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更濃 第四章
    經過傅勝暉的「紅鶴」唱片上上下下幾位重要主管開會之後,一致決定將傅亞跨入歌壇的第一步,定位為台灣歌壇當今蔚為流行熱潮的男女情歌對唱。

    而與他搭配演唱的對象,自然非韓玉莫屬了。

    尚且不論他們外型是多麼地相稱,就憑韓玉身為「紅鶴」的當家女歌手,在歌壇上又是獨領風騷的超級巨星,由她來帶傅亞闖歌壇,一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的,無怪乎「紅鶴」的上下主管皆以樂觀其成的態度支持這項決議。

    在韓玉的第三張專輯裡,傅亞與她對唱了一首情歌,做為他跨人歌壇的第一步,也乘機探探市場的反應。

    外型斯文俊秀、高大挺拔的他,初次現身於韓玉的第三張專輯發表會上時,立刻引起眾人的注日。他那靦眺又帶點書卷氣息的燦爛笑靨更是風靡全場。

    看來,他跨入歌壇的第一步,勢必會引起廣大的迴響了。「恭喜你!才踏人歌壇就有這麼傑出的表現,獲得這麼多的好評,只要剛才那些記者先生、小姐,高抬貴手,大筆一揮,在報章雜誌上大肆吹捧一番,你想不紅也難了。」發表會結束後,傅勝暉約了幾位朋友吃飯,先行離開了。韓玉戴上墨鏡和傅亞步出會場,可兒跟在後頭。

    聽見韓玉這樣說,傅亞綻放著陽光般的笑容,回地道:「這一切多虧你的幫忙,為了表示我的謝意,我請你和可兒吃頓飯,你看如何?」

    韓玉沉默不語,來到停車場她那輛白色三菱跑車旁邊,她才開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你想到哪裡,我可以順便載你一程,至於一起吃飯,我看免了。」

    可兒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韓玉就是對傅亞那麼冷淡、疏離。他們看起來很相配呀!

    傅亞被她冷言拒絕,正陷入難堪又尷尬之際時,他發現韓玉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墨鏡後那對秋水般的迷人雙瞳更是瞪得如銅鈴般大。

    順著她的目光,傅亞回頭一看——

    在他身後不遠處,站著一位三十出頭的陌生男子,全身上下邋邋遢遢,不修邊幅,正帶著一臉邪惡的笑容向他們這裡走來!

    「韓思塵,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吧!」他皮笑肉不笑的朝戴著墨鏡的韓玉揮手招呼道。

    是李秋遠!一個她不願想起,卻也不曾忘記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語畢,韓玉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準備開車離去。

    「你會不認識我?你就是化成灰,我都還認得你,我會認錯人?我還記得兩年前……」

    不待他說完,韓玉立即打斷他,「住口!你想怎樣?」

    「沒什麼,只不過想找你談談。」李秋遠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知道她不會不睬他的。因為她沒那個膽!

    「韓玉,你沒事吧?」一旁的傅亞關心的問她。

    「我沒事,你先走吧!」韓玉揮揮手,婉拒了他的垂詢和關懷。

    「韓姊,要不要報警?」可兒憂心的問道。

    「不用了,你先到車上等我。」韓玉否決了她的提議。接著轉過頭對李秋遠說:「我們到那裡談。」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人行道緣蔭下的地方。

    「韓玉,我跟你們一起去。」傅亞不放心的說。他直覺的認為李秋遠不是什麼好人,他要跟去保護她。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你馬上給我離開!」她斷然拒絕了他的關心。她不能讓他知道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絕對不能!

    傅亞並末離去。

    他一直倚著韓玉的車門,目視那名陌生男子隨著韓玉向樹蔭底下走去。

    「傅亞,外面的太陽很大,上來車裡等吧!」可兒搖下車窗對他說。

    「不用了,沒關係的。」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的韓玉和那名陌生男子,卻礙於與他們距離甚遠,根本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剛才那個男的是你的新歡嗎?長得挺不賴的嘛!」李秋遠不懷好意的斜睨著她。

    「沒的事,你別亂講。」她矢口否認。

    「是嗎?」他眼神再度飄向傅亞,看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直望著他們。「他看你的眼神並不尋常唷!」

    「你少囉唆,有什麼事快說!」韓玉板著臉,不願跟他閒扯。

    「這兩年你混得不錯嘛!還成了家喻戶曉的紅歌星,真是不簡單哪!」他一臉邪惡的上下打量著她。

    「我很忙,如果你再拐彎抹角的,我立刻走人。」韓玉丟給他這句話,轉身準備離去。

    「我說、我說。你脾氣別這麼大嘛!」他急忙喚住她。「嘖、嘖、嘖,當了明星就是不一樣,整個人都拽起來了。」嘴裡不停咕噥著。

    韓玉沒好氣的看著他。

    「這兩年你唱歌大概賺了不少錢吧?」李秋遠上下不停的打量她一身的穿著與首飾。光是她手上那只勞力士滿天星鑽表就價值不菲了吧?他想。

    「你想怎樣?」她以淡漠的口吻反問他。

    「想跟你分點錢花花。」他厚顏的開口。

    「你要多少?」

    李秋遠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萬?」

    李秋遠搖搖頭,「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

    「難不成你要十萬塊?」她瞪大眼睛。雖然李秋遠看不見。因為她一直都戴著墨鏡。

    「不錯!十萬塊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是不是?」他笑笑說。

    「我沒帶這麼多錢,少一點行不行?」她早上出門只帶了五萬塊錢左右。

    「你應該不想你和我大哥的那段往事見諸報章吧?到時候你的損失可能是十萬塊的千百倍也不止喔!」他語帶威脅的說。 

    「我不是不給你,我是真的沒帶那麼多錢。」韓玉早算準了他的突然出現,必定不懷好意。只不過沒想到他的胃口還不小,一開口就要十萬塊。

    「這我不管,總之,我現在就要十萬塊,你非給我不可!」他口氣很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這樣吧!我給你五萬塊現金,另外五萬我開支票給你,要不要隨你!」

    「好吧!憑你紅透半邊天的名歌星,支票必定是張鐵票,就信你—次。」

    韓玉打開皮包取出一本支票簿,放在身邊的一輛機車座椅上書寫,蓋上印章後,連同皮包內的五萬塊,一併遞給李秋遠,並跟他說:「有件事情我希望你明白,我給你這十萬塊並不是因為我怕你張揚我的過去,而是因為你是懷遠的弟弟,我自覺欠了他,所以我給你,拿去吧!」

    「謝啦!」他滿臉貪婪的笑著,伸手接過去。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韓玉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哼!才十萬塊就想打發掉我?你別作夢!我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座金礦,我會輕易放過你?除非我秀逗了!」李秋遠看著韓玉漸行漸遠的美麗身影,喃喃自語著。

    他們的對話,傅亞雖然一句也聽不見,但她的一舉一動卻全落入他眼底。

    「你怎麼還沒走?」韓玉走近自己的車子,對倚著車門而立的傅亞問道,口氣不怎麼好。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你認識他?」他眼底儘是關心之色。

    韓五卻是一點也不領情。「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

    「我是關心你,我怕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處理。」不待他說完,韓玉立刻打斷他的話。

    接著,她打開車門坐人駕駛座,搖下車窗丟給他一句:「我還有事,不能送你了,你請自便吧。」

    語畢,她發動引擎,加足馬力,車子咻地—聲,駛出了停車場,沒入車水馬龍的車陣中。

    傅亞立在原地,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車影,心裡思忖著,這個韓玉一定有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心事,尤其她鎖在眉心底下的憂鬱之色,更令他好奇不已。

    *  *  *

    韓玉一向是個頭腦冷靜、心思細密,凡事自有分寸的人。

    但是此刻她再也無法保持往常的冷靜。

    她開著那部白色三菱跑車,在交通混亂的台北市區橫街直撞,惹得幾位計程車司機探出頭來大罵三字經。她卻像聽不見似的,繼續瘋狂的開著車鑽來鑽去,一路上險象環生。坐在她身旁的可兒嚇得冒了—身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她跟了韓玉一年多,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也住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都沒見過她生氣,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大發脾氣了。

    好不容易,車子駛離了市區,往關渡的方向繼續飛馳著。可兒再也按捺不住,怯怯的開口問:「韓姊,你沒事吧?」

    「抱歉,我沒事,你讓我靜一靜,嗯?」

    語畢,她不再說話,可兒也不再追問她什麼了。

    對可兒來說,韓玉像個謎似的,她們相處共事一年多了,除了公事以外,韓玉從不跟她談起其他的事,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她更是絕口不提。

    記得有一次,可兒無意間問起她的家人,只見韓玉臉色一沉,表情變得冷漠、疏離,嚇得可兒不知所措。

    自此以後,可兒再也不敢詢問她的私事了。

    —旁的韓玉兀自陷入沉思。當初,傅勝暉力勸地步入歌壇時,她也曾想過,李懷遠的弟弟李秋遠也許會來找她麻煩。但是他一直不曾出現。就在她完全排除這項可能的時候,李秋遠卻毫無預警地突然出現,還獅子大開口的跟她勒索了十萬塊。她實在沒想到。

    其實,她並不心疼那十萬塊,那點錢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她擔心的是,李秋遠絕不會就這樣滿足了。

    *  *  *

    目送韓玉駕車離去之後,傅亞回到傅勝暉的豪華別墅,準備找他聊聊。

    他一直等到傍晚六點,傅勝暉才回來。

    「你沒出去呀?」傅勝暉見他在家,頗感詫異。他以為傅亞會趁著即將展開的唱片宣傳活動前,好好的玩個夠。想不到他竟一個人窩在家裡。

    「叔叔,我等你一個下午了,我有點事想問你。」

    「好哇!什麼事?你說!」傅勝暉隨著傅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即掏出一根煙遞給傅亞,傅亞搖頭拒絕。於是他逕自點燃那根煙,抽了起來。

    「是關於韓玉的事。」傅亞等了他一下午,迫不及待的開門見山說道。

    「小玉怎麼啦?」傅勝暉愣了一下。

    「我想知道關於她的事。叔叔!你可不可以把她所有的事,包括家庭背景,全告訴我呢?」

    「怎麼突然想問韓玉的事呢?」傅勝暉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傅亞支支吾吾地講不出來。

    「你老實跟叔叔說,你是不是對她有好感?」

    「我想我愛上她了!,」既然傅勝暉問得坦白,傅亞也答得乾脆。

    「你該不會是跟她對唱情歌,而假戲真作的唱出感情來的吧?」傅勝暉笑睇著他,言詞裡並沒有任何不悅。

    他雖然至今仍未結婚,卻非常喜歡孩子,所以他很疼傅亞,—直以來,他都把傅亞當成自己兒子般疼愛。

    「當然不是!我第—眼見到她就愛上她了。」傅亞斬釘截鐵的說。

    「其實我早該想到你會對她動心的。因為她是那麼出色,那麼與眾不同,很少男人見了她會不心動的。」

    傅勝暉也是深深被韓玉的美所吸引的人,只是他從不曾對任何人透露他的心意,包括韓玉本人及可兒都不知情。因為他自覺自己已經上了年紀,根本配不上花樣年華的韓玉,他不想白白糟蹋了她。

    「叔叔……」看他陷入一片沉思中,傅亞急急的喚著他。

    「叔叔老實告訴你,我對韓玉個人的私事根本一無所知呀。」傅勝暉歎了口氣,將手上那根幾乎吸不到兩口的煙放人茶几上的煙灰缸捻熄。

    「怎麼會呢?」傅亞一臉迷惑。

    「說起來,我對她有救命之恩,大約兩年前一個午後,我在新店碧潭溪邊垂釣,赫然發現一個年輕女孩投河自殺,我立刻將她救起,送至醫院急救。她醒過來之後,又哭又叫的,情緒很不穩定。在醫院裡住了幾天,好不容易才平復激動的情緒,我向她追問她的身世及家庭背景,她怎麼也不肯說。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把她給帶回來,她就是韓玉。」傅勝暉將兩年前救回韓玉的詳細經過一一托出。

    「難道後來她也沒對你說出她的身世嗎?」傅亞驚訝的瞪大眼睛問。他怎麼也想不到韓玉會是個曾經拒絕生命的人,難怪她的眉宇間總有一絲藏不住的悒鬱之色。

    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打擊或傷害,會令一個年輕美好的女孩產生厭世的念頭呢?

    他實在想不透,但是他在心底發誓,他一定要查清楚她曾受過怎樣的傷害。可能的話,他還要撫平韓玉鎖在眉心的哀愁。

    「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開導她、勸她,她才說出她叫韓思塵!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肯透露任何一句關於她的事。我怕再刺激她,她也許會再想不開,所以我也不再追問她關於她家人的事了。」回想起韓玉自殺獲救那段日子,傅勝暉至今仍心有餘悸。

    當時傅勝暉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盯著地,深怕她一個想不開,會再度輕生。

    還好她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她後來怎麼會踏入歌壇呢?」凡是關於韓玉的事,傅亞都想知道。他繼續向叔叔追問道。

    「她身體康復、心情也平靜多了之後,有一天我偶然發現她寫的一首詞,我向她借來譜上曲,並要地唱唱看,沒想到她一開口,我就被她那優美動人的歌聲深深吸引。為了不浪費了她這麼美好的嗓音,我力勸她步入歌壇,憑她這種條件,肯定會大紅大紫的。事實證明,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一踏入歌壇,立刻造成轟動,迅速席捲歌壇,成為家喻戶曉的超級巨星。當時,我還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她的。」

    「叔叔!韓玉她自己寫的那首歌能不能借給我聽聽呢?」

    「你等等,我去拿。」傅勝暉站起身,走到電視機旁的音響架翻了翻,取來一張電射CD唱片遞給他。

    「A面第一首『悔』就是她寫的歌詞。」傅勝暉說。

    「我知道了,叔叔!謝謝你。」傅亞小心翼翼捧在手上。

    「你房裡也有音響,你可以回房裡去聽,如果你不想被打擾的話。」傅勝暉細心的說。

    「謝謝叔叔!我可不可以再問叔叔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想追求韓玉,叔叔會不會反對呢?」傅勝暉待他如己出,他自然也在意他的想法。

    「你在歌壇剛要起步,這時候傳出緋聞或戀情都會對你的歌唱事業造成很大的影響。不過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你真的愛韓玉,就好好的把握住,別輕易錯過真心所愛的人。最後,無論你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叔叔都會尊重你、支持你的!」

    傅勝暉的開朗民主,令傅亞好生感動!

    「叔叔,謝謝你……」他的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薄霧。

    「傻孩子!」傅勝暉將手搭在個頭比他高出許多的傅亞肩上,臉上儘是慈愛的笑容。

    *  *  *

    傅亞泡了一壺上好的凍頂烏龍茶,坐在房裡那張波斯地毯上,背後倚著一個大靠墊,胸前還抱著一個小抱枕。一邊喝著茶,一邊聆聽韓玉那輕柔婉轉、扣人心弦的美妙歌聲——

    懂得珍惜總在失去以後

    懂得後悔也在錯過之後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

    不會忍心讓你走

    如果一切錯誤可以從頭

    不會捨得讓你離開我

    往日的愛恨情仇

    如今都已隨你遠走

    獨留我在黑暗的角落

    品嚐一杯飲不盡的心靈苦酒

    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你

    可曾聽見我心中的抱歉和悔恨

    整個晚上,博亞反覆聽著這首歌,數不清自己一共聽了多少遍,只知道這首歌他已經能夠朗朗上口了。

    這首略帶悲調的歌曲,經由韓玉充滿感情、特殊柔美的嗓音詮釋出來,絲絲人扣,震撼人心……

    難怪她能一曲定江山,走紅於歌壇,她的確是有這種本錢與條件。

    傅亞從韓玉的歌詞裡發現她心中有一個他,而這個他如今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傅亞對韓玉的好奇心,經由這首歌詞,已經完全被挑起,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查知這首歌曲背後的故事。

    他一定要走進她充滿神秘與私密的內心世界。

    *  *  *

    韓玉的第三張唱片問市後,她與傅亞對唱的情歌果然得到廣大的迴響。

    電視與電台節目爭相發通告給「紅鶴」唱片公司,要韓玉與傅亞一起上節目錄影、接受訪問。

    傅亞樂得與韓玉出雙入對的相隨,韓玉卻是迫於為唱片宣傳的無奈。

    這天,韓玉與傅亞連袂至電視台錄—個綜藝節目,錄影完畢,兩人相偕走出電視台,可兒跟在他倆身後。

    「傅先生,韓小姐,請幫我們簽名好嗎?」在電視台門外等候多時的歌迷,一見到他倆出現,立刻蜂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可兒見狀,讓到旁邊,身體靠著四方形水泥柱子等候。

    每次遇到這種情形,只要時間允許,她會盡量讓韓玉去滿足歌迷們的小小要求,以建立韓玉在歌迷心中更美好的親和形象。

    畢竟沒有歌迷的支持與擁護,韓玉如何能獨步歌壇,在歌壇上佔下一席之地呢?

    那群歌迷又要求簽名又拍照的,折騰了好一會兒,每個人臉上才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臉。

    不過他們並沒有馬上離去,反而一個個用著癡迷的眼光直盯著傅亞和韓玉,他們要看到心中的偶像上車離去,才捨得離開。

    韓玉和傅亞手上各捧了幾束剛才歌迷所送的花,走到韓玉的跑車旁,傅亞和可兒先行上車,韓玉則回過頭向望著她的歌迷揮手致意。

    「韓玉!我們永遠支持你,永遠愛你!」那群歌迷對韓玉回以熱烈的歡呼聲。

    韓玉轉身準備上車,旁邊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將手搭在她肩上——

    「慢著!還記得我吧?」

    是李秋遠!

    「是你?你又來幹什麼?」她這句話問得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李秋遠來找她,除了要錢還會幹嘛?

    「嘿嘿!最近手頭有點緊,想再跟你『借』點錢花花。」他故意加重借字的音,顯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又要錢?我上次才給你十萬塊,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哪!」韓玉簡直氣死了。

    她知道他會再來找她,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

    「沒辦法,最近手氣比較背。」他聳聳肩,裝出一副頗無奈的模樣。

    老天!原來他把那筆錢拿去賭博,難怪不到一個月他就花光了。

    韓玉無奈的歎了口氣,問他:「你這次要多少?」

    「嘻嘻嘻,不多,三十萬就好了!」他貪婪的笑著,那張臉教韓玉看了就噁心。

    三十萬!他的胃口真是愈來愈大了。

    韓玉懶得再跟他說什麼,她知道他說要多少就是多少,可以給他更多,卻休想他少要一毛錢!

    她探頭進車子裡,對可兒說:「把我皮包裡的支票本和私章拿起我!」臉色不太好看。

    可兒一句話都不敢多問,乖乖把支票和印章拿出來給她。

    韓玉接過那本支票和印章,放在車頂上寫著。

    坐在車子後座的傅亞再也看不過去,他迅速打開車門跳下車。

    就在韓玉撕下支票準備遞給李秋遠時,傅亞出聲阻止,「等等!你為什麼要給他這麼多錢?」

    「我的事不用你管!上車!」她不客氣的吼他。

    「小子,你是誰?這麼關心她?」李秋遠不懷好意的斜睨著傅亞。

    「你又是誰?憑什麼向她要這麼多錢?」傅亞不甘示弱的反問他。

    「我是誰?我老實告訴你,我是她……」

    「住口!」不待他說下去,韓玉迅速打斷他的話。「支票拿去,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好好好,我住口,我什麼都不說。」李秋遠接過支票,眉開眼笑的。「我這個人最識相了,絕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你少廢話!拿了錢就快走!」韓玉恨透了他那副嘴臉,花錢事小,她只想他快點離開。

    李秋遠拿著那張三十萬的支票,吹著口哨,好不得意的離去。

    韓玉繃著一張臉坐進駕駛座,傅亞跟著鑽進後座,車子迅速駛離電視台門口。

    「可兒!接下來的行程幫我取消!」韓玉手握方向盤,別過臉對著駕駛座旁邊的可兒說。

    「可是……」可兒面有難色。

    「我說取消就取消!」她口氣堅決,不容質疑。

    可兒沒敢再說什麼。

    博亞一直坐在後座靜觀韓玉的反應。

    回到傅勝暉位於天母半山腰那幢豪華別墅的大門口,韓玉停車走下來,對著猶坐在車內不知如何是好的可兒說:「你這就去想辦法將下午及晚上的行程通告都取消,車子你開去吧!」然後便轉身朝別墅大門旁邊那扇小門走去。

    傅亞一聲不響的跟著下車,尾隨她進入別墅。

    「韓玉……」走進客廳,傅亞對著直接步上樓梯的韓玉喚道。

    韓玉不吭一聲地繼續步上樓,腳步愈來愈快。傅亞不由得加快腳步追上前。

    來到韓玉的臥房門口,在她掏鑰匙開門時,傅亞伸出右手搭在她肩上,「我想跟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韓玉揮掉他的右手,開門進去。在她轉身欲合上門時,傅亞迅速將碩大的身子擠了進去。

    「出去!」她氣急敗壞的吼著。

    「我想跟你談談!」無視於她的不悅,他堅持著。

    「我再說一次,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馬上給我出去!」她手指著門外命令道。

    傅亞仍然無動於衷的杵在那兒,笑睇著她,一副看你奈我何的模樣。

    「你走不走?」她沉著臉問。

    「不走!」他答得很乾脆。

    「你到底想怎麼樣?」看他心意甚堅,韓玉自知趕不走他,只有面對他了。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要給他那麼多錢?」他走進來,順手把門帶上。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她轉過身去。

    「我看得出來你似乎很怕他,是不是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中,才會任由他一再向你需索?」

    「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你不是我什麼人,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事。」

    「韓玉,我是真的關心你。」

    「謝謝你!我不需要!」她斷然拒絕,心卻微微顫動著。

    「你何苦這樣封閉自己的心,拒絕別人的關懷呢?」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懷或瞭解,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方式,如果你真的關心我,請你不要一再的打攪我,好嗎?」她沒好氣的說。

    「為什麼你一定要時時刻刻披著一件刺蝟的外衣,拒絕每一個想接近你的人呢?是不是你曾經受過什麼傷害,才使你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說了,我求求你……」對於傅亞的一再探詢追問,韓玉武裝許久的堅強與冷靜終於在這一刻宣告瓦解。

    「別再逼我,求求你,別再逼問我了……」她捂著耳朵,潸然淚下,情緒非常激動。

    「韓玉,你怎麼了?你別這樣,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傅亞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女人哭,看她這樣,他也跟著慌了手腳。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韓玉決定在這一刻完全宣洩出來。她整個人撲倒在床上,放聲大哭,任淚水不停氾濫著。

    傅亞被她哭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整顆心隨著她的哭聲愈烈而糾得愈緊。

    「韓玉,」他趨上前,將手放在她肩上,「別哭了,把你心裡的苦全告訴我吧!我願意與你一起承擔。」

    他說得很誠懇,韓玉卻哭得愈大聲……

    傅亞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於是便伸手將她扳過來面對著自己,冷不防地,將唇覆上她抽抽噎噎的紅唇上。

    韓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了一下,身體微微一僵。傅亞的吻由輕柔而強烈,他以靈巧的舌尖將韓玉緊閉的雙唇分開,繼而伸人探索,吸吮著……

    韓玉哭聲漸止,慢慢陷入傅亞的款款柔情裡,對他的輕柔愛撫,深情熱吻,韓玉意亂情迷的呻吟著。

    漸漸地,兩人開始心跳加快,血脈賁張,一道電流驀地穿越彼此的身心,傅亞感覺到來自腹部的一陣緊縮,旋即將手移至她胸口,準備解去她胸前的衣扣……

    「不……不要!放開我!」韓玉頓時恢復理智,一把將他推開。

    「韓玉……」傅亞熱情未褪,依然癡望著她。

    「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她雙手拉緊胸前的衣服領口,臉別向旁邊,不願看他。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情不自禁……」

    「我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你走!你馬上給我走!」她激動的朝傅亞嘶聲吼著,眼眶裡的熱淚再度滾滾而下。

    「好,我走。但是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告訴你,我——愛——你。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深深愛上你了。」

    講完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傅亞這番大膽的告白,強烈震撼了韓玉最脆弱的內心深處……

    兩年前一場短暫的婚姻,使她心力交瘁,甚至放棄了生存意願。不料,那場可怕的婚姻夢靨卻因她的一句氣話而宣告結束!

    這兩年來,她背負在心上及肩上的歉疚與罪惡感,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她,不知道有多少個午夜夢迴,李懷遠那張時而深情、時而猙獰的瞼孔,不斷交錯在她的夢裡和腦海中……以致她經常一夜無眠,淚濕枕畔到天明。

    她曾經不止一次在心裡告訴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碰感情的事,再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愛,她要將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永遠禁錮起來——

    誰知道,她努力偽裝出來的冷漠,卻被傅亞一個深情的吻給破壞殆盡。這個變化是她始料不及的,往後她該如何面對他呢?她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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