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這位是詹士。我想再過兩天就要出發了,所以我先帶他來熟悉一下環境,你順便交代一下要幫忙的事。」
看沈婕大刺刺的挽著那名男子的手臂,狀似樣親熱的站在他面前,根本是存心想嘔他嘛!至於嘔什麼,大剛一時也來不及細想,其實就算他有時間細想,他大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剛坐在椅子上,厭惡的斜睨著站在眼前、長得十分礙眼的高大男子。
瞧這個叫詹士的傢伙,英俊的臉上那抹傲慢不馴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樣。
哼!看來自己的八字一定跟他犯沖,不然像自己這麼隨和的人,怎麼可能一見到他就不爽?大剛不悅的想。
詹士冷笑的看著對方臉上明顯的敵意。有趣極了!看來這個呆子,八成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討厭他吧,根本是個情感大智障!而他偏偏最見不得這種人,只要遇上了肯定整得他半死。
沈婕一臉鬼計得逞,笑得好不得意的看著死命瞪著詹士的大剛。嘻!大剛一向對帥男不以為意,也不曾對初次見面的人有過任何成見,難得今天居然會對詹士怒顏相幾,用膝蓋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為了正掛在詹士手臂上的自己,而嫉火中燒囉!
好了,今天也玩夠了,就饒了他吧。沈婕終於放開詹士,萬分艱難的拉直早已笑得
詹士低下頭含笑的瞥了她一眼,繼而換上一副冷面笑匠的臉孔轉向大剛,用他低沉而沙啞的嗓音輕笑道:「我知道我帥得令人難以自己,不過這倒是頭一次有男人看我,看到這種忘我、垂涎的境界。」
大剛一聽,差點口吐白沫、當場氣絕。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膽敢挑戰他的男性自尊,詹士之傢伙肯定是欠揍,居然敢暗示他有特殊癖好!
「你有膽再說一遍!」大剛臉色鐵青的怒吼。
「說什麼?我無遠弗屆的魅力,還是你老兄的特殊反應?」詹士揚起眉,不怕死的挑釁道。
「你——」大剛氣得渾身發抖,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婕死命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爆笑出來。雖然大剛的表情真的很好笑,但她也沒膽笑出來。
詹士索性踱到沙發邊坐下,悠哉的將兩條長腿放在桌上。「你慢慢的想吧,想到了再告訴我。至於現在嘛,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免得你耐不注渴的偷襲我。」
「你還說!」大剛憤恨的瞪著他。可惡的臭小子,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敢情不知道他可是空手道七段的高手。
看詹士仍神色曖昧的瞅著自己,大剛再也忍不住的朝他衝過去,打算給他一頓教訓。
沈婕一看苗頭不對,連忙擋在他前面,「木頭,詹士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你那麼緊張幹嘛?心疼我揍扁他?」大剛不悅的瞪視她。
「我是怕詹士把你的骨頭給拆了。」沈婕沒好氣的伸出手指,用力的戳著他的胸膛,「人家可是柔道、跆拳道……總之是一大堆道理,統統加起來二十幾段耶!」
「我才不相信。」大剛懷疑的上下打量他,那自己豈不是窩囊得樣樣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沈婕理也不理他的轉頭看向詹士,「詹士,你就別欺負木頭了。」
詹士嘴角揚起一個令陽光都為這黯然的笑容,瀟灑的朝她行了一個法式宮廷禮。「遵命!娘子之命,小生豈有不從之理?」
沈婕不禁呆在原地,就只差口水沒流滿地。唉!太可怕了!怎麼會有人英俊得這麼罪惡?他的笑容簡直帥得會引起交通阻塞。
「娘子?誰是你娘子?你別死不要臉了!」大剛低頭一看,沈婕竟然一點也不反駁的傻笑,忍不住又是一陣怒吼。
「嘖、嘖、嘖!火氣這麼大,肯定是『慾求不滿』!」詹士彷彿沒看到對面的人已氣得快口吐白沫般,仍不知死活的火上加油。
此刻。大剛早已是神智盡失的兩眼充血、額暴青筋了。
嘻!沈婕眼中閃過一絲竊笑,看來一場醋海情波、唇槍舌戰的好戲正熱熱鬧鬧的上演了。
芷晴花了一個小時刻意的將自己打扮一番,望著鏡中的自己還算差強人意。她原本就瘦再加上洋裝一遮,看不出來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
她滿心期盼地坐在客廳裡等待沈傑回來,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希望也隨之冷卻,冷得就像是餐桌上滿滿的菜飯一樣冷。
呆呆地瞪著牆上時鐘的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都十點鐘了還不回來?看來今晚又是自己面對空寂的家,現在她不得不相信沈傑是在避著她。
芷晴有些昏眩的站起來,兩條腿卻發麻的站不穩又跌坐下來。這才想起,她已經窩在沙發上呆坐幾個鐘頭了。她等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站起來走向餐廳,將早已燃滅的燭台丟進抽屜,飯菜收進冰箱,為自己倒杯牛奶、拿了兩處吐司走回房間,正如同她搬進來後的每一晚一樣。
她麻木的坐在床上,食不知味的啃著吐司,眼淚悄然的自頰上滑落。
不要哭!芷晴,阿傑需要時間去遺忘、去接受你,她總是這麼安慰自己。但內心深處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嘲笑她的想法是多麼空洞的可笑啊!
「不!」芷晴用力的一甩頭,想甩掉心中譏諷的笑聲。
不可以!她不要灰心,也不允許自己絕望,只在還在他身邊,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就會有新的希望!
車裡,沈傑沉默地抽著煙,透過煙霧凝視著屋裡昏黃的燈光。
他知道芷晴每晚都做了豐盛的晚餐等他,最後卻又原封不動的冰進冰箱。他不敢去想像,也不想知道芷晴會有多難過。
唉!明明到了家門口卻不敢進去,反而像個傻子似的等在門外?沈傑自嘲的撇撇嘴角。
他們之間就好像在玩捉迷藏似的,不等到她熄燈上床他是不會進門的,因為他不知該用哪種方式和她相處,而近來芷晴也像察覺到他的意圖,開始早早上床,晚晚才起床。
你究竟想騙誰呢?你根本是害怕被她的深情和家的那種溫暖吸引,才不敢進去的。沈傑苦澀的閉上雙眼,無聲的自問:他究竟是想折磨芷晴還是懲罰自己?
望著屋內的燈熄了好一會兒,他才將煙捻熄,輕手輕腳的門就怕吵醒了她。
輕輕地打開她的房門,沈傑無聲的駐立在芷晴的床旁,凝視沉睡的她。
瞄了一眼擱在一旁的牛奶和吐司,沈傑不禁心疼的搖搖頭,「芷晴,你這又是何
睡夢中,她蒼白的容顏,依然是憂傷的深鎖眉頭,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在昏暗的夜燈下隱約可見,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卻也更加惱怒自己無法控制對她漸增的情感。
縮回伸出的手緊握成拳,他差點禁不住的想輕觸她的臉龐,以前從未曾細看過芷晴的模樣,微弱的月光映著熟睡的她竟是如此的細緻脆弱。
這些日子以來,他內心的矛盾日益增加,這並不是他當初娶她時所能預見的。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可以純然的公事化,但是卻忘了計算她的癡心可能對自己造成的衝擊,他並不是毫無知覺的人啊,怎麼可能無視於她的付出?
芷晴驚喜的衝向門邊,滿心以為是沈傑提早回來了。阿傑,你終於不再躲我了!
用力拉開門,芷晴臉上堆滿的笑容在看見門外的人時陡地消失。「怎麼會是你?」她有些訝異的問。
「不歡迎嗎?」力平笑著梭巡她眼中的失望。
「當然歡迎x來吧。」芷晴連忙又堆起笑容的說。
「送給寶寶的。」力平將禮物交給她,四處張望,「阿傑還沒回來嗎?」
「謝謝你,力平。阿傑他……他今天加班。」
「是嗎?」力平懷疑的瞥向滿桌的菜。
芷晴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桌子,慌張的解釋道:「他臨時才決定的,所以來不及通知我。」
就算力平心有懷疑,但他也沒有說什麼。
「你來得正好,可以替我解決這些菜。」芷晴笑著招呼他坐下。她過怕了一個人的夜晚,難得今天有力平的陪伴,她或許可以好好的吃一頓飯吧。
飯間,力平發揮他善長的搞笑天分,逗得芷晴笑聲連連,不知不覺中吃了兩大碗飯。
「不行了!」芷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再這麼下去,我不是笑死就是撐死!」
力平突然沉默下來!一臉嚴肅的盯著她。
「怎麼不說話了?」芷晴奇怪的看著他沉重的表情。
「你過得並不好吧,芷晴,你真是太傻了。」
「力平.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芷晴搖搖頭躲避他一探究竟的目光。
「這就是你始終拒絕我晚上來的原因吧。」原來沈傑根本就不在家。
「我不懂你的意思,力平。我說過是因為我和阿傑想要有獨處的時間,所以才不方便。你知道的,我們……我們畢竟還在新婚階段嘛!」
力平直直的看進她眼中極欲隱藏的哀愁,「你還想瞞我?」
「不是的,阿傑太忙,他只是……只是比較晚回來而已。」看著他關懷的神情,芷睛忍不住的掉下眼淚,心中的委屈像是要一古腦兒渲洩出來的往上衝。她已經一個人忍了好久,忍得好苦。
「可惡!」力於忍不住的站起來,「我去找他算帳!」
「你——」力平瞪著她哀泣的眼神,心中一股氣再也提不起來。「你當初就不該嫁給他活受罪,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告訴阿傑就好了。」
「力平,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再給阿傑一點時間吧,也許……也許……」芷晴悲傷的垂下頭,「也許他會愛上我的,總有一天會愛上我……」
「總有一天?什麼時候?結婚後沈傑只怕連正眼都沒看你一眼吧?你憑什麼以為他會愛你?」
「我……我……」力平的話,字字都像是帶刺的鞭子,無情的鞭打著她脆弱不堪的信心。她只能失神的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芷晴。」力平沮喪的盯著她空洞的眼神,訥訥的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他真是該死的笨!芷晴需要的是他的鼓勵和支持,而不是這些喪氣話。
「算了,力平。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你如果真的為我好,就不要管我和阿傑的
「不管?你說我怎能不管?當初要不是我雞婆,阿傑哪會知道?」而芷晴也就不用受這種苦了。「我原以為你可以得到幸福的,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力平,別這麼說,我……」芷晴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不行!他說什麼也不能置身事外,他是管到底了!力平在心中下了決定。
是日,秋高氣爽,南台灣的暖風徐徐。眾人有伴搭伴,沒伴的只好阿貓、阿狗,爛芋充數的亂捉一通,一行四十餘人浩浩蕩蕩的展開環島之旅。
上山下海、步道潛泳,幾天下來硬是把大剛這身老骨頭給整修了。看著眼前這幫又叫又跳的小毛頭,他直是不服老也不行了。
「大剛,你快來教教我怎麼騎水上摩托車。沒有你,我可不敢下水。」一陣嬌滴滴的女聲響起,只見一個有著王祖賢的美貌、利智身材的女子,風情萬種的朝大剛走過來,她的臉上掛著足以令男人全身酥軟的嫵媚笑容。
只可惜木頭就是木頭,大剛只覺雞皮疙瘩掉滿地,在心中暗自叫苦,怎麼又是她?
這幾天來,這女人老是陰魂不散的纏著他,讓他躲都躲不掉,活像在身上貼了一塊橡皮糖似的難受。要不是她是小婕的好朋友,他早就一掌把她拍到半邊天去了。
「走吧,大剛。」嘉琳嗲勁十足的黏向他。
大剛恐懼的跳起來,僵硬的回她一笑。自己要是再不跟她走,她八成會黏到他身上。
走著走著,大剛突然感到背脊發涼,猛地轉過身去,果然又是小婕這小妮子在背後瞪著他。這幾天她總是這麼陰陽怪氣的,臉上老是一副『不要惹我』的神情死瞪著他,問她又不回答,想來一定是『那個』日子又來了。
唉!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害他想向她求助也不敢,只好自己多擔待些了。
大剛投給她一抹體諒的笑容後,十二萬公委屈的轉身離去。
王大剛!你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敢示威的投給我一個艷福不淺的得意笑容?沈婕氣得臉都綠了,在心中惡狠狠的咒罵。
一路上,他們兩個的親熱狀早氣得她火冒三丈,要不是怕丟臉,她早就各賞他們一記鐵砂掌了。
∥琳那只死蝴蝶、臭蝴蝶!她恨不得拔了她的翅膀釘起來做標本。一看見男人就像看到蜜一樣。也不想想大剛是誰帶來的?沈婕突然陰冷的一笑,王大剛,你就等著回去算總帳吧!
雯雯坐在一旁,看得是膽戰心驚,唯恐一不小心,沈婕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會掉下來。
「小婕,你別這麼生氣嘛!你也知道嘉琳她就是這個樣子。幾年的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要看到好男人就忍不住心癢的要沾一沾。」
「她誰不好沾,去沾惹我的木頭?我看她簡直是皮癢!」明知她不好惹,還敢在她面前動她的人?簡直是不把她們的友情放在眼裡嘛!
「憑良心說,那也不能怪她。」雯雯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
「不怪她?那還是我不對囉?」沈婕壓低嗓門,威脅的瞪著好友。
「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那些男生,平常還覺得挺有男子氣概的!哪知跟你的木頭站在一起,哈!活像是發育不良的小男生,比都不能比。你說,像嘉琳這種識貨的人,哪會捨他而跑去找那些人。」
沈婕聞言,無話可反駁,但她心裡的那口怨氣是怎麼也嚥不下去。
雯雯體貼的拍拍她的背替她順氣,一邊勸慰道:「反正你氣嘉琳也沒用,她就是那種『色』字當頭,友情放兩邊的人。再說她的興趣從來不會持續太久的,依我看,她回去之後,又飛入了花叢間轉啊轉的,八成就會忘了大剛這號人物了。」
「說這什麼話?木頭隨她要就拐走,不要了才丟還給我,那我多沒面子?」她當她是收破爛的呀?
唉!分明就是吃醋,還硬要說成是沒面子,真是受不了的好強!雯雯忍住笑意的搖搖頭。
「小婕,問題是,嘉琳能不能拐走他還很難說。」
「拐不走?」沈婕挑起一道眉,重重的哼了一聲,「你沒看他滿面春風,笑得下巴都快脫臼了嗎?」
「我怎麼看不出來?我只看見他滿臉的委屈,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可憐相。」
「是嗎?」沈婕懷疑的看向他,嗯,聽雯雯這一說,大剛好像是笑得有那麼一點點勉強。
「是啊,我的大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看著沈婕逐漸緩和的臉色,雯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看改天你得請客,好好的謝謝嘉琳一番。」
「謝什麼呀?」她不跟她計較就算很有風度了。
「謝她卯足全力的勾引大剛,替你試試他安全不安全啊。」
沈婕不禁噗哧一聲的笑出來。「你真討厭!老是不正經!」但她心裡可忍不住要暗自竊喜。
雯雯說得沒錯,要是連嘉琳都誘惑不了他,那他當真『安全』的沒話說。
「秀,現在可以去玩了吧?」
「可以。」沈婕終於露出開朗的笑容。
芷晴將抽油煙機關掉,轉身把最後一道菜端到桌上。望著又是一桌的菜餚,她不由得失聲笑了出來,心中卻泛起陣陣的酸意。
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天天燒菜等他,就怕哪天他回來了,希望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然而他卻從來沒吃過;他總是天天有班加,連假日也不例外。
接班?芷晴苦澀的抿起嘴角,他是想騙她或是安慰她?白癡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但她卻沒有勇氣去戳破它。
「寶寶,」她低下頭,輕歎口氣的撫摸日益隆起的腹部,「媽媽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能持續多久?或許力平說得對,媽媽根本不該嫁給你爸爸的。」
原本她以為阿傑已經不生氣了,哪知他不過是將怒氣轉為冷淡,再加上公婆拒絕承認她這個媳婦,這真夠教她心灰意冷的。又或者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絕望?或許她只是因為懷孕,才變得那麼脆弱和多愁善感。
「想什麼?」
沈傑低沉的聲音,讓陷人沉思中的芷晴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阿傑?你怎麼回來了?」
沈傑瞥向餐桌,又回過頭來看她驚喜意外的神色,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不確定他會回來,卻還是傻傻地做了他愛吃的菜,老天!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可憎過。
「對不起……」芷晴心慌的注視他陰晴不定的神色,暗暗在心裡罵自己笨。阿傑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卻又問東問西的惹他不高興。
她幹嘛向他道歉?沈傑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他一點也不喜歡芷晴對自己小心翼翼、戒慎恐懼的態度。
「吃飯吧。」沈傑逕自走向餐桌坐下。
「好。」芷晴怯怯的一笑,拿起碗準備盛飯,卻被他一把搶了過去。
沈傑動作粗魯的將飯添好,放在她面前。
「坐下來吃。」他隨即二話不說,低著頭扒著碗裡的飯。
芷晴小口小口的吃著,目光不時的飄向他。不曉得菜合不合他的胃口?她記得大剛說過思琪很會燒菜,自己這種臨時抱佛腳由食譜中學來的手藝,跟她相比只怕是天壤之之別,比都不能比吧。
「從明天起,你不要再煮飯了。」沈傑突然襲抬起頭盯著她說。
「為什麼?」芷晴愣愣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幾秒鐘才露出受傷害的神情;難道她煮的菜有這麼難以下嚥嗎?
「還有地板也不要拖了,總之,你最好什麼家事都別做,我會做的。」沈傑不願多做解釋的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做?芷晴訝然的瞪大雙眼,那表示他以後天天會回來吃晚飯?
「你怎麼不吃了?」瞄了一眼她瘦弱的身軀,沈傑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他現在才注意到她瘦得根本沒剩幾兩肉,八成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跑,這樣下去怎麼可以呢?
他索性將盤裡的菜胡亂的往她碗裡夾去,直到看不見白米飯的蹤影后,才滿意的點點頭,「快吃吧,你太瘦了。」
芷晴簡直傻了眼的瞪著碗裡那座小小的山丘。老天!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先是莫名其妙的禁止自己做家事,現在還要她把眼前這堆東西給吃下去。
另一頭的沈傑,思緒卻不由自主飄向下午力平來找他的一幕。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打開,沈傑和正在做業務報告的陳經理訝異的抬起頭,看著來人怏怏不善的臉色。
「總經理,對不起!方先生堅持闖進來,我攔不住他。」林秘書一臉惶恐的解釋。
淡漠的掃了一臉怒氣的力平一眼,沈傑合上手中的文件交給陳經理,「沒關係,你們先出去吧。」
↑來他已經開始習慣老有『橫眉豎眼』的不速之客造訪,看來他最好換一扇堅固一點的門,免得早晚有一天會被甩爛。
「說吧,這回又是什麼事?惹得你對我大眼瞪小眼的。」沈傑好整以暇的等著他開炮。」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芷晴?」力平難掩心中的怒火,不滿的質問道。
「我怎麼對待芷晴?」沈傑挑著眉,「我給她一個家,給她吃好的、穿好的,你說我又哪裡對她不好了?」
「好?你以為你在養一隻貓啊?就算養貓偶爾還得抱抱、拍拍她吧?」看著沈傑不在乎的模樣,力平心中的怒氣更加熾烈。「結婚這些日子以來,你關心過她嗎?你難道沒看見她過得一點也不快樂?」
「她快不快樂你又知道了?是芷晴親口告訴你她不快樂?」沈傑臉色一沉,心裡感到很不痛快。
「我有眼睛我會看。雖然芷晴極力替你掩飾,還編了一大堆的爛借口,但事實上,你根本是在逃避她。」力平雙手撐在桌上直視著他,語重心長的說,「沈傑,我知道失去思琪讓你很痛苦,但你既然已經娶了芷晴,就該面對現實,何苦這麼折磨彼此?更何況芷晴是那麼的愛你啊!你捫心自問,難道她的愛你感受不到?她毫無怨尤的付出感動不了你?」
感動?然後忘了思琪?不!他不可以!沈傑恍若失神的搖搖頭,「我不會忘了思琪的。」但是他卻無法搖去芷晴不時浮現在他腦中的倩影,若他肯對自己坦白,其實近來時常浮現腦海的是芷晴而不是思琪。
望著沈傑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力平無奈的搖頭歎口氣。是阿傑太固執還是自己太過天真了?他原以為阿傑終會接受芷晴一片真心,怎知事情竟會搞到如此的地步。會瞭解他內心的矛盾?
面對芷晴柔情似水的關懷,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就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會陷入芷睛編織的柔情裡,所以他才像只將頭埋在沙堆裡的鴕鳥,不願正視芷晴對他的付出。
「我不想再聽你的苦衷,如果你再不好好珍惜她,那麼請將自由還給芷晴,讓我來照顧她,我會給她幸福的!」他無法騙自己,因為他內心還是愛慕著芷晴。
「你想都別想!」沈傑一張臉陰霾得嚇人,「力平,我當你是朋友,再怎麼說芷晴也是我老婆,我們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末下決定!」姑且不去細想自己的心意,光想到芷晴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他就無法接受。
「你——」力平鐵青著臉,兩人不甘示弱的瞪視著對方。
最後,還是沈傑先歎口氣,「力平,別讓這件事破壞我們的友誼,我和芷晴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他的語氣誠懇卻也帶著肯定的警告。
說了這麼多,就等他這句話了,力平努力裝出余慍未消的點點頭,「記得今天你說的話,我會等著看!」
臨去前,他突然又回過頭,「阿傑,記不記得慧君?」
「慧君?」沈傑擰著眉,極力的在腦海裡搜尋這個名字,「是你年前結婚的那個表姐?」
「嗯,我一早才從醫院看她回來。」
「哦!」力平告訴他幹嘛?他這輩子也才見過她一次,記憶中他表姐似乎很健康,沈傑心不在焉地想。
「醫生說她身體不好,人又太操勞,所以才會流產。」力平暗自在心裡畫了個十字架,其實表姐根本是習慣性流產,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阿傑,你想像我表姐這麼強壯的人,懷個孕還如此,更何況是瘦弱的芷晴?說實在的,我有點擔心芷晴,你知道的,她一直有貧血現象,還時常頭暈……」
知道?他知道才怪!芷晴怎麼從來都沒有告訴他?
看見沈傑慘白的臉,一副恐懼的樣子,力平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笑。
「總之,你要多注意她的健康狀況,就這樣了。」
瞪著關上的門許久,腦袋裡還在消化著剛剛的消息,該死!他一點都不知道芷晴有流產的危險,他怎麼會把一切搞得這麼糟?
「阿傑?阿傑?」芷晴不死心的加大音量,又喚了一次失神的他。
「什麼?」他陡地回過神問。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突然這麼關心我?」芷晴不解的問。若不問清楚,悶在心裡只怕她又會胡思亂想了。
沈傑被問得有些心虛,「你是我的老婆,我當然要關心你,更何總你現在還懷了孩子。」像她這樣嬌小柔弱的身體,挺著一個大肚子,教人不得不擔心。
原來是為了肚裡的孩子!聽到這樣回答,說不失望是騙人的。不過她不在乎他為什
望著芷晴心滿意足的吃飯,沈傑也鬆了口氣,一顆心也跟著愉快起來。
吃沒幾口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抬頭詢問:「待會兒想不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芷晴愣愣地像只鸚鵡的重複,今天是聖誕節嗎?不然為什麼有這麼多的驚喜?
「怎麼樣?如果你累了,那就改天吧。」
「不,我要去。」說完,她才驚覺到自己回答得太快、太大聲了,連忙降低音量,「我想出去走走。」這可是她和沈傑第一次單獨出去。
「外頭的風大,記得多穿件外套。」看著芷晴對這小小的提議興奮的模樣,他實在是太疏忽她了。
稍後,他們站在大肚山的山頂,俯瞰整個台中幣的夜景;芷晴不在乎山頂風大,享受著沁涼的夜風拂面。
「披上。」沈傑不知何時自車上拿了外套主動披在她肩膀,一手佔有性的攬著她的腰。
雖然沒有太多的言語,但芷晴的心早已被這突來的幸福填得滿滿的,她一向愛看夜景,卻從來不敢想像有一天,自己可以和所愛的人一起欣賞,她永遠都將記得這一刻。
「喂,哪位?」芷晴睡眠惺忪的拿起話簡。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是我。」
「阿傑?」芷晴頓時睡意全消的坐起來。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害他擔心得差點掛上電話,衝回家去查看。
「對不起,我剛剛在睡覺沒聽見鈴聲。有什麼事嗎?」
他總不能告訴芷晴,他是擔心她身體不舒服或者是昏倒吧?沈傑頓了一下,才回道:「對了,你上午去哪了,我打電話回去為什麼沒人接?」
聽著他質問的口氣,芷晴愣了會才想到回答,「上午我去做產檢。」
「產檢?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
聽沈傑的口氣好像不高興了,芷晴連忙解釋道:「我是想你那麼忙,產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雖然芷晴是體諒他,但沈傑卻有種被不重視的感覺。
「以後沒有我陪不要自己出門,知道嗎?」他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放柔。
「知道了,還有事嗎?」
「沒事了,我本來要你替我找個資料,現在不用了。」聽見芷晴柔柔嗓音,他心裡的不舒服總算消失了。
「噢。」芷晴奇怪的搖搖頭,怎麼他最近幾天常常有『突然要她找東西,然後又突然不用了』的打電話回來?
「對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牛排和海鮮濃湯。」原本她還有些懷疑沈傑的手藝,可是幾天下來,他的手藝還真是好,所以她也不客氣的點起菜來了。這可真典型的母憑子貴啊!芷晴不覺嫣然一笑。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要是需要什麼再打電話給我,晚上見。」
「再見。」芷晴只覺得心中甜蜜蜜、暖洋洋的掛上電話。
她帶著幸福的笑容,兀自出神的回想這些天來,阿傑對她的體貼和呵護。
這前後的差別待遇可真是兩極化,力平說得沒錯,阿傑確實是那咱有極端保護欲的人,一旦他認定是自己的責任,他說什麼也會盡全力去保護,絕不肯讓對方有一點損傷;相反的,若是他不在意的人,那待遇大概就像之前的日子,猶如失寵打入冷宮的嬪妃。
這麼說起來,那她現在……芷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心底開始燃燒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