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衣睡夢中覺得有東西拂在臉上!癢癢的,她揉揉臉,接著睡。
“青衣,起床了!”這次換成魔音穿腦。
她睜開一只眼瞄到床頭的鬧鍾,時針剛指上七。
“干嘛!”她不耐煩地問。
“我要上班了!”罪魁禍首愉快地說。
“好,再見!”她把頭埋到枕頭裡!沖他揮揮手。
“陪我去!”
誰理你!把被子蒙到頭上她接著睡。昨天經過長途跋涉,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別墅!匆匆洗過澡她就在自己房中睡下。誰知道,半夜處理完公事的歐陽志剛硬把她抱到他的臥室,堅持要摟著她睡。
他倒是遵守承諾一晚上規規矩矩,可她自從三歲起就一個人睡,現在被一個男人像八爪魚一樣死摟在懷裡,叫她怎麼睡!折騰到快天亮,她才勉強睡著。這才幾點?他就來鬧她!覆在身上的薄被被掀開,細碎的吻落在她光滑細膩的背上!一路留下深深淺淺的吻痕。
“你干甚麼!”她睡意全消,抱著被驚叫著坐起。
“陪我上班。”他臉上掛著無賴的笑。
“要上班你一個人去,我要睡覺!”
“不行!從今天開始!我在哪兒,你在哪兒!”他抱起她走向衛生間,“要睡,到公司裡睡!”
她瞪著他,牙根癢癢的,真想咬下他一塊肉。
“再這樣看我,我會認為你在勾引我。”他色瞇瞇地看著她。“那麼我們今天哪兒也不用去了。”
夏青衣縮在沙發裡,呆呆地看著埋首在公文中的歐陽志剛。她該怎麼做?是留下還是離開?這幾天,她刻意不去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一心一意享受著他的呵護,疼愛,有時候她真想就這麼一直過下去。可是不行,很多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姨媽最近頻繁地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煩躁地撓撓頭,站起身。
“你去哪兒?”歐陽志剛從成堆的文件中抬頭看著企圖偷溜出門的夏青衣。
“我要去見林瀟。”回來後,她們還沒見過面,她有好多話想跟林瀟說,可是他纏她纏得要死。堅決不讓她一個人出去。
“好!”他痛快地答應。
“真的?”她驚喜地問。
他按下內線電話。“叫小高來。”
“不用小高送,我和林瀟約在附近的咖啡廳,我可以走過去。”她正好可以趁機買些東西。
“我不是讓小高送你。”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是讓小高去把林瀟接到這裡。“接到這裡?”她瞪大眼。
“是!我絕不會再讓你和她單獨在一起!”
夏青衣忍無可忍地大叫:“我不是你的禁橫,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這幾年跟戒英師太學的忍耐大度,像鏡子一樣裂成碎片。
歐陽志剛緩緩地走向她,手輕撫上她氣嘟嘟的臉。“無論你再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她氣結地揮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去哪兒?”他問。
“睡覺!”休息室的門砰一聲關上。
歐陽志剛笑了,這小丫頭,肉不見長,脾氣見長。公事已處理得差不多了,休息時間到了,摸摸鼻子他也跟著進了休息室。
許秘書在門外敲了半天,也沒聽見歐陽志剛的回應,推開門,他進入室內。
偌大的空間空無一人。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女人的嬌吟從休息室傳出,接著是男人粗重的喘息。
他驚愣在當場,片刻後紅著臉悄悄退出。
“青衣!”林瀟像火車頭一樣沖到歐陽志剛的辦公室。
兩個女生抱到一起又叫又跳。
歐陽志剛看了她們一眼,又埋頭在公文裡。
“讓我看看。”林瀟捧起夏青衣的臉,擰著眉說:“瘦了。”
“你也是。”夏青衣摸摸林瀟的臉。
“我那是找工作累的!先不說我,快告訴我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我……”夏青衣瞟了瞟正看公文的歐陽志剛,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聊聊?”
“我說過不會讓你再和她單獨在一起!”
“不要這樣!我們女孩子總有一些悄悄話要說,你在我們很不方便。”她好言好語。“我向你保證我們只是純聊天,絕沒有陰謀。”“你保證不會再跑?”他冷硬的臉有些軟化。
“我保證!”她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好吧!我讓許秘書給你們安排一間會議室。”“我們想到下面的咖啡廳。”她小心要求。
“別得寸進尺,要,就去找許秘書;不要,就在這裡!”天使又變惡魔。
夏青衣輕哼一聲,拉起林瀟就走。
“哇!你居然躲到寺廟裡,真虧你能想出來。”歐陽志剛辦公室旁邊的會議室裡,聽完一切的林瀟哇哇大叫。
“寺廟裡很好的,呆久了,人也變的平和,許多以前想不開的事也想開了。”“你也想開了嗎?”
夏青衣深思,然後,緩緩搖頭。“我終究不是佛門中人。”
“那你要怎麼辦?再跑一次?”
“不,逃避不是辦法!有些事情做過一次就夠了,再說,我現在門都出不去,往哪兒逃?”
門被打開,許秘書端著個大托盤進來。
“香蕉船!”林瀟看著眼前的冰激凌輕嚷,粉紅色的小舌頭可愛地舔著嘴角。
夏青衣呆呆地看了一眼放在眼前的牛奶,又看著林瀟面前內容豐富的香蕉船。
“我的呢?”她問許秘書。
“總裁吩咐,夏秀胃不好,不能吃冰激凌。”許秘書一板一眼地回答。
夏青衣拿起手裡的牛奶杯。天哪!居然是熱的!“許秘書,外面三十多度,你好歹給我杯涼的。“對不起,夏秀,這是總裁吩咐的。”許秘書鞠個躬,轉身出去。
“你胃不好?”林瀟從香蕉船中抬頭。
“恩,當初吃多了辣椒醬把它弄壞了。”
夏青衣拿起牛奶,又皺著眉放下,羨慕地看著林瀟大快朵頤。
“要不要給你吃點兒?”林瀟舀了勺送到夏青衣嘴邊。
“算了吧!要是胃痛起來,又要被他念了。”她咽了口口水接著說:“秦明揚還沒有消息嗎?”
“嗯。”林瀟手中的小勺停了停。
“對不起!”夏青衣真摯地道歉。
“傻話!有甚麼對不起的。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對了,”
她放下手裡的小勺,從旁邊的椅子上拿過包。“這個,你打電話要我買的,按照說明書吃就可以了。”
她又狐疑地看看夏青衣的肚子。“你確定現在肚子裡沒有?”“嗯,我這幾天是安全期。”
“還有這個,”林瀟又從包裡掏出一個小盒。“藥房的人告訴我,長期服用避孕藥對身體不好,最好是讓男方采取避孕措施,所以我順便買了這個,尺寸沒問題吧?”
夏青衣看著印有性感男女的小盒上頭的xL紅了臉。
“你臉紅甚麼?我才是哭笑不得暱!那個藥店的阿姨整整給我上了二十分鍾健康教育課,就差沒實地演練了!”
“對不起,林瀟,我好像總是給你添麻煩。”夏青衣內疚地說。
“甚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是好朋友!”她沉默片刻然後小心地問。“青衣,你——以後就這樣了?”
夏青衣無意識地晃著手裡的牛奶杯,白色的液體形成一圈圈漣漪。
“說實話,我壓根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在山上時,我以為他早就把我給忘了,畢竟像他那樣的人,對女人不會有太多耐心,也許是因為我對他的不屑一顧,才挑起了他的興趣。只是再大的興趣,兩年了,一切也都應該平淡了,所以我才有回來的打算。”
她輕咬唇。“再說,姨媽已經去世了,他再沒有甚麼可以逼我就范。若說當初的契約……”她笑。
“那種東西就算白紙黑字,法律上都是不認可的,何況甚麼也沒有。我本打算回來後,拿回父母的遺產,就去實現我的夢想。”她的眼角有淚光閃動。“可是在山上看到他眼角的皺紋,鬢邊的白發,我會覺得心酸。知道兩年以來,他沒有一天放棄找我,我又會感到開心”
“本來我以為以他的性格,既然找到了我就會狠狠地折磨我,像折磨姨媽,折磨徐冰一樣,可是他沒有,他的憐惜,他的溫柔又讓我感動。”看著水中白色的漣漪,她說:“現在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也許從很早以前他就是真心對我的,所以他才能容忍我的任性,我的威脅。”她抬頭看林瀟,嘴邊帶著苦澀的笑。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性格就好了,可惜,我不是你,我無法跨越我們曾經的關系,我也始終忘不了曾答應過姨媽,要離開他。”她的眼光透過林瀟落到某一點上。“我很矛盾!這份矛盾壓得我喘不過氣,彷佛有兩種力量在不停的撕扯著我,一面是理智,讓我離開他,一面在感情上,我又不停地沉淪,就好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前面是萬丈深淵,後面是饑餓的狼群。”“青衣!”林瀟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緊緊握住,聰慧的眼閃著光,她一字一頓地說。“告訴我,你心裡真實的感受!”
夏青衣猛然抬起頭,血色從臉上褪去,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不停地抖,無法抑制地抖,然後她用一種顫抖的,不屬於她的聲音說:“林瀟,你太壞了!為甚麼你一定要剖開我的胸膛看我的心呢?”
她開始語無倫次。“不,不,不是你壞,是它壞!”她用力敲擊自己的心髒。
“我告訴它無數次了,不許為他跳動,不許為他喜悅,不許有幸福的感覺……可它不聽我的,我管不住它!”
眼淚瘋狂的在她蒼白的臉上流淌,她的眼神狂亂而痛苦。
“我每天都在天堂和地獄之間游走。前一秒我彷佛在天堂裡,幸福得能擰出水來,後一秒就會直墮無間地獄,被惡鬼一刀一刀地割身上的肉。”
“我想忘掉姨媽,忘掉道德倫理,忘掉世俗觀念,只想記得他的溫柔,他對我的好,可是!不行!我經常會夢到姨媽,她穿著白色的衣服,技著一頭長發,睜著滿布血絲的眼冷冷地看著我!”
她大口大口地喘氣,“林瀟,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林瀟的淚滴到夏青衣的發上,低低的說:“我該怎麼幫你呢?青衣,你鑽進牛角尖裡了。”
之後,她走出房間,進了書房。
“青衣,有事?”歐陽志剛站起身,拉她坐到沙發上。
“恩,沒打擾你吧?”
“沒事,有甚麼事你說吧!”他把她抱到腿上。
她輕咬下唇,小聲地說:“我想拿回我父母的遺產。”握住她肩膀的手緊了一下。“好,本來這幾天我就想給你,明天,我會安排律師過來。”
“謝謝你!”她的頭靠在他的心口,聽著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
“不想知道你現在有多少財產嗎?”
“不想,多少都無所謂。”她想從他的腿上起來。“你忙吧!我先睡了!”輕一用力,她又跌回他懷裡。“我們一起睡!”睡夢中,歐陽志剛覺得懷中的夏青衣不停的扭動,嘴裡低低的呻吟。
他趕忙打開床頭燈,輕拍她眉頭緊皺,蒼白的臉。“青衣,怎麼了?快醒醒!”夏青衣猛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半晌後,才慢慢清醒。“沒事,做惡夢了。”她掙扎著起身。
“你想干甚麼?”他扶她坐起。
“我口渴,想喝水。”抬手她摸著干澀的喉嚨。
“等著,我去拿。”他先給她蓋好被,然後走了出去。
又夢見姨媽了件白色的衣服,披散的頭發,充滿血絲的眼冷冷地看著她。
她低下頭,把臉埋在放在腿上的手裡。
“青衣,來喝水。”他把她摟在懷裡,手裡的杯湊近她嘴邊,小心地喂她。“小心點,別嗆著。”
鼻頭一酸,她推開他的手,身子滑進被窩,轉身將頭埋在枕頭裡,眼淚悄悄滑落。
關上燈,他輕輕轉過她的身子,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熱熱的淚濡濕他的肩頭,他不語,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哄她入睡,那一夜,她在他的懷中一覺到天亮。
“兩位,如果沒問題,請在文件上簽字。”
夏青衣簽好字,遞給歐陽志剛,他看了看,簽上自己的名字。
律師拿著簽好的文件,鞠躬離開。
“這麼多錢,想怎麼花?”歐陽志剛笑著問她。
“我想給山上的廟裡重新翻修一下,再接根電話線,至於剩下的嘛……”她走到窗邊。“我想買問房子。”
“房子?別墅不夠你住?”
“我想有自己的家。”她的眼光穿過玻璃,落到遠處。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別忘了你的承諾!”他的聲音冷硬。
“我沒忘,所以我把身子給你了。”
“你以為我只要你的身子?”他不悅地瞇起眼。
“除了身子,我沒有甚麼可給你的。”
“沒有嗎?你真的沒有甚麼可以給我的嗎?”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眼中風雨欲來。
“沒有。”她依然平靜如水。
她的涉漠徹底激怒了他。
“很好!”他一把撕開她的襯衫,紐扣在大理石地面清脆的響著。“那我就只要你的身子!”
俯下頭,他吻上她胸前的豐盈,牙齒輕咬留下小小的齒痕。
他的殘暴讓夏青衣慌了神,她扭動箸。“不要,你放開我!”他狠狠地咬了她嫩白的胸口。
“啊!”突來的疼痛讓她身子一僵。
抱起地,他走進休息室,將她扔到床上,扯下領帶綁住她亂揮的雙手,壓在她的身上,噬血的眼恨恨地瞪著她。
“既然你認為我只要你的身子,那麼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妓女,一個洩欲工具,你不值得我溫柔以待。”膝蓋強分開她緊閉的雙腿,扯下她的底褲,他挺身進入。
♀銳的疼痛,讓她弓起腰,咬住牙,她忍住溢到嘴邊的呻吟……
起身穿上衣服,他去衛生間擰了一條溫毛巾,回到床邊,輕分開她的腿,溫柔地擦拭她腿間的黏液,白色的毛巾被染上淡淡的粉紅色。
他皺眉看著手中的毛巾,又看看她紅腫的下體,歎口氣,他輕吻她緊閉的眼。
“為甚麼非要離開我呢?”替她蓋好被子,他轉身出了休息室。
門關上的那一刻,淚水從夏青衣緊閉的眼中流出,她還是選擇了地獄,她還是無法與道德倫理抗爭,她還是屈服於夢中姨媽冷冷的眼。
在觀音閣時他深情的凝視,下山時他體貼的背扶,初夜時他的溫柔與憐惜……
像放電影一樣在她眼前重現。
“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妓女,一個洩欲工具。你不值得我溫柔以待。”殘酷的話語不停的在她耳邊重復。
她緊咬住下唇,強忍著胄部的痙攣,在心中默默祈禱,讓胃再痛一些吧!這樣她就感覺不到心中彷佛要將她撕裂般的疼痛。
“青衣。”低沉而痛苦的聲音在耳邊輕喚。
她緩緩轉頭,失神的眼在看到他那一刻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中有著紅絲,腮邊有著新生的青青的胡茬,眼神是痛苦而內疚的。
她想起了他的瘋狂,他的殘忍,想起他的巨大撕裂她身體時撕心裂肺的痛。
夏青衣任他握著自己的手,不想看他也不想看白晃晃的牆壁.她閉上了眼。
歐陽志剛輕歎口氣,放下她的手,沖吳嫂使個眼色,便退到窗邊。
外面下起了小雨,整個天空灰蒙蒙的。
“秀,吃點東西吧!”吳嫂扶起夏青衣,把枕頭墊在她腰下。
“吳嫂,我為甚麼會在這裡?”她有氣無力地開口。
“你因為胃痛,在先生的辦公室裡暈倒了,是先生把你送來的。”她轉身去盛粥。“醫生說你的胃病又犯了,這幾天只能吃流質食品,來,我煮了白粥,放了一點糖,你吃吃看。”
夏青衣側頭,避開吳嫂遞到嘴邊的勺子。“吳嫂,我要出院。”“不行,醫生說你得住院觀察幾天。”
“不要!我已經好了,我要出院!”說著大眼睛還驚慌的掃掃室內,這一片空洞的白讓她害怕。
“秀……”
“幫她收拾一下,我去找醫生。”歐陽志剛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吳嫂放下碗,拿過衣服幫她換上。
“秀,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吳嫂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夏青衣接著說。
“我來到歐陽家也十幾二十年了,先生對人一直是這樣冷冰冰的,別說是夫人,就連過世的老爺,老夫人也沒得先生幾個笑臉。”她拿起梳子幫夏青衣梳理及肩的黑發。“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先生對人這麼好!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先生一回來就到你房間,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為了找你,先生不知跑了多少趟。”
“秀,人要想開點,老抓著過去不放,活著的人難過,死去的人也不得安生。”
夏青衣怔怔地坐在床邊。吳嫂搖搖頭,忙著去收拾東西。
“走吧!”歐陽志剛大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