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在被單下呻吟了一聲,冰霧感覺輕輕動一下身體都酸疼不已,全身骨頭都背叛了她。
壞蛋!大壞蛋!她是哪裡得罪了王爺大人,需要這樣折騰她一整夜?
「起床了!」閻千歲西裝筆挺的站在床邊叫人。
「不要。」她翻個身,忍不住呻吟。誰來幫她按摩一下?
酥軟的呻吟聲,讓他整個人又緊繃了起來,體內情潮如波濤洶湧。
不行,今天早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而且他從來不遲到。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今天早上十點有課。」
他轉身出門上班去,一臉春風。
冰霧又繼續昏睡過去,直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把她吵醒,她掙扎著拿起話筒,「喂∼∼」有氣無力。
「已經九點二十分了,你確定要曠課?」閻千歲不明白自己幹嘛這麼雞婆,進會議室之前還先打電話叫情婦起床上課。
「哇!你怎麼不早點叫我啦?潘教授最恨人家遲到,絕不留情……」冰霧這下子真的被嚇醒了,七手八腳的扯掉身上的被單。
忍住一聲歎息。「我派司機過去接你。」掛斷。
冰霧只花了十分鐘就把自己梳理整齊。她抓起背包、拉開抽屜要拿錢,眼睛瞄到好久不用的銀行存摺,順手放進背包裡,然後趕緊坐電梯下樓。
這棟大樓采飯店式管理,住戶可以登記時間請清潔人員打掃家裡,還有專人幫住戶送洗衣物、寄送郵件、採買生活用品等等,當然,管理費相當高昂。
冰霧走過大廳,黑色轎車剛好抵達,她坐進去,才鬆了一口大氣。平時她都搭公車,時間來不及的話就坐計程車,很少這麼招搖去學校的。
「佟小姐,你的早餐,副總裁交代的,請用。」司機從前方遞過一個紙袋。
「謝謝。」冰霧有點小感動。大壞蛋每次「為所欲為」之後,都會表現得比較溫柔體貼。
法國烤麵包內包醃黃瓜加培根香草,酸脆清爽的口感,搭配咖啡剛好。
嗚∼∼好好吃喔!美妙的味道在她舌尖泛開,那滋味好吃得讓她瞇起了眼,原本萎靡的精神跟著振作起來。果然,「食療法」比什麼都管用。
為了天天與美食為伍,她該不該更努力一點巴住閻千歲不放?
好難的抉擇,真是太為難大美人的腦袋了。
還是先通過潘教授那關比較要緊。一下車,冰霧開始往教室沖,終於趕在九點五十八分衝進教室,然後坐下來開始喘大氣。
方水袖悠悠哉哉的在她身邊落坐,單身女子套房離學校很近。
「你今天由司機送來?」
「你看見啦?」
方水袖一點也不害臊的指著她脖子的吻痕,「太明顯了,真招搖。」
冰霧連忙將束起的馬尾放下來,披散在兩肩遮掩。她回去一定要向閻千歲嚴重抗議!
「上網查查看哪一家的遮瑕膏最好用。」方水袖好心建議。
「閉嘴啦!」冰霧心虛的臉紅,想咬人。
幸虧潘教授及時現身,沒人敢再多嘴。
冰霧心不在焉的聽課,一雙手總是忍不住的輪流摸上脖子,就怕人瞧見吻痕。
單看外表,很難相信閻千歲會有熱情如火的一面,甚至還滿講究情調的。她忍不住回想起剛搬到他住處的那一晚……
那一晚,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心裡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著能拒絕他嗎?沒想到閻千歲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輕笑道:「你先住下來,不習慣的話可以暫時睡客房。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飯。」那一晚他只告知她,不用再去打工了。
直到一星期後的週末夜,閻千歲在家裡安排了燭光晚餐,事先命人送來一打小禮服,請她選一件穿上,等他回來後,外燴廚師已將晚餐準備好了。
浪漫的燭光晚餐、輕柔的音樂、俊帥出色的男主角,深邃的目光使她不由自主的紅了臉,長長的眼睫蓋了下來,胸口一陣無名的悸動。
「我們跳舞。」他起身走到她座位旁。
「我不會。」
「我是很好的老師,來吧!」
曼妙的樂聲中,他很有耐心的教會她跳基本的社交舞,兩人相擁,不可避免的會有肢體接觸。浪漫的氣氛、溫柔的啄吻使她心律不整,令她心神俱醉。
當他將她抱進房裡,她輕輕掙扎,但很快的使投降了,她身體誠實地享受著他高明的挑情,在那一夜,她由不解世事的女孩變成了女人。
一切發生得都很自然,冰霧發覺自己一點都不排斥。只能說閻千歲實在是高明的情人,她以前太小看他了,現在她相信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對他想要的任何女人手到擒來,讓女人服服貼貼的。
大家都被他陰冷的外表騙了!
他沒有要求她吃避孕藥,而是由他採取防範措施,以男女平權的角度來看,他算是體貼的男人吧!不過也可以解釋說,他慣於掌控主導權,不讓女方有機會用懷孕來威脅他。
冰霧單純的腦袋沒有想那麼多,她才不想每天吃噁心的藥,而青春嬌嫩的女大學生更沒想過要用懷孕綁住男人。
兩人生活的日子過得很平順,直到有一天她的MC來,她痛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閻千歲卻打電話來要她去公司,約她下班後一起去淡水漁人碼頭逛逛。
「我沒辦法去。」腹部一陣絞痛,她呻吟出聲,丟下手機,按著肚子掉淚。
閻千歲氣不打一處來,尤其聽到她呻吟的聲音,眉頭更是打成死結,心想她該不會正跟男人在床上打滾吧!怎麼呻吟出那種聲音?
明知她沒有那麼大膽,但他心裡怎麼也放不下,於走提早下班,飛車趕回家。她人是躺在床上沒錯,但完全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冰霧,你怎麼了?你生病了?我送你去醫院!」他有力的雙臂將她橫抱起來,看她一臉慘白,跟著罵道:「你是笨蛋啊?!剛才在電話中你為什麼不講?」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丟臉死了,放我下來,哦、嗚∼∼」痛得直冒冷汗,下半身難忍的糾結悶痛,使她發出細弱的啜泣聲。
「下次不要叫出這種教人誤會的聲音!」他執意要抱她送醫。
「我不要去醫院啦!我只是那個……那個來……經痛啦!」驚慌之下,她又窘困又難堪的叫出來,生怕他真的把她送去醫院丟人現眼。
「真的?」
「真的啦!」
他走回床邊,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摸摸她的臉蛋,果然有些冰涼。
「有沒有吃藥?」
「我痛得沒辦法出去買止痛藥。」她早痛得把自己縮成一團。
「笨蛋,你不會叫樓下的管理員去幫你買?」不過算了,他不想讓其他男人聽到那種呻吟聲,只好自己出去張羅止痛藥,順便買回一碗熱熱的紅豆湯。
等冰霧感覺舒服些,可以下床走動,已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等到進浴室將自己清洗得香噴噴之後,感覺就又更好了。
「千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喚著。
在客廳用手提電腦處理公事的閻千歲,聞聲回頭。「好點了嗎?」
她紅著臉點點頭。從沒想過會跟男生討論這種問題,十分不自在。
他關上電腦,站起身。「吃飯了。」
餐桌上已擺上了四菜一湯,旁邊還有一位笑得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
他介紹道:「這位江太太是料理高手,很會煲湯,她每個月會過來照顧你一星期,煲湯給你喝。」他是臨時從林雍泰家裡把江太太調過來用的,下午過來、晚餐做好後就回去。他孤僻的個性不喜歡與傭人同住,才選擇飯店管理式的住宅。
他原先想從自己家裡調人過來,想想又打消念頭,免得母親會來「問候」。
冰霧笑著和江太太打招呼,嘴甜的叫她「江大姊」,哄得江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約定明天再來後就先回去了。
「千歲,謝謝你這麼費心。」
「我只是不想再聽你哀哀叫,害我耳朵跟著受罪。」吃了一口清蒸魚,嗯∼∼很鮮嫩,他喜歡。
「老實接受人家的謝意會怎樣?」她白他一眼,害她剛剛亂感動一把的。「人家真的很痛嘛!所以才會叫得很難聽。」
那不是難不難聽的問題,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她。
「你應該去看醫生。」
「我媽帶我去看過婦產科,但沒辦法做內診,所以醫生只叫我吃止痛藥。後來去看中醫,中醫則說什麼體質虛冷、氣血不順,一樣開藥給我吃。」她扁扁嘴,想到以前每天吃中藥的日子,更想吐!
「每個月都這樣?」
「嗯,有時痛得很厲害,有時則好一點。其實,我還算好的呢!只要吃了藥還能去上課,有些女生根本痛到連走路都痛,只好乾脆請生理假。」心無城府的說完,冰霧才想到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她居然那麼自在的和他討論這些?丟臉死了!「對不起,你當作沒聽到好了。」垂首懺悔。
閻千歲因為她沮喪的表情而悶笑不已,接著,索性放聲大笑。
冰霧呻吟一聲。丟臉丟到太平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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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啦!」方水袖大力推了冰霧一下。
「啊、啊、什麼?」冰霧晃了一下,回過神來。
「思春啊!想得那麼入神,連下課了都不曉得。」
冰霧抬頭一望,潘教授走了,同學也差不多快走光了,她手忙腳亂的趕緊收拾課本文具。
方水袖則好整以暇的等她。「想你家男人?」
「學生會長講話不要那麼粗俗。」
「想不想進學生會幫忙?學生會長邀請你,你面子真夠大。」方水袖其實是想要拉人幫忙打雜,而看來看去就屬這位小姐最閒。
「不要。」她連參加社團都懶。
「學生會裡臥虎藏龍,俊男美女排排站,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去,我是看你『英英美代子』,左看右看就像個花瓶,這才誠心誠意的邀請你。日後有人問你,你也可以說你是學生會的人,那多有面子!」
「真的嗎?」有點給她心動。
「當然。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將我們新上任的副會長拱出來做招牌——陳沛谷,大三,台北市人,屬家財萬貫的世家子弟,行情天天上漲。」
冰霧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關她什麼事啊?
方水袖的唇畔帶有一絲詭譎笑意。「陳沛谷對佟冰霧大美女一見鍾情!」
差點跌跤!冰霧失聲道:「別開玩笑了。」
「我可不會造謠生事喔!」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他。」
「上個月我們在學生餐廳見過一次,你忘了?從那一次之後,他就不斷向我打聽你的事,希望我能安排你們正式見面,我一再推托,他卻不死心,還拜託我讓你也進入學生會。我是喜歡多一個幫手啦!但又怕你為難,所以才跟你挑明了說。」
「你明知道不行的。」閻千歲最忌諱她與其他男生來往,這不用說她應該也知道。
「我心裡明白陳沛谷是一廂情願,只是,我又不能跟他說你目前與閻千歲先生同居在一起。」
「你就說我拒絕加入學生會,沒課的時間要去打工。」
「也只能這麼說了,希望陳沛谷能死心。」
「安啦!安啦!陳沛谷是世家子弟,我是需要打工的窮女孩,只要讓他明白這點,他就會打消念頭了。」冰霧知道有錢人家的子弟都嘛有擇偶限制。
方水袖點點頭表示瞭解。「你家真的很窮嗎?」
「我媽應該不窮啦!但是她一毛錢也不會多給我。」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學生會長歎道。
「你家也是嗎?」
「我家的經更難念。」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走在校園裡,兩人要分道揚鑣之前,迎面走來一男二女三個學生。
方水袖馬上低聲道:「前面那個男的就是陳沛谷,給點面子,別說你沒見過他、不記得他。」隨即她抬頭揚聲笑道:「副會長、陳學妹、朱學妹。」人名太多記不全,她只記得陳學妹是陳沛谷的堂妹,一臉精明相,而一臉天真的朱學妹則是陳沛谷的仰慕者,也是陳學妹的閨中密友。
冰霧一臉得體的笑容,但真的不記得陳沛谷這個人。
陳沛谷不是讓人眼睛一亮的俊帥人物,而是屬於健康型的陽光男孩,因為出身良好,舉手投足間顯得更自信樂觀。
「佟冰霧!」陳沛谷對當選過校花的冰霧一見鍾情,連忙展開自信的笑臉說:「我叫陳沛谷,我很喜歡你,希望你願意跟我交往。」
誰也沒想到他會一見面就當眾表白,所有人都怔住了。
冰霧一想到閻千歲生氣的臉,連忙搖頭。「不,我不行……」
「不要這麼快拒絕我!給我一次機會……」
「對不起,真的不行。」冰霧情願當縮頭烏龜,逃之夭夭。
「佟冰霧……」換陳沛谷傻眼。難道他的條件不夠好嗎?
陳學妹則是在一旁跳腳道:「哥,你怎麼可以當著朱朱的面向別人告白?」
「為什麼不行?」
陳學妹換另一個角度切入,精明道:「堂哥,你要告白也得慎選對象,佟冰霧已經名花有主了,你不知道嗎?」
「誰說的?」陳沛谷變了臉。
方水袖也一臉好奇,她知道了什麼?
陳學妹冷哼道:「你沒瞧見她脖子上的吻痕嗎?從這學期開始,她脖子上幾乎天天都有,女生之間早在流傳,說佟冰霧交了男朋友,並且早就已經住在一起了。」
聞言,陳沛谷大受打擊。
方水袖心想這樣也好,陳沛谷的確是該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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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生向她告白耶!
雖不敢接受,但難免心中竊喜。
「嘻嘻嘻嘻嘻!」冰霧自己偷笑,高興得像撿到一千塊。
下午沒課,她心情很好的去看了一場電影,出來後又去逛了一下附近的商店,正準備回家,經過銀行時停了一下,銀行的鐵門已拉下來,但外面的提款機與補摺機仍亮著。
「刷看看吧!」她拿出背包裡的存摺放進去,幻想著媽媽會良心發現寄給她一萬元,結果刷出來的金額是……「我的天哪!這是怎麼回事?我一定是看錯了……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我要昏倒了,這一定有問題……」
心慌意亂之下,她拿出手機撥打。
「我是閻千歲。」嚴厲的聲音意外地給了她一股安全感。
「千歲,怎麼辦啦?我的銀行存摺跑出一堆數字,好奇怪喔!」
「你在哪裡?」
她說出所在地點。
「把存摺收好,不要亂跑,我派司機去接你。」
「哦,好。」她乖乖答應。
等到了「鴻谷集團」,她不太引人注目的溜進電梯裡,直達二十三樓。不過剛剛存摺裡的那堆數字像一塊石頭一樣,還壓在她心上。
一走出電梯,老遠就聽到總裁夫人詹雨妮高分貝的鬼叫聲,冰霧縮縮脖子,心想自己怎麼運氣這樣好,難得來公司又巧遇總裁夫人來找兒子練嗓門。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詹雨妮偏不進去辦公室,就是不要關起門再談。她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到老公或兒子的辦公樓層大發雌威,讓全公司上下都明白,她可是「鴻谷集團」的掌門夫人,現任皇后、未來的皇太后!
閻千歲一臉不耐。「我準時出席中午的飯局,照你的意思與華珍珍正式見面,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現在竟然鬧到公司來!」一頓午飯吃得他索然無味,聽母親與華夫人、介紹人互相吹捧,簡直無聊透頂。
冰霧站在角落光明正大的偷聽,為難地一咬唇。原來今天是他與華珍珍正式相親的日子,他都沒跟她說。不過也對啦!她哪有資格去管他要跟誰交往或結婚?但涉世未深的她仍難免心中一沉,翻起陣陣波濤。
所幸有詹雨妮在的地方,絕無冷場。
「你你……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當著女方的面,說你計畫三十歲才要結婚?這樣女方會怎麼想?人家會說你根本沒誠意相親!」
這是事實!閻千歲不想針鋒相對,所以忍住不說。
「你為什麼要當面說,使女方難堪?」詹雨妮又更大嗓門的追擊。
「媽,你不要只會對付你兒子,你為何不去請教女方,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問男方打算什麼時候訂婚?她在急什麼?」
「那是人家中意你!對你太滿意了!」詹雨妮反而得意。
「她中意我,我就要立刻結婚?那我要娶一百個也娶不完。」閻千歲面上笑著,目光卻陰鬱得嚇人。「她根本不瞭解我這個人,也沒跟我相處過,她到底滿意我哪一點?應該說,是我目前所在的『鴻谷集團』讓她太滿意了!」
「這……這也沒錯啊!」詹雨妮絕不承認自己的安排有錯,強硬道:「就因為你是『鴻谷集團』的閻千歲,人家才願意與你見面,急著想訂婚。在這圈子裡,誰不是這樣?誰的條件好誰就吃香!」
閻千歲冷哼道:「既然我的條件好,不怕娶不到老婆,何必急著跳進婚姻枷鎖?媽,我說三十歲結婚不是說好玩的,請不要一再考驗我的耐性!」
比平日更嚴冷的神情,冷沉的眼中開始聚集狂暴的怒氣,即使是身為母親的詹雨妮,也駭得忍不住倒退了兩步,彷彿見到閻老太爺復活。
「你……」詹雨妮不得不讓步,不敢再繼續數落兒子,但心中莫名的怨氣亟需宣洩,她目光掃來掃去,想看哪個員工能讓她罵一罵出氣,最後,她相中了縮在角落的佟冰霧,大手一伸,指著她吆喝道:「你給我過來!」
真倒霉,掃到颱風尾!冰霧蒼白著小臉走上前。
「總裁夫人好。」
詹雨妮嚴厲的指責道:「你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情婦,怎麼敢大搖大擺的常常跑來公司找副總裁?」
「是我叫她來的。」閻千歲上前一步,一副「你別亂找麻煩」的態度。
詹雨妮更氣了,兒子怎麼可以對別的女人比對媽媽好?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千歲。以後你若是與華小姐正式交往,華小姐會常常來公司探望你,萬一撞見了這女的,這教華小姐倩何以堪?」詹雨妮很快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這是他兒子,不是死去的公公,她不必怕!「知道有錢的男人容易被誘惑是一回事,但當面撞見就令人不快。華小姐是非常有教養的女孩,相對的你也要尊重正牌女友,結婚後更應該尊重你的妻子,不要讓外面的野女人出現在家裡或公司!」
這話是說給佟冰霧聽的,同時也是在警告她。
冰霧一逕低垂著腦袋。如果不想爭執下去,總有一方要閉嘴,可是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又是公開場合,她心裡真的好難受,一滴眼淚就這樣不小心滑了下來。
「狐狸精!不要臉的女人!工讀生勾引副總裁,自動跳上男人的床還敢哭!」詹雨妮一輩子拿丈夫的花心無可奈何,最恨的就是這種充滿楚楚風情、令男人難以抗拒魅力的狐狸精!
「真是夠了!堂堂—位總裁夫人講話竟然如此粗俗!」閻千歲冷喝道,伸臂將冰霧圈進懷裡。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負,不准別人欺負!
他的護衛姿態不啻是火上加油,詹雨妮更高聲叫囂,「狐狸精可以做的事,總裁夫人連說都不能說?我叫她狐狸精還算是抬舉了她,你看看她穿的是什麼衣服,連倒茶水的小妹都穿得比她漂亮……」
魔音傳遍二十三樓的每個角落。
這時,一個溫和又有威嚴的聲音插進來,「這裡怎麼這麼吵?」
「老公!」看見閻銳,詹雨妮愕然停嘴。
「你跟我到樓上來。」閻銳攬住妻子的肩膀,給兒子一記「不必太感謝」的眼神,親自將詹雨妮請走了。
這時大夥兒全鬆了一口氣。辦公!辦公!免得工作做不完要加班。
閻千歲無奈的吐出一口大氣。那是他的母親,他又能把她怎麼樣?
拉著冰霧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合上門,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穿的衣服,很輕便的裝扮,跟一般女大學生沒什麼兩樣。參加宴會時,自有專業造型師來為她打扮,平常上課時間,他不曾干涉她穿什麼,基於男人的自私心態,他也不希望她在學校招蜂引蝶,畢竟光是那張臉就夠誘人的了。
冰霧擦乾眼淚,覺得好難為情。「對不起,我沒想到眼淚會自動掉下來……好久沒有被我媽罵了,有點不能適應。」
「笨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我母親不對,她不該亂罵人。」眼中蒙上一層暗影,他陰冷道:「我母親永遠學不會克制自己的嘴巴,她一輩子只怕一個人,那就是我祖父。我祖父對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閉嘴』,但我祖父死後,她反而變本加厲起來,沒人拿她有辦法!」
聽到他吐露心事,冰霧反而有點難以形容的喜悅。「你跟你母親說話的口氣溫柔些,可能會比較好。」
「那對你有用,對我母親反而會產生反效果,她會更狂妄自大的想要左右我的人生、掌控我的婚姻、插足公司的營運,以及接下來的每一件事。」他冷然道:「這是我無法容忍的,也絕不能容忍!我的母親,除非我和我爸爸變成她百依百順的傀儡和應聲蟲,否則她永遠不會滿足。」
「啊!」冰霧一窒。
她無法想像閻千歲變成唯唯諾諾的應聲蟲,就像她無法想像詹雨妮會嬌滴滴的向丈夫撒嬌。真是無解啊!
閻千歲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每每看到她受委屈,他的心就會感到莫名的疼痛;而她的體貼柔順,也總能悄悄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深處。
冰霧搖搖頭,像孩子般的噘起嘴,「總裁夫人討厭我,我以後要小心別再碰上她,公司是不能再來了。」
他微微皺眉。「我叫你過來,你就必須馬上到,不過我會注意別讓你們相遇的。冰霧,不必把我母親的話放在心上,她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謝天謝地!感恩不盡!」她眼兒輕眨,嫣然笑道:「如果下回不小心又碰上了,我可以直接告訴她說『總裁夫人,請你不用把我這隻小狐狸精放在眼裡,我是萬萬不敢妄想嫁給副總裁的,因為啊……我怕死了有你這樣的婆婆!我無福消受。』」
「佟冰霧!」有某種沉重的苦悶在胸口蔓延,讓他不舒服極了。他有責任為公司利益而商業聯姻,但她怎麼可以說不想嫁給他?
她吐吐小舌。「很抱歉,不該這樣說你母親。雖然你本來就不可能娶我,然而站在未婚女子的立場,每個女孩都很害怕結婚後遇到厲害的婆婆呢!」
「你想結婚嗎?」
「還沒想過。我跟你說,幸虧我媽沒生兒子,否則她也會是讓媳婦頭痛、心痛、胃痛的惡婆婆。」她摸頭、撫心、抱著胃,連說還帶動作。
「這麼厲害?」他有點好笑。
「怕死了∼∼」她誇張的打哆嗦。
她總是能夠逗他笑,即使臉上仍是酷酷的,但眼中已流露出淡淡笑意,他二話不說的將她摟進懷中,俯首吻上那令他思念了一下午的溫潤紅唇。無聊的相親飯局,面對家世良好的端雅千金,他想念的卻是這張小嘴。
唇舌相接,傳達著言語無法形容的親暱情感。
他的吻順勢而下,舔過她的耳垂,沿著往下親吮她的脖子……
「啊!不行……不行啦……」她推拒著。
他不甘心停下纏綿熱吻,低聲道:「為什麼不行?」
「我們說好了,不要親脖子,可是你每次都……你看嘛!人家脖子上的吻痕幾乎天天有。」她的小臉仍因方纔的熱吻而泛紅,手直指著自己的脖子。因為她的皮膚白皙,吻痕根本藏不住。「冬天還沒到,我怎麼穿高領衫上學啊?」
「我沒注意。」他睜眼說瞎話。
「人家要上學,你嘛幫幫忙。」
「你是心虛才一直注意自己的脖子,我才不會去注意別人的脖子上有沒有吻痕。」
他不會告訴她他根本是故意的。在她雪白的頸子上種草莓,等於向她學校的男生宣告著「版權所有、不准盜用!」而且,無可否認的,她頸子的線條十分優美,總讓他情難自禁的一親再親。
冰霧微嗔地瞪了他一眼,「你騙人,周小姐和方水袖都有注意到。換了是你,你都不會不好意思喔?」
「不會,你可以試試看。」
「算了,你穿襯衫、打領帶,我咬你一口也沒人看見。」她直接放棄。男人的厚臉皮,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閻千歲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說:「你剛才在電話中說你的存摺怎麼了?」誰也別想教他放棄夏日種草莓的樂趣。
「對了,我差點忘記……」她從背包中取出存摺,翻開給他看,一臉擔憂的表情。「千歲,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多算了兩個零?」
「沒錯,是四百萬沒錯。」
她抱著腦袋哀號,像是大禍臨頭似的。
「我的天啊∼∼怎麼辦啦?是不是犯罪集團利用我的存摺進行非法的洗錢行動?可是,我記得我沒有遺失過存摺……」
這下子換閻千歲目瞪口呆,他已經好多年沒出現過這種表情了。
「千歲!」她把希望全放在他的身上,她真的好怕犯罪喔!
「你可以再笨一點,然後我直接送你進智障教養院!」他惡狠狠地道。
「什麼意思?」
「非法洗錢的錢有可能在你的戶頭裡放四個月嗎?笨蛋!還有,看清楚,這是每個月一百萬、一百萬存進去的,你這顆腦袋怎麼會想到非法洗錢呢?」
「因為我媽不可能給我這麼多錢啊!」
「你就沒想過是我給你的嗎?」他為之氣結。
「你、給、我?」像是被雷劈中,她完全無法反應。
「你慢慢想吧!」他沒好氣的走向辦公桌,按室內電話叫秘書送茶進來。
無數的疑問浮現,冰霧的心忐忑下安。
「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錢?」她緩緩問,心裡是全然的無助與彷徨。「你要跟我分手了,所以給我『遣散費』?」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但天知道,她的心狠狠糾成一團,好疼。
「冰霧,那不是『遣散費』。」她的反應讓他的心好過多了,他走回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結婚之前,我應該不會跟你分手的。」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那麼多錢?」
「我只是吩咐會計課課長,每個月將『副總裁』薪水的十分之一匯到你帳戶裡。」至於紅利與轉投資利潤,則很難計算。
說到底,他沒養過情婦,不曉得該給冰霧多少錢才公道,更不願意為這個問題「請教」他父親,便自己決定這麼做。他心疼冰霧被親生母親利用,以純潔之身跟了他,要是有一天他結婚,兩人必須分手時,他不希望她往後的日子過得太委屈。
冰霧一震,「等等,我算一下。」她十指並用,算了算,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看著他,「你你你……你月薪的十分之一是一百萬,那你的月薪不就……」
「一千萬。」他大發慈悲的告訴她,省得她算半天算不出來。
「天啊!一千萬一個月!你居然賺這麼多錢……妖怪!妖怪!」她暈了。
很好,他從閻羅王變成妖怪,評價愈來愈低。
江秘書送茶進來。「佟小姐怎麼了?」
「沒事。」他喝了口茶,閒適道:「知道我賺太多錢,她嚇昏了。」
哈∼∼可愛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