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人煙罕至的深山裡,平時只聽得到鳥叫蟲嗚及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一切顯得是萬般的安寧清靜。此時,卻有一陣陣突來的雜杳馬蹄聲傳來,由遠而近奔馳而至,踩碎了山林子裡的平靜,只見到一隊人馬向著山的深處急馳而去。
那是隊約莫有百餘人之多的御林軍,他們風塵僕僕正欲趕往位於山頂的行雲宮;行雲宮是皇上今年御選到狩獵要下榻的行宮,因此他們這一隊的御林軍就是先行部隊,奉命要趕在皇上邸達之前,將行宮裡外安全給佈署好,絕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在日落之前,他們就到達了行雲宮。先遣的傭僕勞役、宮女太監們早已將行雲宮都佈置妥當了。
御林軍的領隊在勘察完整個行雲宮的地形之後,慎重地分派任務、調配兵馬,讓兵士們各有自己的崗位,將整個行雲宮裡外保護得滴水不漏。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了,再過兩天,聖上的鑾駕就要到了!
隔個不遠的另一個山頭上,能和行雲宮兩兩相望的山頂上,也建有座圍牆高築的大宅,大宅朱紅色的大門被緊緊關閉著,厚重高大的石牆圍成了一個界限,讓外人無法看到宅內的情形,這應該是座富紳大戶的避暑別莊吧!
現在在這座大宅裡隱隱約約還傳出了優美悅耳的琴聲,仔細聽,樂音是從莊內那棟巍峨高聳的閣樓裡傳出的,錚錚縱縱的古箏聲響迴盪在大宅裡,也為這座建築在山林裡的富麗豪宅加添了些許的神秘感。但與這空山靈谷極為不協調的是那琴聲中帶著的飄渺幽怨,好深沉的蒼涼淒滄樂音,彈琴人似乎要藉著這幽怨的琴音訴說她那滿腹的辛酸委屈!
纖纖素手十指一收,琴聲便悄然地停下。彈琴女子站起,慢慢地踱步到欄杆前佇立,憑欄遠眺,一聲輕輕的歎息從她的櫻唇中發出,消逝在風中。
「秀,好端端的,怎麼又歎息了呢?」身旁伺候的丫鬟關心地問起,女子轉回了身子。她生著張超凡絕俗的容顏,現在那張令人驚艷的臉蛋卻是眉頭深鎖、鬱鬱寡歡,她輕啟朱唇,柔美的嗓音裡有著掩不住的憂愁。
「日子過得好快,只剩幾天便就是二十號了!」語氣中對二十號這天是感到萬般的厭惡,但卻有無力抗拒的無奈。
這個回答讓那丫鬟也默然無語,想不出要如何來安慰主人。
那女子不禁又長歎一聲,復又回頭望向遠方,風拂起她的長髮,掀起了衣袂翩翩,讓原就嬌小的身軀,更是顯得不勝怯弱了。
站了好一會兒,那丫鬟見天色暗了,山風也涼了起來,趕忙上前勸著主人:「秀,您身子不好,就別再站在這兒吹風了,當心又要受寒,我們還是回房吧!」
那女子緩緩地點了點頭,由著丫鬟扶她回房。
在服侍好秀的用膳沐浴之後,秀也按照習慣早早安歇了。
香蓮看著閉眼休息的秀,她也忍不住要為秀掬一把同情淚。或許當真是人言所謂的『紅顏薄命』了,就像是秀擁有了好容貌、好身世,也奈何不了命運的捉弄啊!
秀的身份非比尋常,她是前朝的嫡親公主,前朝覆亡時,她還在母親的肚子裡未出世,榮華富貴沒享受到,就先嘗到了國亡家破的命運。
南國建國之後,對於前朝的王公貴族倒不會大肆虜獵屠殺,但被貶為庶民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失權失勢的他們,落魄潦倒是可以想見得到的。
而對曾母儀天下的前朝皇后來說又尤為甚了,她挺著個身孕,帶著幾名的婢女太監倉皇逃離了皇宮,隱姓埋名地來到這鄉下小地方欲度殘生。
不過在生產時,皇后卻因為難產而身亡了,她只來得及看自己的孩兒一眼;在臨終之前,皇后為女娃兒取了名字,稱為『窈窕公主』。因為國破家亡,所以這個小公主也沒有姓,只有名字。
窈窕公主出生後,天生體質就較一般人為虛弱,加上又患有先天性的狹心症,需要大筆的銀兩來救治,只憑幾個宮女太監,哪養得活呢!
於是宮女太監們只好抱著公主去找當地的首富尤德全,請他幫忙救救公主。尤德全見公主容貌姣好,雖是個亡國公主,還是擁有了不同於凡人的高貴血統,也非是泛泛常人,而他膝下正好有個兒子,大公主四歲,因此便有了打算收公主為童養媳的念頭,不但答應收留窈窕公主,還特別為她在山裡建了座別莊,莊宅名為『公主莊』,也點明了窈窕公主的身份。
公主莊裡全是比照宮中的生活,也按宮中之禮來對待窈窕;在莊裡窈窕就是公主,吃住當然也是依著皇宮內院了,窈窕公主就在這深宅中長大。尤德全花費這麼多的心血,完全是為了要在窈窕公主十七歲時將她娶入尤家,讓尤家也能沾染到皇族血統。
窈窕雖是體弱多病,卻不失她天生公主的身份,行為舉止皆是尊貴不凡,有著尋常人無法比擬的氣勢風範,而且愈大愈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標緻可人,舉凡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如此容顏、如此才情,天下間難以找到可與其匹配的!
尤德全的高興是可想而知,因為,他的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只是尤德全自己的兒子卻是個不爭氣的紈褲子弟,長處數不出幾樣,缺點卻一大蘿筐,尤其他又愛眠花宿柳,好色兼好賭,如此的人才,如何能匹配得起窈窕公主呢?
尤德全心理雖明白自己兒子不如人,但護子徇私是人之常情,仍是不改初衷,堅持要娶窈窕公主入門。
窈窕當然是千分、萬分地不願意嫁給尤紹祖,但養肓之恩大如天,況且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不呢?她不過是尤家養大的一個禁臠,她的一生早已被安排好了,哪能由得了自己作主呢?好容貌、好身世,竟成了她最大的害處。
眼看自己十七歲的生日一天天逼近,窈窕她只能惶恐憂傷,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逃避嫁入尤家,因此才會終日眉頭深鎖、憂愁滿面。
香蓮走出秀閨房,輕輕地插上了門,現在她也只能祈禱尤少爺會真的好好善待秀了。
『咻!』長箭劃破天空,發出了尖銳的聲響,準確地射中了躲在樹旁的山豬,山豬發出了刺耳的號叫聲,發怒著負傷往人群這邊衝了過來——
「皇上,小心!」四周的衛士、太監紛紛發出驚叫聲,忙要上前護駕。
『退下!』梵天低喝一聲,揮手要眾人讓開,只見他不慌不忙地舉箭瞄準,手一放,箭如流星般射出,不偏不倚正射中了山豬頭部,山豬只是踉蹌地走了兩步,便不支倒地了。
週遭立刻暴起了喝采掌聲。
「皇上的箭術超凡,真是讓奴才們大開眼界了!」太監總管薛成恭謹地出言讚美。
梵天哈哈一笑,英姿煥發地兩腿一夾馬腹,帶頭再深入樹林,他還要多打些獵物活動筋骨呢!
身側的衛士近臣紛紛跟上。
昨天聖駕才到達了行雲宮,梵天今兒便迫不及待出宮狩獵了。
每年夏秋之際,他都會帶著臣子離京到山村裡舉行狩獵活動,一方面既可以強身,另外這也是個很好的娛樂,而狩獵時間大約是半個月左右。
往常狩獵大都選在京城的近郊舉行,今年梵天是心血來潮,圈選了這地僻人稀的行雲宮,雖離皇宮遠了些,但林子中的野獸不少,打起獵來才夠刺激!
一天下來,山豬野獐收穫不少,樂得梵天龍心大悅,當晚就在行雲宮裡準備了酒宴慶祝。
酒宴上,梵天和隨同一起來的近臣談笑風生、盡情享樂。離京在外,他就不愛君臣之間的雜瑣禮節,要求一切簡化,只要開懷順心即可。
梵於即位時,只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雖然年輕,卻是個英明有為的君主。幾年的主政下來,國家不但兵強馬壯、國力強盛,百姓也能安居樂業,創造了一番的盛世,故他深得天下臣民百姓的愛戴。
大殿上有著妙齡女子歌舞助興,更添了分歡樂氣氛。
一旁服侍的薛成見皇上開心異常,便湊興說道:「見聖上如此高興,這一趟行雲宮是來對了!」
「這行雲宮雖地處偏僻,卻是山靈地傑、景色宜人,是個休憩的好地方,朕非常地喜歡。」梵天輕鬆啜了口酒笑說,俊逸瀟灑的臉龐神采逼人、氣宇不凡,天生而成的王老氣勢,讓人打心底就臣服。
在底下跳舞娛樂的女子,也是一雙雙的嬌艷媚眼淨往首座的皇上望去,皇上天人股的風采讓她們心動不已,每個舞姬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表演,冀望能得到皇上的青睞,飛上枝頭做鳳凰。
酒酣耳熱,梵天已是有些微醺了,揮揮手讓舞姬退下,因為他想休息了。
身旁伺候的薛成忙扶著皇上回寢宮。
「皇上,今晚可要人來侍寢?」薛成小心地為梵天褪下錦袍,恭聲詢問。
梵天馬上搖搖頭拒絕:「不必了,朕難得可以清靜一會,別又找人來煩朕了。」
「是!」薛成忙應答,好生照顧皇上安歇,其實皇上的回答早就在薛成的意料之中。後宮裡,皇上雖已擁有了數位的妃子,也有各地選秀送入宮的無數佳麗,淨是千嬌百媚、各具不凡的資色,但卻沒有一位能得到皇上真心全意的寵愛。
皇上總是將心思都放在國事上,而在各個嬪妃中,皇上對待她們的態度也是一律平等,沒有專寵哪位,因此,後宮妃子雖多,卻不會有勾心鬥角的事發生,這也是皇上英明的地方。
薛成服侍皇上睡了後,也下去休息了。
聖上駕臨行雲宮打獵的事,早已在行雲宮附近的山頭傳遍了,山裡的百姓獵戶也收到了命令,有御林軍守衛的地方就不能闖入,以免擾了皇上的興致。
而公主莊依然是平靜地過日,不過,因為窈窕公主的婚期近了,莊裡也顯得忙碌了些。
一日又過去了,窈窕仍是來到了這最高的閣樓望著遠方,放眼看去淨是鬱鬱蒼蒼的樹林,蔚藍的天空顯得那般的遼闊悠遊,可是天下之大,她卻只能待在這山林中,公主莊似是一座精緻美麗的牢籠,捆住了她的一生。
因她不同於常的身世,尤家特意在這深山裡闢建了仿皇宮建築的公主莊讓她居住,以顯示她的與眾不同。
但是,窈窕卻寧願她只是個生在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沒有身份的包袱,她還會活得快樂些。自小到大,她從沒有閨中好友可以談心,除了丫鬟香蓮較貼心外,其餘莊裡的傭僕皆對她恭謹客氣得很,又被尤老爺吩咐著要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有一絲的不妥。這些美其名說是關心她的舉動,其實窈窕心中明白,這一切全是為了尤家自己,她只是顆受人擺佈的棋子罷了!
尤其愈接近婚期,大家就將她看得愈緊了,三步一趨、五步一跟的,不知是擔心她身子的狀況,還是掛念她會逃走呢!
想到這,窈窕淒涼地笑了。她像是只少了翅膀的鳥兒,怎能飛得開呢?
ˇ步聲驚擾了窈窕的沉思,香蓮前來稟告,後頭還跟了兩個小丫頭。「公主,尤老爺來了,人在大廳裡。」
窈窕皺緊了眉頭,木著一張臉,任由香蓮和丫頭扶她到大廳。
在公主莊裡,所有人都須稱她為『公主』,但窈窕極厭惡這個稱謂。香蓮明白,所以私下只有兩人在時,香蓮都會喊她秀,有外人時,香蓮還是得要按規矩稱她為公主。
大廳裡坐著個富泰的中年人,他旁邊還站了個年輕人,這便是尤家父子了。
「爹,五天後窈窕公主就是我的妻子了,那現在我可不可以先在公主莊裡住下呢?」尤紹祖徵詢父親的意思,他笑得不懷好意,他真想現在就擁有窈窕這個大美人。
尤德全怎會不明白兒子的心思呢?拉下臉斥責他:「把你那歪想法給我收起來,十七年都等了,這短短的五天,說什麼你也要給我忍住!我要窈窕清白無瑕地嫁入家裡來,娶了她後,她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到時你想怎樣都可以,現在絕不准你動她一根寒毛,知道嗎?」
尤紹祖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心裡大罵爹是個老昏庸,窈窕本就是他的人了,早點晚點得到她,又有什麼關係呢?還要他再多忍受五天,想得他難過死了。
窈窕婷婷裊裊地走入廳裡,來到尤德全的面前,眼睛看著地下,微微曲膝點了下問候人:「尤老爺好。」
尤德全笑著要她別多禮:「好,好!窈窕,你近來身子怎麼樣?可會感到不舒服嗎?大喜之日就快到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別生病了!」他叮嚀著人。
窈窕不作聲響,只是眼盯著地板看。
「對啊!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可千萬不能生病啊!為了我們的婚禮,我家宅子裡佈置得可喜氣了,公主妹妹你一定會喜歡的!婚後,不管你是要住在城裡的宅中,還是回這莊裡來,我都由著你,只要公主妹妹開心就好!」尤紹祖邊說邊走近窈窕,笑得色迷迷的,伸手想拉窈窕的手。
窈窕人機警地忙後過了兩步,抬起眼看著眼前舉止下流的男人,猥瑣不堪入眼的五官,輕浮邪氣的笑容,見到他,窈窕只覺得厭惡噁心,登時冷凝著一張臉,目露寒光地瞪著他。
尤紹祖就是氣窈窕這一點。從小到大,只要她見到自己,從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好似他有多討人厭似的,就連現在她都要嫁給他了,她依然如此,怎不讓他發火呢?
尤紹祖陰沉一笑,也走近了兩步。今天他就是非要抱到窈窕不可,看她能怎麼辦?
窈窕再往後退了幾步,見尤紹祖仍是一步步進逼,不客氣地出聲喝住了他:「尤少爺,請放尊重點!」
「紹祖,住手,別亂來!」尤德全叫住了自己的兒子。
尤紹祖生氣地轉過身面對父親,不悅叫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難道我親近她也不行嗎?」
尤德全也不喜歡窈窕對尤紹祖的態度,尤紹祖雖說不十分配得上窈窕,但她總是尤家養大的,也該懂得知恩圖報,應對尤紹祖溫柔體貼點才對。任憑她是位公主,再怎麼心高氣傲,終究還是尤家的媳婦。但是在這節骨眼上,他也不想惹出不愉快的事來,只能先按下兒子的怒氣,等窈窕正式成了尤家人後,再好好教導她女子的三從四德也不遲。
「一切等窈窕過了門再說,那時候她就是你的媳婦了,夫妻倆關起門來要做什麼都可以,還有什麼不好溝通的。」尤德全淡淡說著。他是說給兒子聽,也是挑明了說給窈窕瞭解這個不會改變的事實。
尤紹祖醜惡的眼光打量著窈窕點點頭。「爹說的是,變成夫妻後,那真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他得意地發出了淫蕩笑聲。
窈窕臉色白得異常,抿緊的唇不發一言。尤家父子所說的一字字就像把刀,毫不留情地砍在她心上,屈辱的淚水在她眼中打轉,她咬著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
「窈窕身子有些不適,若沒有別的事,容窈窕告退了!」窈窕向著尤老爺輕點個頭,挺直了背脊,力持步履平穩地走出了大廳。
‾走漸遠,她還是可以聽到尤紹祖故意放大嗓音叫囂的話語:「五天,就只剩下五天了!到時成了我的人,老子第一就會教我媳婦明白什麼叫以夫為天,如何伺候好丈夫,怎樣當個乖順的好妻子,絕不可以讓丈夫生氣!」
窈窕雙手捂起了耳朵,不願再聽到尤紹祖說的下流話,她快步地衝回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母后要生下她?為什麼自己要得到這一身難醫好的富貴病?為什麼又要救活她呢?何不索性讓她跟著父王、母后一起赴黃泉算了!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又受了尤家的恩惠長大,需要她這般的作踐自己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窈窕在心中大聲地吶喊,無數的委屈和對將來的害怕,忍不住在這一刻裡發洩出來。她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只能無助地在此痛哭失聲。
香蓮在一旁既關心、又焦急,喃喃地出聲勸慰著秀,也忙著提醒秀要當心身子,別再傷心了。
窈窕哭得聲嘶力竭,連換氣都漸感到困難,心口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她明白自己的舊疾又犯了,心下也不想再吃藥求醫,若能就這樣一死了之,倒也輕鬆省事。
所以窈窕忍著不喊疼,也不讓香蓮知道她發病,狠下心不管自己。一會,她就感到眼前黑了下來,心上的疼痛也疼得讓她承受不住,眼兒一閉,她暈過去了。
香蓮感到秀的不對勁,先還可以聽到秀的哭聲,怎麼一會就完全沒聲響了?見人也是動也不動地趴著,香蓮忙上前扶起秀看仔細,這才發覺秀竟昏倒了,嚇得她將秀扶躺下,人衝出房外求救。
馬上,莊裡的大夫就進門來為窈窕公主診治。
在服藥之後,窈窕公主的情形才穩定下來。
「一刻鐘後,公主就會醒了。公主是怒急攻心才會引起狹心症的發作,現在情形已經控制住,沒有大礙了!」大夫走出窈窕的房間,向站在門外關心情形的尤家父子報告。
尤德全父子的臉色都不好看,尤紹祖尤其是氣憤不已。
「再過幾天就要成親了,窈窕卻故意弄出這一身病來,這不是存心要尋我們尤家的晦氣嗎?」尤紹祖嘟嘟嚷嚷地念著。
尤德全揮手制止兒子的叼念,細心地問大夫:「窈窕情形如何?五天後的成親有沒有問題?」
「公主的病本就是天生的,無法根治,但在藥物善加的控制下,倒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今天是公主的情緒一時波動太大,才會讓舊病再犯,倘若心情無法平靜下來,恐怕真會影響到婚禮了。」大夫分析說著。
「那怎麼辦?爹,我要娶窈窕,我一定要娶到她!」尤紹祖聽了忙不迭地向父親表明他的心願。
尤德全想了一下才道:「婚禮是一定要舉行的,大夫,你那可有控制病情的好辦法嗎?」
大夫皺著眉頭,沉思會後點了點頭,有些遲疑地回答:「辦法是有,可是……恐怕公主明白後會無法接受,到時怕會鬧出更大的事來的。」
「大夫,你將辦法說出來,我先聽聽看再決定也不遲。」尤德全沉聲吩咐。他不會讓自己多年投資的心血泡湯,窈窕是一定要成為尤家人。
大夫放小聲音說道:「有種迷香叫『神仙醉』,不會傷身,聞了只是會使人神智迷糊,有飄然似仙的感覺,對外在所發生的事是一律不明白,這當然也不會影響到心思情緒了,在這五天裡,老爺可以讓公主聞這神仙醉,一來可以安定公主的思緒,二來也不會誤了成親的大事。在婚禮當天再讓公主恢復理智,到時木已成舟,公主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已經是少夫人了。」
「爹,這主意不錯,就這麼做好了!如此一來,我就當得成新郎官了!」這主意讓尤紹祖開心得忙要爹同意。
「還說呢,若不是你不爭氣,窈窕怎會這麼不願意嫁給你,還要額外花費如此多的心思精神!」尤德全不禁厲聲教訓自己的兒子。
「爹,我發誓,只要讓我娶了窈窕,我就一定會改過向善的,絕不再花天酒地了。我可以發誓,爹,你要相信我!」尤紹祖舉起一隻手,指天立誓、語氣堅定。
尤德全歎了口氣。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為了他、為了尤家,他也只能昧著良心做事了。
「好,大夫,就依你說的做。不過,千萬不能傷了窈窕,這幾天只好委屈窈窕了。」尤德全允許了大夫的提議。
大夫點頭,下去準備迷香了。
尤家父子又仔細交代傭僕奴婢要好好看顧窈窕公主,然後才離開了公主莊,回家準備迎娶的事宜。
看來五天後,窈窕當真要嫁給尤紹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