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揚……英揚……」吵人的聲音一直在耳邊揮之不去,岳英揚的意識終於慢慢浮了上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呢。一整天的時間睡飽了嗎?」皇帝就趴在岳英揚的身邊,心情愉悅地說著話。看他睜開眼睛立即把他扶了起來靠著靠枕。即使這樣的小動作岳英揚卻也無法承受,腰骨更是發出可怕的「咯,咯」的聲音。
岳英揚這才想起自己是因為在兩人行房的時候給「做」暈了!臉旁霎時飄起兩朵紅暈。還好身上已經被清理過,而且換上了乾淨的內衣。
「英揚,你臉紅……不過這樣的朕也喜歡。」皇帝抓過他披散在枕頭上的長髮,鞠到唇邊輕吻著。
「啪!」皇帝捧著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被岳英揚給打了!還是重重的一拳直接擊中了他形狀優美的下顎,和昨晚打中他肚子的那一拳相比簡直毫不遜色。
「我不知道作為一個皇帝最基本的君無戲言你竟然都做不到!」岳英揚坐著,敢情剛剛的臉紅卻是氣紅的。他還在為了早上皇帝居然在床笫之事上用欺騙的手段取得了他的信任而生氣。
「英揚,朕只是為了讓你放鬆下來啊。」皇帝苦著一張臉,討好的說道。但時那個狀況要是他還能忍耐到到床上,再重來一次的話也不會做出這種明知道會惹惱岳英揚的事情。
「沒有下一次了!」岳英揚逼近皇帝,眼神裡是從未出現過的威脅。
本來想馬上答應的皇帝卻又想起了岳英揚那時動情的誘人樣子……都是因為他完全沒有防備,所以才讓他成功突破了心房,要是以後都看不到……他馬上又猶豫了起來。
完全看清了皇帝的心思,岳英揚又馬上加上了一句:
「在情不自禁的時候謊言都會脫口而出的人,感情要教人怎麼相信!」
嚇得皇帝連連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敢在房笫之間造次,這樣岳英揚才把壓向他的身子仰靠到靠枕上。
「那麼我們就來談談正事吧。」岳英揚清朗的眼睛說明他現在已經絕對的清醒,而且要說的事也絕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是不是關於將軍府起火的事?」皇帝也挺直身子,在岳英揚身邊盤腿坐好。
「對。剛才李全順說將軍府最先起火的地方是什麼地方?」昨晚就注意到了一個可疑的地方,只是沒有問罷了。
「是你住的東院。」皇帝好整以暇地看著向他出招的岳英揚。
「我們就假設是有人縱火,因為現在不是火災多發的季節,我的將軍府又常年有人當值不可能會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突然起火的。那麼縱火的人為什麼會選上我住的東院呢?我不在裡面的話,就只剩下右邊屋子裡住著紅藥,而且裡面也不會又太多值錢的東西。要是縱火者的意圖是讓我有巨大的損失,也應該選上一般晚上不會有人,而且放著很多軍事典冊或是鷹軍資料的南院。這樣向就會發現裡面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合邏輯的地方,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有人在裡面做了手腳引蛇出洞!」說到這裡,岳英揚看向皇帝的眼神有犀利起來。
「朕就知道,一定瞞不過你的。是朕放出了一些消息,讓人誤會的。昨天中午你說要回去的時候,朕就覺得現在太危險。王連富還沒有抓到,又完全沒有他進出衛城的記錄,所以朕想他一定還在城裡。又是因為你才被朕全國通緝,之前已經做過對你不利的事情,這次說不定還沒逃亡也是為了要對你俟機報復。所以朕趁著午膳的時間送了一頂轎子進岳將軍府,又特意在那條街都叫人宣揚說岳將軍身體好轉回府休養,果然晚上他就行動了。只是朕沒有想到他會放火……安排的大內高手有幾個逃了出來,只一個躲在你房裡假裝你和保護紅藥的人和紅藥一起失蹤了。」
皇帝沒有避開岳英揚的逼視,反而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其實岳英揚先前氣得也的確有理,這場火大概也是他間接引起的。早知道這樣的事不可能瞞岳英揚多久,但是總比真的什麼都不做直接送他回去的好!那樣說不定和紅藥一起生死未卜的就是岳英揚本人了!
「既然你知道這麼危險,可以為我安排替身,為什麼就不能再找一個高手來代替紅藥呢?!」果然聽完和自己心理預想地差不多情形的岳英揚一把揪起皇帝的衣領,眼眶紅了起來。
「是紅藥,她說要為了你做這件事。還說要是連她都換了到時候對下人不好說話,又怕把事情洩露了出去越發的危險了……」其實他早就知道紅藥是個好女子,只是因為一直處在「情敵」的位置上,才一直去忽略她敵視她而已……如果紅藥就此香消玉損,不止是岳英揚,就連他也會於心不安的。但是如果她再次出現的話,他們又該如何相處?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放她再在岳英揚身邊,即使再虧欠她也不行!
「我不該怪你……對不起。」岳英揚沒有放開皇帝的衣服,反而直接把他拉到自己懷裡。
「是朕沒有做好,要是朕有和你商量的話,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的。」皇帝的聲音隔著柔軟的衣料,悶悶地傳來。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算了。」除了這個他還能說什麼,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只是事情的結果,往往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事先預料的。
「英揚,你真的不氣了?」皇帝懷疑地抬起頭,怎麼好像岳英揚的脾氣好了很多似的,就算他做錯事好像不會像從前一樣冷嘲熱諷一番。
「不氣了!」怎麼好像說得他這個將軍的脾氣大過皇帝一樣。岳英揚重新躺下來,把手枕到腦後,閉上眼睛準備再睡一會兒。又有誰會為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去氣惱的呢?呵呵……
「看著現在溫柔的你真好……」就是這樣對誰都不會吝嗇的溫柔,才讓他對岳英揚陷了下去的不是嗎?而現在就躺在他身邊的岳英揚的溫柔,卻只是為了自己而綻放……皇帝打了個呵欠,也在岳英揚身邊躺了下去。手去伸到頭頂悄悄抓住岳英揚的手,打算最好一輩子都不放開。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殿門被人敲響,合著李全順吊高的聲音:
「皇上!找到縱火的人的線索了!」
在床上的兩人一起睜開眼睛。
「皇帝派出的一隊大內禁衛精英,昨晚因火逃出時有個人遠遠看到一個可疑的背影,所以就暗裡跟蹤著去了,直到現在看縱火的人睡下了,才趁機聯絡了城衛的人。只是那人說好像縱火者有武功的底子,又謹慎得很還不敢確定,是不是就是王連富本人。」既然追查的是王連富,自然案子到了這裡就由岳將軍府的穆宗寶和劉音真接手。劉音真在腦子裡把所有的情報過濾了一遍之後,以最清楚的語言報告了給接到報告後,馬上趕了過來的皇帝和岳英揚。
「跟蹤到的人就是潛伏在那邊的民居裡?」離城門最近的街坊,倒是這類人藏身的好地方。只是這一區也是皇帝派人查得最勤的,如果沒人包庇的話是沒可能查不出來的。
「的確是那裡,剛才我親自從屋頂上探察了一次,雖然看起來是普通的民居,但是裡面的防衛很嚴,絕對不簡單。而且在將軍府外圍發現了幾處灑了火油的痕跡,放火的人絕對不止一個。」穆宗寶早就巴不得衝了進去,只是劉音真說明了事情的重要性才去轉了一圈看看情形。
「叫城衛的人不做聲色的把整個街坊都包圍起來,這次絕對不准把縱火的人給放了!」一定是王連富在京城的餘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沒,何況王連富是從先皇就手握重兵的當權者。這次可以找到剩下的勢力一網打盡再好不過,以後都不用再提心吊膽。
「到時候你們給朕親自去找人!誰可以生擒王老賊重重有賞,抓死的也賞銀五千!」皇帝朝穆宗寶和劉音真說完,轉向所有埋伏的軍隊,許下重獎。
這時民居的門打開,一個老實農民樣的人縮著肩膀往城門的方向走去,皇帝朝城衛一個武騎尉做個眼色,那人馬上跟了去。
「我看王連富大概是想馬上出城,叫了人出去試探。」勉力站在一邊的岳英揚這時提醒到。昨夜燒了他的將軍府,皇帝一定會再搜城,這時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好,馬上行動!」皇帝一揮手,本來隱伏各處的人馬立即現出身影,民居周圍已經是一片真空。穆宗寶更是等不及,早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劉音真怕他急中有失,馬上也追了出去。離民居不遠的臨時徵用的小院裡,立時只剩下皇帝岳英揚還有李全順和三五個皇帝的貼身侍衛。
「你身子不好,還是先坐下吧。王連富這次應該是逃不出去了。」岳英揚整個臉都卡白,人也像是搖搖欲墜了,早知就不讓他跟了來。皇帝讓人搬了一張椅子出來,只是叫岳英揚坐。
岳英揚也實在支持不了,才坐下就聽小院內,門口一陣人馬的叫囂聲,又站了起來。一個城衛衝了進來,跪著說到:
「剛才民居裡衝出一隊二十個左右全副武裝的人,把我們城衛的人和穆校尉和劉校尉攔著,王連富已經搶了一匹馬往城門衝過去了!不過穆校尉已經追了過去!現在已經去了調馬,做最壞的打算。」既是要追王連富到城外。
「還不去追!」皇帝沒想到這麼多人圍著卻還是叫王連富給突圍了出去,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但是這次他為了不驚動王連富,所有的人都沒有帶上馬匹……這!如果讓王連富闖過城門那一關,就真的難追了!
「城樓!快上城樓!」岳英揚趕到門邊,望著就在街盡頭高聳著的城樓說到。只有在那裡他們可以看到最新的形勢發展,然後再做出對策。
「好,我們上城樓。」皇帝拉起岳英揚就想往那頭衝去,但是才跑了兩腳,才想起岳英揚不光傷勢未癒今早又才經歷房事,實不能這樣劇烈運動。但是岳英揚那熾熱的眼神和還在向前邁進的腳步,擺明了他不會只在這裡乾等著,皇帝一咬牙,停了下來。等到岳英揚不解地跑到他身邊時卻彎下腰去打橫抱起岳英揚再次跑動起來。
路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經完全拋到了腦後,岳英揚也傻了似的讓皇帝抱著。等自己的腳已經夠著了五十尺高的城樓頂時,才想起他們剛剛在那麼多的臣民眼前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但是卻沒有時間抱怨,順著皇帝的手指過去,王連富果然突破了沒有防備的城門守衛,已經奔出了城門,只是還沒有跑遠。
「怎麼辦!」城衛的人已經去調馬了,但是只怕馬來的時候已經追不到王連富了。
「如果我還能射箭的話……」岳英揚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懊惱地喃喃到。這樣的距離,就算是在奔跑中,如果是健康時的他也是可以射中的!
「是拉!來人,拿弓箭來!」皇帝聽到這句話,皇帝本來著急的臉上出現一絲光芒。
弓箭馬上送了上來,是在城樓的城衛辦事處裡原先就有的。
岳英揚伸手想接過,卻被皇帝擋住了,他詫異到看向皇帝,難道不是讓他勉力一試?
「師傅有事,理當弟子服其勞!」皇帝自己接過弓箭,弦拉滿月,箭矢沒有任何猶豫到離手而出!
岳英揚的心提了起來。
直到遠處王連富應箭而落,被遠遠追出去的穆宗寶搶上按到了地上,他才回過頭來。
皇帝朝他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王連富正式因為縱火,企圖謀殺等等罪名收押下獄擇日再審。穆宗寶因為自己立了大功,為岳英揚報了仇而心滿意足,拉了劉音真到去喝酒慶祝,城衛的人也再次調去幫助撲滅還沒有完全熄滅的大火,就連李全順都歡歡喜喜地在城門口轉圈圈。
皇帝和岳英揚卻還呆在城樓上沒有下來。
岳英揚背靠著城樓堅實的石牆,無力地坐著。
皇帝靠著他站著,還在看著衛城外被月光染了一地的晶瑩。
「我都不知道你射箭已經那麼厲害了。」岳英揚一想到這裡就想微笑,第一次連小小的線弓都拉不開的小小太子,今天卻輕易拉開了滿張的角弓,還一箭射了王連富下馬。說實話連他大概都不能保證只用一箭就夠了。
「朕也不知道啊。到現在朕的手都還在發抖。」皇帝回過頭來,苦笑的遞出自己還在微顫著的雙手。那個時候的因著對岳英揚的自信,自己也不覺生出了那樣的感覺。
岳英揚抓著那雙手站了起來。
「雖然還不夠成熟,但是我終於知道你長大了。」人就是這樣,在你感覺不到的時候就這樣滿滿地成長起來,哪怕親近如他卻也沒有能夠及時地察覺。
「英揚你看,這個就是朕的國家!」皇帝受了剛才的刺激,又從來沒有站在晚上的城樓上看過衛城和衛城外那一片廣闊的天地,語氣裡滿是興奮。
「是啊,這就是你要背負的責任。」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國家,熱愛自己的國家,大概就是做為一個好的皇帝的開始吧!岳英揚笑看著終於有了些自覺的皇帝。
「朕先就想,等你哪天真正認為朕以經長大了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你一句話:朕現在把你眼前能夠看得到的以及看不到的大聖朝的疆土都交到了你的手裡,還有朕的生命,以及朕這一份完整的感情!」皇帝還被岳英揚握在手裡的手終於不再戰抖。
那雙手,溫柔,堅定,是一雙可以彼此扶持,互相信任的屬於帝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