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每個人都有兩個選擇
麻叔在自己的身體裡發現了衰老的痕跡,這讓他感到惶恐,麻叔說當你不能夠去愛,或者把愛變成了一種負擔,那麼你就是老了。
裴新民哈的笑了一聲說,那三聯社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老人。
因為麻叔以前也說過,江湖人永不言愛。
洪秀麗是下午兩點多出的事,車禍,當時的情形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了,裴新民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腦子轉的飛快,馬上就給林志豪打了個電話,但一直占線,播不通,裴新民這些年在暗格子裡打滾,一步步爬到林志豪身邊,畢竟也不算白混,他什麼也沒說,不動聲色,收拾了一下身邊的現金,就從後門走出了新建起來的宅子,裴新民這種犬科動物的靈敏和直覺與生俱來,曾無數次救過他的命。有時候他並不是真的想做什麼,只是下意識的一種反應,本能的要保護自己。
裴新民活到今天不容易,他相信很多東西,比如友情,義氣,愛,但凌架於這些之上的,他一直覺得,還是要活下去。
裴新民在外面遛達到七點多鍾,又播了林志豪的手機,這時候接通了,林志豪說:“你在哪兒?”
這話一出口裴新民就聽著不對勁兒,很顯然,他知道自己並不在家裡,而且一定有人向他確認過,但是林志豪為什麼一定要確認他在哪裡呢?裴新民沒有回答,只是問:“大嫂的事怎麼樣了?”
林志豪沉默了一會兒:“你先回來再說。”
裴新民奇異的預感又冒了出來,洪秀麗是林志豪的老婆,她出了事,首先應該悲痛欲的人是林志豪,跟他裴新民有什麼關系,有什麼必要要等他回來再說?
裴新民應了一聲:“大哥你要節哀順便,我馬上回去。”
林志豪沒說什麼,就放了電話。
裴新民想起他跟著林志豪這許多年,出生入死,簡直要改名叫九命貓妖,但他不是個愛張揚的人,一直沒有向林志豪抱怨過什麼,如果一定要說有逾軌的地方,那麼裴新民想,就只有那件事了。
那件事在裴新民的內心底處,但卻眾所周知,你明白的,這世上有些東西不可能掩飾的住,它會在言談舉止之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來,變成人們嘴裡的口香糖,被反復的咀嚼,笑談。裴新民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但是流言的殺傷力,就像一把鈍刀,會在漫長的時間裡不停的戳弄傷口,痛楚是快感,終於會弄假成真。
裴新民刻意的拉開和林志豪之間的距離,但又忍不住要去接近他,在這件事上,裴新民發現,他身體裡其實是有一種女人的成份的。
裴新民找到一個跟自己身高體重有些相似的男孩子,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到黃金大街的十號宅走一趟,那是裴新民自己的房子,但現在他只能蹲在遠處,用望遠鏡遙遙的觀察著,他痛恨自己的謹慎,這使他喪失了許多身為人的樂趣和機會,但他又不得不感激自己的謹慎,至少他現在還是個人,這乍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但是江湖本身,包括人,就是矛盾的。
男孩子走到宅院門前,還沒等站穩,周圍沖上來一群人,七手八腳將他按住,手下的很重,這也就是說,並不怕他日後會有翻身的機會。裴新民善於揣摩別人的心思,一舉一動,所有的事情他也就明白了。他放下望遠鏡,先點了一支煙。
九月份的天氣是有些涼的,暗紅色的火光亮在微寒的空所裡,絕望,或者別的一些什麼東西,這使裴新民有一種沖動,舉起雙手向林志豪走過去,他屈服了,用自身來成就他的理想,但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當煙頭熄滅之後,尖銳的丑陋的現實爭先恐後的向他撲過來,他給麻叔打了一個電話。
麻叔在裴新民的成長歷程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帶他離開了蜂巢一樣的暗格子,給了他新的身份,裴新對他的感情很復雜,他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但哪個父親又會和兒子上床呢?所以裴新民的感情注定是單方面的,床變成他們之間的一條紐帶,一種關聯,他願意付出這種代價,而麻叔也樂意接受,這比感情要實際的多,也牢靠的多。
麻叔在電話裡笑了:“你小子太胡鬧了。”
裴新民想說洪秀麗的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是無辜的,但他明白這種話說了也是白說,不會有人相信,現在當務之急,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麻叔你得幫我。”
麻叔當然明白裴新民找他的目的,卻明知故問:“我這個老頭子能做什麼呢?”
五年前裴新民借口麻叔已經太老,打不動江山,離開他投向了林志豪的陣營,奇妙的是之後他們仍然保持著某種聯系,這讓裴新民相信,身體會比感情更具說服力。
現在麻叔輕微的報復了他一下,這與其說是嘲諷,倒更有點像調情。裴新民微笑著說:“麻叔不是什麼都做的了嗎?”
對方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裴新民是個聰明人,是麻叔麻一手成就了他,看著他由一支可憐的打碗碗花變成怒放的玫瑰,這裡面的感覺妙不可言,甚至超過了他在床上所帶給他的快樂。
有一種人的確是要用鮮花或者紅酒來比喻的,例如裴新民。
他還只有二十六歲,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成就他還是毀了他,麻叔感覺自己像上帝,他愛這個不同尋常的男人,所以他有選擇他的權利。
可惜選擇永遠是有兩種可能,是,或者不。
裴新民不能夠承受不,他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不管是誰干掉了洪秀麗,林志豪還是其他人,他們會把他當做最便利的替罪羊。那些人發現跨入宅門的人並不是裴新民的同時,就坐實了他的罪證——他畏罪潛逃了。
裴新民同樣也有兩個選擇,回到三聯社,向人們解釋清楚一切——清白的名譽和活下去,對裴新民來說,前者一文不值。他想林志豪還是不夠了解他,而他深刻的了解林志豪,所以不管他做什麼,那都在裴新民的意料之中,而不管林志豪做什麼,他依然會義無反顧的愛著他。
裴新民爬到了天台上,他看到那些人迅速的在樓下聚集,他搖搖晃晃的走過了兩棟樓間的搭板,從通風孔鑽了進去。
裴新民發現人生是由一只老鼠向一個人轉變的過程,但終究人們還是要回歸為一只老鼠,或者說,人的天性就是卑劣的,一直隱藏在血液中。裴新民決意要做一個人,但那種可能性並不太大,他蜷縮在通風孔中,麻叔的電話一直都沒有到。那些人在他身下的走廊裡跑來跑去,他屏住了呼吸,奇異的,絲毫也不覺得驚慌。
裴新民並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他怕的要命,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並不害怕。
或者在很多年以前,林志豪就把這一功能從他身上剝離了。
愛情遠比死亡更恐怖。
***
張家男在想裴新民,那是很值得意淫的一個男人,總是讓人不自覺的和性聯想到一起。麻叔在電話裡肯定了這種可能性:“你想想看,收留他不會對你有什麼損失,你和林志豪本來也不和拍,他又一向是個有辦法的人。”
張家男哈的笑起來:“有辦法?比如呢?干掉人家的老婆?”
麻叔也笑了:“你又沒老婆。”
張家男當然知道自己沒老婆,但那是不是代表了另外一種可能:“那我要提防我自己?”
麻叔微笑:“你要是怕這個,就不會叫張家男了!”
這話說得張家男非常的舒服,但也並不誇張,他的確是個比林志豪更具傳奇性的人物,甚至可以說,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我會考慮一下。”
“不要太長。”麻叔說,“裴新民等不了。”
“那就讓他去死。”張家男的口氣很平淡,並不是幸災樂禍,陳述事實而已。
麻叔吃吃的笑了,聲音裡有中年人特有的猥褻:“那麼漂亮的一個男人,你捨得嗎?”
這種猥褻打動了張家男,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裴新民時的情形,真是美妙,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那麼高貴的下流著,舒服的淫蕩著,莊重的挑逗著,他的手指到腳尖,每一寸的存在,仿佛都只是為了性。
張家男發現他在估量裴新民的價值,這也就是說,他已經開始在行或不行之間做出選擇了。
僅僅是因為麻叔的幾句話而已。
張家男想,這個裴新民,還真不是個簡單人物。
但轉念又想,可他也真是好看。
【B】 殺了你還是愛著你
好看或者不好看,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這就是達爾文所謂的適者生存。
裴新民在通風孔裡已經蹲了兩個小時,他好看的四肢蜷縮成一團,開始變成麻木了,再好看他也會變成一具屍體,而屍體是沒有美感可言的。裴新民在等到麻叔的電話之前必須保證兩件事,第一,活著。第二,還算好看的活著。前者是條件,後者是保證前者基本條件的條件。
通風孔設在走廊上方,下面來來往往的人聲只可以用耳朵去聽,這時候裴新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全身僵直,其實熟悉別人和被別人所熟悉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生死關頭。
他會很輕易的覺察到你每一步舉動。
裴新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人的目光向上仰望過來,近似愛撫般的,滑過他的肌膚,他微微打了個寒戰。
裴新民發現他怕的人並不是林志豪,而是這個叫付三的男人。
三聯社的刑堂堂主,他幾次想爬上他的床。
裴新民沒有拒絕他,也沒有答應他,他們以床為媒介,在這場性的拉鉅戰中彼此觀察著,裴新民明白了一個事實,付三愛他,這真是恐怖,人們會不自覺的去研究自己所愛的人。
就像林志豪在他面前,近乎是赤裸的。
付三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了裴新民的藏身處。
他微微的笑了。
裴新民冒出了一頭冷汗。
愛你的人往往可以殺死你,這個定律千古不變。愛情和死亡永遠相輔相承。
付三仿佛說了一句話,裴新民沒有聽清楚。
他們離開了大樓走廊。
裴新民從通風孔頂端跳出來,只用十秒鍾就爬上了樓頂
付三是中德混血兒,他說的那句話是生即是死,用中文的一句成語來說,就是絕處逢生!
天梯直通天台,裴新民三步並做兩步,在天台上冒出了頭,沒有人,他一躍而上,這是整個城市的至高點,俯瞰而下,蠅蠅茍茍的人群,像螞蟻,蚊蟲,像任何一種生物,但就是不像人。
裴新民聽到了從地域而來的腳步聲,他們終於是追趕上來了,他站在了天台上,這是一個死角,他不可能長出翅膀,只能束手就擒,他不知道這是付三的忠告還是陷阱,正如他不明白愛恨之間到有什麼關聯一樣,他只能賭,人生就是一場大而混亂的賭局。
麻叔在華龍大廈底層的暗格子裡發現了裴新民,他那時只有十五歲,他像一個小小的蜂蛹,大約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的緣故,皮膚是透明的。麻叔驚訝於他的矜貴,即使是靠賣淫,盜竊,給那些成年人提供不堪入目的性服務為生,這樣的裴新民,仍有一種無法抹去的天真與矜貴,麻叔只在那一瞬間就迷上了他。
然而麻叔的愛是有所保留的,他見的太多了,男人,女人,江湖,還是人生,對他來說都已經顯得太惡俗,裴新民只是這些惡俗的點綴,他給他的快樂,僅此而已。這樣點到為止的感情滿足不了裴新民,他的目光投向了更高遠的天空。麻叔說:“你終於是要離開我了。”
裴新民微笑:“我早晚還是要回來的。”
麻叔哈哈大笑:“二十年前我對我老婆也這麼說過。”
歷史總是不斷的反復著,麻叔不想成為一個等待的可憐蟲。裴新民轉過身,他舉起了槍。
愛著他還是殺了他呢?這可真是個難題。
人們把槍口對准了裴新民,他站在天台上,有一種天真而華麗的美。他的眼神很沉,很靜,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但也無所謂。人們欣賞著他沉靜中的絕望,他的美,想像著他的槍口下輾轉呻吟,破壞的延伸就是一種意淫。
人們往往喜歡用槍口來表達欲望。
付三的槍瞄的最准,紋絲不動。
裴新民靠著欄桿,忽然就覺得很輕松了,他向付三笑了笑,那笑容是傳說中的桃花劫。
劫數!
付三微微一震,裴新民整個人就翻下了天台。
人們爭先恐後的湧向了欄桿,希望能看到他的屍體,骨肉,以及血脈僨張。愛和死亡是如此的相通,這一刻他們甚至分不清彼此,亢奮的,如同性欲,尋找關於他的任何一點可能性。
但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在變魔術,一個人,竟憑空的消失了。
只有付三知道,他在天始下面的檔板上,緊緊的貼著牆壁,他的身體一定會像槍一樣的比直,不得不保持那種姿勢,現在他已經在他手裡,只要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這話他很早以前就想說了。
“I love you!”
牆壁非常的冷,濕,寒意透骨,這讓裴新民有一種親切感,他想起了許多年前供他容身的暗格子,那是他的夢魘,但卻又熟悉的如同皮膚。他緊貼著它,仿佛抱住了自己的母親,裴新民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子的了,他有很東方的面孔,但卻很奇特的混和了西方人的特征,他想自己應該是個混血兒,說不定還是哪位王儲的棄子。
未知給予人無限的可能性,比如洪秀麗的死,比如林志豪在這件事裡所扮演的角色,再比如麻叔對他的許諾,裴新民可以往無限好處想,也可以想的很糟糕。
他選擇了前者,人總需要幻想來做為動力。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了隆隆的巨響,天台上的人們開始騷動,這是幻想還是現實呢?
裴新民抬起了頭,他看到一架直升飛機,就在他的頭頂上方,這情形讓人想起演爛了的好萊塢大片,但當你成為其中的主人公,哪怕是個旁觀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直升機上放下一條連鎖,足夠裴新民抓住它,他的武術功底幫了他的忙。
從始至終,並沒有人開槍,直到機艙門轟的關上了,仿佛才有人回過神,沖著天空無目的亂放了幾槍,那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送行的鞭炮,中國人是講究這是個的。
***
“很吉利。”張家男笑著向新來的客人舉了舉杯。
裴新民顯得有點狼狽,任何在通風孔裡鑽了兩個小時以後又貼在冰冷的天台上,樣子都不會太好看,不過這並不影響張家男的興致,他在打量他。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裴新民。
第一次我們已經提到過了,那麼至關重要的第二次呢?很奇怪,居然是在麻叔的床上。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之處,一個女人能爬上所有男人的床,會被稱為淫賤,而一個男人誘惑了所有的男人,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件新鮮的事情,至少是在你認知之外的。
會讓人覺得好奇。
米蘭昆德拉說過,隱喻是愛情的開始。
隱喻很危險,好奇也是。
張家男解開了裴新民的衣扣,他盯著他的的脖子,那種目光既不色情也不色急,反而像在估量,你值不值這個價錢。裴新民現在已經是一件商品了,他在他的手裡,張家男會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林志豪之前只是跟他不和拍,隨即就是演變為相互仇視。至少在名義上,裴新民殺了他的老婆。張家男笑了一聲,鬼才知道他老婆是誰殺的,或許他早盼著她死。
裴新民一直沒有動,他顯得僵硬。張家男把滿杯的CHATEAUMDRG AOX順著他的衣領倒了下去:“你聞起來有酒的味道。”
裴新民輕輕的笑了:“真奢侈。”
他一笑就開始變得鮮活,那酒暗暗生香,色上眉稍,仿佛是一杯馬登高喚醒了他的肢體,他只是冷,凍僵了,抱住張家男才略有些溫度,他真的是香的,微微刺激著鼻息。他脫掉了上衣,然後是褲子,姿態優美。身上還殘留著紅酒的痕跡,他的肢體語言很明確,但又不顯得突兀,仿佛在這樣的情形下,在直升機上,有這麼一場小小的艷遇是再正常不過的。
張家男壓倒了他……
裴新民被他折騰的夠嗆,鑽了兩個小時的通風孔,天台,又爬到直升機上。張家男轉轉的打了個呼哨:“啊哈,破記錄了。”
裴新民臉色不太好看,這也難怪,他得感激張家男,有很多人喜歡在他體內射精,那是不愉快的感覺,尤其不能及時清理。張家男沒有這種嗜好,很顯然,他的性伙伴很多,很注意這方面的防護。
裴新民穿上了褲子,再懶得動,就那樣赤裸的半躺著。
張家男還是得承認他是個天生的尤物,有一種人,天生適合床,適合做愛,裴新民就是其中之一。
他坐在床邊,輕輕柔拈著他的乳頭,他表現出一種很放松的姿態,很放心。張家男想他的這種放心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他對自己的身體有足夠的信心嗎?
他又在重新估量他,一場性愛之後,張家男發現裴新民也在同樣估量著他:“你說我會不會把你從這架飛機上扔下去,這件事做起來好像挺簡單的。”
裴新民順著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直升機不能飛得太高,第一次掠過大廈,就像是從人的頭頂堪堪擦過。
“很危險。”裴新民答非所問。
不管他會還是不會,人生都是一個很危險的過程。張家男笑了,他放棄了裴新民的身體,他站起身,他向艙門走過去,他推開了艙門。
巨大的氣流向機內直撲而來,什麼都亂了。
裴新民又面臨了另一場更大的賭局,張家男現在背對著他,那麼他可以做兩件事,一是等,二是伸一伸手,把這個男人從機艙門口推下去,之後的事情也很好辦,他可以劫持架駛員,飛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但奇怪是他沒有這麼做,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或許是直覺。
張家男回過頭來向他笑了,那笑容十分了然,仿佛根本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忽然間縱身躍下。
裴新民吃了一驚,他走到艙門旁,看到一朵巨大的白色花在天空中綻放,裴新民從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的慶幸過。
架駛員笑了一聲:“少爺常這樣玩的,不知道的人會被他嚇一跳。”
豈止是嚇一跳,一念一差,裴新民幾乎送了自己的命。
***
直升機停到了張家大宅的後院裡。裴新民放眼望去,這一片產業,當然只是張家男名下財產很小的一部分,他和林志豪的情況不一樣,他以富商的身份轉入黑道,別人是以黑籌錢,他卻是以錢養黑
後院正中掛著一副巨大的畫像,裴新民駐足觀看,畫像裡的男人要比本人英俊,張家男並不是個很漂亮的男人,他高挑,強壯,像加勒比海上橫行的盜賊。天生就適合判經離道。
他近乎挑釁般的矗立在大院正中,裴新民暗暗的想,看起來真有點棘手啊。
張家男在不遠處觀望著他,筆直的雙腿,腰,細細的一扎,襯衫凌亂,那是被他親手撕開的,他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它會比我吸引你?”
裴新民微笑:“它不會在直升機上發情。”
張家男在他腰間擰了一把:“你的意思說,直升機上不可以,那這裡可以了?”
裴新民苦笑了:“你饒了我吧。”
這樣的示弱取悅了張家男,裴新民回過頭,看到他得意揚揚的臉,電光火石之間,他們都想到了同樣的一個問題,以後他就要靠取悅他而活下去。日後他就要看他所能取悅他的程度而給予他保護。
裴新民想,我和一個女人有什麼區別呢?張家男也在想,我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女人呢?
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最深奧的哲學大師也幫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