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晨自認倒霉,把韓易衡罵個狗血淋頭的幾日之後。
韓易衡竟然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你想怎麼樣?」駱晨已經自動把他劃分為一級危險動物的黑名單之內了。
「沒什麼。」對方是悠閒自在揮灑自如。「我覺得自己對你有點興趣而已。」
駱晨抿緊唇。給這種暴力血腥兼智慧級的犯罪人物覺得有興趣,他一點也不感到榮幸。
「上車吧!有事和你說!」
「我們要去哪裡?」猶豫一下,駱晨還是上了車。
「你不是想追易梵嗎?我給機會你。」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差錯的話,前幾天你還特地來警告我不要接近易梵。」
駱晨冷然說,不期然的碰上了韓易衡曖昧帶情色的火辣眼光。耳根不由得一熱。
「你應該很清楚,事實和記憶之間是很容易出錯的。」
靠近自己的氣息漸濃。駱晨有意的避開他特意製造的親密。
皺眉道:「不要開我玩笑。」
韓易衡哈哈大笑。「我以為你是很愛玩的人。」
駱晨瞪著那個笑得如小孩的男人,有點不敢相信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韓家大公子。
而且想不到這傢伙……笑起來的確很可愛!眼睛瞇起彷彿半月,裡面湧動的是帶著回聲的潮水。嘴角有細細的紋路--是笑容的獻禮。
可愛?駱晨一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用可愛來形容他。明明他外表看起來那麼英挺穩重,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又敬又怕。
「你應該多笑!」他脫口而出。
韓易衡一怔,但很快就沉下臉來。
駱晨揚了下眉。
車子進入郊外的高速公路。靜默了一會,駱晨也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撇了眼韓易衡,看他依然是臉沉如水。不由興起了些逗弄的興趣。「哎,韓大公子,看你平時老是冷冰著一塊臉,悶得快要發霉。難道沒什麼特別愛好的嗎?」
韓易衡也冷冷的撇了眼他。「我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破壞易梵的不正常交往。」
駱晨咬牙。這個人本身就是不正常了。易梵要遠離的人是他才對。
當下便假笑一下。「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變態啊!」
韓易衡危險的瞇了下眼。一手開車,另一手臂竟然繞過駱晨的身上。「你也真大膽--貞操不想要了嗎?」
三級加變態!駱晨面無表情。冷冷吐了兩個字。「卑鄙!」
韓易衡也假笑一下。「是啊。我也沒什麼長處。唯一的長處就是卑鄙!有問題嗎?」
駱晨瞪大眼睛。再次確定他和韓易梵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臉皮是一樣的厚。
不過他注意力很快就分開了。因為他看到車上顯示器上出現了幾倆黑色的轎車。一直跟著他們。
「找你的朋友來了。」
韓大公子看來早已瞭然於胸。淡淡的嗤笑一聲。「坐穩了!」
霎時。耳邊傳來尖銳的摩擦聲。
幾倆車子幾乎羽箭般飛了出去。很快便是車身激烈的撞擊聲。
「媽的!」韓易衡地低低咒罵了聲。轉頭對駱晨說。「你來駕車。我搞定他們。」
「我為什麼要幫你?」
「嘰!」輪胎磨起了煙塵。車子的軌跡擺成了個S形。
「砰砰砰!」連續的槍聲響起。硝煙漸濃。
「因為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說話之間,韓易衡已經利落的拿出械具。喀嚓的裝好子彈。安置在車頂側。
駱晨一凜。一看就是高火力的連發重型機關鎗。
迅速的和韓易衡換了個位置。還不忘加了句。「我可沒有上船!」
磨擦了下手掌,駱晨神經末梢也興奮起來了。終於可以一顯他第一神車手的神技了!
後鏡上映滿了紅光。子彈出腔的聲音和爆炸的轟隆隆的聲音不絕耳。駱晨輕巧了擺脫了圍攻他們的幾輛轎車。
本來冷寂的公路上儘是轎車橫豎的撞擊聲音和男人咒罵和慘叫。
而它們也很快了化成了濃煙和火球。
略微受損的車子終於順利滑出。韓易衡收回火力。
不由得讚賞瞥了駱晨一眼。「想不到你有一手好車。」
駱晨舔了下唇。大笑:「好久不玩得這麼刺激了。」
韓易衡看著他剛才因為運動而激動得紅彤彤的臉。心裡漏了一拍。不過很快就恢復原來的冷淡。
駱晨用手肘碰了碰他。「喂。怎麼你隨身帶這麼危險的物品啊?」
韓易衡閃開他的碰觸。
駱晨也只好尷尬的縮回了手。
***
郊外區小鎮--
韓易衡帶他下了車。走進一個小巷裡。巷子裡種滿了梧桐樹和榕樹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清香。有時會飄落一些輕靈的樹葉。在陽光上彷彿是跳舞的精靈。
巷子裡只有一間小店,完全是用木頭砌成的。上面塗上了防水的油漆。
韓易衡帶他走過去。 「這裡是我和易梵的開的店。」
「啊!」駱晨驚訝的看著他。因為據他所知,韓易衡是豪富同時也是個從不做無謂投資的豪富。
「這店不是為了盈利的。」彷彿看到了駱晨的心思。他解釋。「那是我和易梵還沒有經濟獨立時開的店。只是有紀念意義的。你看到店名了嗎?這是我和易梵出生月日的第一個字母的大寫。」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這裡應該對你很重要吧?」
平時越是深沉的人,心中越是有一塊溫暖的、需要保護的地方。
這裡是他的聖地。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的。駱晨知道。
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帶他來這裡。
「你不明白?」不知何時,駱晨已經退到了牆邊,韓易衡的手臂越過他的臉龐撐在後面的牆上,稍微側著身子帶著邪肆的看著他。氣息噴到他的臉上,讓駱晨心臟狂跳起來。
該死!他不習慣這麼弱勢的位置。也不習慣這麼曖昧的姿勢。
稍稍平緩一下急促的呼吸。他狠狠的頂起膝蓋,看到韓易衡迅速格開的動作,一個閃身便避了出去。
輕輕的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牆壁的灰塵。他笑了笑。「哎。我也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你不告訴我,我當然不知道。」
說罷,便轉身走進了店舖。店裡只有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瘦削得如紙一樣單薄的身子。讓駱晨差點以為他會給一陣風吹走。
店裡擺的是一些萬年青,仙人掌及仙人球一些耐旱的植物。牆上掛著幾副古畫。一邊的精雕細琢的木櫃裡擺了些玉器,骨董。而另一邊的物架上還有相框,碟片,錢甕,茶杯,音樂盒,鑰匙扣,護身符等一些精品店裡的常見的東西。雖然駱晨對這方面的東西並不瞭解,但是看那精巧神秘的圖案花紋,應該不是一般市面上可以買得到的。
「喜歡嗎?」不知道何時,韓易衡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蒼白的年輕人見他進來。眼中閃過一絲奇異。
「琳琅滿目。一時也不知道哪個好?」駱晨笑了笑,望向韓易衡。「原來韓少爺千里迢迢帶我來就是來購物啊。」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的。」韓易衡也淡然的笑笑。拿起手邊的一個原木相框。很簡單的相框。沒有任何的雕飾。只有流暢利落如流水般的線條。「我那天去你辦公室的時候沒有見到這個--我一直以為,這個是留著重要的人美好回憶的時間痕跡。而你--駱晨,我可以認為你以前的感情是一片空白嗎?」
頭腦嗡的一聲,激烈心跳忽然排山倒海的衝擊過來。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腦中一片的空白。
駱晨臉上浮起了憤怒的潮紅。
「我的事與你無關。」
說著轉身便想走,但手臂卻給人用力拉住了。手裡放進了一個東西。是木頭的圓滑的東西--那個相框。
「我無心激怒你。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是我希望未來能為你帶來美好的回憶。」
「你--」駱晨吃驚的望著他。這個成熟利落冷漠的男人。竟然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心裡莫名其妙的悸動了一下。臉上真的湧上了熱潮。駱晨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點發軟了。
天啊!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駱晨想不到自己已經差不多30歲了,已經老皮老肉了。在情場上大風大雨也見識過了。卻竟然有手足無措的一天。
一定是自己太過驚詫而已。一定是的。他勉強的鎮定自己。
韓易衡笑了笑,體諒的不說話。拉住他的手去付了錢,走出了店門。
身後傳來那個蒼白的年輕人輕輕的歎息。
駱晨想自己的臉一定是一個紅得著了火。因為不用觸摸他已經感覺到火辣辣的了。
韓易衡拉著他的手?韓易衡拉著他的手?他竟然沒反抗。
從付錢到走出小巷,他的腦袋中不斷盤旋的就是這個問題。
手裡傳來溫暖厚實的感觸。還有一些細繭的磨蹭。隨著他們的走動而輕微的騷動著。
而每一下都輕輕的撞在心裡了。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沉默了不久,駱晨還是問了出口。
「想你。」
「想我幹嘛?」駱晨反射性駁道。卻立即意識到這句話十足了情人間的口角,當下便閉上嘴,緘口不言了。
「我是說真的。」沙啞低沉的聲音湊了過來。
「哼!你是想怎麼報復我吧?」
韓易衡微微一笑,打開了車門。「你可真聰明。」
看到他一愣,韓易衡撐著車門倏地抱緊了他的腰。「你這麼討厭我。如果我這樣,算不算是報復你呢?嗯?」
駱晨翻白眼,一手推開他坐進車裡。「混蛋!」
接著的是韓易衡低低的笑聲。
***
待韓易衡送他回家後的一個星期。他都和韓易梵有見面。但是韓易衡竟然沒有出現阻止。實在是太奇怪了。
「老大,這幾天你老是心不在焉啊。」
「喔?是嗎?公司照樣運作啊……」
「呵。」封應平坐了下來。「是為了韓二公子的事吧?」
「嗯。」駱晨虛應了一聲。
「老大,這次你不會撞到鐵板上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駱晨皺起了眉。
「是不是韓二公子很難纏啊?」
駱晨頭暈。「怎麼你對這事這麼有興趣?我和易梵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情況……」
「嘿嘿,老大,不要冤枉我啊,我的思想很純潔的,什麼也沒想啊。」
駱晨翻白眼。「無可否認我對易梵是有好感也有興趣。但是還沒有到非君莫屬的地步。」
「老大,感情是需要培養的。老實說,你遊戲花叢這麼多年,有沒有遇到過比韓易梵更有好感的人?」
「……暫時沒有。」
「那不得了。機會是需要把握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啊。」
駱晨頭痛。「給我靜一下吧。現在我的頭腦也一片混亂,什麼也理不清楚了。」
看到駱晨迷惘的樣子。封應平歎了口氣。這下他們老大真的是陷入情網了。以前他從沒有見過他對任何對像彷徨猶豫過的。
「不要說兄弟不幫你。吶,這是私人給你的。黑市上飆到高價也未必搞得到。算是這樣了吧?反正老大你的性福就是兄弟我的幸福。好吧,大家這麼熟,收你八折吧!」
「這是什麼?」駱晨拿起封應平放到他面前的東西。看了下包裝,「安神藥?」
「NO!NO!」封應平搖了搖手指。「表明上他是安神藥。而實質上它是……」
說著他拋了個眼色給駱晨。「老大,你該明白吧!」
駱晨隨手把他扔了進抽屜。「實際上也是安神藥。」
「喂喂。老大,很貴了耶!不要這麼浪費啦,它可是你和韓二公子未來啊!」
「那你想怎麼樣?」看到封應平飛撲過來硬是把它塞進他的口袋,他也懶得和他爭奪了。轉頭再扔了它就行了。
「好好利用它吧。」拍了拍他的手臂,封應平扔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駱晨根本不想理他,強制性的請了他出去。
剛要處理這瓶東西。手機剛巧又響起來了。
「喂!韓易衡?什麼……易梵沒有和我在一起……是的……我們前幾天還見過面……什麼?易梵失蹤了?!會不會他和朋友出去了……這樣……你等等我!我立即過來!」
飛沙走石的見到了韓易衡,他正靜靜的坐在跑車上抽煙。
他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會不會是上次阻擊你的傢伙?」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車子滑了出去。靜寂中只有兩人有點混亂的氣息。
「如果我可以注意他一下的話……」韓易衡懊悔的捶了下方向盤。
「別把責任都扛上了,你並不可以預知未來。而且與其現在抱怨的話,不如想一下如何解決問題吧!」駱晨歎了口氣。原來真是關心則亂。像韓易衡這麼自製的人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韓易衡深深吸了口氣。「是的。我簡直有點暈了頭了。我大概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跟我來吧。」
天氣漸陰。雲層厚起來。遠處隱隱傳來轟隆的雷聲。
「好像快下雨了!」韓易衡升起車蓬。
開了一段路。雨便如傾盆而下,唰唰的打落上來。落在玻璃上,迷-蒙的一片。
駱晨看了眼韓易衡,繃緊的臉上凝重如此時的天色。
「易梵很聰明,不會有事的。」他輕聲說。
「如果真的落到了他們的手上,我寧願他愚笨一些。」憔悴得沙啞的聲音,韓易衡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但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
「……」駱晨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好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此時他只需要有人在身邊支持。
此時,韓易衡的手機便響起來了。
他一手開車一手打開電話。「喂!」
「大哥,是我,易梵!」
「易梵?!」尖銳的剎車聲,輪胎磨擦著濕漉漉滿是小水窪的地面。發出怪異哀鳴。車子隨著打滑傾斜出了原來的路線。韓易衡幾乎吼了出來。「你在哪裡?這兩天為什麼不見你的人影?」
「抱歉,大哥,我現在在城西圭洪山附近的一個公共電話亭裡,我上山找點東西,手機掉到山下了,還迷了路。不過現在已經有路人帶我出來了,放心,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現在去找你,給我地址。」
「現在我也不清楚這裡是哪裡?灰朦朦一片都看不見。大哥,不用來找我了,等雨停了,我會自己回去的……哎呀……沒錢了……」
接著電話便是斷線的嘟嘟嘟的聲音。
「媽的!」韓易衡狠狠的把手機摔到車子的地毯上。但在確知易梵無恙後,心情明朗了不少。
「要去找他嗎?」聽到了他們對話的駱晨提議。他就知道這個戀弟的傢伙不親自見到易梵是不會放心的。
「嗯。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了。我也想先看到易梵。」
淡淡瞥了他一眼,韓易衡便不在說話了。
大半小時後。城西圭洪山附近。
「該死!」在哪個電話亭啊?雨如水炮般落下,給風一吹,便毫不留情的打落在玻璃窗上,劃出一道道水痕,稍遠的景物根本就看不清楚了。
「附近應該都有電話亭的,你有傘嗎?我下去找找看。」
「沒有。我從來不帶的。」韓易衡黑了臉。
駱晨的臉更黑。「那你開到有電話亭的地方附近。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
「你去有什麼用?有點效率好不好,你來開車吧!」說完,等車子停下的時候,駱晨就冒雨衝出去了。
雨水打在身上,呼呼的生痛。雨水順著髮絲下滑,流到眼睛口裡。很快就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如此走了兩三個電話亭,前面剛好碰上了山泥傾瀉,路上的泥濘讓車子根本過不去。
「我走過去吧。你在這裡等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駱晨把外套丟進車裡。全身幾乎濕透了,襯衣和褲子上飽飽的吸滿了水。
「喂……」本來想叫住他的韓易衡還沒有說出口。駱晨已經跑了過去了。看到他隱身於雨簾中的身影,看起來竟分外的瘦弱,韓易衡突然覺得他有點楚楚動人的感覺。
駱晨再次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好像落在水裡一樣,好像一隻淹了水的鴨子,還在不斷的抖動著濕淋淋的羽毛。
「……沒找到!我沒有見到易梵。抱歉!」
看到他的嘴唇都凍得有點發紫,韓易衡歎了口氣,「快上來吧。剛才我接到易梵的電話,他說他碰上路過的貨車,現在已經平安回家了。」
「喔!」駱晨大大鬆了口氣。「那太好了。我們回去吧,冷死了!」
韓易衡眼神變深了。這傢伙--是真的關心易梵的,做了這麼多無用功,卻一點埋怨也沒有。
似乎給這種氣氛所感染。韓易衡慢慢的俯下身來,輕輕的把嘴唇壓到他冰冷帶水氣的唇上。
駱晨瞪大眼睛望著不斷放大的臉龐。竟然吃驚得不會反抗。
讓他慢慢描繪自己的唇線,甚至把舌頭伸進嘴裡,糾纏相濡當中帶來淡淡的溫暖的豐沛的氣息。
「嗚……」他竟然呻吟出聲了。駱晨給自己的聲音震醒。臉立即如著了火一般,用力推開他,狠狠的擦著唇。坐在一邊不再出聲。
韓易衡似乎也給自己的行為駭到了。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平靜下來滿腔的慾火和雜亂的氣息,一聲不吭的打著引擎,調轉了車頭。
「這雨看來沒有這麼快停的了。我家比較近。先去我家換套衣服吧!」
「嗯。」應了聲,駱晨了身子微微的顫動了下。
韓易衡脫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他身上。
「先披上吧。」
駱晨看了一眼,垂下了眼睫,卻依然沒有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