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八字真言會流傳千古真是有道理。
由於孟譽臣是個三步不離書的書獃子,靳琰尊在他身邊待久了,逐漸受到他的影響,晚上逗留在他家等吃飯時,會無聊地翻翻他的書櫃,找一些有趣的書來看,偶爾,甚至會將看不完的書本借回去繼續看完。
每讀完一本書,他都會興致勃勃地找孟譽臣討論讀書心得,孟譽臣獨到且精闢的見解,每每讓他獲益良多,不過,在所有的書當中,他最喜歡看的,還是他第一次砸錢在書上買的那本由署名「幾米」的作者插畫的圖書。
而由於第三次期中考時被孟譽臣拉著一起熬夜唸書,他的成績突飛猛進,從倒數前幾名一舉擠進班級排行前二十名,狠狠跌破眾人、導師及傅廷雲的玻璃眼鏡。
不過,雖說其他科目進步神速,他的英文成績還是爛到谷底,徹底沒救了。
(良性轉變中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死黨傅廷雲某次發現他下課的時候在看課外讀物時,臉色當場大變,直呼世界要末日了,當場,靳琰尊白了他一眼,將他拖到廁所好好地修理了一番。)
跟孟譽臣相處了一陣子,靳琰尊逐漸發覺他是個擅長偽裝的「雙面人」。
每次一在校園中與他不期而遇,他總是一副北星中有名的「孟書獃」模樣,陰沉、寡言且獨來獨往,彷彿這世界只有他一人存在著,就算他向他打招呼,他也會視而不見地不與理會,然後擦身而過。
然而,只要他一來到孟譽臣住的地方,在只有兩人世界裡,他會變得很健談、幽默,偶而還會壞心眼地調侃他、逗弄他,弄得他心浮氣躁的,該氣也不是該笑也不是,很想掐死他,卻又想狠狠吻昏他!
靳琰尊真是愛死了他的雙面性格,更得意於,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別人永遠沒有辦法見到的孟譽臣的迷人面貌。
他可以肯定,孟譽臣若是褪去「孟書獃」的假貌,戴上隱形眼鏡,以真實性格出現在眾人面前,一定會造成北星中的女生們之間的騷動及崇慕,而這是他極不樂見的情形!孟譽臣迷人的一面只有他能獨享,其他人不許碰、也不許看!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靳琰尊沒有乍然清醒,反而越來越無法自拔地迷戀著他,對他不尋常的獨佔欲也越來越強烈。
每天,幾乎一放了學後,沒有什麼特別事的話,他便會馬上飛奔到孟譽臣住的地方,然後死黏活賴在他身邊,跟他呼吸同一個平方公尺內的空氣。
而久而久之,孟譽臣似乎是因為不得不習慣而認命了,就當自己養了一隻愛撒嬌黏人的「大型寵物」,只要煮一頓美味的東西給「寵物」吃,「寵物」就會乖乖幫你掃地、洗碗、擦桌子,非常地乖巧聽話。
孟譽臣很滿意這只「寵物」,只要「寵物」不要常常牽著他的手不放,趁他不注意時偷親他,無時不刻大嚷著喜歡他,那他也許會給這只「寵物」打一百分。
或許是孟譽臣把靳琰尊的存在地位,設限在聽話的「寵物」上,靳琰尊再遲鈍,也逐漸察覺到自己似乎無法越過孟譽臣心中某條既定界限。
例如,他總是堅決不留自己在他家「過夜」就是最好的證明。
相處了幾個月,都快過寒假了,他和孟譽臣之間的「關係」,還是只停留在「牽手」、「偷吻」……之類令人頹喪的幼稚園階段。
而這段期間,傅廷雲已經好似變臉般,在二個月內快速換了三個美貌女友,刷新往年紀錄,為此,他最近感到有點焦躁。
孟譽臣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
若是他把自己當情人,他的態度稍嫌冷淡,彷彿在彼此間保留了一點「適當」距離;但,若是他只把自己當普通朋友而已,他卻又不排斥自己對他做出一些親暱的舉動,例如:牽手、將身體靠在他身上看電視之類的。
孟譽臣的態度太曖昧不明瞭,所以他始終無法弄明白孟譽臣心中對他到底存有什麼看法。
難道是他太奢求了嗎?還是,他表達的還不夠清楚?或者,孟譽臣其實無法接受自己異樣的情感?
無數疑問在靳琰尊腦袋裡旋繞打轉,令他逐漸感到相當迷惘、焦躁及不安。
孟譽臣到底是怎樣看待自己跟他的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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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過去,轉眼就到了學生最愛的兩大假期之一——寒假,當然,熱熱鬧鬧的年節及壓歲錢更是小孩子最喜歡這個節日的原因之一。
清理傢俱、除舊布新、張燈結綵、貼春聯、買新衣……大街小巷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然而,除夕夜一日日逼近,靳琰尊卻一丁點兒也沒有想回家過新年的念頭,他從很久以前就決定了,他要留下來陪著獨自來台的孟譽臣過年,不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守著空蕩房子。
「媽,你別再打電話來了,我說了晚上不會回去吃年夜飯……沒關係啦,親戚給的壓歲錢你幫我收著就好……沒有,沒有什麼特別原因,我就是不想回去,就醬子。」靳琰尊神態堅決,啪地關了手機。
「你不回去行嗎?」
孟譽臣赤著腳,曲起膝蓋將身子整個兒蜷縮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喝著自己泡的玫瑰花茶。
他非常怕冷,四肢又有一到冬天就冰冷得更加嚴重的奇怪毛病,而且每逢冬天他就會食慾不振,體重跟著直線下降。
或許是吃的東西太少,導致血糖素低,整個冬天都昏昏沉沉的,非常想睡,每到這時候,他就強烈懷疑自己上輩子是某種冬眠動物投胎的。
「你的腳好冰。」靳琰尊摸摸他冰冷的腳背,眉頭擔憂地微蹙,起身檢查門及窗子有沒有關緊。仔細確定沒有一絲絲寒風偷渡進來後,他又坐回沙發上,極端怕冷的孟譽臣趕緊將身子靠過來偎緊暖和的他,把他當成免費暖爐使用。
幾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兩人已經習慣眷戀著彼此的體溫,視將四肢親暱靠在一起的行為,如同平常。
「我不回去也沒關係,反正以前每年都回老家去過年,不差今年沒去。」
孟譽臣捧著熱花茶,覷他一眼,「不想回去見你許久不見的爸媽嗎?」
靳琰尊老實回答:「我當然想啊,可是,只要一想到回去就要應付一堆假惺惺的親戚,我就倒盡胃口,連想都不敢想了。」
「嘻,這點我倒是可以體會。」孟譽臣心有慼慼焉,因為孟氏家族在華人區也算是龐大一支,「你有幾個兄弟姊妹?」他隨口問。
靳琰尊掐指算了算:「總共八個,如果把包括我爸在外頭的私生子也一起算進去的話。」
「八個啊……唉,有這麼多兄弟姊妹真好。」孟譽臣不禁瞇起眼,一臉羨慕。
他是孟家的獨生子,從小就渴望有一兩個兄弟姊妹作陪,可惜始終沒有辦法達成心願,原因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女人愛美的天性——他的媽媽為了保持少女似的窈窕身材堅決不想生第二眙,就算他大吵大鬧都沒用。
靳琰尊悶哼一聲,反駁道:「才一點也不好!我爸在外頭其他三個私生子我只聽過沒見過,所以不曉得他們的情況,不過,家裡最大的哥哥大我十六歲,早就成家立業了,而最小的四姊也大了我整整七歲,從小我就跟他們有嚴重代溝,根本沒什麼好聊的。」頓了頓,偏頭瞥他一眼,悄聲問:「你呢?不會想回去過年嗎?」
孟譽臣面無表情,聲調透漏一絲苦澀,「就算我回去了,他們也不會想見我這個不肖子的……」
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被家人趕出來的錯事?靳琰尊滿心疑惑,但既然他不想說,那自己也不想追問他為什麼,只是拍拍他的肩頭,豪氣萬丈地道:「不會去也沒關係,反正以後都由我陪你過年就好了!」
聞言,孟譽臣不由得朝他微微一笑,笑容少了苦澀,多了一抹溫柔。
靳琰尊驀地心一熱,「我……」
鈴~~~
兩人氣氛正好的時候,靳琰尊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大煞風景地響了,一看手機螢幕上顯示家裡的電話號碼,他不耐煩地接起來。
「媽,我不是說過……老爸?!」他差點跳起來。
臭小子!你馬上給我回家吃午夜飯!
「我有事,沒辦法回去啦!」
我不管你有什麼鳥事!你沒辦法也要想辦法給我回家一趟,要不然我就不給你壓歲錢,連每個月給你的生活費也取消!
「什麼?!」靳琰尊一聽,氣得不住跺腳,「老爸,你這樣威脅你寶貝兒子,太不講道理了吧!」
不肖子!你給我回來就是了……喂,阿尊,我是媽,你爸年紀大了,又有心臟病,你不要惹他發脾氣,記得今天一定要回來吃年夜飯,全家人等著你回來開飯喔。喀!
「呃,等一……可惡!」這分明是變相的威脅嘛!靳琰尊氣的將手機丟擲到沙發上。
「我想,你還是乖乖回去吧。」孟譽臣輕啜一口熱茶。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裡。」靳琰尊大力反對。
「你確定不回去可以嗎?」
「唔……」老爸都打電話來催了,他若還是堅決不回去,可能真的會被取消生活費,可是……靳琰尊戀戀不捨地瞅著他。
放他一個人,總覺得不太放心。
孟譽臣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連續三年都自己一個人過年了,早就習慣了。你快搭公車去火車站吧,不過,現在回家人潮眾多,你可能買不到一張座位票了。」
「臣……」靳琰尊低喚,煩躁地走來走去,「只要你叫我不要回去,我就不回去!」孟譽臣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快點回去吧。」
「……是。」靳琰尊無力地垂下肩膀,乖乖聽話。
「不過,在你出去之前,先幫我倒一杯茶來。」盂譽臣噙著笑容,將茶杯舉到他眼前,當他是免費小弟差使。
「遵命。」靳琰尊認命地歎口氣,接走他手中的空茶杯,走到廚房,將保溫杯中剩餘的熱花茶全倒出來,然後端給他。
「謝啦!」一到冬天,他就懶懶的完全不想動。
「那我走羅。」靳琰尊伸手耙耙凌亂頭髮,將外套拉鏈拉上。
「嗯,掰掰。」
「……」靳琰尊偏過頭,居高臨下地科睨著他。
嘖!這傢伙一點都不會覺得捨不得他嗎?居然毫不挽留!他在心底越想越不是滋味!腳跟一旋,靳琰尊回身來到孟譽臣面前,兩隻手霸氣地撐在他腦袋後頭的沙發椅背背脊拱著,瞼龐以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貼近他。
「呃,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嗎?」孟譽臣挑眉,仰頭看著他,盡量維持語調的平靜。
最近常常有這種感覺……靳琰尊不過梢稍一貼近,自己就無法維持冷靜的思緒了,而心臟,更是陡地加快跳動,呼吸漏跳一拍……這代表什麼,他不敢深想。
「我最快初一,最晚初二就回來。」靳琰尊低聲承諾。
語畢,低下頭,霸道且不容拒絕地輕輕吻了他朝思暮想的孟譽臣的唇。
這回,他記得吻他前,要先摘下他的眼鏡。
沒有接收到身底下男人任何反抗或不願意的訊息,靳琰尊放下一切顧忌,吻得更加肆意而-放。
他的唇瓣有些冰涼,但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加柔軟,還有些花茶殘留的香氣及甜味……靳琰尊瞬間吻上了癮,不住親了又親,牙齒親暱地咬噬他的雙唇,舌頭纏綿地舔舐他的唇線,吻的渾然忘我,恨不得將他一口吞下。
「唔……」
冰冷的唇很快就被他吻濕、吻熱,那令人心慌不已的熱度,像會燙人似的……
鈴~~煩人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你的手機響了。」孟譽臣頓時回神,氣息不穩地推開他。
「可惡!」靳琰尊低咒了聲,不耐煩地接起手機,還沒從情慾中恢復的嗓音顯得有些低啞。
「可惡!我就知道果然是又你這個囉唆老頭子打來……是,我錯了,做兒子的不該對
生我、養我的偉大父親口氣這麼差……好啦,你別一直催催催,煩死了,我等一下就要搭火車回去了啦!」頓了頓,他轉頭面朝孟譽臣無聲道:「臣,我會盡快回來陪你!……好啦,我保證今天晚上一定會回去圍爐,你這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真的很囉唆耶……」
孟譽臣愣愣地看著靳琰尊打開門、關上然後離去。
沉默三秒,轟!他的雙頰像是火燒般,瞬間燃紅。
明明不是處吻了,卻……孟譽臣神情恍惚地按著雙唇,臉上紅暈久久不退。
# # #
唉!真想回去了……吃了十六年,今晚,靳琰尊這頓年夜飯依舊吃得不甚自在,在這個大家庭裡頭,有著狐狸精繼母的兒子身份的他的存在,始終顯得格格不入,年夜飯,就是要陪自己最喜歡的人一起吃才有意義不是嗎?
一想到大過年的,孟譽臣卻孤孤單單守著客廳的落寞模樣,他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去。
唉唉唉……他暗暗連歎三聲。
「阿尊,你怎麼不多吃點,來,吃一塊你最喜歡吃的螃蟹肉。」說著,靳父便挾了一塊食物到他碗裡。
「……謝謝爸。」
看看四周,有人微皺眉,有人瞪他,深淺不一的反應,卻一致是緣於厭惡。靳琰尊現在才突然頓悟兄弟姊妹怕他得到父親最多遺產的顧慮是其來有自,因為,每年圍爐時,坐在父親右邊位置的人理所當然是母親,但,左邊位置卻是他坐著,不是靳家的長子,或是父親的其他親兄弟,而是他。
靳父最疼愛的人是誰,昭然若揭。
心頭突然興起惡作劇念頭,靳琰尊暗自偷笑,假裝一副非常孝順的乖兒子似的挑了一塊無骨的雞腿肉挾到父親碗裡,溫言道:「爸,你也要多吃點。」
這是以前桀驚不馴,時常出言頂撞父親的靳琰尊從沒做過的事情!無怪乎連靳父在內,全家人的臉色頓時都變的很奇怪,而他母親則是一愣,很欣慰地笑了。
靳父回過神來,非常開心地呵呵笑道:「好、好,上高中之後,你好像變乖了不少,以前你讀國中的時候,我還常常會接到老師通知我你又在學校打架鬧事的消息,本來還擔心你在高中會變本加厲,或是加入不良幫派,沒想到,這幾個月在家裡都沒接到一通你鬧事的消息,我真是太高興了!上次老師打電話到家裡來做訪問的時候,還說你的成績最近變的非常好,第三次期中考居然從吊車尾的成績一舉考進全班前二十名,繼續加油,大有可為呀!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啊!」就像炫耀寶物似的,靳父在眾人面前嘰哩呱啦說了一堆誇讚他的話。
呃……靳琰尊低著頭,覺得非常汗顏。事實上,若不是師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加上校規很鬆的話,家裡的電話線恐怕早就爆掉了,不過,自從跟孟譽臣在一起之後,因為怕不小心惹他生氣或害他擔心,他的確是收斂了點,沒事不會去主動挑釁別人打架,犧牲跟孟譽臣晚上見面的珍貴時間。
而成績會乍然突飛猛進,真的完全得感謝花時間鞭策他讀書的孟譽臣,雖然,他深深懷疑他只是因為早早就複習完了功課,所以才閒閒無聊地找一點事情來做而已。
「爸,你別忘了,阿尊他剛開學的時候就無緣無故在師長面前扁了一名學長,被罰停學整整三天。」二哥語氣頗尖酸地開口說話了。
「是啊,很丟我們家的臉噯!」三哥瞥他一眼,接著開口。
「-,小弟就是性子衝動,做事老是瞻前不顧後的。」早巳結了婚,卻還是不改幼稚心態的大哥與他的兄弟們同一個鼻孔出氣,不屑地斜睨著他。
突然,「砰!」一聲,靳父來不及開口駁斥,靳琰尊抿直唇線,重重放下手中碗筷,與堅實桌面發出冷硬的撞擊聲響。
吸引了全家人驚疑不定的注目後,靳琰尊冷著臉龐道:「你們儘管放心,不管我在外頭做了什麼事,一切都會由自己負責,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媽,吃一塊魚肉,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喔,好……」見他伸筷子挾來一塊食物,靳母慌忙拿碗接過。不點明也體會得到,兒子跟他老子簡直一模一樣,一旦生起氣來,渾身充斥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氣息,令她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靳琰尊渾然不在乎冷了全家人圍爐吃飯的溫馨氣氛,將一塊魚肉挾到母親的碗中後,神情若無其事,自顧自扒飯吃起來。被他超齡的驚人威勢嚇住,眾人訕訕地不敢再饒舌些什麼。
唔,也難怪兒子女兒暗地裡都說他非常偏心,靳升財偏頭看著最寶貝的小兒子,若有所思。
現年十六歲的靳琰尊從小就野性難馴,很有他年輕時候的影子,是所有兒子當中最像他的!每次看到眉宇顧盼之間,有股剽悍神采的小兒子,就好像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頓時全身活力充沛。而且,全家族的人當中也只有他敢以「真性情」對待他,敢不馴地罵他是囉唆的老頭子,高興就笑,不爽就表現出來。
環境磨出來的堅毅性格,令他從不輕易開口求人,不像其他兒女,常獅子大開口地無理要求他給零用錢或是禮物,從小到大,靳琰尊對他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要求,也只是希望他對紀婉妹也就是他的母親好一點,僅僅如此而已。
十六年過去,一雙望向他的清澈眼神中,始終沒有貪婪、沒有狡詐、沒有算盡心機,只有坦坦蕩蕩的真誠,這樣的好兒子,讓他怎能不極端地偏心呢?
料想不到的是,他的偏心,似乎造成了親子關係疏離的最大禍因。
靳琰尊讀國二的時候,被某些人的閒言閒語給挑釁得失去理智,拿棍子狠狠打斷一名親戚兒子的雙腿,當他趕到現場時,兒子只是冷淡地抬頭看他一眼,那是一抹非常決絕冷酷的眸光,隨即拔腿離開,啥也不帶地失去了蹤影。
他整顆心當場涼了一半,心急如焚,花了大筆錢財及人力才終於把心愛兒子找回來,不過,事後兒子極力表態在鳥煙瘴氣的家裡頭已經待不下去,怕他再度不告而別,自己只好順著他的意,讓他在外頭找房子獨個兒住,而分開的這兩年,父子倆之間緊張的關係才又漸漸和善起來。
靳父兀自沉思,怕他發脾氣,全家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打擾他,只有靳琰尊奇怪地看他一眼,微蹙眉,粗聲粗氣地開口道:「老爸,吃飯!」
「喔,好……」兒子真的變了,以前只會丟爛攤子而不會收拾,現在卻會主動求和了。
靳父驚異地看向他,好一會兒,突然疑問道:「阿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咳!」聞言,靳琰尊喉頭剛嚥下的一口飯,差點哽住,害他嗆了聲。
「我也這麼懷疑!」一旁的靳母大力點頭。
「我才沒有!你們別亂猜啦!」靳琰尊慌忙大喊,然而,微微赧紅的臉龐卻已經悄悄洩漏他心底的秘密。
不明白自己那裡洩了密,但卻突然想起,回來之前,在孟譽臣雙唇上留下充滿眷戀及情慾的那一吻,臉頰燙紅得更是厲害。
「真的沒有嗎?」靳父懷疑地斜睨他。
「我說沒有就沒有啦!」靳琰尊受不了地大皺其眉,怒聲否認。
惱羞成怒了!靳父這下子更確定了,咧嘴嘿嘿笑道:「兒子啊,你的年紀還小,最好聽我的忠告,跟你的小女朋友上床之前要確實做好防備措施喔,免得不小心弄大她的肚子,那就不……」
「好啦!老頭子別再囉哩囉唆的,快點吃你的飯啦!」靳琰尊不耐煩地粗聲打斷他,隨即自個兒埋頭苦吃起來,卻不曉得顯露在外頭的一對通紅耳根子已經不打自招了。
靳父轉過頭,朝一旁的靳母偷偷咬耳朵,「嘻嘻!沒想到阿尊的臉皮子這麼薄……」
「是啊,他就這點不像你……」
「哼,他要是百分之百像我啊,早八百年前我就有個孫子可以抱了……」
「-,還太早了啦!阿尊年紀還這麼小……」
聽著一旁夫妻倆你來我往甜蜜蜜的耳語,靳琰尊雙頰燒紅得更是厲害,真恨不得立刻施展通天隱形術,瞬間消失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