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鷹,你有沒有感覺那女人全怪的?」黑帝斯躺在床上看著坐在沙發椅上,用筆記型電腦處理公事的辜蔭。
「看來我們最好趕快處理完組織交代下來的工作。」辜蔭沒回答他的話,只告訴他,他們的工作必須加緊腳步的訊息。
「那你什麼時候要行動?」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要暗殺一名橫行中歐的大毒梟,而委託這項暗殺任務的人是大毒梟的得力左右手,因不甘做老二,便僱請他們殺掉那名大毒梟,他好順理成章接管他的位置。
「後天。」
「不會太快?」
「那小妮子在想念我們了,不快點行嗎?」一想到世界的另一端有個人正等著他回去,冰冷的心不禁濕熱起來,讓他不管這次的任務有多麼艱難危險,他都要拼了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她不會想念我的,她只要一想起我,就會惹來一肚子氣,那想我幹嗎!」每次跟他講沒幾句話就吵起來的人會想念他,未免太好笑了點。
但他內心深處還是希冀她會想想他。說也奇怪,這種怪異的心情是從什麼時候產生的,他竟沒察覺到。
辜蔭含笑不語。
「孤鷹,你還記得前陣子我們為了要不要脫離組織而發生的爭執嗎?」黑帝斯手背在腦後,靠在用枕頭堆成的枕頭山上。
辜蔭點頭。
「如果我說,我現在願意考慮考慮那個問題呢?」試探性地詢問辜蔭。其實那也是盤旋在自己心中許久卻不敢提出的問題,畢竟當時是他狠絕地回絕了他的提議。
辜蔭驚訝地問:「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不曉得,或許真如你所說,過厭了整天砍砍殺殺的生活了吧。」但他此刻卻想起裴孝耘罵他的嘴臉。
辜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要考慮太久。」他終於體會他的意思了。
「我盡量。」
誰知道瀕臨死亡的感覺?如果不知道的話,你可以來請教裴孝耘,因為她現在正在嘗試那種滋味。
好餓喔!她最後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好像是昨天中午,而且還是吃泡麵。這下她終於瞭解當非洲難民的感覺了。
早知道就節省一點,不要買那麼多漫畫了,少買個三十本漫畫,現在就不必餓肚子了。
她只有在嘗到苦果的那一刻才懂得反省。
餓得四肢無力的她,用那雙開始產生幻影的眼睛,望向桌面上的電子鐘,電子鐘閃爍的號碼——二十五。媽啊!離二十七號還有兩天,等到那天他們回來剛好可以幫她收屍。
不行!她絕不能死,不然正好稱了天天咒她死的黑帝斯的意。
裴孝耘勉強站起身,又搖又晃地走到她一手栽培的小花園前。
「對不起!我實在餓到受不了,逼不得已必須將你摘下來。」她滿臉歉疚地對一株初結青澀果實的小蕃茄樹說。
早知道她就不要光種這些只能看不能吃的花草樹苗了。
不過如果每件事都可以早先知道,人們就不必留在這人世間吃苦受罪了,早早名列仙班去了。就當她要辣手摧蕃茄時,客廳響起電話鈴聲,讓她暫停殘忍行徑。她打醉拳似的走回客廳。
一拿起話筒,話筒另一頭便響起一串低沉迷人的嗓音。「耘,我們現在已經到中正國際機場,大約兩小時後就會到家。」是辜蔭。
「太好了!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快餓死了!」救兵回來了。
「你怎麼會快餓死了呢?我出國前不是有留一筆生活費給你嗎?那些錢你都花到哪裡去了?」辜蔭焦急地質詢。
「我拿去買漫畫花光了。」不曉得是不是自己餓昏了,不然怎麼會覺得辜蔭的問話方式好像「火雞母」——孟瓊舞喔。
「你什麼時候花光的?」
「一個禮拜前。」真的好像喔!不像不用錢。
「那你這一個禮拜是怎麼過的?」她怎麼那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吃我們上次風災存放的緊急口糧。」
「我的天哪!」那些緊急口糧如果給一個人吃頂多只能撐個兩三天,那它之前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已經有一天又一頓沒吃飯了。」她快暈了,眼前開始產生黑色漩渦了。
「你是打算把自己餓死啊!」他又氣又憂心,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她的耳膜差點破裂。
「那我給你的薪資咧!為什麼不去領出來用?」他的溫文爾雅不知何時被裴孝耘摧毀了。
「五百年前就花光了。」她全拿去買一些五四三的東西了。
聽到這裡,辜蔭快腦溢血了。「那你不會打電話給我,我馬上匯錢給你啊!」
「不行,那個爛人一定會藉機把我趕出去的。」她寧願餓死也不要被趕出去,因為她喜歡這裡,不想離開。
聽了她的說詞,辜蔭的頭痛死了。
「蔭,你可以買東西回來給我吃嗎?」驀地,一陣最眩讓她腿軟,整個膝蓋狠狠吻上堅硬的大理石地板,發出一聲脆響。
「發生什麼事了?」他的心臟嚇得快無力了。她該不會餓景過去了?
「好痛喔!」痛到眼淚都逼出來了。她沾點口水用力搓揉受創的膝蓋,這下非黑青不可。
「到底怎麼了?」急死人了。
「沒什麼啦!只是餓到腿軟,膝蓋去撞到地板而已。」雲淡風輕地說。
他快不行了,這比出任務還令他心驚膽跳!「你小心點行不行?要吃什麼我等一下買回去給你。」
「豬血湯、烤魷魚、臭豆腐、燒仙草、肉粽、貢丸湯、布丁、西瓜,還有芒果。」將一直縈繞在她腦海裡的食物名稱一口氣道出。
「這麼多你吃得下嗎?」要是吃壞肚子又是另一件麻煩事。
「不管,我就是要吃那些,一樣也不能少。」裴孝耘使性子。
「好,全依你。」現在餵飽她才是當務之急。
將行李全搬上車的黑帝斯走了過來。「講那麼久還沒掛,那笨女人又怎麼了?」
「她餓了好幾頓,叫我順便買些東西回去。」
「是嗎?我管她餓了幾頓,現在我很累,我要馬上回家休息。」他其實一點也不累,剛剛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好得很。
「你在飛機上不是睡過了嗎?怎麼還會累?」
「我只是閉著眼,沒有真的睡著。」黑帝斯說謊。
「不然這樣好了,你自已先坐計程車回去,我去幫耘買東西。」辜蔭提出折衷方案。
「我不喜歡坐計程車。」他就是不讓裴孝耘如願以償。
「那我坐計程車去買東西,你自己開車回去。」再提出另一個可行方案。
「你不怕我精神不濟,開車開到半途撞車啊!」
透過話筒聽到黑帝斯的處處作對,裴孝耘曉得這一切全是針對她來的。
要拼是不是,誰怕誰!
「蔭,我的頭好暈喔!你再不快點,我就要餓死了。」使出苦肉計。
「你振作點,我馬上就去買。」辜蔭輕摀住手機,對黑帝斯說:「我先載你回去,再去買耘的東西這樣總行了吧!」
不管他怎麼破壞,辜蔭就是堅持非幫裴孝耘買東西不可!黑帝斯實在氣不過,硬從辜蔭手中奪走手機。「像你這種營養不良的笨女人,去吃屎就行了。」
叫她吃屎?可惡,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了。「我要是去吃屎,你就只配喝尿,而且很不巧的,你以前吃的東西正好全是我煮的,這麼說來,那你以前不是每天都在吃屎喝尿嗎?」罵得好爽,真是大快人心。
黑帝斯落敗一局。他鐵青著臉,齜牙咧嘴地回道:「更可惜!早知道你就快餓死了,我就故意留在維也納多玩幾天,等確定你死了之後,我再回來幫你收屍。」
「很可惜沒如了你的意,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所以我才說可惜嘛!其實我已經跟一間專做草蓆的店家訂了一床符合你尺碼的草蓆,準備等你哪天駕鶴歸西時可以派上用場。唉!看來又要擱在草蓆店裡好一陣子嘍,可惜呀可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是指黑帝斯這種人。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為我的貼心安排。」
「感謝就不用了,只要你告訴我你打算以什麼方式來處理你的遺體就行了。」
愈說愈過分,辜蔭實在聽不下去了。「冥,你鬧夠了沒?手機還我。」
黑帝斯擋開辜蔭伸過來就要搶的手。「笨女人,怎麼樣?想到了沒?」
「我這個人一向隨和,你想以什麼方式處理你自己的遺體,我就比照你的方式處理我的遺體。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比我先駕鶴歸西,我才有辦法跟隨傚法。」想扳倒她,再練練吧!手下敗將。
是誰把這女人生下來荼毒生靈的!「你不是快餓死了嗎?怎麼聲音還這麼宏亮有力啊?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咬牙質疑著。
「我要騙也會找蔭,絕對不會找你這個嘴賤心腸壞的大爛人。」罵完這句她的體力也透支了,整個人虛軟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連回嘴的力氣也沒有了。
「認輸了是不是?怎麼不說話?喂!喂!笨女人。」黑帝斯開始有些緊張。
「耘,怎麼了?」辜蔭比他更緊張。
黑帝斯比出噤聲的動作,接著見他蹙緊眉頭,露出聚精會神的表情。
他努力摒除機場和週遭一切雜音,專在聆聽裴孝耘那頭的情況。
他終於聽到一陣陣略微粗喘卻還算規律的聲音。「那笨女人的意識還算清醒,不過幾個小時後就很難說了,走吧!」黑帝斯率先坐上副座,讓辜蔭開車。
辜蔭實在搞不懂,黑帝斯明明還滿喜歡裴孝耘的,卻老愛跟她吵架,他這種心態有點像學齡時期的小男生喜歡小女生,卻因為不敢表達,只好故意去拉拉她的小辮子或掀掀她的裙子,來博取她的注意。
等等,如果黑帝斯真的愛上耘的話,那他不是多了名情敵嗎?
這下代志大條了。
裴孝耘一副離水的魚般,躺在用兩位僱主的衣褲鋪成的軟墊上苟延殘喘著。
腦裡不時盤旋著各國美食的圖片,菲力牛排、宮保雞丁、小火鍋……熊掌、三杯山羌肉……她已經飢不擇食到這種程度了,連觸犯法律的保育類動物也不放過。
好慢喔!快餓死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八成是黑帝斯為了報復她剛才的毒舌利牙,故意拖慢時間,好折磨她一頓,以示洩忿。
「咕嚕咕嚕……」聽到肚子發出的抗議,裴孝耘摸摸肚皮。他們到底摸魚摸到哪裡去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裡有個瘦弱之人在等待他們援助嗎?
「鏗………」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鑰匙碰撞的聲音……是他們回來了!
只見裴孝耘如火箭般奔射向大門,絲毫瞧不出此刻生龍活虎的她,跟剛才那奄奄一息的她是同一個人,莫非這就是人說的——「潛藏的爆發力」嗎?
辜蔭從成串的鑰匙中挑出開啟大門的鎖匙,鑰匙才插進鑰匙洞裡,大門就打開了。
裴孝耘的眼睛散發著飢渴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掛在辜蔭手上發出陣陣香味的救命仙丹,然後……只見她餓虎撲羊般的撲向那一袋袋食物,不管三七二十一,等不及辜蔭將食物拿進門,屁股一坐,索性在大門口扒開包裡肉粽的竹葉就囫圖吞棗了起來。
「耘,不要坐在這裡,我們進去再吃。」
裴孝耘此刻滿腦子只有「食物」兩個字,哪聽得進辜蔭的隻字片語。
進不得家門的兩人,只能被迫蹲下身觀看裴孝耘精彩絕倫、絕無冷場的高超吃相。
瞧她嘴裡塞滿了連咀嚼都有些困難的肉粽,空出來的雙手仍不得閒的打開裝貢丸湯的蓋子,在打開的同時,她嘴裡的那口肉粽已滑入食道內,然後端起剛打開還熱騰騰的貢丸湯,不怕燙似的一口氣飲盡,隨著湯汁流進嘴裡的貢丸,分別安排在兩頰旁,使得雙頰呈現不自然的鼓脹。在不浪費時間的原則下,她邊用舌頭將擱在雙頰的貢丸搬遷到咀嚼區,邊將較不費勁嚼的布丁、燒仙草往嘴裡倒。
「耘,吃慢點,沒人跟你搶。」辜蔭冒著冷汗擔心她會因此噎著。
裴孝耘依然只對眼前的食物才有反應,其餘的人事物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頭連抬都沒抬過,只知埋頭苦幹的撕扯著咬勁十足的烤魷魚,在吞下的空檔,她不忘適時塞入臭豆腐和豬血湯。
看著裴孝耘恐怖的吃相,黑帝斯終於曉得什麼叫做「餓死鬼投胎」了。
現在裴孝耘的嘴巴漸漸慢了下來,顯然是差不多飽了,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著西瓜跟芒果,實在難以想像片刻之前她狼吞虎嚥的模樣。
她插起最後一塊西瓜往嘴裡放,同時用衣袖抹掉嘴邊的油膩,伸了個懶腰,露出滿足的神態。
「哇!肚子撐得像彷彿一輩子都不用再吃飯的樣子……啊!你們怎麼還蹲在這裡?不進去嗎?」這下她終於注意到他們兩人了。
「你這麼一坨人堵著門口,要我們怎麼進去?難不成從你頭上跨過去啊!」語畢,黑帝斯立即將腳抬高,做勢要跨越。
裴孝耘用手擋住就要跨越她頭頂領空的臭腳,「刷」地跳起身,不讓黑帝斯得逞。「你要讓我衰一輩子啊!」
「那你就不要擋在這裡。」
她的背往門柱靠去。「這樣不是就沒擋住你的去路了……我還以為你去一趟國外會有些長進咧,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沒啥長進。」
「是啊,我是沒長進些什麼,不過我總比某人會照顧自己,因為我從不會把自己照顧到差點餓死。」黑帝斯冷嘲熱諷地反駁。
「你最近是不是欠人教訓?忘了什麼叫留口德啊?」指頭扳得嘎嘎響。
「你自己不也一樣,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講誰……還有,聽我一句勸,別動不動就以武力威脅別人,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得出去不需要你操這分大頭心,你還是擔心自已繼續做這份殺頭的行業,還能活多久吧!」裴孝耘彷彿吃了熊心豹子膽般,什麼缺德話都敢說了。
辜蔭再也聽不下去了,她連他也罵了進去。「耘,嘴巴節制點。」
裴孝耘聽到辜蔭嚴厲的口頭約束,才發現自己先前說的話過分了點。「可是是他先惹我的,我才去惹他的啊,只要他一開始不惹我,我就不會這樣子啦!」她論自己抱不平。
「喂!笨女人,你不要做賊的喊捉賊……」
兩人又吵起來了。
和平的時間只有短短的數百秒而已,真不曉得他們前輩子是不是鬥雞出身的?不然怎麼一見面就鬥?
只要他們一鬥,無辜倒霉的永遠是他。唉!他們這種情形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會罷休呢?辜蔭發覺他的偏頭痛愈來愈厲害了。
還在吵!
「好了,統統給我閉嘴,三更半夜在門口吵,也不怕吵到鄰居,要吵進屋裡再吵。」他已經勸不動了,隨他們去吧。
兩人就這樣互揭瘡疤的進屋去。
而苦命的辜蔭,就必須彎下腰來收拾裴孝耘吃飽飯足後所遺留下來的垃圾。他腰才剛彎下,黑帝斯如雷灌耳的咆哮聲便從背後響起。
「裴孝耘,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我命令你馬上把我的衣服跟音響弄好,還有把客廳這堆無聊的閒書丟了。」
「憑什麼,要不是你們對我食言,我也不會這樣!還有,我買的書不是閒書。」
「你今天要不把這裡清掃乾淨,不准你睡覺。」
「我偏不要,你能拿我怎麼樣啊!」裴孝耘說完轉身就往房間去。
不過立即被長手長腳的黑帝斯又拉回來。「你今天不把客廳清掃乾淨,我就陪你耗到底。」
「要耗大家來啊!我就看你的時間比較多,還是我的時間比較多。」
兩人眼對眼互瞪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辜蔭草草收拾一下,進屋瞭解他們「又」吵起來的原因。
這也難怪黑帝斯會生氣了,連他看了都有些火大。
一堆已被壓成酸菜的衣服全都是他們的;滿地散落的漫畫,讓人舉步維艱;包裝漫畫的塑膠包裝,吹飛到房屋四處的牆角;黑帝斯最鍾愛的音響的CD槽正處於退片狀態。
唉!這些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才會收拾好?
回頭看看針鋒相對的兩人,看樣子他們目前是處於沒空的階段,還是自己來吧!辜蔭彎腰開始清理的動作。
第二天——
要開車出門的黑帝斯,一到車庫提車……
「裴——孝——耘——我今天非把你挫骨揚灰不可……」
他的兩輛寶貝車,一輛沒了後車箱,另一輛可能是裴孝耘的倒車技術太差,車尾的板金凹了個大洞,烤漆也掉了一大片。
神秘客:「恭喜你,終於破解了我設的防火牆,你真是個不死心的傢伙。」
辜蔭:「或許你該說我是個勇於挑戰強者的固執狂。今年二十四歲,IQ 一七五,美國某知名學府的三料博士的韓天晴小姐。」
神秘客:「看來我要再設個更難的高牆讓你破解了。」
辜蔭:「只怕我已沒有興趣了。」
神秘客:「怎麼說?」
辜蔭:「想定下來了。」
神秘客:「那實在很不妙。這麼一來我將要失去一名旗鼓相當的對手,二來你將可能永生永世被追殺。不再考慮考慮?」
辜蔭:「不了,我不想讓耘一輩子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神秘客:「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
辜蔭:「我希望你幫我聯絡一個叫『守護者』的組織。」
神秘客:「守護者?」
辜蔭:「這個組織向來與掠奪者處於對主狀態,他們組織的宗旨在於保護人,與掠奪者以殺人為宗旨剛好背道而馳。我想結合他們的力量,消滅掠奪者。但我目前的身份特殊,他們是不會接我的生意的,甚至可能洩漏我的訊息,讓我的仇家或掠奪者裡的人來追殺我。」
神秘客:「你要我當你的聯絡人?」
辜蔭:「你願意幫忙嗎?」
神秘客:「我不幫你,但……我幫助認為重要的人。」
辜蔭:「謝了。」
神秘客:「別謝我,你該謝的是老天爺讓你認識了孝,不然我們兩人這輩子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好了,不與你多聊,我先走一步。」
辜蔭:「我等你消息,再見!」
神秘客:「等等,你幫我跟孝說,找天跟我聯絡一下,我有事跟她談。」
辜蔭:「好,我會轉的。」
神秘客:「拜!」
韓天晴維持一貫的瀟灑態度,離開了網路世界。
辜蔭渾身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祈禱這個計劃能順利成功。
孝:「找我有什麼事?」
睛:「沒事找你幹嗎!」她此刻的火氣很大,不過從她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氣憤的痕跡。
孝:「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透過字句感受到她的憤怒。
睛:「那位非你不娶的牛屎先生,因為菡的保鏢始終查不到你的行蹤,他懷疑是我們故意隱瞞你的藏匿地點,現在他僱人整日暗中監視我們,希望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露出馬腳。要不是被菡的保鏢發現,不然我們不知還要過多久被人監視的生活。喂!你這位始作俑者也該麼叫點責任,想個辦法驅趕驅趕他吧!不然,別怪我把你的藏匿地點告訴他喔。」
孝:「好啦!我知道了,等我想到辦法再告訴你。」那坨牛屎怎麼還這麼冥頑不靈?本以為日子久了他就會忘了那個契約,沒想到他還記得如此清楚。
睛:「我給你三天時間,時間一過,就別怪我不顧朋友道義。」
孝:「知道了啦!」
韓天晴規定的三天期限已經到了,不過鬼靈精怪的裴孝耘也想到了因應辦法。
孝:「睛,我有辦法可以讓那牛屎無法再僱人跟蹤你們了。」
睛:「什麼方法?」她微打了個阿欠。昨天為了幫辜蔭聯絡那個叫「守護者」的組織,搞了整夜都沒睡,現在困死了。
孝:「那個方法就是委託掠奪者的殺手,然後請他們對他開個幾槍嚇唬嚇唬他,這麼一來我就不信他還敢繼續僱人跟蹤你們。」她得意地狂笑。
睛:「小姐,你是豬啊!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他就知道是我們找掠奪者嚇唬他了,說不足他一氣之下告我們蓄意謀殺,你說到時我們該怎麼辦?另外,你知道請掠奪者殺手一次要多少錢嗎?而且他們只接殺人的工作,不接嚇唬人的工作,你想害他們被同行恥笑啊?」哈!再一個阿欠。
孝:「那我沒辦法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他嘍!」她愛莫能助。
睛:「小姐,這是你惹出來的禍端,為什麼還要我幫你想辦法解決?不過你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一個可行的辦法。」
孝:「什麼辦法?」
睛:「前陣子我得知掠奪者有個死對頭叫守護者,這兩個組織由於理念不同經常起爭執。每每掠奪者執行任務,守護者就會想辦法破壞,不過他們要是得知掠奪者暗殺的對象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們就不會派人去破壞。想想那位牛屎先生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所以我們只要在找掠奪者暗殺他的同時將消息透露給守護者,這麼一來,守護者就會自動派遣人員前去保護他,到時候他就會忙得沒空僱人來監視我們了,而且守護者又可趁機掃除幾名掠奪者的殺手,說不定掠奪者就這樣給守護者剷平了,這樣你就可以跟你的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孝:「這個辦法好!但是……要是那個守護者的人員一個保護不當,牛屎就這樣掛了怎麼辦?」她覺得這計劃還是有些危險性。
晴:「放心,守護者這個組織的保護能力跟掠奪者暗殺別人的成功率一樣高,所以他頂多受個小傷,絕對死不了的。」
聽了韓天晴的保證後,裴孝耘寬心了許多。
孝:「好,那就按照這個計劃進行。」
睛:「一有什麼重大發展我再跟你聯絡,拜!」
韓天晴下線補眠去了,而裴孝耘則腳步輕盈地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這時遠在中國大陸比賽的牛竣史萬萬沒料到,不久的將來他將莫名其妙陷入被人暗殺的危機中,也將莫名其妙捲入兩個對立的組織的是非裡。至於他跟裴孝耘之間的問題,只能留待掠奪者這個組織消失後再處理了。
數日後——
辜蔭收到一封用快遞送來、著名給他的信件,打開一看,是韓天晴寄的。
我已聯絡到守護者,他們要你明日到台北火車站找一個貼有紅色紙條的置物箱,用我寄給你的鑰匙打開它,裡面會有進一步的指示。只准你一人前往,不准帶武器,其餘的事項,到時他們會跟你做解說。祝順風。
辜蔭看完信,不禁深歎口氣。
這一去不知是吉是凶?
辜蔭起身離開書房,走到客廳,裴孝耘正蝦縮躺在沙發上睡著,電視沒有關,電視節目持續播出。
他撥開遮掩住她半張臉的髮絲,用拇指指腹輕撫著她不再黝黑的細緻臉頰,然後滑落到裴孝耘微張的小嘴上。低頭輕輕吻住那讓他朝思暮想的唇瓣,這可能是最後的訣別。
他聽到一陣走到半途驀然轉身的腳步聲。「冥。」他叫住黑帝斯回房的動作。
轉頭望向黑帝斯,竟讓他看見黑帝斯臉上一閃而逝的受傷神情,不過馬上被他技巧性的隱藏起來。既然黑帝斯不想讓人看出他受傷的樣子,辜蔭也就不點破。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耘就拜託你了。」他知道黑帝斯會把裴孝耘保護得很好,因為他同樣對裴孝耘存有好感,只是自己尚未理解而已。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他們一向視組織如毒瘤,恨不得能馬上將它切除,你這一去竟不是羊入虎口?他們會出賣你的行蹤給我們的組織或仇家的。」黑帝斯不贊同他的做法。
「如今只能博一博了,不然光靠我的力量根本無法給耘安全的生活。」
黑帝斯只能以沉默做為回答,因為目前他愛惜自己的生命更勝於愛惜別人的生命。
「那你保重,在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會幫你保護好那女人的。」這是他目前惟一所能幫他的了。
「謝謝!」辜蔭衷心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