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的夏納步道上,一座古老的大宅矗立在有名的泰晤士河邊,大門有些斑駁,卻掩蓋不了當年曾有過的輝煌歲月。
一輛加長型凱迪拉克轎車突兀的停在古老的大宅前,一雙修長的腿優雅地從車內跨出,男人高大偉岸的身影立在陽光下,五官如雕刻般立體俊美,微鬈的黑髮、上勾的薄唇,散發出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卻又帶著一抹陰柔的矛盾色彩。
「就是這裡?」男人問著在旁恭敬候著的司機兼保鑣湯姆。
「是的,爵爺。阿曼達已經通知夏光爵爺今日會來訪,相信夏光會事先支開閒雜人等 」
湯姆的話還沒說完,斑駁大門突然咿呀的打開了,走出來迎接他們的不是上了年紀的夏光,而是一個清麗出塵、約莫二十來歲的女人。
「嗄?」湯姆有種自打嘴巴的感覺。
「已經支開閒雜人等,嗯?」溫尼斯挑挑眉,看都沒看保鑣一眼,只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卻莫名的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纖細的身影,清冷的眉眼,淡漠的神采,黑如絲緞的長髮,還有那微微往上勾的嬌嫩紅唇……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夏光有一對雙胞胎孫女,他可能會以為這個女人是誤闖凡間的黑色精靈-
纖合度的身段藏在神秘的黑色衣服底下,性感的鎖骨,盈盈一握的腰,在在挑戰著男人原始的慾念,讓人不得不死命的跟理智拔河……
這對他來說,真是種罕見而奇特的感覺。
究竟,憑什麼?
他可是身經百戰、閱歷無數的情場老手,這個女人憑什麼讓此刻的他像個小男孩一樣異常的躁動?
魔魅般的犀利眼神像是著了火,想把她燒個精光……
無禮又霸氣的男人!
夏寶兒忍住怒氣,長年訓練下來的冷靜自持,讓她得以面無表情地面對這個男人的惱人眸光。
「你就是溫尼斯公爵?」兩道淡如畫的柳眉輕輕往上挑了一下。
「夏小姐,你應該注意基本的禮儀 」湯姆不悅的想糾正這個女人對公爵的無禮。
「沒關係,我不介意。」溫尼斯提唇,眸色一軟,嘴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夏寶兒對他釋出的友善絲毫不領情。「進來吧,爺爺正恭候大駕。」
坐在客廳裡的夏光神情凝重,對於溫尼斯公爵的造訪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對於公爵提出的條件,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神偷家族已經收山多年,現在可以完成溫尼斯要求的只有家族唯一的傳人寶兒,偏偏她的實戰經驗根本不足,若是輕言挑戰,勝算有多少連他都不能保證。
不過,他相信溫尼斯不是故意想刁難他,因為玫瑰藍寶石對溫尼斯公爵的家族的確有歷史性的意義。
傳聞中,玫瑰藍寶石是一顆可以帶來美好姻緣的傳奇寶石,也代表著溫尼斯家族的婚姻,歷任公爵只要找得到玫瑰藍寶石,就可以找到屬於他們的真愛。
晶透的藍寶石裡鑲著一朵玫瑰,根據中國千古流傳的一則傳說,藍寶石裡那朵絕不可能用人工鑲嵌的玫瑰,是遠古中國一名癡情女的化身,因為苦苦等候著自己的丈夫,終日以淚洗面,玉皇大帝同情她的癡情,將她化為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冰封在藍寶石裡,名為「情鍾」。
這顆玫瑰藍寶石經過歷代易主,在一個月前隨著一批寶物一併出土,送到了大英博物館展示。
「……我相信偷回一顆寶石,對神偷家族而言只是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您不會想拒絕吧?」溫尼斯看得出來這位老人家面有難色,起身走到窗前俯望著美麗的泰晤士河。
金黃色的夕陽掛在河面上,瀲灩的光影,藍白的天空,交織成一幅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的美景,比他的溫尼斯公爵府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呵!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神偷家族已經金盆洗手 」
「辦完這事,您欠老爵爺的恩情就一筆勾銷。」溫尼斯轉過身,微微的鳳眼帶著一抹陰柔的邪氣。「還是,說明白點,您根本不打算償還這份恩情呢?」
「不是這樣的,爵爺,只是我年事已高,恐怕難以完成爵爺的托付。」
「神偷家族沒有傳人嗎?」據他的情報,情況可不是如此。
「……有的。」
「那就給我把東西拿到手。」
「是。」夏光歎口氣,看來孫女不被拖下水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拿不到手呢?」
「這……隨爵爺的處置。」神偷家族至目前為止沒有過失手的紀錄,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年邁的他豈能保證什麼?
「很好。」溫尼斯勾唇一笑,魔魅的眼陡地閃爍出莫名的光采。「為了證明你會全力以赴偷到這塊石頭……我是說寶石,如果你沒有如期完成任務,那麼,本公爵的婚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溫尼斯不屑那些可笑的家族傳說,愛情之於他只是可笑的玩意兒,既然失去代表家族婚姻的玫瑰藍寶石是他的錯,那麼,他索性為自己找一個妻子好了,這樣,那些老人也不會在他的婚姻上大作文章了。
而如果這個妻子是門外的那個女人……或許他的生活可以增加許多樂趣;征服、佔有的樂趣。
夏光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小的惶恐……請問,公爵是什麼意思?」眼皮不安的跳動著,突然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聽說你有一對雙胞胎孫女,對吧?」
「是,公爵。」不知道為什麼,公爵明明在笑,夏光卻覺得全身發冷……
「現在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的那個女人……是你的孫女之一?」
「是。」夏光愣了一下。公爵竟然也發現了寶兒在外頭偷聽他們說話?真是深藏不露得很……
「很好,好極了。」溫尼斯眼笑,眉笑,唇也笑。「聽好了……她,就是你無法達成任務時的抵押品。」
「嗄?」夏光再次一愣,呆住了。
「她的名字?」
「什……麼?」
「我問你——她的名字?」
望著溫尼斯公爵,夏光內心升起一絲懊悔。
唉……當真是紅顏禍水嗎?
他開始後悔今天答應讓寶兒留下來陪他了,如果她能跟樂兒一樣輕易被支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您該不會連自己孫女的名字都忘了吧?」溫尼斯等得不耐煩了,眸光一沉,神色冷峻。
「寶兒……她是雙胞胎的姊姊,夏寶兒。」
倫敦攝政街上最大的一幢維多利亞時期建築,就是溫尼斯公爵宅第,此宅歷史悠久,就跟倫敦塔的歷史差不多,只不過倫敦塔充滿血的傳說,而溫尼斯公爵府卻充滿著愛情的傳說。
眼前的這棟房子非常氣派,氣派到讓只提著一件小行李的夏寶兒顯得十分寒酸,纖細修長的身影佇立在大門口,冷漠的容顏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她要嫁人了。
嫁給一個陌生人。
烏黑柔順的長髮在夏日的微風中拂動,陽光下,夏寶兒還是一樣一身的黑,神情冷漠而美麗。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要嫁給誰,她的人生從一開始便沒有將婚姻規劃進去,要不是突然冒出一個公爵向年事已高的爺爺算陳年舊帳,要不是爺爺三叮四囑這份恩情鐵定得還,要不是偷玫瑰藍寶石時遇上了國際知名的大盜嚴子鈞而失手,此刻的她不會站在這裡。
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
全天下的男人之於她都沒有意義,唯一對她有意義的那一個早已經不在了……
不懂的是 那個公爵為什麼非要拿她來抵債不可?她可以為他的人生增添什麼樂趣嗎?
高高在上的溫尼斯公爵,尊貴無比的溫尼斯公爵,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一堆名媛淑女前仆後繼朝他撲過來,他卻偏要為難爺爺,拿她的婚姻來抵債。
莫名其妙的自私。
無可救藥的任性。
囂張跋扈的可厭。
無聊的想繼續在心裡數落下去,眼前的大門終於咿咿呀呀的打開了,緩慢得像是經歷了好幾世紀,那種需要用鐵煉轉輪才能打開的城門。
「夏寶兒小姐?」大門後頭站著一個西裝筆挺,領帶的位置還打了一個領結的中年男子,問話的同時,那雙細小的眼無禮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我是。」夏寶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於他不禮貌的注視懶得表示什麼意見。
「您好,我是阿曼達,溫尼斯公爵府的管家。」阿曼達態度傲慢的微微屈身行禮,臉上帶著笑容,笑意卻不及眼底。「請進,讓小的為您帶路。」
阿曼達伸手欲接過夏寶兒手上的黑布袋,夏寶兒卻快他一步的將黑布袋甩上肩頭。「帶路吧!」
這些有錢人家的繁文縟節,她不習慣,也不打算從善如流。但似乎有人比她更堅持,站在她面前畢恭畢敬地一動也不動。
「夏寶兒小姐,請您把行李交給小的,那是我的工作。」阿曼達不卑不亢的對她說。
夏寶兒輕鎖眉。「我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幫我提東西。」
「請把行李交給小的,那是我的工作,希望夏寶兒小姐不要造成小的的困擾。」
「如果我堅持自己拿呢?」
「那我只好到大人面前請辭,因為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如何管理整個公爵府。」
那不干她的事吧?這個管家的存在與否她根本就不關心,不過,夏寶兒最後還是把黑布袋交到阿曼達手上,因為她不想浪費時間站在大太陽底下跟他爭執。
她率先往前走,走沒兩步就踩到了青綠色的草皮,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綠地,綠地的盡頭才是那棟有幾百年歷史的維多利亞式建築。
難怪要她等那麼久,因為從屋裡走到大門口,腳程再怎麼快也得花上五分鐘,何況是這位行事一絲不苟的管家。
夏寶兒走得很快,路邊的風景雖美,她卻無心欣賞,因為從今天開始,她將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美其名是未來的公爵夫人,但她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背景根本與這個家族格格不入,會受到真正的尊重才有鬼。
可偏偏偉大的溫尼斯公爵硬是要她提早進入公爵府「適應環境」,好為兩周後的神聖婚禮做最完美的準備,因此她只好來了。
跟在她身後的阿曼達邊走路邊擦汗,神偷家族的繼承人果然不像一般的名門閨秀,走起路來比他這個男人還快。唉,實在搞不懂,行事一向深謀遠慮的公爵大人這一次為何不顧家族的反對,執意要娶這個出身低下的女人?
神偷家族再如何聲名顯赫,也終歸只是個偷兒,堂堂公爵娶一個小偷當妻子?別說是家族人馬反對了,連他這個下人也難以苟同,更何況這個女人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實在看不出有任何討人喜歡之處。
走到屋子前,沒等阿曼達替她開門,夏寶兒逕自把門打開,一進門,就被這房子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派給吸引了目光。
挑高七米的大廳,天花板掛著造型絕美的水晶吊燈,四面牆都設計了大片白色落地窗,搭配皇家專用米黃色吊穗的豪華窗簾及頂級進口拋光石英磚,讓整個大廳顯得優雅明亮且溫馨。
室內擺設貴氣大方,有英國貴族專用的典雅木雕沙發、一張沒有經過任何切割的天然原木桌,和一架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的黑色大鋼琴,全都適得其所的靜立在這個優雅的空間中。
「他呢?」
「夏寶兒小姐問的他……是指公爵大人嗎?」
夏寶兒挑眉。「我還得見其他人嗎?」
「不是這樣的,而是……小姐應該稱呼大人一聲大人、爵爺或是公爵,這是基本的禮貌,另外,在小的帶小姐去見大人之前,可能得麻煩您先換上較為正式的服裝,所以,請您先移駕到另一個房間梳洗換裝,等一切妥當之後,我再通報大人 」
「我人已依約前來,要不要見我是他的事,如果你覺得我穿這樣對你的大人很不禮貌,那就帶我到我的房間休息,我累了,看你的大人高興什麼時候見我再見我好了,我無所謂。」
阿曼達皺眉。「夏寶兒小姐,容小的說一句,您將成為未來的公爵夫人,很多事都得按宅裡的規矩來,您初來乍到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關於這一點,蘇菲亞夫人已經請了一位教師來教導您 」
「蘇菲亞夫人?誰?」
「她是大人的姑媽,也就是前任爵爺的姊姊,在這個家族裡,蘇菲亞夫人的地位很重要,她的話對大人有絕對的影響力。」
「她住在這裡嗎?」
「沒有,蘇菲亞夫人住在離這不遠的另外一條街上。」
「所以這間屋子裡除了你的大人之外,就該是我最大嘍?」
阿曼達再次皺眉,不太情願地道:「是的……即將是。」
夏寶兒滿意的勾勾唇,第一次感受到拿頭銜來嚇人的好處。
「那就廢話少說,帶我到房間休息,我累了。」
夏寶兒是真的累了,因為昨夜的她一夜無眠。
阿曼達才帶她到房間,她整個人就躺平在大床上,合上了眼。
一個管家能奈她何?只能靜靜的退了出去。
室內有恆溫空調,夏寶兒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舒服,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她可能會從下午一直睡到隔天早上都不會醒過來,因為那場在大英博物館與嚴子鈞的交戰耗費了她很多的體力。
說她輸不起也行,想到任務失敗就要嫁給這個陌生的公爵,她就很難輕易放嚴子鈞干休,所以當嚴子鈞早她一秒率先取走了玫瑰藍寶石後,她便故意觸動警鈴,想讓嚴子鈞走不出大英博物館。
害人是差一點害成了啦,不過自己卻也差一點當了陪葬,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她足足在大海裡游了三個多小時才平安脫困……
神偷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怎麼可以被抓到?就算她因為家族收山而沒有機會建立豐功偉業,至少也不能丟家族的臉,東西沒到手就已經夠遜了,如果故意觸動警鈴反而害自己被捕,那就真的丟臉丟到家了。
睜眼,是一片黑暗。
沒有人來叫她用晚餐嗎?否則怎麼可能一覺睡到天黑呢?
夏寶兒動了動身子坐起來,腳尚未落地,敏銳的第六感便告訴她 房裡還有另一個人。
隨身飛刀轉眼上手,正欲朝那抹黑暗中的氣息飛去,一抹低沉悅耳的嗓音陡地響起
「想謀殺親夫嗎,親愛的?」
話落,房裡的大燈亮起,照亮了整個室內,夏寶兒瞇起眼,看見一抹高大的黑影朝她走近。
是那個男人,她未來的老公,溫尼斯。
此刻,他臉上正帶著一抹詭魅的笑意,卻半點無損於他的俊美。
中英混血的溫尼斯,有著一雙墨黑中帶點湛藍的深邃眼睛,眼角微微上勾,帶了點邪氣,配上剛正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樑,橫看豎看,都是貴族中的貴族,俊美偉岸,卻又讓人惶惑不已。
夏寶兒驚覺的撇開眸,方纔那一瞬間,她的靈魂好像快要被他邪魅的眼給吸進去,這樣的感覺真的太詭異。
「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裡?」她睡昏了,連有人進入她房間她都沒發現,實在太大意了。
「我來看看我未來的妻子啊,有什麼不對嗎?」溫尼斯微微一笑,長手一伸勾起她的下顎。「你是個可造之材呵,夏寶兒。還沒正式進門就已經學會端起公爵夫人的架子了,我真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訝異。」
「你不滿意的話大可以退貨。」眼神無波,她淡漠的瞧了他一眼。
他因此討厭她了嗎?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可以收到這樣美好的效果,她應該多拿來使使才是。
「誰說我不滿意了?我是太滿意了。」
夏寶兒凝眉不語,不懂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不懂嗎?」溫尼斯傾身,高挺的鼻尖碰觸到她的鼻,唇也幾乎要碰上她的,她沒有退縮,只是屏息靜默的瞅著他。「知道我為什麼要你來抵債嗎?」
她知道才有鬼!
「因為我漂亮。」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是很漂亮。」溫尼斯笑著點點頭,修長好看的指尖輕輕地掃過她淡柳似的眉,冷艷無比的眼,還有她性感嬌嫩的唇瓣,然後,指尖滑落到她的胸前
隔著薄薄的衣物,指尖觸摸上她胸前的頂端敏感處……
夏寶兒的身子明顯一顫,嬌俏的臉上染上一朵嫣紅。
她抿著唇,強自鎮定,神情淡漠得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你很美,不只你的臉,還有你的身體。」甜言蜜語還不夠,他故意靠近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頰畔,滾燙的舌尖出其不意的舔上她白嫩細小的耳垂
「啊!」驚呼出聲,夏寶兒嚇了一跳,連連退了數步,直到背抵到冰冷的牆面才停住。
心在狂跳,飛快地、混亂地、莫名其妙地。
像有什麼東西梗在喉間,一口氣吐出來也不是,吞進去也不是,夏寶兒驚懼地看著他,無法形容剛剛竄入她身體裡的,那種怪異又刺激的電流究竟是什麼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