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起了個早,羽茵利用現成的材料做了火腿三明治,煮了壺香濃的咖啡,算是回報一下艾家兄弟「收留」她的恩情。
「嗯……還是現煮的咖啡最好喝了!」
被咖啡香喚起床的君戎,簡直是跟著香味飄進餐廳的,人還沒坐下,就端起杯子倒了滿滿一杯,先聞個過癮再說。
「你這個人也真是好玩,」羽茵另外弄了煎蛋端到他面前。「說得像只咖啡蟲一樣,我們住在這裡好幾天了,也沒見你親自煮過一壺咖啡。」
他諂媚地堆著笑臉說:「我煮的哪有你煮的香,如果你能煮一輩子的咖啡給我喝就好了。」
一旁的齊予聽他說完,突然放下手中的早報,對著弟弟曖昧一笑。
「你在向她求婚嗎?」
「啊?」君戎和羽茵傻愣愣地張嘴。
齊予笑咪咪地說:「如果羽茵嫁給別人,怎麼能幫你煮一輩子的咖啡?你想要得到這種幸福的話,那只有跟她結婚啦!」
「是喔?極品咖啡和野蠻老婆……嗯,這比決定要不要去跳樓還難耶!」
羽茵聽齊予那麼一說,心不由得一跳,臉都紅了,沒想到君戎卻在那耍寶,雙手上上下下地假裝秤重比較,氣得她一張紅臉馬上又變黑臉了。
她順手抄起鍋鏟,往君戎的手心一拍。「你還挑哩!要嫁給你我才是不如去跳樓!」
「沒那麼糟吧?至少我不是個Gay——」
一見羽茵原本晶亮的水眸瞬間黯然失色,君戎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口不擇言,戳中了她的痛處,但要收回也來不及了。
「唉……」齊予望著五弟搖頭長歎,又看向羽茵。「隨便你要把這個笨蛋生煎還是油炸,我沒意見。」
「呵、呵。」君戎乾笑兩聲,也陪笑認錯。「對不起,我是個白癡。」
羽茵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又沒說錯話,幹麼跟我說對不起?快吃啦,咖啡和三明治都涼了。」
她故作輕鬆,他們也不戳破,齊予吃完早餐便先行離開去公司了。
「這三明治好好吃喔,還有沒有?」
等了半天沒人回話,君戎抬頭發現羽茵一手捧著咖啡,一手托腮望著窗外,神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羽茵、羽茵……啊,你的衣服著火了!」
「哪裡?!」
君戎高八度的驚叫聲總算喚回了羽茵,信以為真的她杯子一放,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查看,才發覺自己上當了。
「幼稚!」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呵,誰教你昨天K我的時候精力十足,現在又要死不活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我又不是機器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精力充沛。何況從我答應你大哥以後,『管教』你就成了我的畢生職務,就連失戀都要打起精神管教你,我還真是辛苦啊∼∼」
瞧她邊說還邊槌肩膀裝累,君戎看了好笑又好氣。
「你昨天根本就是拿我當麥克打來出氣,還說得冠冕堂皇!」
一聽見對方的名字,羽茵又開始唉聲歎氣。「艾君戎,你就不能暫時別提起那個人嗎?」
「好啦、好啦,我又錯了。」他一口乾了咖啡,站起身。「今天我要去攝影棚幫四哥的鞋店拍宣傳照,你跟我去吧!」
「不要。」
「要。」
她意興闌珊。「不要啦。」
「好,那我也不去了,讓四哥去頭痛。」君戎握住她的雙手。「我跟你生死兩不分,黏定你了。」
「噗——」
瞧他鬥雞眼、裝大舌頭,說著深情款款的話,羽茵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好啦、好啦,我陪你去就是了。」
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君戎馬上催著她更衣,立刻出發去攝影棚。
雖然君戎進入演藝圈許多年了,不過羽茵只在電視上看過他拍的廣告和戲劇,從來沒去工作現場探班。
不是她不好奇,而是每次她想去,君戎總說他的工作就是裝酷耍帥,對著鏡頭放電,有她在他會覺得彆扭、不自在,要是NG連連,就會挨罵,還連累所有工作人員陪著他加長工時。聽他說成這樣,誰還好意思去參觀呀!
所以,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他工作時的情況呢。
「我就說,你在雜誌封面看起來比平常還帥上好幾倍,肯定是電腦『修』得好;現在我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大功臣,原來造型師也能化腐朽為神奇呢!」
看著他化了一個多小時的妝後,無聊至極的羽茵,忍不住調侃他。
「我腐朽?我看你才該去看眼科!少爺我是天生麗質,化妝只是為了讓我看起來更加秀色可餐。」他可得意得很。
「秀色可餐?你又不是有胸部可露的大美女。」
「我有胸肌可露呀!你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夜夜對著我的照片流口水咧!」
「我看是夜夜拿著你的照片插針唸咒吧?」
「念什麼咒?」
「愛你不到,咒你爛掉。」
聽她說得煞有介事,兩隻小手還朝他招魂似地揮呀揮,現場彷彿起了陰風陣陣,怪恐怖的。
「別嚇我了。」君戎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那麼說,害我以後都不敢給別人簽名照了。」
「你呀,惡人無膽!」
羽茵朝他扮了個鬼臉。被嚇還被罵,讓君戎實在是好氣又好笑。
整體造型完畢後,君戎離開化妝間來到攝影棚,立刻收斂起平日玩世不恭的態度,依著攝影師的指示擺出各種姿勢。
只見他一組拍完又另一組變換造型,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一雙又一雙的鞋款,羽茵光看都覺得累了。又見他依攝影師的指示倒立,還得擠出燦爛笑容,忍著閃光燈的亮度不眨眼,在她看來這工作根本就是一種酷刑,換成是她一定受不了,這也不得不佩服君戎認真敬業的態度,更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工作時的他挺帥的吧?」
羽茵聽見後頭突然冒出一句話,回過頭才發現是來探班的齊予。
「嗯。」她微笑點頭。「以前我還笑他賺錢輕鬆,擺擺Pose就有鈔票入袋,沒想到連擺Pose都是一門學問,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放心,我會叫攝影師給你簡單一點的姿勢。」
「嗯。」羽茵點點頭才察覺有些怪怪的。「啊,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想叫我下場吧?!」
「真聰明,你猜對了。」
「什麼?不行啦∼∼」
「齊予哥一向對你不錯吧?連這點小忙你都不能幫我嗎?」
齊予一句話就把她堵住,無話反駁的她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讓齊予丟給造型師為她打扮。
將近一個小時後,造型師得意地領著「作品」重回攝影棚。褪下一身休閒服的羽茵綰起頭髮,露出纖細白皙的頸項,藕紅色的低胸亮片短禮服緊裹著她曲線畢露,足下蹬著一雙近十公分高的繫帶涼鞋,更是讓她看起來高跳不少,每走一步都顯得更加婀娜多姿。
「噓∼∼」
第一次見她打扮得如此嫵媚動人,君戎眼睛為之一亮,朝她吹口哨。已經很彆扭的羽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才笑著上前牽著她就定位。
「嘖嘖,真是漂亮到翻呢!」他悄聲對她說,忽又頑皮地朝她眨眼。「波霸耶!你的胸部大概墊了一整包衛生紙吧?不錯、不錯,以後打扮成這樣去騙男人,肯定無往不利!」
「你——」
羽茵羞得一張臉紅似火,氣得忘了還有其他人在場,伸手要擰他那張缺德的嘴,反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很多人在看喔,拳打腳踢的小心自己春光外洩,還被『拍照存證』喔!」
他附耳對她說完,轉頭便向攝影師高喊開拍。從小吃定他的羽茵頭一回拿他沒辦法,從來沒有經驗的她只能相信他,任他擺佈了。
不過,為什麼剛剛他突然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時,她的心跳會忽然加快呢?是她太緊張了嗎?
今天的君戎讓羽茵心頭有些奇異的感覺,但她才探究不到三秒鐘,就被攝影師的指示打斷了——
「對,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抬起她左腳……對,好,親她大腿。」
「啊——你真親啊?!艾君戎!我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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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齊予在台灣設立的「Fly」旗艦店開幕,挾著他在美國闖出的名號,以及身為奧斯卡新科影后的表嫂為其代言,再加上有個明星弟弟為他拍的宣傳照在各大雜誌強力放送,「Fly」一下子就成了全台最火紅的鞋類品牌了。
「叩、叩。」
君戎正在房裡玩線上遊戲,聽見有人敲門,伸手揮了揮,示意對方自己進來,又繼續線上廝殺。
「別玩了,我有事找你。」
齊予在他床邊坐下,君戎只好下線。「找我什麼事?」
齊予揚揚手上的紙袋。「回台灣這陣子都在忙,好不容易才抽空加洗你跟羽茵在美國拍的照片,這一份你拿去給羽茵做紀念吧!」
「洗好啦?」
君戎興奮地往床上盤腿一坐,把袋中的照片倒出來一張一張看。因為當時雖然合照了不少,用來宣傳的卻只有兩張,其他的連他都沒看過。
「噗——哈、哈,這張『啃雞腿』照真是太經典了!」
「啃雞腿?」
齊予不記得當時有叫他們啃什麼雞腿,好奇地湊近一看,原來讓君戎拿著狂笑的,就是他親吻羽茵大腿的那張火辣照片。
「什麼雞腿,真是沒禮貌!」齊予訓完弟弟,也忍不住惋惜地說:「其實這張真的拍得不錯,是你們合照中最完美的一張,可惜羽茵拍完就交代我絕對不能用這張,不然她就要躲到非洲去,十年都不回台灣了。」
君戎不信地拿起照片。「她說說而已,只有你會當真。」
「就算羽茵願意,我也得顧慮一下王伯伯的看法,她畢竟是大企業的未來接班人,總得注意一下形象。」
「形象?」君戎像聽見了什麼笑話,呵呵笑說:「別開玩笑了,連她爸都放棄把她教養成名媛千金了!你不會忘了那天她在攝影棚搶了攝影助理手上的打光板,一路『追殺』我的凶狠模樣吧?」
齊予當然記得。當時其他人全被嚇傻了,不明白他們倆是從小打鬧到大的,還以為會鬧出人命呢!結果他出面哄了一下,羽茵就賣他面子,乖乖回來完成拍攝工作,休息時間他們「小倆口」又感情好得互相槌背、有說有笑了。
「那是因為你們在彼此面前總是呈現最自然、真誠的一面,相處自在,一點也不需要偽裝吧?」齊予笑睇著弟弟。「老實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去追羽茵嗎?」
君戎想都不想地笑說:「四哥,你想當月老也別把紅線亂牽,我和羽茵只是哥兒們。」
「羽茵是把你當哥兒們沒錯,但你呢?」齊予為他分析起來。「你到美國的第一天,一聽到羽茵在電話中哭泣,就不管雨打雷劈、路遙夜深,立刻瞞著我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趕去;為了哄她開心,一個大男人還故意天天在她面前耍寶、裝可愛,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麼重要、讓你那麼在乎,真的只是因為朋友而已?」
沒來由地,君戎被說得一陣心虛。
「人家不是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別忘了,當年大哥和意芯互相來電,我可是比雙方當事人還早看出來喔!那時候,他們還互看彼此不順眼呢,最後不也結婚了?」齊予拍拍他的肩,淺笑說:「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想跟羽茵當一輩子的朋友吧!」
該說的都說了,齊予也不多言,起身就離開了弟弟的房間。
「唉……」
君戎煩躁地搔搔頭,真的被說得有些動搖了。
在他床上撒滿了羽茵巧笑倩兮的美麗照片,他不禁想起當年她喝醉後被她強吻的往事。而不久前,他又在她含淚入睡時,不由自主地吻了她。
老實說,兩次他都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卻分不清是一時衝動,還是一時憐憫?
捫心自問,他也搞不清自己對羽茵到底有沒有一絲男女之情?他認為那些在他心頭的異樣感覺,不過是他對這個超級好朋友特別強烈的佔有慾,又怕真的被四哥說中,那就是愛——
一時之間,他自己也理不出頭緒。
「管他的!反正羽茵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走出失戀的陰影,我又接了一部片要到大陸待幾個月,一切就等我從大陸回來再說吧!」
他整個人在床上躺平,對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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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在冰天雪地的瀋陽拍戲,拍得君戎苦哈哈的,外頭什麼燈節、秧歌活動明明熱鬧非凡,他卻一天到晚不是待在片場、就是旅館,睡覺補眠都不夠時間了,哪還有空去湊熱鬧,日子乏味到他都懶得記住今天是何年何月。
「唉,手機又沒訊號了!」
收工後回飯店洗完澡,他拿出手機想撥個電話給陪著繼父到大陸工作的母親,訊號卻弱得很,悻悻地將手機隨意一擱,起身到窗前掀開窗簾一看,屋外又是大雪紛飛了。
「有點餓耶……」
他摸摸肚子。從台灣帶來的零嘴早就吃光了,從片場到最近的超市開車需要兩個小時,所以他一直沒空去「補貨」。這時間,旅館附近的小吃店也關了,他突然懷念極了台灣隨處可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更懷念從小到大一直提供她家新開發零食給他吃的羽茵了。
「不曉得她最近怎麼樣了?」
他呈個大字形躺在床上,有些擔心羽茵的近況。
因為這齣戲的主要場景全部搭設在山區,拍起來美輪美奐,但他們這些演員可受苦了,別說手機三天兩頭收不到訊號,想用電腦收發e-mail更是妄想。
這幾個月來,他只能趁手機偶爾出現訊號時跟家人聯絡,可是一撥給羽茵就很不順利,不是號碼還沒撥完就斷訊,就是她沒接聽,所以三個月來他們一直沒聯絡上,也不曉得她是不是已經走出情傷了……
「叩、叩;叩、叩、叩。」
躺在床上發呆的他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一跳,一聽是男助理和他設定的「二短三長」暗號,這才起身開門。
「艾先生您好。」老實的助理小陳,恭敬地站在門外說:「剛剛櫃檯通知我,有個說是從台灣來的王羽茵小姐想見您,我不知道您想不想見她——」
「想!」君戎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表現得太興奮了,連忙克制住想跑下樓的衝動,鎮定地回他:「麻煩你下樓幫我帶她上來,謝謝。」
小陳露齒一笑。「甭客氣了,我這就去。」
三分鐘後,小陳幫忙拖著一個超大行李箱進門,後頭跟著一個戴著厚呢帽,穿著黑色及膝長外套,腳上還穿著一雙中性皮靴,裡著一條大圍巾只露出兩顆渾圓眼睛的女子。
「羽茵?」
小陳識趣地帶上門離開後,君戎狐疑地輕喚了一聲。畢竟對方包得跟蓑衣蟲一樣,連她爹娘都不一定認得呢!
「厚,你幹麼跑到這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拍戲啦!冷死我了∼∼」
快凍僵的羽茵一邊埋怨、一邊滿屋子蹦蹦跳跳地取暖,還鬼吼鬼叫地打起拳來。君戎忍不住笑。會在他面前那麼亂來的女人,全天底下也只有一個了。
「別跳了,樓下的房客還以為是地震哩!」他將暖氣溫度調高一點。「屋子裡沒那麼冷,倒是你的外套和帽子都被融雪浸濕了,快脫下來吧!」
羽茵聽話地將一身帽子、圍巾和外套脫下,君戎才發現她將留了將近一年的長髮剪短了。
「好不好看?」
注意到他正在看她的頭髮,羽茵也大方地原地轉一圈,讓他看個仔細。
「少了嫵媚,但多了幾分青春俏麗。」他豎起大拇指。「結論是——超好看!」
她開心地輕撥髮梢。「你也這麼認為吧?雖然麥克說我留長髮有什麼東方女性的神秘氣質,但我一點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東東,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適合短髮,輕爽俐落。」
君戎輕揚唇角。她終於能自在地談起麥克了,看來她已經走出了失戀的陰影,又回復成那個他所認識的、總是笑口常開的陽光女孩。
「你怎麼跑來了?」他看著擱在牆角的大行李箱。「不會是跟你爸吵架,離家出走吧?」
她擺擺手。「安啦,我這幾個月乖得像隻狗,倒是我那個老爸人在福中不知福,還杞人憂天地擔心這會不會是『風雨前的寧靜』。哼,真是不給面子。」
「那你拖那麼大的行李來幹麼?」
「喂狗呀!」
「喂狗?」
「對啊,餵你這只貪吃狗。」
羽茵說完,笑嘻嘻地打開行李箱,像咚啦A夢從百寶袋裡不斷拿出一大堆他最愛吃的泡麵、零食、飲料,不一會兒就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我知道你這個人貪嘴又挑吃,大陸吃的雖然多,但不一定合你胃口。而且算算你出發前帶的那些也應該早嗑光了,想寄給你,你這裡又沒地址;要聯絡你有沒有人能代收,又找不到你,看你可憐,我就自己扛來啦!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住的地方那麼偏僻,我從機場一路搭了好幾個小時的車,還以為要坐到地老天荒哩!」
「真是太感恩啦∼∼」他感動又開心地抱著她。「你真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人了!」
「少狗腿了,乘機吃我豆腐啊?」
羽茵嘴上這麼說,卻沒有推開他,只是笑著槌了他兩下。
想著她一個女孩子,千里迢迢為他送吃的過來的這片心意,君戎心裡盈滿感動,還有一分莫名熱氣在血液裡竄動,他忽然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其他女人比羽茵對他更好、更貼心,一句話頓時在他腦海中浮現——
「我——」
「我戀愛嘍!這回可是對方主動追我的喔!」
羽茵突然說出的一句話就像傾盆大雨,瞬間澆熄了君戎心底正要爆發的火山,只剩下殘煙裊裊……
怎麼可能?!
他傻眼了,剛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衝動地想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交往,她卻笑咪咪地說她又戀愛了,老天爺是在跟他開玩笑吧?時間可不可以再倒回去幾秒啊?
「喂,你這是什麼反應?」羽茵把他呆愣的表情當成是取笑,不悅地翻了個白眼。「你是看扁我沒人要是不是?當我騙你啊?」
「不是,我只是……」他躊躇了一會兒,欲言又止的。「你……對麥克的事已經完全釋懷了嗎?」
「嗯。」她爽快地點點頭。「你不是說過嗎,我對麥克的感情只是一場美麗的誤會。雖然當不成情人,但他是個好人,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剛開始我聽不進去,但是這幾個月來,我反覆想著你說的話,越想越覺得有理,也漸漸釋懷了。」
「噢。」
真嘔人呀!她很少聽他的,為什麼這回偏偏聽了?
「噢什麼噢?你今天還真是奇怪。」她輕搭著他的肩膀,歪著頭問:「是不是朋友啊?知道我走出情傷,開始了另一段新戀情,怎麼連聲祝福都沒有?」
「哦,祝你幸福。」他酸不溜丟地說完,又忍不住嘀咕:「不過你的復原力真是比蚯蚓還驚人,那麼快又交到新男友,難道之前是哭假的啊?」
「什麼話!」她故意就勢重重捏了他肩膀一下。「看我走出情傷你很不爽是不是?你就那麼希望我一輩子都垂頭喪氣、要死不活的啊?」
他無辜地揉著自己被捏疼的肩。「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很驚訝而己。」
她往床上一坐,算是勉強接受他的解釋。
「要忘掉舊情呢,最快的方法就是展開一段新戀情,大家不是常這麼說嗎?而且這回是人家主動追求我的,加上對方人品、家世也都不錯,所以當他提出交往時,我就答應他啦!」
「對方是誰?在做什麼的?我認識嗎?」
她搖搖頭。「他以前是國會助理,你應該不認識,但你一定認識他爸。」
「他爸?」他皺眉問:「也是演藝圈的?」
「才不是呢!他爸是立法委員,還去參加過你大哥的婚禮喔!」她掀唇一笑。
「說起來,他們算是立委世家,因為他爺爺也是老立委。而他今年也要參選立委,還是最被看好的人選呢!」
原來來頭送不小呢!
君戎在心裡嘀咕著,羽茵家是食品界龍頭,配上政治世家,的確算是門當戶對,對方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我對政治人物一向沒哈好印象。」他坦率直言:「你小心點,別被人騙了。」
「放心啦!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如果你聽過他的政見發表會,一定會對他改觀的,他真的很為人民設想喔!比如說他提出了……」
看她精神奕奕、興致勃勃地向他闡述男友的政治理念,那麼有朝氣又有活力,完全不用他操心了,君戎知道自己該替她感到高興的。
至於交往的事……反正冷靜下來想想,他一定是一個人寂寞到發慌,又太感激她「雪中送炭」,才一時昏頭產生那種念頭,反正他還沒說出口,就當他想都沒想過就算了。
可是……
在他心底,那股酸酸澀澀的難受滋味,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