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君戎因為拍戲,人不在國內,但正在氣頭上的羽茵還是開車直奔艾家。反正艾家人多,一家上下都跟她交情匪淺,隨便也揪得到一個人聽她說說話、出口怨氣。
停妥車,羽茵才要按門鈴,門卻先開了,從屋裡走出來一個雪膚玉貌、窈窕娉婷,絕對稱得上是極品美女的年輕女子。
「怡女,我先進去嘍!」
羽茵欣賞地看了對方一眼,便熟稔地向出門送客的怡女說了一聲,與那名美女錯身而過,先進門了。
怡女送完客,一進屋便先轉進廚房,拿了羽茵最愛喝的橘子汁。
「那個女孩子是誰啊?」怡女一坐下,羽茵立刻好奇發問。「超美的,是你的朋友嗎?」
「才不是。」怡女忙不迭地搖頭。「她叫甄巧茹,是欣戀的妹妹。」
羽茵從君戎那裡聽說了,艾家那個長相超級美形又超有才華的四哥艾齊予,終於找到了他看得上眼的女人。
聽說那個叫甄欣戀的女孩子長相雖然普通,出身也平凡到不行,卻把艾老四迷得神魂顛倒呢!
「我記得了,就是上回齊予哥和人家晚安吻,被狗仔偷拍上報的那個女主角嘛!妹妹長得那麼漂亮,姊姊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她按常理推論。「我看是君戎眼睛脫窗,才會說艾四哥的女朋友長得很普通。」
「欣戀是被領養的,所以跟她妹妹沒有血緣關係,而且……」
「而且怎樣?」
「而且,你別看她妹妹長得像童話中的公主一般美,說話也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聽說她專以搶她姊的男友為樂。上回狗仔偷拍,據說也是她設計的,害得齊予和欣戀差點分手,連我也差點被她騙了,以為她是個好女孩呢!」
明明家裡沒別人了,但怡女還是神神秘秘地悄聲告訴她。
「她大概不知道我們都已經清楚她的為人吧,還是常常跑來。但是,看在將來應該會成為親戚的分上,就算覺得彆扭也不能拒絕她來訪嘛!這件事君戎沒跟你說嗎?」
「沒有,我跟他最近都有點忙,幾天沒通話了。」想到自己是忙著替臭男友趕赴一攤攤的婚喪喜慶,她就有氣。「真是的,這社會是怎麼了?到處都是被著羊皮的惡狼!」
怡女聽出話中有異。「怎麼,你也認識那種菩薩面、魔鬼心的人?」
「嗯。」
她大飲了一口果汁,先降降火氣,再把男友剛剛在辦公室裡的那番言論告訴怡女。
「不會吧,他真的那麼說哦?」恰女懊惱地說:「可惡,我也以為他會是個好官,把票投給他說。」
「對不起!」羽茵雙手合十表示歉意。「都是因為我一直跟你們大家說再勝的好話,才害你們選錯人的。」
「跟你沒關係啦,我們也是覺得他的政見真的很不錯才選他的。而且跟你比起來,我們不過是選錯立委,你卻是選錯——」
怡女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住口,但羽茵已經聽出她的意思了。
「你說出來又沒關係,我是選錯了男友沒錯。」羽茵感歎地說:「就像君戎說的,我真是一點也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怡女同情地握住她的手。「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開車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齒他的為人,別說是男女朋友,我們連朋友都不用做了!」
「你要跟他分手?」
「當然。」
「不考慮?一點也不留戀?」
羽茵毅然決然地點頭。「哼,那種男人有什麼好留戀的?!」
她一臉不屑地說完良久,怡女卻沒出聲,轉頭一看,她才發現怡女正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打量著自己。
「幹麼那樣看我?」
「因為我覺得你的反應很奇怪呀!」怡女也老實說了。「你上回失戀從美國回來,就算都隔了一個多月,一提到那個麥克還是忍不住想哭。可是這回決定分手,一滴淚也沒掉,而且我感覺得出來你很生氣,但一點也不難過,為什麼?」
經她那麼一說,羽茵自己也覺得怪。「嗯,我是覺得很生氣、很丟臉,可是就像你說的,我好像……不是很難過耶!」
「對吧?如果是真的愛一個人,能那麼輕易說分手嗎?換成是夷南,身為立委卻說那種不負責任的話,我聽了雖然會很氣,但絕不會為此跟他一刀兩斷,而是想留在他身邊試著改變他,因為我愛他、捨不得離開他。但是你好像沒想過要花時間感化他,我覺得你對你男朋友好像沒什麼感情,一點也不留戀的樣子。」
怡女的分析讓羽茵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還真沒想到,以前那個為了小時候定下的婚約,就「包袱款款」來艾家依約出嫁的鄉下小姑娘,當時還為了不承認婚約的未婚夫哭得不知所措,要她幫忙安慰、出主意的,現在卻成熟得能幫她分析感情,還說得頭頭是道呢!
其實父親也說過,她也許並不是很愛男友。
羽茵仔細想想,自己的確對男友失望、生氣的成分大過於難過。想當初,也只是因為有個條件十分優秀的男人主動追求,她根本找不到有什麼不滿意的理由拒絕,就答應交往了。
接著,和男友一起忙於競選,又讓她很有認同感、成就感,但是當選舉結束,她待在男友身邊卻常覺得乏味、沒話題可聊,更發現兩人一點共同興趣也沒有,相比之下,她寧願和君戎在一起瞎鬧,還比較有趣、快樂——
難道,其的被爸說中,我只是自以為愛再勝,其實心裡一直另有個「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羽茵的腦袋裡一團亂,根本無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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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戎想都沒想到, 自己不過出國四天,一回來就從二嫂那聽說了羽茵跟男友分手的消息。
「她應該沒事吧?」
正開車前往王家的他,嘴上喃喃自語著安慰自己,心裡卻免不了擔心。
雖然二嫂說分手是羽茵提出的,她看起來沒有多難過,但這畢竟是羽茵感情上第二度遭受大挫敗,就怕她只是人前逞強,搞不好在家裡連哭了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但是在擔心之中,他又有一絲絲的喜悅……
羽茵恢復單身,這不就表示他又有機會了嗎?這回他說什麼也要搶在她看上別的男人之前,先把她的心搶到手才行!
沒錯,就趁她心靈受創的此刻,他這個白馬王子盡全力進攻,肯定能馬到成功的。
「唉,什麼時候了,我還光顧著想自己。」
他搖搖頭,甩掉自己想乘虛而入的想法。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安慰失戀的羽茵才對,其他事等她心情平復之後再說吧!
停好車,君戎一臉凝重地踏進王家,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地打開玄關門——
「哇哈哈∼∼」
門一開,放肆的笑聲立刻如魔音穿腦震得君戎的耳膜一陣嗡嗡叫,他急忙衝進客廳,只見羽茵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抱著一大袋零食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大笑、一邊槌沙發,一點也不像剛失戀的人,簡直——詭異到極點!
「羽茵?」
沒發現有人進門的她,還來不及確認來者是誰,君戎已經快步繞到她面前,緊張兮兮地扣住她的肩。
「我已經聽說你失戀的事了。」他心疼地安慰她:「你想哭就哭,千萬別壓抑,天塌下來也還有我替你撐著,你不用強迫自己裝開心,故意大笑。別傷心,李再勝算什麼!我保證你下一個男朋友肯定會比他好上千萬倍,所以你別——」
「你別那麼緊張嘛!」羽茵好笑地反扣住他的雙臂。「放輕鬆、深呼吸,別奢望急昏時我會對你做人工呼吸喔!」
沒想到她竟然反過來「安撫」他,君戎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能。「莫非你和李再勝復合了,所以才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瘋了才跟那種人復合!」她斷然否認。「我沒事,是因為這些天來我想了又想,發現自己當初似乎真的只是為了有個令人稱羨的男友,才答應跟他交往,其實並不怎麼愛他;現在發現他言行不一,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種男人,就連僅剩的一點感情也沒了,自然就不傷心嘍!」
「真的?」這個答案讓他又開心又懷疑。「你真的不愛他了?」
「一點也不愛了。」她氣呼呼地說:「一想到他那麼貪財好勢,搞不好是看在我爸有錢、人面又廣,故意在我面前裝出年輕有為的清廉形象,騙我跟他在一起,想利用我們家的錢力、人力讓他在官場平步青雲,我就一肚子火,所以我還小小的報復了他一下呢!」
「報復?」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該不會被你毒打一頓,現在人還在加護病房跟死神搏鬥吧?」
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羽茵還是踢了他一下。
「說什麼,當我是黑道大姊頭喔!我是故意多忍幾天,繼續待在他身邊,偷偷搜集了一些官商勾結的罪證,寄給敵黨再跟他分手。我看最遲今天就應該會被揭發,這回他還不灰頭土臉。」
君戎十分詫異。「你真的大義滅親了?」
她馬上更正。「滅什麼親,我是大義滅貪官。我跟那種人連一點點親都不想沾。」
「這就叫愛恨分明吧?」君戎抿唇一笑。「那個李再勝竟然會笨得戴上假面具來招惹你,也算他沒長眼睛,太不知死活了。」
「嗯,他簡直是白目!」
「唉,現在我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君戎在她身旁坐下,閉上眼,舒服地歎了口氣。
「你不曉得,我剛下飛機回家,一聽到二嫂說你和李再勝分手,急得沙發都還沒坐熱就衝過來了。我一路上真的好擔心又看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好你沒事……」
看得出來,他十分疲憊,大概又熬夜拍戲了。
羽茵可以想像得出來,終於可以回家大睡一覺的他,卻因為擔心她,而用十萬火急的速度趕來。
就像那年在美國,他也是冒著狂風暴雨,在陌生國度裡開上好幾個小時的車,不顧己身安危,只擔心她出事。
她相信,如果前幾天她打電話向他隔海哭訴,就算只有幾小時的空檔,他一定也會搭機回來安慰她的。
忘了是從何時起,那個原本還需要她好好「管教」的壞男生,已經變成了一個重惰重義的好男人,還成了她生命裡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柱。
羽茵相信自己在君戎心中是很重要的,但這位置會永遠為她保留嗎?當他愛上某個讓他想廝守終身的女孩,而那女孩卻在意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存在時,他會因此疏離她嗎?
到時候,她會永遠失去他嗎?
想到這,羽茵的心頭突然一陣抽痛。
有件事她不敢告訴君戎。這幾天,她不只是想通了自己對李再勝的感情只是一時的政治崇拜作祟,並不是愛,也終於搞懂了一件事。
她愛他,她愛上了她的青梅竹馬小冤家。
丟人哪……她竟然連自己愛的是誰都搞不清楚,還得別人三番兩次提醒,簡直是世界第一的糊塗蟲!
最糟糕的是,想了那麼多天她還沒辦法確定,自己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對君戎的感情從友情變愛情的?
是那夜他為了她的惡夢,深夜趕來確認她安好,頑皮地握著她的手說了那些至死不渝的玩笑話害她動了心、弄假成真?還是到瀋陽找他那次,他開心地抱著她說她真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人,害她當了真?
抑或是那回在美國兩人一起拍照,笑鬧間他突然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時,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並不是她以為的緊張,而是因為喜歡他而不自知?
但就算她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又如何?她喜歡的是從沒把她當成女人看待,和她從小打鬧到大的青梅竹馬,而且人家現在還是少女崇拜的偶像明星,不用告白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沒希望。
她豁出去告白是會讓自己心裡舒坦些,但萬一嚇得君戎連朋友都做不成呢?
朋友或是情人?她到底該怎麼處理這個難題?
「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假寐片刻的君戎一睜眼,就瞧見她苦著一張臉,咬著下唇,不曉得在努力思索些什麼。
「我——」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羽茵的回答。她起身從對講機一看,沒想到來者竟然是她「前男友」。
「是李再勝。」她轉頭告訴君戎。「不曉得他要做什麼,你到樓上去,先別露面。
「不用我陪你嗎?」
羽茵搖頭淺笑,君戎見狀只有依她的意思上樓,但不放心的他躲在樓梯轉角處,打算暗中監聽樓下的動靜。
「你來做什麼?」開了門,羽茵寒著一張臉。「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談的,如果想復合更是不用說了。」
李再勝面色鐵青地瞪視她。「復合?別開玩笑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選到像你這種不但對我沒幫助,還會扯我後腿的臭女人!是你搜集我的秘密資料交給敵手的吧?」
「沒錯,是我。」她一口承認。「男子漢做事敢作敢當,我又不是捏造中傷,選民本來就有權知道你那些圖利財團的醜事,我也有義務對那些因為我而選錯人的親朋好友負責,要不是我無法忍耐繼續跟你相處,我還會搜集更多——」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全廳。李再勝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便氣呼呼地拂袖離去。
「可惡!」
沒想到他竟然動手打人,羽茵被打得眼冒金星,左頰整個麻燙起來,完全呆住。
驀地,君戎像閃電般衝下樓,從她面前呼嘯而過,渾身殺氣騰騰地追著李再勝出門,她才頓時清醒過來。
「君戎!」
羽茵立刻追上去,只見君戎像頭盛怒的猛虎,在警衛室旁撲倒再勝,警衛見狀出來前,他已重重一拳打得再勝鼻血直流,她著急地奔向兩人——
一團混亂中,沒有人發現一路跟蹤君戎的狗仔正開心地拿著相機,努力捕捉那些絕對能讓他拿到不少獎金的獨家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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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攤開報紙,斗大的標題寫著:新科立委與當紅偶像,為了食品大亨獨生女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子虛烏有,偏又解釋不清的消息,看得羽茵臉全黑了,美好的星期日早晨就這麼毀了。
「真是倒楣、有夠倒楣的!」她氣呼呼地把報紙往茶几上一甩。
「真是幸運、有夠幸運的!」文祥拿起報紙一瞄,馬上一臉欣慰地接著說:「真想不到我王文祥的女兒也有這種行情,真是讓我與有榮焉啊!」
「我還替你光耀門楣呢!」羽茵聽了真是哭笑不得,急著提醒父親。「我上報也就算了,但萬一對方告君戎怎麼辦?而且這麼負面的八卦消息會影響他的演藝事業,這下子你女兒我可是把人家害慘了!」
文祥氣定神閒地淺笑說:「對呀,我看你得以身相許才能補償了。」
「爸!」她又羞又惱。「我跟你說真的,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哪有開玩笑,你也知道我一直希望你們倆能在一起。」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我是真的擔心——」
「不用擔心。」他露出精明商人的狡黠眼神。「你以為我會讓君戎出事嗎?昨天我一知道發生了那種事,立刻動用關係去李家談和解了。他爸為了他兒子搞出來的弊案曝光,已經是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再理這種小事;加上你爸我請出的人夠份量,對方當場就答應讓我們『花錢消災』,已經私下和解,不會有什麼官司問題了。」
「真的?」
他自信滿滿地回答她:「這種問題我都搞不定,怎麼在商場上和人家『廝殺』?李家也知道我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諒他們還不敢出爾反爾。何況君戎他大哥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李再勝他爸是隻老狐狸,也明白為了那個沒用的兒子,一口氣得罪我們艾、王兩家根本不值得,不可能再耍什麼小動作了。」
羽茵聽完也覺得很有道理,看來她是不用擔心君戎為了替她出氣,而去牢裡吃免錢飯了。
「爸,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她雙掌合十,調皮地笑著說:「真是感恩哪∼∼」
文祥彎唇一笑。「不客氣,為了未來女婿花再多錢我也不心疼。」
羽茵一臉緋紅。「爸!您別再亂說了。」
「真是冤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亂說過一句話啊!」
「明明一直虧我,還說沒有。」
「女兒啊,別再裝傻了。」他語重心長地勸她。「你到現在還不懂君戎對你有多好,那就太對不起他了!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心裡真正喜歡的人其實也是君戎,對吧?」
「不對。」
「真是死鴨子嘴硬。」
她知道父親和君戎情同父子,她要是向父親承認自己喜歡君戎,保證消息馬上就傳進君戎耳中。
不管父親怎麼說,明知道君戎只拿她當哥兒們看待,她才不要自討沒趣、徙增尷尬呢!
「鈴∼∼」
沙發旁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正好幫羽茵打斷這個尷尬的話題。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君戎的經紀人,連忙接聽。
「喂?請問羽茵——」
「吳姊,就是我啦!」她聽出對方語氣有些急躁。「對不起,你是不是要問報紙上——」
「噯,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臭小子不曉得在發什麼神經,竟然瞞著我聯絡媒體記者,說要召開記者會宣佈退出演藝圈啦!」
「什麼?退出演藝圈?!」羽茵聞訊也大吃一驚。「為什麼?」
「咦?你也不知道啊?」
「我是不知道啊,他根本沒跟我說這件事。」
「什麼?我還以為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突然想不開,我才好開導、開導他,畢竟退出演藝圈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他現在當紅,聲勢如日中天,隨便一支廣告價碼就足夠讓一個普通人賺上一輩子,退出實在太可惜了!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我?」
「對啊,他當初願意簽約加入經紀公司是因為你,如果由你來勸他,他或許就會改變主意了。
羽茵愣了愣。「他做模特兒是因為我?哪有,明明是他自己說擺擺Pose就能賺錢,好像很好玩,就簽啦!」
「哪有,他一開始說什麼都不簽,說是沒興趣,後來他突然說如果能送他一雙由我們公司名模代言,已經絕版的限量球鞋就答應簽約。後來我才知道,他要那雙球鞋是為了送你當生日禮物。你們倆的感情那麼好,你來勸一定……」
吳姊還在說她的,但羽茵的神思早就飛回從前了。
她是記得,有一年她瘋狂地想要一款限量球鞋,親自排了好幾個小時的隊,結果還是沒買到,難過得哭了呢。
那時老爸和君戎都拍胸膛保證會幫她弄到,可是哪有買家願意割愛釋出?但就在她根本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的時候,君戎卻在她生日時送了她夢寐以求的那款球鞋,樂得她捧著鞋滿屋子飛呢。
但是,那時君戎說是他托人從國外買回來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那雙球鞋是他好不容易才用合約拗來的。
「……怎樣,你願意幫我勸他吧?」吳姊聽她沒回應,又問了一次。
「好,你把手機交給他吧!」
羽茵一口允諾,吳姊立刻跑去找正在飯店房間準備召開記者會的君戎。
「喏,羽茵有話跟你說。」
討到救兵的吳姊才不管君戎的白眼,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就走人。
「你別勸我,我已經決定了。」君戎拿著手機先講再說。
「為什麼突然做這種決定?」羽茵也沒那麼容易被他打發。「是因為昨天的事上報的關係嗎?」
「一點關係也沒有。」
「真的?」
「真的。」
「那跟我有關係嗎?」
羽茵問完後,電話那端突然沈默良久。
「果然跟我有關係。」她就知道。「我話先說在前頭,我一點都不在意昨天的事被偷拍上報。我爸更不用說了,他非但不在意他女兒被寫成腳踏兩條船的劈腿女會沒人要,還說我有這種行情讓他與有榮焉呢!」
「呵……果然像是祥爸會說的話。」
「所以嘍,你儘管繼續做你的大明星,不用在乎報紙怎麼寫,要我陪你一起開記者會澄清也可以,只要能幫你——」
「那你就幫我一件事吧!」
「什麼事?」
「半個小時後,一定要看我的記者會轉播。」
羽茵還拿著話筒,耳邊卻只聽見嘟嘟聲了。
「真是的,這小子竟然掛我電話!」
她立刻又要打給他,但文祥突然從她手裡搶走了話筒。
「爸?」
「你應該尊重君戎的選擇吧?」文祥和藹地望著女兒。「當不當藝人,事關他自己的前途,你認為他會是一時衝動,沒有考慮清楚就做這樣的決定嗎?」
羽茵狐疑地盯著他。「爸,他是不是跟你商量過了?怎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我看過多少大風大浪了,這點小事哪裡嚇得到我,是你太大驚小怪了。」
文祥說完便攤開報紙看了起來,一派輕鬆自在。羽茵看這情形,是別想從父親口中套出什麼了,只好耐著性子打開電視,等記者會開始轉播,看看君戎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了。
半個小時後,新聞台開始轉播記者會實況。羽茵端了杯茶邊喝邊看。一開始全是君戎的獨角戲,說什麼因為他私人生涯規劃的關係,在完成手邊所有廣告、戲劇和電影合約後,便會全面退出演藝圈改行去。但面對記者追問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他卻笑而不答,神神秘秘的。
「改行?」她好奇地問著坐在一旁的父親。「爸,他有跟你說要改行做什麼嗎?他去應徵工作不會覺得很彆扭嗎?他當明星一個月可以賺幾百萬,有什麼工作比這還好賺,值得他放棄當紅的演藝事業?」
「他放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人。」
「厚!你果然知道些什麼對吧?告訴我嘛!」
文祥露齒一笑。「急什麼,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好奇得心癢的羽茵,噘著唇不情不願地將視線移回電視螢幕,正好記者詢問君戎今天早報上刊登的新聞。
君戎回答:「沒錯,我的確動手打人。」
記者又問:「你突然宣佈退出,該不會是受到來自李立委家族的壓力,或者是和解的條件之一吧?」
君戎立刻以清朗的聲音回覆。「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無關,也沒受到任何威脅。而且我必須聲明一點,就算能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照打不誤,而且這回我會追到離警衛室遠一點再開打。」
「為什麼?」
「這樣我才能多揍那個混蛋幾拳。」
在現場一片嘩然中,羽茵看見陪在他身旁的吳姊臉全綠了,一副大勢已去的頹喪神情。
但羽茵卻忍不住揚唇,因為她知道君戎小時候雖然愛捉弄女生,卻從未動手打過人,遇上她這種「恰查某」,他只有乖乖挨打的分。因為艾家男人是不准打女人的,當然更看不過去別人打女人,何況挨打的還是她。
所以嘍,別說是立委,就算對方是黑道大哥,她相信君戎一定也會衝過去為她出氣。衝動是衝動,但他為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畏強權的氣勢,她真的深受感動,也更愛他了。
「請問你們真的是為了『廣味食品集團』的小公主爭風吃醋,所以才大打出手嗎?」一名白目記者又問。
「什麼爭風吃醋,羽茵早就跟那個表裡不一的傢伙分手了,是那個混蛋先動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我的』女人,我當然——」
「噗———」
羽茵一口茶還來不及吞下肚,就被君戎的話嚇得嗆到,全部噴了出來。
「什——什麼?!」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電視,氣得嚷嚷:「什麼叫做『我的女人』?!艾君戎,你死定了!竟敢給我在電視上亂說!天哪∼∼我看我去問基金會有沒有需要志工去非洲,一輩子都不要回台灣了啦∼∼」
「哈——」文祥倒是樂得對著電視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有勇氣、有擔當,這個女婿我要定了!」
「要什麼要,他肯定是吃錯藥了!」
羽茵一張臉又紅又燙,認定君戎只是一時口誤,才不可能是向她告白的意思,但是當著全國電視觀眾放送出去,想剪掉也來不及了。
「記者會結束了耶!」文祥笑咪咪地拿起電話筒。「打鐵要趁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君戎他大哥,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
「爸,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她差點沒昏倒,立刻把話筒搶過來。「喂,伯愷哥嗎?我爸他——」
「不是伯愷哥,我是你的君戎哥。」
羽茵的臉「轟」地染成了楓紅。原來父親是打給君戎,她又中了那個老狐狸的詭計了。
「哥——割你的頭啦!」她瞪了笑嘻嘻的父親一眼,對著話筒另一端的人沒好氣地嚷:「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坐保母車回家呀。」
「很好,你皮給我繃緊一點,我現在就殺去你家!」
她「匡」地一聲,重重掛上電話,立刻更衣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