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一點才上道 第二章
    什麼?!

    她她她……她將成為谷羿羯的新娘?!

    宛如五雷轟頂,綠喬足足呆了好幾分鍾,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剛才說什麼?對不起,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我想……我可能聽錯了……」NO、NO、NO!上帝不會跟她開這麼惡劣的玩笑,絕對不會的!

    「你沒聽錯。」他的笑容非常邪惡,宛如即將吞噬小紅帽的大野狼,整個人甚至故意更加貼近她,唇瓣輕輕刷過她的臉頰。「親愛的綠喬,既然你姊姊跑了,那麼,你就『妹代姊職』,成為我的新娘子吧!」

    他的笑容燦爛無比。「呵呵,我很民主的,婚禮就完全按照你希望的方式來進行吧!你希望采取傳統的韓式婚禮,穿韓服結婚,還是穿著西式的白紗禮服呢?還有,席開兩百桌夠不夠?或者,你希望更鋪張一點,擁有最奢華的世紀婚禮?」

    「你不要碰我!」綠喬憤怒地推開他,不敢相信這個惡棍居然如此放肆,竟敢在她家的書房輕薄她!但,除了肢體上的碰觸,最令她震驚的,是他滿嘴的胡言亂語!

    她被氣得眼前突然一陣暈眩,必須緊緊扶住桌沿,以防自己昏倒。她惡狠狠地瞪著谷羿羯,怒斥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亂講話了!不管你有多麼痛恨我姊姊,都不該遷怒於我!」什麼「妹代姊職」?要她嫁給他?乾脆一刀殺了她吧!

    相較於她的狂怒,谷羿羯還是一副笑意翩翩的從容模樣。「不,你說錯了,我根本不恨安紫芹。沒有愛,哪來的恨?對於她逃婚這件事,我的確相當惱怒,可那並不會影響我原先的計劃,『谷氏金融』跟『金星企業』依舊要聯姻。反正我想要的是『金星企業』,娶的是安紫芹還是安綠喬,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差別。」

    他氣定神閒,綠喬卻怒火中燒,死命地瞪著書桌上的拆信刀,又瞪著那該死的男人,非常渴望能把拆信刀深深地插入他的喉嚨裡,讓他再也說不出任何可恨的話來——如果這麼做無罪的話。

    「我不答應!」她放聲尖叫。「這太荒謬了,我絕不答應!谷羿羯,你不要妄想自己可以支配我!」

    「你會答應的。」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意味深長地微笑。「因為,你不忍看到你父親的事業毀於一旦,你不忍看到『金星企業』面臨瓦解的命運,你不忍看到你父親陪著笑臉,四處去討救兵,卻還是孤立無援,最後被沉重的債務給逼到跳樓,母親也被逼到精神錯亂的地步。」

    他每說出一個字,就像射出一枝利箭般,狠狠地插在綠喬的心弦上,遏止住她滿腔的怒火,讓她啞口無言。

    是的。她頹喪地垮下肩膀。這該死的惡棍說對了,她的確不忍心看到父親陪著笑臉、四處奔波,更不忍心看到「金星企業」瓦解,數以萬計的員工面臨失業的命運。還有母親——她最不忍的是看見健康欠佳的母親流離失所、孤苦無依……

    她好想痛哭,更想狂吼。但,她知道這些都無濟於事。此刻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可惡透頂的惡魔的確有本事決定「金星企業」的生死。

    他手中的雄厚資金,就是挽救父親事業的唯一曙光,任何有點腦子的人都該知道,跟「谷氏金融」作對,無異是自掘墳墓。為了姊姊,她選擇和他作對;而今,她是否該為了父親而選擇妥協……

    該死的谷羿羯!綠喬恨得直咬牙。她真的好痛恨這個男人所握有的權勢!「金融教父」?哈哈哈,笑死人了!什麼教父?他根本就是惡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淒厲惡鬼!

    「你不能這樣對我!」四周的氣息變得窒悶,綠喬試圖做垂死前的掙扎。「谷羿羯,我是無辜的,你不能強迫我嫁給你,更不該拿我父親的事業來威脅我!」

    「無辜?」他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般,哈哈大笑,接著嘲諷地看著她。「安綠喬,別一副受盡委屈的無辜表情,面對我的時候,難道你一點都不心虛嗎?看著我,大聲地告訴我,你那個笨蛋姊姊之所以會逃婚,不是你在背後一手策劃的?不是你幫她買好機票,擬定轉機路線的?親愛的,告訴我啊,告訴我整件事情你都沒有參與!」

    像是挨了好幾記悶拳般,綠喬臉色煞白,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都知道了?該死!這男人既狡猾又精明,像頭千年老狐狸似的,根本沒有任何事可以瞞得住他!

    「沒話說了吧?」他輕蔑地揚起笑,語氣冷漠。「放輕松一點兒,安綠喬,別露出一瞼如喪考妣的表情。其實,當我的妻子也挺不錯的,雖然我厭惡婚姻制度,不過,在必要的時候,我也不會排斥它——只要這種制度可以為我帶來更驚人的財富。」

    他眼神精銳,像是在分析投資利益般,徐緩地道:「我想,我們可以好好相處,相敬如賓地過生活。我會尊重你的元配地位,就算要養情婦,也會顧及你的面子,不會太過明目張膽,也不會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去騷擾你。事實上,你也不吃虧,不但能嫁入豪門,維持錦衣玉食的生活,又能挽救父親的事業,一舉數得,不是嗎?」

    相敬如賓?一舉數得?這幾句話讓綠喬快要氣瘋了!她緊握著雙拳怒吼:「夠了!谷羿羯,婚姻不是交易、不是買賣、更不是投資!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張資產負債表!我不管你的腦袋有什麼問題,我只想明確地告訴你——休想支配我!我不會屈服的,我的婚姻必須建立在愛情上!」

    愛情?這一刻,綠喬覺得好悲哀。大學剛剛畢業的她當然也談過幾場戀愛,雖然不是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但,至少擁有甜蜜的感覺。

    跟前兩任男友分手時,是有些惆悵,但她一直堅信自己可以得到幸福,在未來的歲月裡,她會遇到一個真正適合她的好男人,擁有美妙的婚姻。

    她不奢求嫁入豪門,也不在乎丈夫是不是家財萬貫,她只希望遇到一個可以溝通的心靈伴侶,可以一起面對人生的風雨,攜手共度一生。

    難道,連這麼平凡的心願都是奢求嗎?她才二十二歲,居然就得被迫嫁給一個自大的瘋子。對谷羿羯而言,安綠喬只是代表「金星企業」,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識的女人。

    天啊,她好想哭……倘若她還找得到自己的眼淚。

    「愛情?那是什麼鬼東西?」谷羿羯嗤之以鼻,不耐地道:「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見鬼的愛情,你是不是羅曼史小說看太多,把腦子看壞了?反正,我只是來命令你必須嫁給我的。下個月二十號,我們兩家的婚禮會如期舉行。安綠喬小姐,倘若你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命令?命令?!綠喬氣得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得能以凌厲的眼神撕碎他!該死的惡棍,居然用「命令」來「通知」她——她必須跟他結婚!他可不可以給她一點尊嚴?

    怒極反笑,她嘲弄地看著他。「哈,是啊,那我該不該感謝你呢,偉大的谷總裁?感謝你事先『通知』我結婚的日期,感謝你讓我知道哪一天要被拖上斷頭台!」

    「別再逞口舌之快了。」谷羿羯沒有被她激怒,反倒精明地微笑。「我會給你元配的地位,你也別再提起什麼可笑的愛情了。我相信資產負債表所精算出的利益,也相信每一個數字,就是不相信什麼見鬼的愛情。奉勸你,把腦袋放聰明點兒,這樣,你會過得比較愉快。」

    聞言,綠喬更憤恨了。「你要我把自己的尊嚴和意識通通丟掉,當一個活死人,傻傻地跟你結婚、跟你上床,這就是你要的嗎?反正,你只要可以娶到安家的女兒就好,管她是一個人、一只迷你豬,還是一條狗都無所謂,是不是?」

    他邪佞的笑容擴大,眸底竄起危險的欲火。「嘖嘖嘖,孤男寡女的,你卻跟我提起『上床』的事啊!我堅信這是一項邀請,你正在誘惑我,希望我更進一步,就在這裡,在你父親的書房。安二小姐,沒想到你是如此新潮開放,真是令我驚喜啊!」

    說完,他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捧起她的臉,滾燙的唇落下,牢牢封緘住她的唇瓣,速度之快,讓她連驚喘的余地都沒有。

    Oh!My  God∼∼綠喬驚駭到心髒都快停了。這不要瞼的下流東西,他居然……居然還把舌頭伸進來?!

    她雙手亂揮,拼命踢動長腿,還試圖以膝蓋撞擊他的重要部位,只可惜,她的掙扎只是更加助長他掠奪的欲望,她反抗得越激烈,他就吻得越加強悍。

    他的吻炙熱有力,貪婪地索求,重重地吸吮她的唇瓣,像是要吞噬掉她的魂魄、她的一切。緊接著,他火熱的指尖也加入挑逗的陣容,沿著她的背脊往下滑,俐落地解開她背後的拉鏈,把絲綢禮服往下推,男性大掌盡情地愛撫著一片滑如凝脂的美背……

    Shit!他在做什麼?他居然敢脫她的衣服?!綠喬更加羞憤,再度企圖踹開他。但,她整個嘴裡都是他的味道,那是一股純男性的、非常強烈栗悍的味道,她暈了,好像一腳踩空般,跌入了詭異又迷人的黑洞裡,渾身使不出力來。

    老天爺,這是不對的!但……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眸底的狂潮渲染而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水媚誘人的她。絲綢禮服被他推落到腰部,胸罩也早就不知扔到哪裡去了,因此,她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只有烏黑的發絲披散著,半遮住飽滿的豐乳,形成一幅令所有男人瘋狂的絕艷美景。

    她意亂情迷著,可當他的手撩起她的裙擺,探向大腿內側時,遠揚的理智倏地回歸腦中。

    「不——」處子的本能令她大叫出聲,她奮力地推開他,狼狽地往後退,差點就撞到書架。

    喔∼∼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居然這麼放浪……綠喬低下頭,臉色發白地看著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朵朵吻痕囂張地在她的肌膚上盛開……不!她鴕鳥般地閉上雙眼,拒絕承認剛剛那麼放蕩的女人會是自己。

    太可恥了……

    她不敢睜開眼睛,更不敢看谷羿羯,耳裡只聽到一陣——聲傳來。他正在整理衣衫嗎?

    額間的汗不斷滴落下來,綠喬還是緊閉雙眼,死命咬著下唇,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她好渴望自己可以隨著空氣蒸發掉……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她終於聽到他開口說話了。

    他低沉的嗓音充滿笑意。「我該走了,不過,還是再提醒你一次——下個月二十號,我們兩家的婚禮會如期舉行。屆時,希望你還是這麼『精神飽滿』、『精力充沛』。」

    他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輕披在綠喬身上後,轉身步出書房,還體貼地替她帶上門。

    一直到確定那個惡棍已經離開,嚇壞了的綠喬才敢睜開眼睛,驚魂未定地瞪著緊閉的門扉。他走了,終於……走了。

    「呼……」她喘了一口大氣,膝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懊惱地撿起胸罩。「喔∼∼我真不該……真不該讓他吻我,更不該讓事情演變成這種地步的!安綠喬,你真是瘋了!」

    他的大膽行徑令她惱怒不已,她沒想到他竟敢在她父親的書房裡為所欲為?但,真正令她驚慌的……是自己的反應。

    她怎麼可以被他吻得神魂顛倒?怎麼可以沉溺在他的氣息中?怎麼可以眷戀著他的熱唇?喔……她真是笨蛋!

    「我是大笨蛋!」挫敗地理理凌亂的頭發,綠喬—低頭,就看到身上的男用外套。

    纖纖素手忍不住揪緊外套,覺得上頭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甚至有股淡淡的麝香味。其實,他好像沒有她想像中的野蠻無禮,更少,他還有點紳士風度,在離開之前,懂得把外套借給她,讓她遮蔽身軀……

    下一秒,綠喬又氣憤地吼著。「喔,不,我在想什麼啊?我干嘛感謝他啊?谷羿羯根本就是個混蛋,是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他沒有權力強迫我跟他結婚,他更不該胡亂地吻我!該死、該死!他該死一千遍、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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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    南韓最高級的婚紗禮服公司——「MARIA」

    位於三樓VIP的試衣間內,傳來陣陣驚歎聲。

    「喔,好漂亮啊!綠喬,你好美好美,美得像是公主耶!」樸詠詠雙眼發亮,拉著好友的手轉圈圈。「這件禮服真是太美了,不愧是專門為你量身訂做的。你看這雪白的蕾絲,還有精致的手工刺繡,天啊,真是太美、太華麗了!」

    「呵,我們家的禮服可是跟巴黎同步流行的喔!」造型師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這件禮服是為綠喬小姐量身打造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經由專人手工處理,非常精致。而且啊,我們選用的蕾絲是從巴黎直接進口的,跟香奈兒禮服所選用的蕾絲是同一等級,再加上繡工十分精細,花朵構圖優雅而不俗,所以很能詮釋維多利亞時期的浪漫精神。」

    「真美!」樸詠詠贊不絕口。「還有這件充滿復古風的藍色禮服,喔,這麼完美的剪裁、這麼頂級的絲緞,再搭配上東歐皇室風格的設計,領口還點綴上施華洛世奇的切割彩鑽,真的好迷人喔!簡直是藝術品嘛!綠喬,你快點試穿給我看啦!我相信你穿上這件禮服後,一定會有驚人的效果!」

    設計師拿出數件禮服,在一旁殷勤地笑著。「綠喬小姐今天會很忙喔,要試穿很多套禮服。對了,最重要的新娘婚紗也該決定一下要選哪一套了。除了這件法國蕾絲的白紗之外,我們還為你准備了復古款的婚紗,頭紗采取透明鏤空的手工蕾絲,搭配上香奈兒的珍珠項鏈,整體造型非常典雅,這是我們趕工制作的,全世界獨一無二呢!還有啊,這一件象牙白的晚宴服也是剛從巴黎空運來的。」

    面對熱絡的設計師,綠喬的反應卻相當冷漠,僅是淡淡地開口道:「我都很滿意,麻煩你幫我決定就好了。不管是進禮堂要穿的婚紗、還是宴客時要穿的禮服,都請你們全權處理。」

    聞言,設計師一愣。「可是……綠喬小姐,這邊還有很多件從巴黎空運而來的手工禮服呢,你不試穿看看嗎?我敢保證,每一件都會讓你愛不釋手的!」呵呵,能替「金星企業」的千金打造出閣的禮服,「MARIA」的全體員工都高興死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打響這一炮,往後的case肯定會多到接不完,年終獎金領到手抽筋!哈哈!

    綠喬還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我看得出來每一件都很美,所以,由你全權決定吧!你告訴我該穿什麼,我不會有意見的。」

    「呃……」設計師呆住了。

    在婚紗界打滾多年,她每天都要接觸許多准新娘,她們哪一個不是喜上眉梢地急著跟設計師溝通自己想要的風格,急著試穿更美、更艷光四射的禮服?就只有這一位「金星企業」的千金例外。而且很奇怪,打從她來量身開始,似乎就沒看安綠喬展露過笑靨,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仿佛試穿婚紗是在試穿牢服般,是全世界最痛苦的差事。

    真是怪啊!

    設計師不死心地詢問:「呃……綠喬小姐,不知你有沒有比較偏好的風格?例如華麗風、宮廷風、典雅風?還是你有無比較喜愛的顏色?」

    喜愛的顏色?這一句話引起了綠喬的興致,唇畔勾起—抹復雜的笑。「嗯……我個人非常喜歡黑色,如果可以,麻煩你幫我趕制一套黑色的婚紗,頭紗跟禮服都要全黑的,捧花的色澤也是黑的,可以嗎?」

    「黑、黑色的婚紗?!」設計師目瞪口呆,像是被塞入兩顆鹵蛋般,嘴巴張得好太好大。

    怪怪怪,真的怪啊∼∼不是她在說,有錢人家的千金,真是特別詭異古怪啊!居然想穿黑色的婚紗?天哪,那不是喪服嗎?好好的一場婚禮,到時豈不成了……

    樸詠詠趕緊出面解圍,溫柔地對設計師微笑。「哈哈!綠喬跟你開玩笑的啦,別當真。這樣好了,我看綠喬有點累了,不如你先休息一下,我跟綠喬喝杯茶、聊聊天,也許待會兒她就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風格的婚紗,可以跟你做進一步的溝通了。」

    「喔,也好!」設計師如獲大赦,指著一旁的花茶和點心。「這是我們專門為  VIP客人准備的茶點,如果蛋糕不夠,或是需要添加熱茶,麻煩用內線通知樓下的櫃台小姐就可以了。兩位請慢慢喝茶,我不打擾了。」她匆匆關上門,逃出豪華的試衣間。

    接近三十坪的豪華試衣間內,只剩下兩個女人。詠詠歎了口氣,說:「綠喬,你真是的,你嚇到她了。哪有新娘子要求穿黑色婚紗的?你喔,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新娘披黑紗,形同在詛咒新郎,也詛咒這場婚禮耶!」

    綠喬木然地走到落地窗前,俯視腳下的車水馬龍,語氣淡漠地回道:「是她自己問我喜歡什麼顏色的,我就是想穿黑色的婚紗。」也許,這樣就可以把那個惡棍氣到心髒病發,一命嗚呼,多好!

    詠詠搖頭。「我知道你很痛恨這樁商業聯姻,更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到谷羿羯,不過,綠喬,婚期已迫在眉睫了,你再這樣賭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打算聯絡紫芹嗎?」

    樸家跟安家是世交,樸詠詠和安家姊妹是一起長大的,三個女孩還—起進入「梨花女子大學」,完成學業。

    詠詠是綠喬最信賴的閨中密友,姊姊逃婚的內幕她也很清楚,而且她先前還曾幫忙聯絡姊姊在台灣的學姊,協助姊姊找房子,讓她得以安頓下來。

    綠喬的眼神一黯,頹然坐入落地窗前的法式沙發。「我姊她現在在台北過得很好、很平靜,我不想讓她心煩。而且,我真的很希望她跟聶大哥之間,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是我鼓勵她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在這個節骨眼,叫我姊回南韓干麼呢?只是徒增她的煩惱罷了。」

    紫芹有傳簡訊給綠喬,說明自己已落腳台北,一切安好。綠喬看完後就立刻刪除了那則簡訊,不想讓父母親有機會看到內容,進而追查出姊姊的下落。

    幸好,父親忙著籌備她的出閣大事,就把姊姊逃出國的事暫且擱置一旁了。至於母親,她曾關心地詢問過她,是否真的願意頂替姊姊嫁入谷家?她不想要母親再為她煩憂,因此強顏歡笑地說自己並不排斥谷羿羯,而且也覺得門當戶對的婚姻很適合她,要母親放心。

    詠詠喟歎。「我也明白紫芹對聶大哥的癡心,可是她跟聶大哥之間,似乎有很多無法解決的問題……唉,不談那些了。綠喬,眼前最要緊的,是你的婚禮。你真的要嫁給谷羿羯嗎?真的要在這個月的二十號舉行你們的婚禮嗎?」

    「谷氏金融」跟「金星企業」的商業聯姻,原本就引起了外界的高度矚目,這會兒新娘子突然由姊姊變成妹妹,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谷氏金融」的發言人很巧妙地回避掉記者的尖銳問題,只是一再強調——本月二十號,世紀婚禮將會如期舉行,「谷氏」和「金星企業」會成為親家,總裁谷羿羯將會帶領兩大集團,攀上另一座高峰。

    隨著發言人巧妙地丟出宴會場地和百萬婚紗、千萬珠寶等話題,外界的焦點也漸漸被轉移了,很識趣地不再追問新娘為何會突然換人?反正豪門聯姻嘛,就是這麼一回事。況且,也許有錢人的想法跟普通人不一樣吧。總之,是姊姊或是妹妹來當新娘子,都不關眾人的事,他們只要看看熱鬧,欣羨一下豪門娶妻的奢華陣仗就好了。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綠喬恨得猛捶沙發。「那姓谷的混蛋,他一再拿我父親的事業來威脅我,我能說不嗎?他是該殺千刀的烏龜王八蛋!我每天都拼命詛咒他,希望他喝水嗆死、吃飯噎死、走樓梯摔死!」

    她越罵心情越壞,霍地起身。「抱歉,詠詠,我頭有點痛,沒心情再試婚紗,想回家了。我先去把衣服換掉。」

    綠喬進入隱密的個人更衣室,拿起擱在一旁的藍色連身洋裝,准備更衣。

    一整個下午的試衣過程中,雖然她始終面無表情地任由設計師擺布,讓對方幫她穿上一套又一套的禮服。不過,有一點綠喬很堅持——她不讓任何人幫她更換搭配的內衣,堅持要自己穿好內衣,再讓設計師進來套上禮服。

    因為,她有一個說不出口的秘密,一個很大很大的秘密。

    她脫掉雪白的禮服,准備套上藍色洋裝時,手臂輕輕刷過胸前的肌膚,雖然隔著蕾絲胸罩,但,綠喬依舊清楚地感受到雙乳之間隱隱傳來燥熱的感覺。

    好熱……她煩躁地瞪著天花板的空調。這裡的冷氣是不是故障了啊?怎麼會突然害她覺得好熱好熱,活像是剛剛吞下一大串辣椒似的?

    熱死了……她粉臉嫣紅地輕輕拉扯下胸罩,怯怯地望著落地鏡。她的身軀白皙纖細,但,飽滿的雙乳之間卻布滿許多嫣紅的吻痕,在一片白淨之中,顯得分外的怵目驚心。

    她懊惱地掩臉低叫。「可惡!為什麼還沒消褪啊?到底要幾天才會褪掉?羞死人了……喔,我不要做人了啦,好丟臉……等等,我干麼覺得丟臉啊?一切都是那個混蛋的錯!那該死的王八蛋,他一定是吞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吻我,還吻在……吻在這裡……」

    怒氣沖天地怒罵著谷羿羯,可浮現腦中的盡是書房中的那個吻,那個讓她天旋地轉,腳下世界全部瓦解,仿佛飛到綺麗雲端的魔幻之吻。

    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但,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把她吻到神魂顛倒,吻到心蕩神搖……

    她不知道男人的胸膛是那麼結實堅硬,手臂像是鋼鐵般渾厚有力,而他唇齒之間的氣息是那麼狂野、那麼粗擴。當他由她的粉頸一路吮吻到胸前時,她的理智也被炸到灰飛煙滅,一切都亂了、醉了。

    她什麼也感受不到,只能癡迷地感受著這個男人、感受他的汗水滴落在她細致的裸膚上、感受他纏綿而瘋狂的熱吻……

    她的唇被他所封緘,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往後,這個男人將徹底主宰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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