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天氣,紅杏夭桃,開花綻蕊。
京城一處茶館,熱氣騰騰,一片繁忙景象。
數人圍著方桌,端起茶杯細細品嚐。驀地,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可瞧見了世間難得一見的頂極好茶。」
「胡扯,世間難得一見的頂極好茶你怎麼可能瞧得見?」
「是真的,我前些日子到當鋪辦點事兒,就瞧見一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陶甕入內欲典當。」
「甕能賣得了什麼錢?」
「噯,讓我把話說完,甕中的東西才是寶貝,只見那人將封口揭開,裡頭放置了些些石灰塊與數包紙包,將其中一隻紙包揭了開,其中放置茶葉,而他告訴夥計這是頂極獅峰龍井。」
「那可真是難得一見的茗茶!」
西湖山區的龍井茶由於產地條件和炒制技術的差別,歷史上向來有獅、龍、雲、虎四個品類之別,又以龍井村獅峰一帶所產獅峰龍井品質最佳,香氣高銳而持久,滋味鮮醇。
「可不是?但那夥計可精明得很,哪會就這麼信了他的一番說辭,特地請來茶館掌櫃前去鑒定。」
「結果呢?」
「確實是獅峰龍井,還是最頂極的,價值不斐。」
「這可不得了,但若遇到不識茶的人,任那人想賣也賣不了多少錢。」
「沒錯,那人運氣也真好,剛好遇見了金陵錢莊的主子公孫歆,他一見到那些茶,立即要求那人轉賣給他。」
「最後多少銀兩成交?」
那人先啜了口茶,潤潤喉,這才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可知公孫歆對那人說了多少銀兩?」
「多少銀兩?你快說呀!別賣咱們關子。」
「一口價,一千兩。」
「什麼?!一千兩!」眾人莫不瞠目結舌。
「可不是?我當場聽了也傻眼,那人立即點頭答允,笑瞇了眼拿著銀票離開,而公孫歆也滿心歡喜地捧著獅峰龍井離開。」
「想不到那公孫歆竟會花千兩銀子買茶,真是個茶癡,簡直與花凌月有得比。」
「是啊,不曉得花凌月聽到此消息會怎麼做?」
這時,一名頭戴面紗的女子起身,付過茶錢,緩緩步出茶館。
一陣微風吹來,吹起她臉上所覆的面紗,艷麗絕倫的五官令眾人紛紛看傻了眼,有人眼尖,認出了女子身份,她正是花凌月。
想必她也聽見了方才人們的對話,不曉得她會怎麼做?
只見花凌月乘著馬車,朝金陵錢莊駛去。
人們彼此交換了個眼神,日後定又多了個話題可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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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錢莊,一名夥計於門外打掃,只見一輛奢華馬車緩緩駛來,最後停下,一名覆著面紗的窈窕女子緩緩步下馬車。
李亞在錢莊工作久了,怎樣的人沒見過?眼前的女子身著綾羅綢緞,舉手投足帶著優雅,任誰都可以看出她的尊貴身份,立即恭敬地向前迎接。「姑娘,請問你來金陵錢莊有何需要?」
「請問公孫公子在否?」
李亞一聽是要找爺的,先是一愣,隨即請她入內就坐,再奔入內室通知爺此事。
「爺,有名姑娘來找你。」
平躺於涼椅上的一名男子衣襟半開,裸露大片結實胸膛,打了個呵欠,半睜黑眸,眼底有抹訝異。
「姑娘?」他可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姑娘來著。
「是啊,對方看來還是名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
黑眸半瞇,思索了一會兒,「我不認識什麼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攆走她。」隨即閉上雙眸,倒頭就睡。
爺都這麼說了,李亞只得步至前方,「姑娘,爺此刻有事無法與你會面,不如你捎個口信給我,我再轉告我家主子——」話尚未說完。
「沒關係,我等他。」女子動作輕柔地伸手取下臉上所覆面紗,朝李亞綻出一抹艷麗絕倫的笑。
李亞不禁看傻了眼,只能乖乖點頭,「好……」
咦,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真是要命,他怎會說好?爺明明叫他把她攆走的……嗚……他一定會被爺責罵。
這時,掌櫃步入錢莊,瞧見那道窈窕身影與絕美容顏,先是一愣,隨即認出女子身份,恭敬地向前,「花姑娘,今兒個怎會有空前來?」
「劉掌櫃,」花凌月朝他一笑,「今兒個前來,不為了別的,正是為了茶。」索性將前來目的直說了。
「茶?」李亞一臉茫然。這裡不是茶館啊!
劉福立即明白她是為了前些日子爺所買的獅峰龍井。想不到她的消息倒還靈通,只要是與茶有關的事,她全都知曉。但爺也對獅峰龍井愛不釋手,絕不可能會轉手賣給她……這下子事情可麻煩了。
李亞步向前,在劉福耳畔小聲低語:「方纔我通知爺了,但爺叫我將她攆走,她卻怎麼也不願離開,這下子可怎麼辦才好?」
劉福皺緊眉,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爺的命今,他們身為下人自然是不得違抗,但花凌月他們也是得罪不起……
花凌月自然看出他們神情有異,向來精明的她又怎會猜不出始末?
好個公孫歆,竟敢這麼不給她面子,但為了獲得頂極茗茶,多少時間她都陪他耗下去。
「花姑娘——」劉福尚未說完,便被打斷。
「毋需多說,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花凌月唇瓣掛著一抹淺笑,神情卻是無比堅定。
劉福與李亞對看一眼,心裡沒了主意,只得請主子出面解決,要不然她當真會一直等下去,到時候他們什麼生意都別做了。
正當李亞準備轉身再次步入內室時,卻撞上一道挺拔壯碩的身影,定眼一瞧,驚呼出聲,「爺。」
一聽見李亞的叫喚聲,花凌月立即抬起頭,朝李亞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高大挺拔男子衣襟半開,露出厚實胸膛,正一臉不悅地瞪向李亞。
「叫你把人攆走,但人卻還賴在這兒不走,這點小事你也辦不好,以後怎麼在這裡工作?」真是個辦事不牢靠的傢伙。
花凌月蛾眉緊蹙。他居然想把她攆走?門兒都沒有。
「爺,對方可是花凌月啊!」李亞小聲說道。
「什麼花凌月,不認識。」公孫歆劍眉緊蹙,神情更加不悅。誰來都一樣,他沒興趣。
劉福瞧見了花凌月臉上笑容隱去,嚇得額間沁出冷汗,「爺,人家特地前來,你好歹也聽聽人家的話。」
公孫歆逕自坐了下來,斜躺在椅上,單手支額,神情不奈地瞅向眼前的花凌月,「有何指教?」說得是心不甘、情不願,彷彿被人拿了把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就範。
花凌月一見眼前的男人就討厭,但是為了頂極茗茶,只得壓下滿腔怒火,「今日前來不為別的,正是為了你數日前所買的獅峰龍井。」
公孫歆劍眉緊蹙,「這裡不是茶館,不賣茶。」
「我當然知道這裡不是茶館,但還是希望你能將那些獅峰龍井轉賣給我——」花凌月話尚未說完,便被他硬生生打斷。
「辦不到。」公孫歆態度強硬,「好不容易到手的頂極好茶,怎能說讓就讓?不管你出多少銀兩,我都不會賣你,請回。」下達逐客令。
花凌月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半瞇杏眼瞪向他,「你可知道我是誰?」全京城的人見著了她,莫不禮遇三分,就只有他對她態度如此不敬。
「不就是個叫作花凌月的女人嗎?我說不賣就是不賣。」公孫歆逕自站起身,往內室步去,頭也不回地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送客。」
花凌月怒瞪向他離去的挺拔背影,咬咬唇,不必劉福與李亞開口,自動站起身往外步去,乘著馬車離開。
自幼被人捧在掌心,要什麼有什麼,卻怎麼也沒料到今日她為了難得一見的茗茶,卻被他徹底拒絕,知道了她的身份卻還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哼,等著瞧,她不會就這麼算了,定會令他將獅峰龍井拱手讓出。
劉福與李亞見花凌月離開,心裡是鬆了口氣,卻又開始擔心,爺若惹火了她,不知日後會有何後果?而他們是怎麼也不想與她結下樑子。
劉福連忙步入內室,「爺,花姑娘離開了。」
公孫歆躺於涼椅上,懶得回應。
「爺……這麼做可好?她可是花凌月啊!」
公孫歆睜開黑眸,「不就是名女子,有什麼好怕的?」
「但花凌月可不是一般女子,她向來精明萬分、擅於品茗,一聽說哪裡有好茶,就會親自前往購買,而這回她知道爺擁有獅峰龍井,定不會就這麼善罷干休,搞不好會每日前來,直到你將茶轉賣給她為止。」
公孫歆劍眉緊蹙。若真如劉福所言,她每日前來,那怎麼得了……噯,懶得想,閉上眼,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繼續休憩。
劉福見狀,於心中重歎一口氣,只得轉身離開。可別說他沒警告過爺,日後他就知道花凌月的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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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數十日,果真如劉福所言,花凌月每日前來金陵錢莊做客,不論艷陽高照或是陰雨綿綿,都可瞧見她的窈窕俏麗身影,而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請」公孫歆將獅峰龍井轉賣給她。
前來錢莊辦事的人們一見到花凌月就這麼坐在錢莊中央,儼然一副錢莊主子的模樣,莫不看得滿頭露水,不知她究竟與公孫歆之間是結下了什麼梁子,索性過些日子再到錢莊辦事。
如此一來,錢莊生意大受影響,劉福與李亞紛紛勸說,「花姑娘,你來咱們這裡也有好些日子了,但爺就是不打算見你,不如你先——」
「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花凌月朝他們綻出一抹艷麗的微笑,但他們見了只覺得頭皮發麻,駭人至極。
劉福與李亞只得連忙退到一旁,小聲交談,「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請爺出面吧!」
不得不佩服她耐性十足,換作是一般人早就打退堂鼓了,哪還會像她這樣,天天前來報到。
「上回是我請爺出面,這回該劉叔去請爺出面了。」李亞承認自己很沒種,一點都不想當炮灰,他來這裡只想當個小小夥計,討口飯吃而已,用不著這麼賣命。
「我身為掌櫃,論年紀、論輩分都比你大,叫你去就去,少囉嗦。」劉福同樣一點都不想當炮灰。
「你們用不著躲在這裡討論,我都聽見了。」冷不防,自他們身後傳來一道低沉嗓音。
劉福與李亞一瞧見爺終於肯出面,感激得差點痛哭流涕,謝天謝地!爺可終於聽見他們的心聲了。
公孫歆於心中重歎一口氣,向來最怕麻煩又對女人沒轍的他,今日卻被逼得不得不出面,原本以為獲得難得一見的頂極好茶,沒想到尾隨而來的是全城最麻煩的女人——花凌月。
逕自坐了下來,直瞅向眼前滿臉笑意的花凌月,「討債的債主倒還沒像你這麼勤快,每日前來。」話語中的嘲諷任誰都聽得出。
「多謝稱讚。」花凌月微微一笑,完全不把他的揶揄嘲諷放在心上。
此情景看在劉福與李亞的眼裡,只覺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駭人至極,一心只想躲藏避難。
「你想怎樣?」公孫歆索性直接問。不喜歡拐彎抹角,更懶得去猜人心思,只因太過麻煩。
「不怎麼樣,請你將獅峰龍井讓出。」花凌月臉上依舊堆滿了笑,神情卻是無比認真且嚴肅,一副非要將茶弄到手不可。
「辦不到。」他直接拒絕。
「是嗎?我這人向來沒什麼優點,卻是最有耐性。」花凌月柔聲輕語,唇瓣邊的笑容更為擴大。
公孫歆半瞇黑眸,惡狠狠地瞪向她,「你這是在威脅我?」該死,這女人可是打算與他一直耗下去?
「何來威脅之有?我只不過是說出自己的優點罷了!」花凌月笑得無辜,彷彿她才是那個被威脅的人。
劉福與李亞點頭如搗蒜。沒錯,照此情景看來,不知情的人定會認為花凌月正被爺給威脅著。
公孫歆自然也瞧見了劉福與李亞的舉動,真是氣煞人也!他怎麼找了些胳臂往外彎的傢伙來做事?
「爺,不過是茶,你就分花姑娘一點——」劉福挺身而出,打算當中間人,讓事情盡早解決。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頂極好茶,說什麼都讓不得。」公孫歆怒不可遏地瞪向多嘴的劉福。
能遇到這種茶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這道理旁人不懂最好就別亂說話。
劉福嚇得連忙往後縮去,躲在李亞身後,伸手用力自打嘴巴,再也不敢出頭再說任何話。
花凌月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瞇了眼,「原來公孫公子也是愛茶之人。」心裡開始有了算計。
「那是自然。」公孫歆滿眼提防地瞪向她。她居然會稱讚他?不曉得她心理在算計些什麼,得小心應付才行。
「咱們不如交個朋友。」花凌月笑瞇了眼。
「交朋友?」公孫歆劍眉緊蹙。
劉福與李亞同樣傻了眼。仇人要變成友人?這……天可是要下紅雨了?還是她心裡在算計著什麼?
「是啊。」花凌月微微一笑,柔聲輕問:「公孫公子該不會沒有那個膽量與我做朋友吧?」
公孫歆並沒有中了她的激將法,沉聲反問:「那就要看與你成為朋友後,你能為我帶來多少好處?」
「呵,不愧是做買賣的。」花凌月笑了開來。還以為他不過是個性懶散的米蟲,沒想到還是有精明的一面。
「好說。」公孫歆皮笑肉不笑。
「你大可放心,一旦與我做朋友,絕對會有數不盡的好處接踵而來。」花凌月說得信誓旦旦。
她眼光精準、精明萬分,彈指間就能幫人賺進大筆銀兩。
「你是要幫我,還是另有所圖?」公孫歆鎖緊劍眉,她的態度轉變太快,讓人不得不提防。
花凌月笑而不語,逕自轉身離去。
劉福與李亞目送她的窈窕身影離去,怎麼也沒料到她今日竟然這麼乾脆就離開,看來凡事還是得由爺出面才行。
公孫歆半瞇黑眸看著花凌月的身影離開,對她離去時所展露的笑容十分在意。有股強烈預感,日後定會與她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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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時,丑刻。
花宅深苑仍有一處燃著燭火,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花富貴逕自推門而入,只見花凌月坐於案前,單手撥弄算盤,另一手提起筆沾墨於書冊寫下數字。
「凌月,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就寢?」步向前一瞧,可驚呆了,那不是府內的帳冊嗎?她怎麼在此刻算帳?
「爹,你想不想將錢變得更多?」
花富貴愣了住,連忙問道:「你又打算做什麼了?」
「爹可知道金陵錢莊?」
「當然知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家老字號的錢莊。」
「咱們就把銀兩存在那兒。」
花富貴皺眉,「這麼做可妥當?」把自個兒的錢放在外人那兒,似乎不太妥當,若出了個萬一,拿不回錢那可怎麼辦?
「用不著擔心,只要咱們將帳簿收妥即可,而生息若以一分計算,咱們存了四萬,一個月就有四百兩,一年就有四千八百兩……利滾利、錢滾錢。」
花富貴摸了摸下顎長鬚,「這似乎也不錯……但你怎麼會突然動了這念頭?」其中定有原因。
「爹可知道金陵錢莊的當家?」
花富貴瞇起老眼,「我記得……是公孫歆。」他的年紀與凌月相彷,相貌堂堂、品性良好,只是看來欠缺些幹勁。
「他也同樣喜愛品茗。」
「這麼說來……」
「我看上了他所擁有的頂極獅峰龍井。」花凌月瞇起杏眸,眼底有著堅定,非要將那些茶拿到手。
花富貴笑瞇了眼,「喔,原來如此。」看上了茶是吧?等等……「你只是為了茶所以才打算將錢存入錢莊?」
「沒錯。」花凌月微笑點頭。
花富貴心情複雜,不知該如何反應?想不到自己的女兒竟會做出這種事,真為她的將來感到不安。
「俗話說得好:『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我只要與他友好,交情到了一定的地步,到時候諒他想不將茶交出來也不行。」
花凌月早已在腦海計畫妥當,一步步誘取他的心,待哪日他親自將獅峰龍井交出,她隨即帶著茶一走了之,再當作這世間沒這個人存在。
為了茶,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擇手段!
花富貴嘴角微微抽搐,自個兒的女兒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如此精明,以後可嫁得出去?
但他可從沒見過她對哪個男人如此熱中,也好……就讓她藉由茶去多與公孫歆接觸,搞不好過些日子她便主動說要嫁人。
「你想存多少錢到金陵錢莊都行,爹絕不會反對。」花富貴臉上堆滿了笑,十分期待日後她與公孫歆之間會有何發展。
花凌月轉頭繼續撥動算盤,頭也不回,「爹,你最好別想太多,我只對茶有興趣,對那傢伙一點好感也沒有。」一想起那傢伙的臉,她就一肚子氣,若不是為了茶,她才懶得與他打交道。
哼,他居然想把她攆出去,這筆帳她可是一直記在心頭,從沒忘記過。女人什麼不會,最會記仇。
「一切你說了算,夜已深,早點就寢。」花富貴笑著步出書房。未來的事任誰也說不準,搞不好公孫歆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
花凌月頭也不回地聽著爹步出廂房的腳步聲,而爹的心事她又怎麼會猜不透?還不就是希望她能與公孫歆藉此培養感情。
哼,她是與爹一同設計了三位妹子出閣,但她可不打算嫁人,終其一生只願與茶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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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金陵錢莊掌櫃劉福與夥計李亞看著滿桌的銀票與銀兩,傻了眼。
他們雖然在錢莊做事,但今兒個可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銀兩,多到數不清,讓他們不知該從何算起。
公孫歆劍眉緊蹙地瞪著滿桌的銀票與銀兩,「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兒不是錢莊嗎?我當然是來這兒存儲的。」花凌月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公孫歆只得派劉福與李亞將銀兩算個仔細,寫了本摺子給她,上頭清楚載明她今日所帶來的銀票與銀兩數量,分文不少。
照理來說,花凌月拿到摺子就該離開,但她反而坐了下來,取出一把綴著金色流蘇的摺扇,揮開扇風。
「你還想做什麼?」公孫歆瞇眼瞪向她。
「怎麼,又想將我攆走了嗎?」花凌月抬起頭朝他綻出一抹笑。
公孫歆雖然心裡很想這麼做,但怎麼也說不出口,尤其是她方纔還在他的錢莊裡存了大筆銀兩……
「並沒有。」這三字他說得艱辛。
「放心,我並沒在打什麼歪主意,只是在等朋友來。」花凌月早已將他的心事看透,笑瞇了眼。
呵,這男人的心事全表現在臉上,讓人十分容易就摸清,日後就等著被她痛快宰殺。
公孫歆揚眉,「等朋友來?」
「是啊!」花凌月好整以暇地扇著風,動作優雅,一派優閒自在的模樣。
下一瞬,一輛奢華馬車在錢莊門前停下,一名身著華服、氣質高雅的婦女緩緩步下馬車,手中拎了只錦繡布包,進入錢莊內。
「凌月,許久不見了。」
「宋姨,你可變得更美了。」花凌月笑著迎向前。
「呵,你的嘴跟以前一樣甜。」婦女笑著輕捏花凌月的粉嫩臉頰,隨即朝一旁的公孫歆看去,「聽說你這兒的利錢優厚,取用方便?」
公孫歆自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名婦女來頭不小,恭敬地拱手作揖,「信譽保證,夫人大可放心。」
「那就好。」婦女將手中的錦繡布包擱在桌上,揭了開,只見數量驚人的銀票與銀兩置於其中。
劉福與李亞再次看傻了眼。今兒個究竟是什麼日子……財神爺來報到?!
「丞相大人最近過得可好?」花凌月微笑問道。
「他最近好得很,還一直惦著你,要你有空就前去府內喝茶、聊天、對奕。」婦女笑瞇了眼,輕拍花凌月的柔荑。
劉福與李亞驚訝萬分,原來眼前這名貴婦正是丞相夫人。
這時,又有數輛馬車駛來,數名身著華服的婦女同樣拎著錦繡布包入內,一瞧見花凌月便笑著步向前交談,每人所帶來的布包內全裝滿了銀票與銀兩前來存儲,讓劉福與李亞數到手軟,每人所存入的金額少則數千兩,多則上萬兩。
公孫歆見此情景,立即明瞭一切,對她確實是另眼相看。
花凌月笑著步向前,「有道是男人買箱子,女人管鑰匙。說過了,若與我交友,定會有數不盡的好處接踵而來。」
她敢保證,不出兩天,各官吏家眷紛紛投桃報李,把貼己錢、私房錢、箱底錢全存入金陵錢莊。如此一來,金陵錢莊的資金將會更加龐大,還與官吏間的關係更為密切,一舉多得。
而她的這一切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要幫他,全是為了日後能獲得他所私藏的頂極獅峰龍井所設的局之開端。
公孫歆唇瓣微勾,綻出一抹笑,並未答腔。
驀地,一股冷戰襲上花凌月心頭。不知怎麼地,他的笑容讓她感到畏懼……他似乎並非她想像中的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