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柔跑了好一段距離後,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
向來不吃虧的他,不但在封昀所的面前吃足了虧,還連重要的話都沒談到就落荒而逃;想起封昀所的舉動,他氣得用拳打樹幹出氣。
「可惡、可惡……」
這就是島民口中說的好好少爺、好好當家?什麼體弱多病,溫柔善良,根本都是騙人的。該死的傢伙,不僅裝病欺騙世人。還性格惡劣到極點,而且還、還……
想到剛被吻、被捉弄,梅子柔用手拭著唇,緊握拳頭,殺意佈滿全身。
「氣死我了。去死,去死啊!」
梅子柔氣呼呼的拿樹出氣之際,保總管走過來。見她敲打著樹,有點害怕的輕喊:「子柔姑娘。」
還在氣頭上的梅子柔。回首怒吼一聲……「什麼事?」
「啊!」一向溫婉的梅子柔突然惡狠狠的一叫,倒教保總管嚇了一跳,定下神才說:「宗、宗老們找您。」
「找我,什麼事?」
「這……小的也不知。」望著凶巴巴的梅子柔。保總管冷汗滲出了額際。又要做什麼?現在已經夠煩心了,還想找麻煩嗎?「知道了。」來到大廳,宗老們高興對梅子柔說,要他住進封昀所的住所裡。聞言,梅子柔極為憤怒的咆哮出聲:「不要!」可惡的傢伙。對他做出那種不軌的行徑,現下還要他住進去,是想做出更令人髮指之事嗎?
「你可是昀所少爺的陪葬品,哪容得你選擇!」坐在上座的桑老喚著一旁的奴僕。「來人,將子柔姑娘送進所別小築。」
「是。」一旁的僕人應著。
「什麼?放手……」還來不及反應,梅子柔便被四名大漢像架乳豬一樣,抬起四隻手腳架往所別小築。
一路上他不斷掙扎,不過力不如人的梅子柔還是被送進小築內。「你們快放開我,放手……」都進了屋內。梅子柔還是不甘心的大吼大叫。壯漢們停在長廊的底端,「昀所少爺,陪葬品給您帶到了。」簾幕後的封昀所輕咳了數聲,有氣無力的說:「你們可以下去了。」
「是。」四名大漢恭敬的退出房。
一反剛才的氣若游絲,封昀所提起渾厚的性感磁性嗓音取笑道:「我不是說你逃不了。」
硬被丟進屋內的梅子柔火冒三丈,大眼瞪著簾幕,像是要用目光燒穿那礙眼的簾幕一般。「騙子、無恥、下流、齷齪……」再也受不了封昀所霸道無理的性子,向來好脾氣的梅子柔罵出未曾出口的髒話。
封昀所反而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果然好有趣。」說著,他用手掀起簾幕,一雙沉穩帶著邪意的眸子直視著梅子柔。
梅子柔偏首,不想理會。
封昀所站起身,慢步走下床,一步一步的走近梅子柔,並用手將她圍困在他的胸膛與門的中間。戲笑的說:「你不逃。不怕我對你做出你口中的下流事嗎?」以他剛走來這段距離,梅子柔若要逃,不怕沒時間,況且門也沒拴住。
他是很想走,不過君子園的規矩可也不能破壞,梅子柔忍著不滿壓住怒氣道:「我有話和你說。」
「嗯?」封昀所輕佻眉,把玩著梅子柔的織纖細發。「我洗耳恭聽。」
悔子柔撥開他的手,「放我離開封島,至於債務之事。我可以遣錢或答應你一個要求作為補償。」對梅子柔的話,封昀所感到有趣的挑挑眉。「哦,那殺人呢?」
「你要我殺誰?」還以為他會很難溝通,沒想到還挺好說話的嘛!「如果我要你自殺呢?」梅子柔氣得深吸一口氣,準備破口大罵……「你……」
「別氣,把你這漂亮的臉蛋都給弄丑了。」封昀所輕撫著梅子柔的臉龐,戲謔
「耍我是嗎?」梅子柔明白他根本沒有想放自己走的意思,怒不可抑的一瞪。
「何來此言呢?」把弄著梅子柔的秀絲,封昀所帶著輕佻的口吻說:「從頭到尾我都沒說要讓你走,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不是嗎?」
「你……」梅子柔掄起拳。真想一拳揍上去,但為了離開,還是忍下來了。
強抬超梅子柔的下顎,一抹陰邪佈滿俊秀的臉龐。「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就算你自殺,也別想我會放了你,懂嗎?」他清楚明白的說出他想要她的執念。
「你……」可惡!沒想到封昀所的性子是如此惡劣。梅子柔歙下眼中的精光,本來他並不想動手殺人,不過既然談判不成,看來只有殺了他。
見她沉思,封昀所乘機偷吻了下她的唇畔。
感受到唇上一股不明的熱度,梅子柔才從思忖中醒來,見封昀所的唇又想覆上他的,氣得給了他一拳,「你……下次再敢吻我,我一定殺了你。」
封昀所撫了撫發疼的臉龐,完全不在乎的揚起嘴角。「哈哈……那我還真想試試,放心吧!我會不時找死的機會。」
言下之意,不就是他得時刻提防封昀所的毛手毛腳嗎?梅子柔氣得險吐血。
「好了,說點正經的吧!」
正經,是誰不正經了?可惡!
「你剛魂遊了一下,是在想我們的事吧!」封昀所帶著些許的曖昧語調說著。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熟絡了?
「不要說得好像你和我很熟的樣子行嗎?」梅子柔給了他一記白眼。
不理會她投射而來的怒意,封昀所逕自一笑,「想得如何?是想再逃還是乖乖留在我身邊?不過不管你的決定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最好記著這點。」
聽到他自信到自大的言語,梅子柔氣極,不過為了殺他只得忍下了。
梅子柔咬牙壓住火氣。「你都這麼說了,我能怎樣呢?我會住在這裡,伺機殺了你。」他也不藏話,挑明了講。
「哈哈哈!好,好啊!那我就等著你來殺我。」封昀所聞言開懷大笑。完全不知道他此話是玩笑或是真話。
梅子柔面露笑意,哼,笑吧!等我殺了你,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時,封昀所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既然你是我的人了。往後我就叫你梅子吧!」
「梅……子?誰要叫這種名字啊!」
「梅子不好嗎?瞧你氣的,梅子酸中帶甜,我覺得很適合你啊。」封昀所貼上梅子柔的身。戲笑的自問自答:「我叫你梅子好不好啊?啊!好開心喔!昀所少爺叫我這名字,謝謝昀所少爺。哈哈!不客氣。」
梅子柔氣呼呼的推開他,「不要隨便替別人回答。」
從那天起,梅子柔住進所別小築。
他發現在這島上最麻煩、最惹人厭的人就是封昀所,這傢伙故意裝弱博同情,還三不五時找他麻煩。最可惡的是每次總喜歡在他身上探索。
他的脾氣就算再溫吞、再無爭,日子久了也被磨出火氣來。
三日過去了,殺封昀所的事似乎不如他預期的順利,不知為何,只要他一動殺封昀所的念頭,封昀所就會巧妙的躲過他的殺意。
這日午後,也不知封昀所哪來的好興致,竟提議出屋走走,要梅子柔去告訴僕人們,讓他們先在小花園裡準備好。側堂上,梅子柔方開口,大家的反應倒讓他嚇了一跳。「什麼!」大夥兒異口同聲的大叫。見他們情緒激動的反應,梅子柔很是疑惑。
「是真的嗎?昀所少爺真的說要出屋走走?」一名婢女驚訝的問。
梅子柔點頭,「嗯,是啊!」他是知道封昀所不大喜愛出屋走動,不過才出來小花園坐坐。怎麼大家興奮成這樣?真令他不解。
「昀所少爺的身子是不是好些了,才會這樣提議?」晦子柔又點點頭。那傢伙何止好些,他的身子根本無病無痛,還壯得很!「哇!太好了。」大家興奮的圍著梅子柔大呼:「子柔姑娘,您真厲害,真是太厲害了。」
「哈啊!」梅子柔對他們的說法甚感不解。
見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其中一名僕人解釋道:「啊!子柔姑娘才剛來,一定不知道,昀所少爺可是很少出屋的,,以前一個月還會出來個二、三回,近幾年少爺的身子變得更差了,出小築的次數可少了,有時候半年還不見他出來一次呢!沒想到子柔姑娘一來,昀所少爺就說要出屋走走,您真不愧是昀所少爺的堊人,真能帶給昀所少爺好運呢,」
對大家恭維的話,梅子柔只感到吃不消。
什麼好運,該說是不幸才是吧!這個欺騙世人的大騙子。
保總管見僕人們七嘴八舌的,忙喝止:「好了、好了,不要多說了,昀所少爺要出小築可是大事,快去準備。」
「是!」大夥兒興奮的應了聲。各自忙著去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僕人們已經準備妥當。保總管親自確認過後,帶著幾名僕人來到所別小築。他站在長廊上,恭敬的說:「請少爺移往小花固。」
簾幕後,由於梅子柔一直不肯答應攙扶他,封昀所惡意的將梅子柔箝制在懷中,還不懷好意的伸手撫摸梅子柔的大腳內側。
氣炸的梅子柔惡狠狠的瞪著封昀所,怕被聽見。輕聲低斥:「你,你做什麼?住手……」雖然隔著簾幕,不過外面的人還是隱約可以見著裡頭的人在做什麼。
平常沒人時,封昀所若做出不軌的行為他至少可以反擊回去,但這傢伙現在竟然可惡到在人前對他做這種事;要是他們抱在一起的事傳到別人的耳裡。可是件麻煩的事。
可惡的傢伙,嫌他的麻煩還不夠多是不?
捉住她怕麻煩的性格,封昀所吃定她的說:「那就扶我出去不就得了,還是說你根本就喜歡我這樣抱著你?」
「你……」什麼叫我喜歡被抱,真是愈來愈得寸進尺了。「不答應,我們就這樣一直抱著,我是無所謂啦!不過……」就知道威脅我,可惡!「知道了,我扶你總成了吧!快讓我起身。」聞言,封昀所親吻了下梅子柔的頸子,才緩緩鬆開手。「早知如此,何必抵抗呢?」封昀所伸出他的大手,要梅子柔牽,「走吧!」氣、氣、氣……氣死了,梅子柔用殺人的目光直瞪他,很不想牽那隻大手,可是又不能不牽。只好氣在心裡。掀起簾幕,牽著封昀所緩緩走下階梯。
梅子柔美,封昀所俊,兩人站在一起,就如同畫一般。
保總管感動得連忙上前。「昀所少爺,您還好嗎?我已經為您備好轎子。」宅子很大,怕他身子受不住的設想。
「不用了,我想走走。」封昀所用虛弱的語調應了聲。
「那要不要僕人們攙扶?」瞧他將身子都壓到梅子柔身上,保總管怕梅子柔撐不住的間。
「我只要她扶我。」封昀所帶著孩子氣的口吻,緊黏在梅子柔身上不放。
「好、好,依您的話。」對從小就服侍他的保總管而言,封昀所就像他的孩子般,保總管疼愛有加的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攙扶著他的梅子柔,聽著他們的對話。給封昀所一記白眼,輕聲碎碎念:「塊頭這麼大,還裝可愛,噁心!」
回給梅子柔一抹天真笑靨,封昀所小聲的在她耳畔故意低喃道:「謝謝誇獎,沒想到我的可愛你都看在眼裡,真令人高興,我最美的陪葬品。」他還不忘在大夥兒都沒瞧見的情形下,偷了個吻。「你……」梅子柔大吼一聲,引來前頭保總管的注意。「怎麼了,子柔姑娘?」保總管狐疑的問。梅子柔還沒來得及回答,封昀所卻像沒事人般裝著虛弱,十分曖昧的說:「我不小心碰到梅子的臉,所以……」
保總管一聽,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笑了笑。「是嗎?沒事就好,少爺請吧!」還老是藉著病弱對梅子柔明來暗去的摸上一把,氣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好不容易來到小花固的涼亭,僕人們早已等在那兒要伺侯了。
梅子柔牽著封昀所坐在石椅上,還以為就可以逃離魔掌,沒想到那傢伙還是不動如山的將他的手抓得老緊。
梅子柔終於忍不住對這個大麻煩低聲的咆哮:「喂!放手,嫌你給找的麻煩還不夠是不是?」
「我哪裡找你麻煩了?我可是為你好啊!」
「為我好?」他說的是什麼話,抱我、親我叫為我好,別給我惹來麻煩就不錯了,還為我好咧!
封昀所一本正經的說:「當然,我要不與你親近點,他們怎麼會覺得是你讓我的身子好起來的呢?」他示意梅子柔瞧向一旁的僕人們那一臉崇拜的表情。
所有人都覺得是梅子柔讓體弱多病的封昀所改變了,一向鮮少踏出小築的封昀所,在梅子柔來了沒幾天之後就願意出來走走,而且看見封昀所的氣色像是好了許多,大家都認為這是梅子柔帶來的好運氣。
被他們佩服的眼神仰望,梅子柔只覺得被打敗了。愚民,真是愚民啊!你們都被騙了,他根本是在裝的,清醒點吧!他好想這樣大聲喊出來,可是又不能,只好氣餒的垂首一歎。沒察覺他們詭異的氣氛。一旁的婢女剝了水果要拿給封昀所食用時,卻被拒絕了;她們再夾點心給他,封昀所也搖頭。
保總管有點擔心的問:「昀所少爺,這不合您的胃口嗎?」他記得這都是少爺最愛吃的茶點啊!
封昀所搖搖頭,皺起劍眉。
瞧他眉頭一皺,大夥兒可緊張了,急忙問:「少爺,您又哪不舒服了嗎?」
他還是搖頭,輕歎口氣,用十分可憐的語調說:「這些天一直都是梅子服侍找,所以……」大黲兒一聽,當然明白其意,所有的視線全盯在梅子柔的身上。注意到大家詭異的眼神,梅子柔不由得背脊一冷。此時,保總管笑得和善。「子柔姑娘,就有勞您了。」果然!可惡的傢伙。就會找麻煩。大家期待的眼神他又難以抗拒,梅子柔只好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你想吃什麼?」這句話根本是由牙縫中擠出來的。封昀所樂得暗笑在心,「先來點茶吧,我渴了。」
「茶是嗎?」還喝茶,渴死最好!梅子柔雖不情願,還是泡起了茶。
他用滾熱的山泉水沖泡香茗,使得茶香更加濃郁,然後從壺中倒了一杯,遞給封昀所。「太熱,壞了茶的原味,重泡。」封昀所說了一句,又遞回。梅子柔無奈的再重泡一次,卻又被退了回來。「太涼,壞了茶的香氣,再泡。」
連著好幾次被退回重泡,梅子柔氣極了。「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是我泡的茶你不滿意,可以喚別人來。何必找我麻煩?」
封昀所長長一歎,正經的問:「你知道唐朝劉貞亮寫的茶飲十德嗎?」
「我不愛喝茶。」梅子柔沒好氣的回了句,其實他是讀過,只是不想回答。
這時,花叢裡傳來一聲輕蔑嘲笑——
「哈!連這都不懂,真是沒知識。」桑雅一臉驕傲,輕移蓮步走進涼亭。「昀所哥哥,您身子好點了嗎?」
封昀所露出公式化笑容點點頭。「雅妹妹,你怎麼也來了?」
其實他並不愛這個指腹為婚的桑雅,不只是因為她愛亂吃醋的性子,讓他不愛與她見面,最大的原因是他對她完全沒有情愛的感覺,所以總是能避則避,現在既然遇到了也只好笑笑以對。
「討厭。」桑雅用身子硬擠開梅子柔,不依的撒嬌嘟嘴。「昀所哥哥真是的,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怎麼能不知道呢?」特意將未婚妻說得大聲,就是要梅子柔別打封晦所的歪主意。
「是嗎?」封昀所輕咳幾聲,不以為意的一笑,「剛聽雅妹妹口氣,是知道茶飲十德囉!」
「當然。」知道他愛飲茶,她可是下過功夫學泡茶呢。「就是……」
站在一旁已經一肚子氣的梅子柔,對桑雅的大醋桶行徑十分氣憤。
什麼呀!說得好像我會拐了他一樣,我看是你該管好你的未婚夫,別老找我麻煩才是吧!
氣過頭的他只想挫挫桑雅傲慢的銳氣,也沒多考慮就脫口而出:「我只說我不愛喝茶,沒說不知道。」
「你……」好似被擺了一道的桑雅,雙瞳發出怒火直瞪梅子柔。
封昀所唇邊噙著一抹詭異的笑,一副隔岸觀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