富的藏書令他震撼。
訂製的原木書櫃十分牢靠,高度直達天花板,挑高的樓層設計不覺這書房壓迫窄小,一張貴妃躺椅和一張書桌,是這裡僅有的傢俱。
那張貴妃椅白底金邊,花色是淡雅的蘭,——就躺在那上頭,膝上蓋著一條薄毯,耳裡塞著i-Pod耳機,低頭看著手裡的書。
她靜靜看書的模樣,彷彿時間在她周圍靜止。
柏竣剴貪戀的看著她,在心底描繪她的五官。
她的眉色很淡,但形很美,細細的柳葉眉極適合她典雅柔媚的瓜子臉,直挺的鼻粱和圓潤的鼻頭,再來是她那兩瓣粉櫻色的唇,小巧可愛,朝他笑時嘴角上揚,很甜,很美。
她的睫毛很長,像洋娃娃似的,眼睛大而有神,而眼尾微微上揚,有點鳳眼。
不化妝的她清純得像個大學生,不說沒人知道她已經快二十五歲了……
「你來了?」——翻動書頁時,眼角瞄到他站在門邊,專注於耳中的音樂和手上的書,沒發現他早就到了。
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進來啊。」她拿下耳機朝他微微一笑,有禮而生疏,掀開毯子套上毛絨絨的室內鞋,走到書桌後頭坐下。
「藏書很豐富的書房。」他簡單的評語。
說豐富還真是太小兒科了,這裡簡直是小型的圖書館!
「我父母都喜歡看書,什麼書都看,所以收藏很多。」——唇彎彎的,笑得很可愛。「坐啊。」
柏竣剴坐在她剛才坐的貴妃椅上,上頭還有她余留的體溫,他不免遐想。
「找我來要跟我說什麼?」他知道——不會無緣無故找他私下聊,一定有事。
如果她要說的事情和那個卡爾有關,他二話不說立刻轉頭就走!
不需要說服他和卡爾和平相處,情敵相見份外眼紅,每回看見卡爾和——在一起,那傢伙總是肆無忌憚的坐在她身邊,一手搭著她的肩,不然就是坐在她身後抱著她。
他每次都覺得,卡爾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覷了他一眼,相處五年,她太瞭解他的個性,知道要從什麼角度切入比較好說服他。
「現在瑞士這個家裡住下的人,都是在我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的人,柏,包括你。」
太好了,她的開場白沒有提到那個討人厭的卡爾,還說他對她很重要,很好!
柏竣剴臉色緩和,不再那麼防備。
「愛莉和卡爾,在我五歲那年前後出現在我生命中,在我爸媽過世後,他們是我最信任的人。」——
娓娓訴說著過去。
五歲那年她與父母一同到法國旅行時,遇見了十三歲的小扒手卡爾。
「他搶走我母親的皮包,我爸爸去追他——重要的其實不是裡頭的錢,而是裡頭的藥,我媽媽有很嚴重的過敏體質,身體狀況也很不好,無法適應台灣的天氣,我爸爸才決定在瑞士定居。」
傅家男主人三兩下追回小扒手,把皮包搶了回來,也順手把小扒手帶到妻女跟前,逼問他為何做扒手。
卡爾十分倔強,咬牙不說,還拳打腳踢不馴的想逃跑,嘴裡咕嚕咕嚕的吐出一連串難聽的法語髒話。
「小鬼,你很想被揍是吧?」傅家男主人說著就把卡爾給揍了一頓。
「你想怎樣?」就算被揍得鼻青臉腫,他仍舊倔強不認輸,瞪人的眼神銳利得很。
「唔,我喜歡你的眼神。」傅家男主人哈哈大笑。「你很沉著,看樣子不過十幾歲,挺機伶的,這樣吧,反正我妻子的藥拿回來就算了,裡頭的現金你可以全部拿走。」他朝妻子伸手,傅家女主人笑盈盈的把皮包內所有的法郎掏給丈夫。
卡爾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對詭異的亞洲夫妻,他們法語說得極好,穿得光鮮亮麗一看就知家境優渥,但他不懂這對夫妻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還有旁邊抱著母親大腿的小娃娃,張著眼睛看著他,完全不怕他全身髒兮兮又衣衫襤褸,還對他笑!
這一家三口腦子有問題……
「喏,拿去吧。」
一大把鈔票被塞進手裡,只覺得那些錢燙手,但這是他迫切需要的東西……他收攏滿是污漬的雙手,把鈔票握在掌心,很有骨氣的朝他們一家三口發下豪語——
「我叫卡爾,這筆錢我一定會還!」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柏竣剴作夢也想不到,那個卡爾會是這種出身,一個在觀光區靠行竊維生的扒手。
「他是怎麼離開那圈子,來到瑞士的?」——
笑著回答,「我爸這人就是太無聊,對什麼事情都好奇,吩咐我媽帶我回飯店,就跑去跟蹤卡爾,他看見卡爾捧著錢到一家診所,跪求醫生出診,但是卻被冷漠的拒絕,我爸爸於心不忍就幫他,才知道他偷錢是為了救一個把他養大的老遊民,可惜那位遊民年紀大了,病得太重,等到醫生到時早已氣絕多時。
「後來我爸把卡爾綁回飯店——是真的,他是被綁回來的!我爸爸根本馴服不了他,後來多虧了我媽,她一直是個溫柔似水的人,她不在乎卡爾身上有多髒,抱緊他,就這樣把卡爾馴服了。
「我媽媽身體不好,爸爸不願冒險讓她再生第二胎,所以只有我一個孩子,爸爸問我要不要一個好玩的哥哥,我說好,卡爾就跟我們回瑞士了。
「卡爾是抱著報恩的心情在我們家住下,他不願意被我們收養,只願意當我的隨扈,我父母驟逝時,我十歲,他十八,他可能突然驚覺我的處境有多危險——一個上億遺產繼承人,於是把我托付給愛莉,一人回到法國。」說到這,她頓了頓,想著該不該把實情告訴他。
「回法國?」柏竣剴狐疑的挑眉。
「嗯。」——點頭,想想還是告訴他,知道他不是個多嘴的人。「為了我,他放棄日內瓦大學,進入法國傭兵學校——他為了保護我,成為一名傭兵。」所以為什麼卡爾說會把柏竣剴碎屍萬段棄屍大海,她一點也不懷疑。
「為了你當傭兵?」好大的犧牲啊!柏竣剴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訕笑道:「你們這麼為彼此著想,怎麼不乾脆在一起算了。」——
以為他在開玩笑,沒聽出他語氣中的酸意。
「如果卡爾喜歡女人的話,說不定我會逼他娶我。」她也半開玩笑的回答。「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他應該會答應才是。」
「哈……」柏竣剴發自丹田的嗤笑一聲。
咦?等等,不對。
「如果卡爾喜歡女人的話——」他像九官鳥重複,「他是同性戀?」
「卡爾雖然總以隨扈自居,但我卻把他當成家人,你不能對我的家人態度和緩一點嗎?」——逕自說,沒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
「老天,原來他喜歡男人,哈哈哈。」得到這個消息他不禁鬆了口氣。「我誤會了,我還以為你離婚後就馬上找到備胎,還住在同一個房間裡。」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對卡爾這麼沒防備,因為長時間的相處,以及對彼此的感情是親情,而非愛情!
原來他誤會,白喝了幾缸醋。
如釋重負的柏竣剴一時想得太開心,沒發現——變了臉色。
「你以為我跟你離婚,是因為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的男人,毫不留戀的把你甩了?你自大的男性尊嚴受到創傷,所以這麼沒風度!」——語氣輕柔,但表情卻是冷冷的不帶感情。「柏竣剴!你竟然把我想成……這種女人!」她難能可貴的吼。
她很少生氣的,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大動肝火,但是柏竣剴這種污辱人的想法實在羞辱她的人格,也羞辱她對他的一片真心!
他知道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開口提離婚的嗎?他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嗎?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痛心地指控,「你甚至是我第一個男人……」
比起當初她提離婚時,他那滿不在乎的冷漠回應、像是應付公事的態度,他這種想法更讓她難受!——
的指控讓柏竣剴頓時醒悟過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形於色的怒氣,那指控忿怒的眼神,讓他手足無措,卻無從反駁。
他確實動了這個念頭,想著——這麼快就忘了自己,投進別的男人懷裡,心裡很不是滋味!可那是因為他對她有情,所以嫉妒……
解釋也沒用,他又一次傷了——的心,他自責的想痛扁自己一頓。
「你羞辱我就算了!你把怒氣發洩到卡爾身上,柏竣剴!你可以再惡劣一點!」——簡直氣瘋了。
「——我……對不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道歉。
他的道歉,她不領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哀莫大於心死地翩然離去,再也沒有話跟他說了。
沒有阻止她離開,他知道說再多也是惘然,——不會原諒他的誤解。
卡爾走進書房,背過身將門闔上,落鎖。
柏竣剴知道是誰摸了進來,以一個傭兵的身手,要是卡爾想,他可以無聲無息的近他身,在三秒鐘內扼斷他頸子,讓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頹喪的站起身,柏竣剴扭扭脖子,他需要振奮人心的當頭棒喝。
「卡爾,幫個忙。」
卡爾挑了挑眉。「唔?」
「揍我。」
「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那有什麼問題?」卡爾笑得陽光爽朗,按壓著十指關節,發出卡啦卡啦,富有節奏的聲響。
他正愁沒機會揍柏竣剴,既然他提供自己一個練拳的機會,還不會被——責怪,他當然欣然同意。
卡爾猝不及防出拳,柏竣剴被一拳打得踉蹌,差點站不住腳,嘴裡嘗到腥甜氣息,知道他被揍得咬破口腔內膜。
「姓柏的,你給我聽清楚,要是有第三次——你讓——傷心第三次,我絕對會把你碎屍萬段,你可以挑戰看看我容忍的極限在哪裡。」卡爾笑著撂狠話。
「只有一拳嗎?」柏竣剴覺得他廢話太多,抹掉嘴角的血漬挑釁道。「這麼容易?」不夠,不夠振奮人心,他需要人再揍他幾拳。
「你想太多了。」卡爾不免有些欣賞他的傲氣,知道他身份後還敢挑釁的人不多。「剛那一拳是幫——她老爸揍的。」話說到這停頓,卡爾又趁他未有心理準備時,擊出比剛才更重的一拳。
看著他承受不住重擊踉蹌地跌坐在地上,卡爾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一拳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