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又沒睡好讓葉頤珍儘管近中午才醒來,瞼上看來卻沒什麼精神,打小就是健康寶寶的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作躺在手術台上的夢。
出生到現在二十五個年頭裡,小病小痛姑且不論,勉強能算得上大病痛的就是兩年前意外撞破頭那回,因為腦震盪住院觀察了一個多月。
人才走下樓梯還沒來得及踏進客廳,一瞧見裡頭聚在一塊的三個女人,她直覺頭又要開始疼了。
天曉得她寧可熬夜失眠,也好過睜開眼睛就得面對三個女人。
聽到樓梯聲率先開口的是她的表妹蔡元琦,年僅二十三歲的她目前正處於分居中。
「姊,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到現在才起來。」
葉頤珍心裡卻想,要早知道這會兒起來會碰到她們,就該在床上多躺一會。
不過她心裡怎麼想倒也不是那麼重要,反正輪不到她開口。
「看你這樣就知道,昨晚肯定又熬到大半夜,也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女孩子家有必要為了工作累成這樣嗎?」
對於母親千篇一律的嘮叨,她根本連反駁都懶,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你媽說的沒錯,好好一個女孩子為了工作累成這樣,還不如找個好男人嫁了來得穩定。」
將阿姨的話聽在耳裡,葉頤珍卻懷疑好男人要真這麼容易找,家裡又怎會一屋子全是失婚的女人?
「別的不說,起碼生活也有個保障,不需要為了工作忙到大半夜。」偏偏女兒就是聽不進去。
這話要換做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也許還有點說服力,但是眼前三個女人不是離婚就是分居中,這算什麼保障?
更別提自己之所以得忙到三更半夜,是因為只有在那時候才能圖個清靜專心工作。
等不到外甥女回話,蔡母追問道:「我們說的話你是聽進去沒有?」
「聽了。」
看在蔡元琦眼裡又怎會聽不出表姊的口是心非,「姊,你也別怪我媽她們囉唆,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還常熬夜可是會老得很快,更別提你現在連個交往的對象都還沒有。」
外甥女這話等於是說進了葉母的心坎裡,「元琦說的沒錯,你都二十五歲了,再不積極點怎麼嫁得出去?」
三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眼看又要沒完沒了下去,葉頤珍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那也沒什麼不好,省得搬來搬去。」
葉母一時沒能聽明白女兒的意思,「什麼搬來搬去?」
「反正離了婚又得搬回來。」倒不如就這麼待著。
猛一聽到女兒這話的葉母生氣的回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婚都還沒結就在提離婚?」
「就是這樣想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適合的對象。」蔡母轉向姊姊表示。
將母親跟阿姨的反應看在眼裡,她禁不住想揉額頭。
她實在是搞不懂,失婚的女人不該是對男人失去信心嗎?怎麼她家的女人反倒是越挫越勇,還卯足勁地想把她住婚姻裡推。
想起剛才下來時看她們聚在一塊像是在聊什麼,葉頤珍轉移話題道:「媽跟阿姨不是有事情要忙嗎?」希望她們找點別的事情做。
「還不是姊的事情,表姨婆的侄子有個兒子條件聽說不錯,阿姨才在跟我們商量。」
葉頤珍一聽,直覺是在自打嘴巴。
她怎麼會忘記呢?對於家裡這些靠贍養費過活的女人來說,替她找對象當然是她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明白她們有的是時間,她卻沒啥閒工夫跟她們瞎耗,「那你們忙吧!」轉身就想要上樓。
葉母見狀-止道:「我們在替你找對象,你又上哪去?」
「我回房拿電腦。」
葉母一聽,中氣十足的大喊,「你給我過來坐下聽——」
不等母親把話說完,葉頤珍已一溜煙的上樓,不一會兒才又提著手提電腦匆匆忙忙下樓來。
葉母見到女兒提著電腦,倏地皺眉。「你又拿電腦做什麼?」
「我新接了個Case,月底前得趕出來。」她穿過客廳,快步往門口移動。
見到外甥女鞋子一套又要出門,蔡母也忙道:「都快中午要吃飯——」
「我到外頭吃。」葉頤珍門一開快速閃人。她除非是腦袋秀逗才會留下來繼續接受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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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廳一角的桌子前,葉頤珍原本是想圖個清靜好專心的趕程式,結果現在卻得看著好友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葉頤珍唯一的想法是——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冠廷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們在一起都兩年多了……結果、結果他居然還有別的女朋友……」
只是相較於孫欣綾哭得柔腸寸斷的傷心模樣,她吃飯的動作始終沒有停頓。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周圍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偏就不信邪。
「結果你到現在才發現?」啃著雞腿,葉頤珍含糊不清的問。能遲鈍到這樣的地步,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因為……冠廷對我真的很好……」提起男友的好,孫欣綾的淚水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受不了的白了眼前的笨女人一眼,「是啊,他對別的女人也很好。」舔了舔手,她不疾不徐的下了註解。
此話一出,當場讓孫欣綾放聲大哭。
察覺到旁人的側目,葉頤珍只是說道:「如果你想讓整間咖啡館的人都知道你被男友劈腿,可以再哭得大聲一點。」
孫欣綾一聽倏地噤聲,雖然喉嚨還不時發出哽咽的聲音。
「哭夠了就快點吃飯。」
將好友的鐵石心腸看在眼裡,她忍不住埋怨,「我被冠廷劈腿都已經夠可憐了,你還一點也不同情我……」她好歹命……
「照你這麼說,醫院裡那些斷手斷腳的也不用活了。」
被好友這麼一堵,她只得無話可說地繼續自憐,「人家心裡難過嘛……說不定冠廷現在也很後悔……」
聽到好友居然還在幫那花心的傢伙說話,葉頤珍差點沒抓狂。
「要是冠廷回來找我……」孫欣綾帶著哭腔的語氣裡不無希冀。
「他不會。」葉頤珍篤定道。
「你怎麼知道?」
認識這麼多年,對於好友優柔寡斷的個性葉頤珍自然再清楚不過,要是那花心的傢伙當真回頭,肯定三兩句又把她騙得暈頭轉向,於是她攔下一名正好經過的服務生,並跟對方要了個塑膠袋。
「你要塑膠袋做什麼?」孫欣綾不明就裡的問。
葉頤珍沒有回答,只是吃下盤子裡最後一口的食物,再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塑膠袋,睨了對面那盤完好如初的義大利面一眼,「不吃嗎?」她瞭然的問。
孫欣綾苦著臉,「我吃不下。」
葉頤珍聽了也不囉唆,端起那盤義大利面就往塑膠袋裡頭倒。
見她居然連句勸慰也沒有就把食物打包準備外帶,孫欣綾才要埋怨,競看見好友又把桌上那些-剩的熱湯跟冷飲也全倒進了塑膠袋裡。
「頤珍,你這是——」
「走吧!」
見她提起塑膠袋逕自起身,孫欣綾只得連忙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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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前男友公司門口的大馬路旁,孫欣綾簡直不敢相信,好友居然真的把手上那袋形同餿水的義大利面整個潑到梁冠廷身上。
只是她還沒回過神,人已經被拉著跑離現場,只留下狼狽不堪的前男友在後頭大聲咆哮。
直到逃離事發現場,難以置信的孫欣綾講話還有些結巴,「你剛剛……你把整袋面都潑到冠廷……」
她只是語氣平順道:「現在可以確定他不會回來找你了。」
孫欣綾一愣,一時也沒了想法。
倒是葉頤珍冷靜的聲音喚醒她凝結的神智,「要收拾好心情重新過生活,還是繼續為那種用情不專的傢伙哭得死去活來,自個兒回去想清楚。」
明白她一時之間不可能馬上拿定主意,於是葉頤珍留下話後便與她分道揚鑣。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留下來也只是浪費時間,倒不如去找個地方坐下來趕程式來得實際,但是這回她顯然下錯了決定。
跟孫欣綾分開後不久,她正想找家清靜點的店面,卻在過馬路時貪一時之快,搶在剛變紅的燈號前跑了過去,而在她右手邊的方向,一輛黑色轎車正好在這時駛來。
由於路口的燈號已經轉綠,轎車司機並沒有減速的動作,直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突然衝了出來,司機一驚,才連忙急踩煞車。
只見在一道急促的煞車聲中,葉頤珍的身影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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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的走廊上,負責駕駛的司機正不住地向身旁西裝筆挺的男人賠不是。
「對不起董事長,我沒想到這個小姐會突然跑出來,才會一時煞車不及撞上她。」
將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的凌繼隼知道這壓根不關司機的事,揚起手來打斷道:「錯不在你,我會處理。」
此刻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於是凌繼隼先吩咐司機到車上等候,便在護士的陪同下辦理奸住院手續。
病房內,沉默的空氣凝窒著。
看著甫從恢復室中進駐病房的嬌小人影,讓他下意識的打量起床上仍在昏迷的女性。
她並不漂亮,只能說是清秀,但眉宇間的活力似乎不因她的沉睡而減少半分,加上一頭微卷的俏麗短髮,更是讓她整個人頓時甜美了許多。見她濃密長睫微顫,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安靜等待。
葉頤珍從昏沉中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左小腿上的一陣抽痛更是讓她逸出一聲呻吟。
「你醒了。」
耳邊突然冒出的低沉嗓音讓她倏地睜開眼。「你是誰?」望著眼前過分俊美的男人,她不由得看直了眼。
他的五官深邃,烏亮的瞳眸冷冽有神,高挺的鼻子搭上緊抿的唇辦,加深了他與人的距離。
像是看多了女人為自己失神的場面,凌繼隼只是直勾勾的回望,嘴角還輕蔑的揚起。
發覺他嘲諷的表情,葉頤珍狼狽的回過神,這才想起稍早發生的事。「你是撞到我的人?」她試探的問。
「因為你的擅闖紅燈。」他不客氣的答道。
聽見他的回答,就算不滿他囂張的態度,但畢竟錯的是自己,所以她也只能乖乖低頭。「抱歉。」
訝異她的勇於認錯,凌繼隼也稍微收斂起敵意,有禮的開口。「我也有道義責任,這是一點心意,請收下。」拿出開好的支票,他遞上前。
看清他手中支票的金額,葉頤珍差點沒把眼珠給瞪出來。「兩……兩百萬?!」
「怎麼,不夠?」將她的驚呼解釋為不滿,才剛收起的利爪立刻重現。
讀出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葉頤珍只覺得胸口有一陣怒火迅速竄燒。「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我一點也不希罕你的錢!」
「是嗎?就當是我弄錯吧。但這筆錢是你應得的,我也不會吝嗇。」
那副施恩的態度徹底將她的怒氣沸騰至頂點。「滾,出,去!」她火大的拿起枕頭丟他。被車撞已經夠衰了,但這個自大狂顯然比被車撞還不討喜!
「隨便你。」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命中,加上先前她的出言不遜,對她在昏迷時的觀感早已全數翻盤,現在他只後悔自己不該多事的救個瘋婆子,於是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接獲好友通知而抵達醫院的凌知宇,見哥哥臭著一張臉定出病房,連忙趨前追問。
「她還好嗎?」
「應該沒問題。」病人還有那麼大的手勁,應該是沒事。
聞言,凌知宇的心情才放鬆不少。
「這樣吧哥,這裡我留下來就行了,先讓小劉送你回公司開會。」
凌繼隼評估了下眼前的情況,也認為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浪費時間,「那好,我先回去公司,你通知律師過來處理就行了。」
「我知道。」明白兄長必然是以最無情的手段處理這件事,他只得先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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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哥哥離開後,凌知宇敲過門便逕自走進單人病房。
葉頤珍聞聲,疑惑的抬頭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你是誰?」
見到她已經甦醒過來,他總算安心,「我姓凌,叫凌知宇,是剛才那位先生的弟弟。」
「有事?」聽見是那個傲慢傢伙的家人,她的臉色倏地轉沉。
呃……大哥是做了什麼事,她幹麼擺出那副死人臉?「葉小姐,不好意思,我大哥他不太會講話,還請你多包涵。」這種情況,先認錯就對了。
看對方似乎很誠懇的模樣,葉頤珍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於是她語氣和緩的回道:「不會。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你撞斷了左小腿,必須住院接受治療,但是你不必擔心,我會負起後續所有責任。」凌知宇認真的說。
心知自己根本沒有追究的資格,葉頤珍只想先瞭解自己的病情,「我的情況很糟嗎?」
「醫生說你很幸運,只不過左小腿可能必須打上一段時間的石膏。」
凌知宇的說明讓她安下心來,情況聽來並不是太壞,只是她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怎麼順。
見她不語,凌知宇主動問起,「是不是需要我先替你聯絡家裡的人?」
聽到他要代為聯絡,葉頤珍不禁又想起今早,要是把她們找來,耳根肯定不得安寧,何況自己這兒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無疑是自尋死路。
「不用了。」
沒想到會聽見她的拒絕,他只是直覺反應道:「但是你需要照顧。」
「晚點有需要我再自己通知他們。」
聽到她這麼說,凌知宇才不再表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