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性,二十七、八左右,面容俊俏。死時身穿白衣,身側有寶劍一把……正確來說是劍鞘一把,寶劍不知所蹤。死者無外傷,無中毒徵象,無疾病徵象,死因尚不可知。
展昭將掀開的屍布為死者蓋上,讓衙役們抬走,等站起時才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身上被汗浸得發冷,腹部也一陣陣抽痛。
不是……玉堂……
他日前在外地辦案,案未辦完,卻已超出預定回程的時間。
一路緊趕慢趕的回到開封府覆命,他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卻忽然聽說有一少年俠客死於城東門口,聽人形容又是俊俏又是白衣,雖然年齡貌似不對,但他仍是眼前一黑,茶碗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來不及撿便飛身上馬來到城東,直到親眼看著,再三確認了不是那只任性的白老鼠,這才放下心來。
「展昭!」
遠處一人馳馬飛奔而來,只見他左手執劍、右手執韁,風中白衣翻捲,更襯得面如冠玉,身姿挺拔——那不是白玉堂又是誰?
一晃之間,白玉堂的馬已經到了眼前,少年俠客按住馬鞍,一躍而下,正正落在展昭面前。
「兩天!」白玉堂怒吼,「兩天時間就從那裡趕回來!你一路上根本就沒休息沒吃飯對不對!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衝出來!到底有什麼這麼吸引你展大人?命都不要了!」
展昭看著那張被憤怒漲得通紅的臉,忽然展開雙臂,將這隻小白鼠緊緊地擁在懷裡。
「你沒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
兇案現場本是是非之地,許多老百姓都在四周圍觀,展昭知道自己此舉將會得到多少側目,但他也顧不得了。
思念、擔心、打擊、傷痛,都不算什麼,即使親眼看到了那個人不是他,也難以阻止他惴惴不安的心,唯有緊緊抱住了這副溫熱熟悉的軀體,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白玉堂還是個飛揚灑脫、性急毛躁的少年,但那不代表他便會粗心大意、忽視他人好心。
他知道這位摯友的心意,更對他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專程出來找他。但……
白玉堂反手環抱住展昭的腰,心中滿滿的感動還不知如何表達,卻發現手心中竟是一片濕冷,當即暗叫不好。
這只臭貓!果然又亂來!
痛罵的話還未出口,展昭的體重忽地全部壓了下來。
「展昭?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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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展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床前滿滿地圍了一圈人,包拯包大人、公孫先生、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猙獰,就好像要吃掉他一樣。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寧可自己再昏過去算了。
「各位……各位……」展昭訥訥道,「展昭已經沒事……不好意思,讓各位為展昭擔心了……」
「你還知道別人為你擔心啊。」
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
一圈人嘩地散開,連包大人也悠然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用意很明顯——看老鼠怎麼收拾貓呢。
白玉堂坐在桌旁倒茶,臉板得死緊,漂亮的眼睛死盯著水流,目光中隱含著雷霆冰霜。
「出去的時候,你答應了公孫先生什麼?」
展昭汗如雨下。
「趙虎,念。」
趙虎出列,從一方小盒中取出一張紙,念:「立約:從即日起外出公幹,展昭與開封府約法三章。一、按時吃飯;二、按時休息;三、有傷則即時治療。若有違反,開封府內禁足一月。展昭,於寶元某年月日。」
展昭覺得剛剛才換過的衣服又濕了。
「關於這個問題,包大人、公孫先生、玉堂,各位……其實我可以解釋……」
包拯撚鬚微笑,一張黑臉比起剛才更是一黑到底:「哈哈哈……展護衛不需要解釋了,一個月,好好休息。」
話畢,抬腳就走。
瞬間集體走空。
走得倒是乾脆……展昭無語。
屋內,只剩下一貓一鼠大眼瞪小眼,一人恨恨,一人賠笑。
「玉堂……」
白玉堂瞪了他許久,那個溫文君子仍是一臉歉意的笑容。
對著這張臉,讓人如何恨得起來?儘管許多次都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剝了貓皮才好,可是……唉……難道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又是狠瞪他一眼,單手端起已在桌上涼了許久的約碗,一步一瞪地走到床前,咬牙切齒道:「喝藥!」
那口氣,彷彿要喝的不是藥,而是展昭的血……
展昭接過藥碗,溫度正不冷不熱,於是一仰脖,統統倒進了喉嚨裡。溫暖的液體從喉嚨直達上腹,一股暖意從胸腹之間升騰到咽喉。
「玉堂……」
「茶!」
藥碗消失,茶碗又及時出現在眼前。
展昭苦笑,伸手去接茶碗,卻順勢雙手包住了那碗茶……以及端茶人的手。
「玉堂,其實我不是故意要忘記那約法三章,實在是案情不等人。加上那兇徒背景複雜,要盡速回來覆命,方能將那兇徒真正繩之以法,否則唯恐生變,因此展某乃是迫不得已……」
「總之就是兇徒比你重要是不是?」白玉堂脫了鞋,一腳踏上床沿,憤憤道,「總有一天,你把自己弄成死貓就算數了!是不是?」
「不是……」
知他心知肚明,他卻百口莫辯。
不曉得是藥渣留在口中還是從心中泛起的不適,展昭只覺口中苦苦,不由歎了一聲,就著白玉堂的手喝了一口。茶水的清甘緩緩滑落腹中,卻怎麼也沖不走胸臆之間難言的澀意。
「展某明白白兄的關心厚愛,但有時身不由己,也是無法。這回展某受到了懲罰,白兄應該不氣了吧?」
展昭握緊了白玉堂的手,直到他發現白玉堂臉上有些泛紅,這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有多麼不適宜,慌忙放手。
白玉堂一個沒握住,一碗茶險些全扣到被子上。
但這回他沒說什麼,僅是將好不容易穩住的茶碗塞給展昭,自己摸摸鼻子,好像這樣就能掩住臉紅。
「我我我……哼,我氣什麼!反正某隻貓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展昭微笑,低頭看著水中碧綠的茶,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
屋裡的空氣突然變得憋悶起來,原本的默契轉瞬變成了相對無言,兩人都很不自在。
白玉堂不舒服地拉了拉領口,沒話找話地說:「啊……呃……對了,這次你辦的案是怎麼回事?」
展昭也鬆了一口氣,道:「是這樣的……」
大概一個月前,一個名叫黃梁的小縣城中發生了滅門慘案,普通的七口莊戶之家,一夜之間被毒殺得乾乾淨淨,連襁褓中的嬰兒也沒有逃過。
現場沒有闖入的痕跡,沒有洗劫的痕跡,甚至連佛龕上鑲了薄銀的佛像也沒有丟失。
有人猜測是此家人遇到了什麼難題,於是相約自殺。
但其桌上還擺著尚未食用的飯菜,即使要自殺,為何要做好飯菜乾放著?這不合情理。
此事關係到的人命眾多,影響極大,已有多位上官有意無意地「垂詢」過,黃梁知縣不敢怠慢,不吃不喝徹夜查辦,卻沒有絲毫眉目,眼看烏紗不保,只得求助於上級。
本來案情複雜,求助上級也無不可,但由於此事實在重大,上級官員們無一敢接,皮球踢來踢去,最後還是踢到了開封府。
展昭受派到達黃梁之後,立刻開始著手調查。
經過幾日調查,聽說該地有一惡霸,乃是陝西轉運使的妻妹夫,仗著家中有點小財和小權勢,平日在縣裡作威作福,無惡不作。案發前幾日,他曾有過欲強暴那死者家貌美兒媳之舉,後因種種原因未能得逞。
展昭直覺此人有問題,但提審他時,卻發現此人那日強暴不成後便生了重病,臥床不起,短短幾日便瘦得不成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策劃滅人七口慘案的兇犯。
後經過多方查征,他發現該惡霸之妻言辭閃爍,似有隱瞞,他故意請知縣在大堂上演出一幕暴怒的戲碼。
那女人的姐姐雖是陝西轉運使夫人,但她卻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女子,讓知縣這麼一嚇,立時什麼都招了。
原來該女痛恨丈夫整日在外尋花問柳、調戲良家婦女,卻不敢向姐姐如實匯報,只有打溶牙齒和血吞。
那日,丈夫不斷誇那家兒媳美麗,並口出污言穢語,終於引得她恨意叢生,向上門的小販購買了一點毒藥。
趁著與那家兒媳攀談的機會,將毒藥抹在她的手和衣服上,自己回家後立刻用解藥洗了手。
果不其然,當天惡霸偷偷摸去了那家,但不知為何異常頹喪地跑了回來。她以為他未曾得手,便也未讓他以解藥洗手。
直到發現他一日病過一日才知道不對,但此時再以解藥洗手已無作用,她又沒有其他辦法解毒,再去找那小販時他已無影無蹤。
惡霸終究病體沉痼,而那家兒媳則因這手洗米、做飯、餵奶,早生生毒死了一家七口……
表面上,此案至此已是非常清楚,但展昭還是覺得不對。
首先,藥物僅是抹於兒媳手上,竟可一連毒死一家七口,可見毒性劇烈,但卻為何沒有毒死那惡霸?
其次,惡霸婦人下毒是在中午,惡霸強暴不成則是下午,那一家人待兒媳做飯之後,尚未食用前早已死盡,那麼那家的公公、小叔等等,又是如何中毒的?難道那兒媳不貞?
不,據說當她遭惡霸強暴時拚死掙扎,左鄰有捨都被她聲音引來方才解救了她,應該不是不貞之人。
還有,那小販是什麼人?為何竟能販賣如此歹毒的毒藥?他又是從何處弄來的?為何只賣給了惡霸婦人?最後又為何不見蹤影?
這幾個問題已經纏得展昭頭昏腦脹,不巧轉運使夫人又聽說了妹妹的遭遇,一路找上門去又哭又鬧,最後還帶人把縣衙砸得一塌糊塗,趁著混亂,將妹妹和妹夫都救出藏了起來,展昭好不容易將他們找出,轉眼又被劫走。
這下連知縣也礙於轉運使面子不敢再查,展昭壓力一日大過一日,案情本身雖已清楚,但其後枝節卻讓他疲於奔命,所以直忙到現在才抽空回程,此時那惡霸八成又被人救走了……
他這次回來的想法是,如能請求包大人將此案提於開封府自然最好,如果不行,至少要立個斬監候。
一旦定了此等大罪,那轉運使至少不敢輕舉妄動,好讓他有時間繼續徹查案件背後的問題。
聽完展昭之言,白玉堂半晌沒有說話,最終,歎了一聲:「如此簡單的案子,背後卻是這般複雜,也難怪你疲於奔命。」
展昭眼睛一亮:「是啊玉堂!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話沒說完,又被白玉堂眼中的冷光打了回去。
「不要找借口!就算是再忙也要吃飯!你說,吃一頓飯能用得了你多少時間?」
展昭無言以對。
「總之你好好休息!」白玉堂接過茶碗,將他推倒在床上,用和語氣截然不同的溫柔給他蓋上被子。
「一個月!記住,一個月!至於那件事,有你白爺爺來辦!我保證讓那個轉運使家裡焦頭爛額,雞飛狗跳!哈哈哈哈……」
展昭急得汗如雨下。
讓這隻小白鼠去做,還不定搞成什麼樣呢!本來這事就夠複雜的了,他再這麼一摻和,最後還不得捅到天子那兒去!
「玉常,玉堂,你聽我說!不能這麼做!」
小白鼠得意洋洋地就要離開,展昭情急之下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將他強行扯回床上。
展昭是急得沒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白玉堂卻是不同,被他在腰上這麼一圍一抱,腿一軟,全身竟失去力氣,被他輕易拉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先斬後奏、裝鬼嚇人、他們卑鄙你便比他們更卑鄙千倍……」
展昭坐在床上,將白玉常從背後抱住,急道:「但這件事沒這麼容易解決!咱們現在是能處理便處理,不要再將事情鬧大,否則會給包大人帶來許多麻煩,這應當也非你所願吧?」
小白鼠出乎意料地乖乖點頭。
「所以這件事需要盡快稟告包大人,請他定奪。我想,這一個月我必然是休息不了的了。不過只要把事情一辦完,展昭必當親自領罰,希望白兄能夠諒解。」
若是平日的白老鼠,必定以「君子一言」一口拒絕,但今日……他仍是乖乖點頭。
展昭稍微平靜下來,上腹又開始抽痛,他一邊抵禦著疼痛,一邊思考如何才能真正說服對方,手下依照本能地抱緊白玉堂,一隻手在他腰上滑動。
「展昭知道白兄的關心,不過這點痛不算什麼,只要小心些,按時吃點藥,應該並無大礙。況且此事其中環節紛紛擾擾,一時也無法一一細說,若是白兄去……當然並非展某懷疑白兄能力,但若換一人去,又要重查一遍,反倒不好。」
「白兄認為展某所說,是否有道理?」
白玉堂繼續點頭。
展昭從後方看去,發現這只白老鼠白皙的脖子已經紅透了。
……嗯?
啊!
怪不得跟這隻小白鼠說什麼他都光點頭!他怎麼又……
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必須放手。
立刻、馬上!
但那彈性柔韌的肌肉,溫和的熱度,抱在懷裡便異常乖順的身體,讓人覺得彷彿兩人本來就該如此契合,無論理智如何喝止,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玉堂……」
歎息一般的聲音,隨著熱氣吹入白玉堂的頸項。
全身顫慄,酥麻,動彈不得。
如果再沒有人喊停的話……
如果……
門「吱哇」一聲開了,公孫先生拿著一隻玉瓶邊看邊走進來,口中道:「白義士,這是過去聖上賜予包大人的藥,正可治展護衛的病,從明天起請監督展護衛照三餐服下……」
「兵啷!」
公孫策抬頭。
一隻紅透的老鼠站在床尾,一隻紅透的貓躺在床頭——只有一小半,另外大半都從床上掉了下來。可憐茶碗掉在地上,難逃粉身碎骨的命運。
公孫策搖頭。
「開封府財政困難……」他將玉瓶放在桌上,微歎氣,「藥可照三餐吃,這碗可不夠三餐砸。展護衛、白義士,藥放在這裡,我先走了。」
沉默,直到公孫策出去。
白玉堂也不看展昭,蹲下便去撿那茶碗碎片。
可他是受盡兄長和嫂子們寵愛的ど子,何曾做過這樣的事?剛拿起一片碎片,手便讓尖利的銳角劃了一下,指尖頓時溢出幾滴血珠。
「玉堂!」一見他流血,展昭心痛萬分,又伸了手要去握他。
白玉堂靈活地閃開,甩下一句「你在這兒歇著別動,我拿東西來掃」,便逃了出去。
展昭的手,收回,放至唇邊,五指蜷了起來。
「玉堂……玉堂……玉堂……」
能看,能碰。
不能看,不能碰。
手中還留有他的觸感,手心還留有他的餘香。
近在咫尺,卻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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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立下了那樣的書面約定,展昭也的確把那三條違反得一條不剩。但案情萬急,遲恐生變,展昭將事情原原本本稟告了包拯,談話中又是下跪又是保證,總之只為了達到一個目的——讓他繼續參與此事,直至結案。
包拯經過一番考慮,心中也明白展昭說的確有道理,但展昭的身體也是他要考慮的重要問題,不禁左右為難。
就在包拯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白玉堂忽然站了出來,主動要求和展昭同去。
白玉堂說:「雖然白玉堂如今已辭了封賞,但至少曾任御前四品帶刀護衛,至今仍有御賜金牌。若與展昭一同調查此事,想必也無人敢以此發難。況且『展護衛』從來不顧自己的身體……」
他把「展護衛」一詞咬得很重,同時一雙大眼睛狠狠瞪了展昭一眼,令展昭冷汗涔涔。
「若有我跟著,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
哪裡是「應該」不會有問題啊!只要他跟著,展昭肯定「絕對」不敢有問題。
但包拯所慮之事並非僅此一件而已,否則剛才他便可直接提出此議,不必這般顧慮。
他看著這兩個飛揚少年,一個紅衣如血,一個白衣無垢,並排跪在一起,是如此般配的一對。
然而他們的身邊卻有無數的阻礙,一重又一重,他們逃不脫,甩不掉,就如這般並肩跪著,竟也不能伸出手去碰一碰,哪怕是微微一觸。
他對這兩個孩子始終心懷愧疚,若能撒手放他們高飛,或許反而更好。
但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他此時卻還不能放手,也不能開口。這次若讓他們二人單獨出行,一路上朝夕相處,若即若離,對他們來說既是幸福,也是痛苦。
一時間,他竟不能權衡其中利弊,更無法下定決心。
「包大人!」看出了包拯的猶疑,白玉堂朗聲道,「此次前去,定不辱命!請包大人成全!」
短短兩句話,已將決心表達得清清楚楚。既如此,包拯又有何理由阻止?
「好,白玉堂聽令……」
雖然黃梁隸屬汴梁,案情可提至開封府,但因兩地之間路途遙遠,天氣亦逐漸轉暖,不僅屍身難存,犯人和證物也不好押運,因此仍是交於黃梁縣處理。而轉運使之事,包拯將親自斡旋。
另外,根據展昭帶回來的死者肉片,以及對死狀的形容,公孫先生正在查是何種毒藥所致,一有頭緒,即刻將消息傳予他們知曉。
現在展昭和白玉堂到黃梁待查的問題有兩個——
——那惡霸婦人究竟是從何處買的藥?若是由小販處購買,小販何在?外表容貌如何?談吐如何?
——屍體身上是否還有其他不明顯的傷痕?是否果真被毒藥致死?或是假托毒藥,還有其他幕後黑手?
二人聽從包拯面授機宜,頻頻點頭後,領命而去。
望著在門口消失的挺拔背影,公孫策憂慮地道:「大人,學生還是以為……」
「公孫先生。」包拯加重語氣說了一句之後,忽然笑了。
公孫策吃驚不小:「大……大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吶。」包拯踱步離開。
公孫策恍然大悟。
趙虎戳了戳張龍:「大人什麼時候有孫子了?」
張龍驚奇:「我也不知道!」
王朝歎氣:「不是大人有孫子……」
馬漢道:「那是誰的孫子?」
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