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夫 第五章
    「你明天不會娶那個女人對不對?」皇帝滿心期待的問著對自己這麼體貼的岳英揚,如果他願意做承受的那一方,岳英揚也就沒有理由要娶那個女人了啊!

    「皇上,」岳英揚把自己的衣袖從皇帝手裡抽了出來,退後兩步再次跪下。這次他的腰挺得筆直,仿佛就算皇帝拿出再重的擔子也還是壓不彎的。

    「請恕為臣不能答應。」所有的帖子都發了出去,所有准備都已就緒,明天的婚禮如箭在弦!就算沒有這一切的理由,為了紅藥的名節他也不能出爾反爾。

    「好啊!岳英揚!」所有的幻想多被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給打破了。他竟然又跪了下來……他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在自己丟下了所有的尊嚴和傲氣,得到的還是這樣無奈的結局。

    「即使朕將你滿門抄斬,你這個親也是要成的?」皇帝從桌子上下來,拖著腳把地上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揀起來胡亂的裹到身上。

    好痛……全身上下都一起發作著,尤其是眼角和左胸的位置。也許下一秒他就要因為痛楚而死掉了,而岳英揚卻還是跪在那裡連頭也不抬一下。

    「……是。」岳英揚終於抬起頭來,皇帝的聲音平靜而淡然,就是太平靜了,所以和剛才那麼瘋狂的樣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情願皇帝現在還是和剛才一樣用著狠毒的語言威脅著他,狠狠地罵他。

    但是皇帝只是站在窗子裡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平日總是慵懶得半瞇著的雙眸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後靜靜地淌下剔透的淚水。

    「好,岳英揚。朕今天把你七年來所受的苦都還了給你……朕……朕,已經不欠你岳英揚的了。」

    皇帝轉過身來一步一歇地朝門邊走去,但是每一步都像踏在了刀尖上,整個人的重量全落到剛才被猛然進入的後蕾,感覺下一秒他就要腸穿肚爛從那裡化為腐朽。他卻還要說話!即使他每說一個字都要吐出一口血,有些話他還是非說不可的。明明就離得很近的門,卻花了他將近五倍的時間,好不容易終於挨到了門口,口裡果真又腥又鹹,卻是說話時牙關咬得太緊牙齦裡已經滲出血來,滴到他剛才披上的白色袍子上,顏色竟然出奇的鮮艷。

    推開門,月亮星斗已經西沉入海,進門時照著的那個太陽又將從東邊升起。

    衛城的黎明很美。

    皇帝最後一次的回轉頭來,卻發現岳英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上起來,擔憂地跟在他背後,只是沒有做聲。

    皇帝的哀絕的臉合著衛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起映入岳英揚的眼裡。

    那天的皇帝很狼狽,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整齊的,整個人就比那些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殘兵敗將,也不見得強得哪裡去。事實上,他也確是如此,在和岳英揚的戰斗裡,他真真正正的輸了個一干二淨。但是就是這樣的皇帝,讓岳英揚覺得自己第一次捨不得移開眼睛,第一次從心底最深沉的地方感到了憐惜。

    所以多年以後皇帝問岳英揚到底哪時候對他動了真情時,岳英揚也只能想起那樣的早上皇帝臉上的表情。

    

    岳英揚整理心情走出來的時候,滿院子都是被皇帝昨天就打發走的下人,全部都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一天的時間,整個將軍府就變得比墳場還要沉寂。

    「把大廳打掃一下。」岳英揚揮揮手,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管這些瑣事了。

    「將軍……婚禮……」看著自家的主子好像快要累倒了的樣子,羅管家湊上前來問著,今天應該是主人要納妾的日子吧?還是又有什麼變故?

    「你們准備吧,到時候我會出來的。」岳英揚拋下還想說什麼的老管家,回身往內院走去。半途經過紅藥的房間,但是卻興不起任何去探望的感情,只是滿心滿腦的都是那個皇帝臨走的樣子。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李全順用全黑色的大斗篷嚴嚴地裹了皇帝一身,臉也藏在深大的帽副裡。他顫巍巍的走了出去,中途還摔開了李全順想要扶助他的手。就是這樣細碎的身影,強占了岳英揚的滿副思緒。

    他不該那樣對他,他還是個孩子,即使在年齡上已經成年,卻一直是處在所有人的保護之下的孩子而已!

    這樣如同國寶的皇帝竟然被他傷害了……如果放在前天他一定又想大笑一場了。這樣的事情以前他是如何也不會想到的,如果有人這樣對他說的話,也一定會被他嗤之以鼻,但是他現在卻笑不出來。他用這雙保護他的手傷害了他,用對他說著忠誠字句的嘴傷害了他,用所有自己的存在傷害了他!

    為什麼他會覺得皇帝被傷害了,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有權利傷害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哪怕在二個時辰之前岳英揚對這樣的問題也是逼之不及的。在這七年裡,他避免思考所有會牽涉到他和皇帝之間關系,以及感情的問題,只有這樣他才能無所顧忌的面對著這樣的皇帝。

    他們是不能對彼此動情的!

    尤其是他,一旦動了情,交了心,最後的結局無疑是一場悲劇。他不能在身子被皇帝鎖住的時候,卻連自己的心也一並卸了防備……那樣血淋淋的放在和孩子沒有兩樣任性率直的皇帝面前。如果最後皇帝對這個游戲厭倦了,對他這個玩具失去了興趣,他該怎麼辦?是自我毀滅還是玉石俱焚?!

    但是那個皇帝卻輕易的就打破了他所有的限制,他昨天看著他的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感情!

    但他還是在這樣的感情面前卻步了,他不知道帝王的感情可以保持多久?是再一個七年還是兩個七年?那些都不是他要的!如果是這樣的感情,他情願皇帝在床上還是當他是一條狗,這樣他下了床,回了家至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自我療傷,有個地方可以逃避。

    但是皇帝還是那麼霸道,先是用自己的權威來逼迫他,現在則是用自己的感情。逼著他想要怎樣呢?拿一份同樣的感情給予回報?他已經老了,過了那種可以沖動的年齡,也或許他從來就不曾擁有過。在少時所有的抱負和夢想都被整個的宮廷磨得沒有任何的稜角,他的軀殼裡所剩下的也就是和所有人一樣的腐朽和敗棄……這樣的靈魂,皇帝他還想從他這裡拿走些什麼呢?抑或是他真的想要給予,但是卻已經太遲了,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任何組織可以包容住那麼柔軟的感情。

    現在被傷害過是不是就代表以後不用再受更大的傷害?

    要是一開始他不是被太子看上的武狀元,不是被先皇賞給愛兒的玩物,那麼他會不會接受這樣的感情?

    「將軍!吉時到了,快到門口迎接新娘吧……」所有的思緒都被老管家的喊聲打斷,而岳英揚也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沒有結果問題的答案。

    岳英揚納妾的喜事排場很大,認識不認識的人沸沸揚揚擠了一屋子。所以到最後都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的老將軍,又在屋外的院子裡開了流水席招待所有願意到岳府裡來道賀的人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郎的臉上始終沒有多少的笑容,就像平日一般的嚴肅,但是這樣大喜的日子誰又會去在乎小小的瑕疵呢。

    「吉時已到!新人一拜天地……」

    岳英揚環顧了四周,覺得自己在做著一個奇怪的夢,夢裡他娶了一個自己敬佩但是卻絲毫沒有愛情的女子。

    「二拜高堂……」

    在不遠處的宮廷,那份原本屬於自己的感情正在哀哀哭泣。

    「夫妻對拜!」

    而人生也原本如此,不過是荒唐夢一場。

    「送入洞房!」

    那為什麼現在他卻忽然有了一醒覺的幻想?!

    記得一次行軍路過一所戰場邊緣的破廟,裡面唯一的主持說過一句很妙的話:

    人活白歲終須回,且歸,且歸。

    且歸,且歸,到底哪裡才是他的歸處?

    

    「小順子,現在什麼時辰了?」趴在龍床上咬牙切齒的皇帝突然抬起朦朧紅腫的眼睛,問著一直在旁邊擔心著他的李全順。

    「回皇上,還是辰時(早上七點到九點)……」李全順特意把時間說早了一個時辰,因為岳英揚的行禮時間是在巳時(早上九點到十一點)。

    「你當朕是糊塗了嗎?巳時快到了吧……小順子,你說岳英揚知道朕這樣對他,他會不會恨朕?」皇帝雙手按著把一個枕頭抓了又抓,恨不得那是岳英揚的頭才解氣,但若真的岳英揚此時出現在他的面前,只怕又是萬萬捨不得的了。

    「皇上,岳將軍雖然也有不對,但是皇上這樣……」唉……這叫他怎麼答皇上的話,其實這岳將軍做的也沒有錯,只是這皇帝的眼裡向來是揉不下一粒沙子的,何況還是個活生生的新娘子。所以皇上會認為自己被背叛了,只希望皇帝自己不會後悔才好。

    「朕也知道啊,他要為岳家留後,這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孝心。他就是這樣充滿了責任感和對家人的愧疚,但是他是那麼溫柔……朕不許他對別的人比對朕還好!對他的妻妾就更不允許!」看到他和那個女子站在一起的時候,只讓他想把一切都毀滅掉!既然岳英揚的生活裡已經容不下他的存在,他也不會讓別人來得到他……尤其是昨天的女人,她憑什麼來質問朕,她就連拉著岳英揚袖子的資格都沒有!

    「過了今天,一切都會結束了……」皇帝把頭躺了回去,就算是現在自己身在皇宮裡,但是心裡,眼裡所想的,所見的全部都是岳英揚!他仿佛可以看到岳英揚穿著鮮艷的喜衣在門口扶住剛進門的新娘子,然後帶她到堂前兩個人許下一生的誓言。就在他因為作夜而滿身傷痕的,只能趴著動彈不得的時候,他已經成親了……被埋在柔軟枕頭裡的臉除了氣悶,只感覺到眼角邊越暈越開的冰涼。

    「皇上,你真的捨得嗎?」李全順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把徘徊在嘴邊的一句話給咽了下去,一欠身退了出去。對於皇帝和岳英揚兩個立場如此對立的人來說,什麼是捨,又什麼是得?而他又何必拿那沒有答案的問題來招皇上再傷心。

    

    「送新人入房!」

    唱禮官的聲音有些過分的做作,岳英揚卻不得不跟著令人痛恨的聲音抬起自己的腳。

    「聖旨到!」誰知抬起的腳還沒有再次落實到地上,耳邊已經聽不到眾人的喧嘩。

    岳英揚一臉如夢初醒地回過頭,紅藥卻是大驚下連蓋頭都拉了下來。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眾人都道岳將軍面子真大,連皇上都來道賀,卻不知只有新娘,新郎皆心中惻然,岳英揚是終於等到皇帝消息而松了口氣;而紅藥……她看了眼岳英揚,今天就算是為了他,被皇帝砍了她也是甘願的。

    岳英揚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聽到那聲「聖旨到」的時候會覺得松了口氣,也可能是自從皇帝回宮的那刻起,他就一直在等待,皇帝不可能真的讓他們七年來的關系,就這樣真的斷掉,要不然他就不是岳英揚熟悉的那個特異妄行的皇帝了。而現在皇帝的聖旨終於到了,而且這樣也就表示皇帝的狀態,不至於糟糕到連下一步要怎麼走的思考也做不到,是不是。

    要強大到足以背負傷害,大概也是成長中的一部分吧。

    等到底下密密匝匝跪了一大院子,傳旨的太監才尖著嗓子把手上的明黃色卷軸展開。

    「揚威大將軍岳英揚聽旨:

    奉天呈御,皇帝詔曰,接邊關快馬告急,突厥人大膽侵犯我聖朝疆土,強占天子子民,蔚州定州相繼失守。先朕封岳英揚為討努先鋒,歸入王大將軍旗下。兩軍立即整頓軍容,即刻啟程收復失地,軍情緊急,不得延誤,否則從重處罰!

    欽此!

    岳將軍,奴才知道您今日大喜的日子,但是奴才這也是奉旨辦事,請岳將軍馬上整理一下,隨奴才到兵部去取了令符,爭取早日起程吧。」太監把聖旨交到岳英揚的手裡,卻又催他快准備。雖然從成親的洞房前面,被強征如軍是很無奈,但是既然是國家大事,當然比納妾要來得重要。唉,太監拍了下岳英揚的肩,算是對他的同情。

    滿堂的賓客又開始竊竊私語,整個場面混亂至極。

    「哈哈……哈哈……」誰知岳英揚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是沒有想到,皇帝原來還有這樣的一招啊!

    

    當下岳英揚隨了太監到了兵部辦理一切交接手續,既然沒了新郎,岳家的筵席也就散了,還好總算是把最重要的儀式部分完成了。

    又過了十日,大軍清點完畢,打起他紅黑相間的飛鷹大旗,岳英揚正式率軍出征。

    「夫人,這是爺走的時候叫小人給夫人捎的書信。」老管家在目送著自家主子出城的英姿之後,終於想起還有任務沒有完成。把信交給了紅藥之後,老管家帶上門出去了,兩口子有些話還是自己在房裡看好。

    是嗎?終於還是記得他原來也是娶了親的。紅藥平靜地接過自從成親當日,被聖旨譴了出去,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將軍府大門的夫君的信箋,眉眼裡卻滿是苦楚。

    「紅藥,是我負了你。

    原本從邊鎮帶你回衛城,是不想你再吃那許多的苦了,像你這樣慧巧的女子,本也不應該流落到那樣的境地。只是我卻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處於同樣身不由己的環境……是我把你從一個泥潭裡拉了起來,又推落到一個更大的泥潭。

    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必不會怨恨於我,所以我才有面目再向你懇求,請照顧我的爹娘。他們年歲都大了,膝下又只有我一個兒子,只求你在往後的日子裡,當他們親爹娘一樣的照顧。我爹也是正直和藹的,娘又心軟必會真心待你。

    我沒有勇氣臨走時見你一面,只好選擇了逃避。我已經辜負了兩個人的感情,對他,希望此次出征希望一切順利如他所願;而對你,我只能來世再做補償。」

    夫 岳英揚親筆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留了這樣一封如同絕筆的信給她?什麼照顧爹娘?她絕對不答應!她不是什麼知書答理的好女子,她也不會什麼婆媳相處之道!所以爺,你一定要回來!為什麼對於「他」就可以現在如願,而她卻得等到來生?她不要那麼飄渺的承諾,她只要爺可以平安的回來啊!紅藥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握在手上的信紙皺成一團,只隱隱可以看見兩個字--來世!

    「朕說怎麼岳英揚一走,這個宅子就成了空城呢,原來還有口氣在啊。」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在紅藥腦內炸了開來。

    陰郁的男人從門外的陽光裡走進來,卻絲毫沒有沾染到任何溫暖的氣息。紅藥見了卻一下從椅子裡跳了起來,甚至不顧禮節,不顧生死的拉住了自己從第一次起就不敢面對的皇帝。

    「你是來干什麼的呢?看我的笑話?看整個將軍府沒有了爺是怎樣的慘狀?還是你今天就是來告訴我們,爺已經再也回不來了……?」一個弱女子能有多大手勁?但是狀若瘋狂的紅藥卻讓皇帝掙脫不得!

    「你在說些什麼……」皇帝被紅藥抓得痛了,恨恨的把她甩開,紅藥一個沒有站穩撞到對面的桌子上,才滑到地上。卻沒有立即地爬起來,反而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從她手上飛跌下來的信紙正好掉在皇帝的腳前,皇帝狐疑地揀了起來,卻在看了兩眼之後臉色大變。

    「這個是他什麼時候交給你的?」皇帝把已經哭得連氣都順不過來的紅藥,從地上強拉起來,還死命搖著她。

    「什麼時候重要嗎?爺已經走了……走了……」現在還來問這些問題有用嗎?

    「李全順!擺駕回宮!」皇帝把手上的信紙握得死緊,突然叫著帶人在門口等著的李全順。

    「遵旨。」李全順進來看了一眼又癱到地上哭聲不減的紅藥,這才跟著突然又繃緊了全身的皇帝背後走了。

    「什麼叫做一切順利,什麼又叫做如我所願?」皇帝在朝陽殿裡從這頭到那頭,只快把中間鋪著的高麗地毯都踩出印子來。

    「也許是岳將軍察覺了什麼也說不定……」李全順在旁邊低著頭站著小聲嘀咕到。到底是在自己的軍中,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岳英揚會知道皇帝的小動作,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什麼?!」可是沒想到皇帝竟然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當場把眉毛都立了起來。

    「奴才該死!奴才只是說岳將軍可能已經知道皇上安排在他軍中的棋子。」李全順馬上跪了下來,但是還是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不,他不可能知道朕的計劃,要不然他不可能乖乖地領旨出征!但是他為什麼又會留下那樣的書信!」這樣太矛盾了,完全不像岳英揚耿直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他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就如朕希望一樣出征?抓著旁邊八角桌上的景泰南的花瓶,就要摔的皇帝突然又停了下來。

    「請皇上恕奴才直言,奴才覺得岳將軍是在知道了皇上的安排的情況下依舊遵旨出征的。」冤孽啊……今生怎麼叫他們兩個冤家給遇上的,叫他們著做奴才的,卻也要跟了著這許多的急啊。

    「不會……他不會……絕對不會知道了還會出征的!」皇帝跌做到桌子旁的椅子上,手裡的花瓶終於還是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不,他沒有錯!他是堂堂的皇帝!而岳英揚卻背叛了他對他的信任和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感情!所以他才會暗地裡安插進一個死士……所以他才暗地裡下旨,要……殺了……岳英揚!既然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是的,他是沒有錯的……想當年一樣背叛了他的清妃和芸妃,不是也得到了報應?

    只是這一次,換他用自己的手來讓岳英揚毀滅。

    「將軍,再過去天就要黑了,往後的路又難走,不如今天就在這裡安營吧。」

    十月份的天氣在衛城還是深秋,誰知一出了關來已是嚴寒。估計離前線戰場還有五天左右的路程,但是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下了三天。他們出關時的准備太倉促了,不光戰士們的御寒衣物與食物都不夠,就連身為大將軍的岳英揚也只能省吃儉用,每天勉強填飽肚子就算。

    「好,傳令下去就地安營。」看了眼只是從隊伍前頭過來中軍報告一聲的宣節校尉穆宗寶,都已經因為在風雪中寸步難行而只喘粗氣的狀況,也可以想到這樣的行軍速度,必會使大部分的步兵吃不消。如果還沒有抵達戰場,就因為天氣或是地勢的原因而消耗大量的戰力,實在是不明智的。岳英揚又抬頭看了看前面仿佛可以刺穿茫茫大雪矗立到天庭的巨大山峰,沒有想到關外也有這樣險峻的地形,還好這裡離戰場還遠,將來如果誘敵深入的時候那裡將可以充分利用吧!

    「將軍,將軍?」穆宗寶詢問的聲音拉回了岳英揚盤算著戰策的思緒。

    「什麼事?」岳英揚從馬上下來,一邊抖落著滿身滿臉的雪末。

    「是關於那個新來的偏尉,屬下覺得他很可疑!我們鷹軍一向都是獨立的體系,為什麼這次會硬被塞進來一個完全不知道底細偏尉。而且看那個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將軍他混進來一定是另有目的!」穆宗寶越說越起勁,也就越發覺得自己說得沒錯。

    「宗寶,有些事情呢,你是不需要過分擔心的。只要想好五天後,怎樣給那些害得我們這種天氣還要急行軍的人吃吃苦頭就夠了。你回自己營地去吧,有些事我會好好考慮的。劉參軍,你也到各個營裡看看,今天又有多少將士被凍傷。」

    簡單的打發掉在戰場上勇猛有余,但卻謀略不足的穆宗寶,又譴開剛才聽到穆宗寶說話,就一臉贊同的身邊老將,岳英揚又抬頭看向已經隱到厚重的降雨雲背後的巍峨高峰,他大概已經沒有可以用到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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