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個吻害的 第六章
    七年後

    他作夢了。又夢見多年前的六月,某個晴空萬里的午後,在校園的一角,他獨自躺在草皮上,望著蔚藍的天空,思緒飄得好遠、好遠。

    從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過她了,好吧,是他刻意避開她,所以連社團活動也不參加了。再怎麼說,當初會加入社團,也是因為想接近她的關係。可是現在,只有不見到她的面,他才能要自己別再想起她的臉。

    他滿腹心事,連有人靠近都不知道,直到一抹陰影籠罩而來,他才抬眸一看--佟亞樂正低頭打量他。

    「逃課怎麼不約我?」佟亞樂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不在乎弄髒衣褲。

    「沒什麼,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淡淡回答。

    「是這樣的嗎?」佟亞樂挑了挑眉,擺明了不相信。

    「是啊……」他當然知道自己怪異的舉動,已經引起亞樂的懷疑了。

    「嗯哼。」佟亞樂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停頓一會兒,才正色問:「喂,你跟我姊,到底怎麼了?你不再去找她了,很奇怪喔。」而且還跟女孩子四處去玩……這傢伙非常不尋常。

    而他老姊嘛,也是常常怪裡怪氣的,成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於,見了他,但好像想問什麼問題,最後卻又放棄……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怎麼這麼難懂?

    「哪有怎麼樣?我只是突然覺得,我根本看不到我跟她的未來,就該早點放手了啊,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她討厭我而已。」他說得瀟灑自若,心裡卻很難忘記不久前那個下雨的夜,自己看到的畫面。

    「你真的想開了?」阿飛能想開,這固然很好,畢竟以他老姊對學長的迷戀,阿飛是很難在他老姊心中篡位的。

    「不想開能怎麼樣?天涯何處無芳車,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你知道嗎?最近我才發現,我之前幹麼拒絕那些跟我告白的女生?簡直是暴殄天物嘛!」他把一手橫在眼前,沉沉低笑。「也許……真正適合我的,就是這些女孩的其中一個,誰知道呢?」

    「阿飛。」佟亞樂突然正經八百地叫他。

    他挪開手,半坐起身,挑高了濃眉,促狹地問:「幹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佟亞樂一臉正經,卻吐出笑死人的話:「不如……我們交往吧。」

    「噗∼∼」驚愕之下,他噴了佟亞樂一臉口水。

    佟亞樂面無表情地抹掉臉上的濕意,繼續用嚴肅的口氣說:「雖然我是男的,但我長得跟我姊也挺像的,個性也此地好得多,你要不要考慮移情別戀,我們在一起算了?」

    「你--」他先是驚訝地張大眼,接著無法控制地抱苦肚子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佟亞樂,你、你未免……太好笑了吧?我跟你?哈哈哈……怎…、怎麼可能啊?哈哈哈……」

    見他笑得如此開懷,佟亞樂稍稍放心了。

    他知道老姊跟阿飛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當事人不願意說,他這個旁觀者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從這天開始,他偶爾還是會向佟亞樂問起他姊姊的事,但都只是一些「她好不好」、「在忙些什麼」之類的瑣事,關於她的感情,他不曾問起過,只怕問了自己傷心。

    這幾年下來,雖然他也曾跟幾位女孩交往過,卻都不長久,也許是因為他心裡面還記掛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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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急促、響亮、不曾間斷的門鈴聲,一陣又一陣地傳進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耳裡。他皺起濃黑的眉,翻身趴睡,大手抓來另一個枕頭,蓋住自己的頭,想藉此阻斷煩人的聲響。

    無奈,門外的人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繼續狂按門鈴,就是要他響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這聲音實在太過擾人,他「唰」地一聲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抱怨:「誰啊,哪個傢伙一大早擾人清夢?!」

    回答他的,仍是一陣又一陣的門鈴聲。他放棄與之對抗,只能懶洋洋地下了床,走去開門。

    門一開,他瞇起迷濛的褐眸,望著眼前身形嬌小的女子。她是誰?他確定自己不認得她。

    徐雅淇愣愣地望著站在自己前方,帥得像是從GQ雜誌裡走出來的混血模特兒的男人,雖然頭髮凌亂,卻絲毫不減帥氣,加上此刻裸著上半身,胸膛平滑而厚實,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他打了個大呵欠,納悶地問:「你是誰啊?是不是按錯門鈴了?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說著就要關上門。

    徐雅淇見他要關門,這才回神,連忙伸手擋住門縫,哇哇叫道:「等等等等--袁震飛,我是你編輯,徐雅淇。」

    「啊……」袁震飛這才清醒過來。他作勢堅決關上門,故意鬧她。「既然你是編輯,那我更不能讓你進來了--」

    「嗚……不要這樣,袁震飛,你、你棄械投降吧,我、我、我今天不拿到稿子,我是不會走了,聽、聽見沒有!」他硬要關門,她硬不給關,兩人展開拉鋸戰。不過,憑她一介女子,哪此得上男人的力量呢?眼看門就要關上了--

    「袁震飛,不要鬧了!」徐雅淇邊吼邊問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給人家糟蹋?早在初進出版社時,她就曾聽說過這個畫者難搞的程度,已經逼走了好幾位負責他的責編,沒想到她進出版社才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領教到了……嗚嗚嗚……等她結束這一期連載,她就要遞辭呈走人,她再也受不了跟這種惡劣的作者共事了!

    「好啦好啦,不鬧了。」好像聽出她的聲音快哭了,袁震飛這才放棄抵抗,拉開大門歡迎她進來。

    徐雅淇氣呼呼地瞪他,然後才推開他走進門。「為什麼打電話給你部下接?」

    「不是沒接,是我把電話插頭拔掉了。」他倒是很爽快地承認。

    「那手機呢?為什麼不開?」

    「我在睡覺啊!」他回得理直氣壯。

    喔,她快氣到心臟病發了!徐雅淇強忍住怒氣,問:「稿子呢?」

    「還有一半。」他回得很順。

    「一半?!還有一半?!你知不知道還有兩天就要出刊了?」見他還杵在那兒動也不動,徐雅淇忍無可忍地大吼:「快點去做事啊,愣在這裡幹麼?!」

    袁震飛抓抓胸口,一臉無辜地說:「我沒有助手……」

    徐雅淇皺眉不耐地低叫:「快點叫他來上工了!」

    「可是他離職了啊。」厚,他也很困擾好不好?找不到助手,這幾天他都自己一人當兩人用,要自己構思、自己畫、自己弄網點陰影背景……

    「離職?!」徐雅淇兩眼噴火,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幹麼這麼氣?袁震飛搔搔後腦回答:「對啊,他說我每次都把工作積在最後面才一次趕完,繼續這樣下去,他會過勞死,所以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也不願意啊,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徐雅淇才覺得她快要被氣死了!她沉著嗓,低喚:「袁先生?」

    「右。」袁震飛馬上立正站好。

    她雙手插腰,忍無可忍地咆哮:「你還杵在這裡幹麼?!快、點、去、趕、稿」

    袁震飛-住耳朵,邊往浴室走去,邊碎碎念:「好凶喔,所謂的「河東獅吼」是不是這個樣子?」

    「你說什麼?」徐雅淇瞇起眼,口氣變得危險。

    「沒事沒事,我去刷牙洗臉,然後就出來工作。」他正準備關上門,卻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沒助手這件事,遂又開了門,可憐兮兮地說:「小編,那個……」

    「還有什麼事?」

    「我沒有助手耶。」他眨眨無辜的褐色眼眸。

    徐雅淇忍住想咬破自己嘴唇的衝動,含淚自薦:「我來。」

    「喔,那我就放心了。」他頓時笑瞇了眼。正欲關上門,卻又停住動作。他低叫:「小編,那個……」

    「還有什麼事?」她的嗓音瞬間拔尖。

    「我肚於餓,我沒吃東西就會不能工作……」他愁眉苦臉地說。

    「我知道了,我去買。」她拎起包包外套,無力地出門買早餐去。

    才剛走出門,徐雅淇頓覺頭暈目眩。她快被他氣死了!她發誓,她也要拍拍屁股走人,再跟這種不負責任又愛要賴的畫者共事下去,她很快就會衰老,不久後更可能跟閻羅王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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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運木柵線,一如往常地行駛,連結的車廂平穩地經過一個又一個車站。

    早上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映人擁擠的車廂,為忙碌的早晨又添入一股活力與朝氣,好像要早起上班、上學的人們提起精神,好迎接今天的工作似的。

    靠窗的位置,一個長相清麗姣好的女子正出神地望著外頭的景色,這是她每天搭捷運的習慣,在這約莫三十分鐘的車程,好好思考、回憶一些事。

    捷運的路線,會經過以前她就讀的大學,看著學校裡的操場,很多回憶都會浮上腦海,也會讓她想起一個人、一些事……

    佟雅倫不禁伸手觸摸懸掛在胸前的項鏈。

    握著那面軍牌,冰涼的觸感傳來,腦海中旋即浮現一張混血臉孔。他是愛笑的,每每一笑,都像要迷死人似的,總會讓人移不開視線,可是她,卻捨得用那種方式傷害他。

    還記得那片操場,他們曾經一起跑過,跑累了,就躺在操場的中央,一起看著萬里無雲的晴天,說著好多、好多的事。那些事,她在夢中還常常會回想起來,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的她有多麼快樂。

    事隔多年,不知道他好不好?

    並不是不曾從亞樂那裡探聽他的事,可是,不知道亞樂是不是故意的,總是說他和阿飛已經沒有聯絡……真是可悲,就連想知道他的消息,她都找不到人問,只能自己不斷揣想。

    當年記在手機裡面的那支他的號碼,怕早就沒有使用了吧?

    她曾經問過自己,既然知道會這麼牽掛,當初又為什麼要爽約,甚至殘忍地告訴他,自己是和學長在一起呢?

    她不禁露出苦笑,心裡一陣難過,握著軍牌的手捏得更緊。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見他一面,親自跟他說聲對不起,也許這樣她心裡就會好過一些了。

    「南京東路站--」

    車廂內傳來廣播,她連忙起身,下車。

    今天,是她到專門出版漫畫的「花蝶出版社」上班的第一天。

    之前她在這附近一家雜誌社擔任執行編輯,也許同在出版這個行業,某個巧合下,她打聽到「花蝶出版社」有空缺,便毛遂自薦。雖然她沒有編輯漫畫的經驗,但起碼待過出版業,加上花蝶出版社急著找人,於是,總編很快便決定錄用她。

    之所以想到漫畫出版社上班,其實一直是她的夢想,不僅是因為自己本身就喜歡漫畫,還有一個原因……

    摸著口袋裡面隨身攜帶的紙張,她露出微笑,加快了腳步,朝出版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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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蝶出版社」是一家以漫畫為主要產品的出版社,出版的漫書包括日本出版社授權台灣的作品,以及幾位台灣本土當紅漫畫家的作品。

    除了出版漫畫單行本之外,還有半個月發刊一次,專門連載少女系列的「花蝶公主半月刊」,以及連載少年漫畫的「花蝶王子週刊」,也都非常暢銷,

    「我告訴你,他真的太難纏了!我從來沒有遇過這種這麼會耍賴的人,我發誓再也不要看見他了!雖然……雖然他真的帥翻了,但他的帥並不能讓我打消離職的念頭。我說你啊,可以說是誤入火坑了,我說了這麼多,想必你很想掉頭就走吧?不過來不及了,真是辛苦你了!」

    聽到這一長串話,包含了抱怨、憤怒、惋惜、恐嚇,聽得佟雅倫是啼笑皆非,只能含笑安靜聆聽。

    說到耍賴,她倒是不怕,畢竟多年前,她就已經跟某個耍賴王過過招了。

    徐雅淇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續道:「我先告訴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你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嗎?在出刊的前兩天,竟然還有七頁稿子還沒畫,急得我是哭爹喊娘,還好總編提醒我,要我直接殺去他家要稿子,我去了才知道,什麼叫地獄」

    地獄?有這麼嚴重喔?佟雅倫在心中畫了一個大問號,但由於自己是新人,她也不敢提問,只能乖乖地聽。

    捏了捏拳頭,徐雅淇忿忿地說:「連他的助手都拋棄他,你就知道他惡劣到什麼程度!最可憐的是我,不只要充當他的助手,幫他趕完稿子,還要幫他張羅吃的……我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楣才會當他責編?!」

    佟雅倫悄悄皺眉。這麼說來,她也倒了八輩子的楣,所以才會接下這個工作?

    徐雅淇抱怨得正順口。「你知道嗎?當拿到完稿的那一刻,我感動得哭了出來,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同時也覺得我的腦袋快要爆了,而始作俑者竟然馬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還給我作夢、流口水--」喔,口好渴,再喝一口水吧。

    徐雅淇喝完水,拍拍佟雅倫的肩膀。「總之,你好自為之,我待了半年,希望你可以破我的紀錄。」

    「我會努力撐下去的。」佟雅倫接下了這個偉大的使命。

    「好,那接下來我把工作交接給你。」徐雅淇翻了翻辦公桌上那一大迭的數據,一一交代給她,還不忘解說作業流程,就這麼耗去一個早上的時間。

    最俊,徐雅淇從抽屜拿出一個資料袋,交給她。「這是作者數據、歷年作品表和銷售數字、市場調查報告、合約等等,你記得回去研究一下,還有這個……」她又從一旁陳列著公司出版品的櫃子上抽出幾本漫畫,放在桌上。

    「這是FLY歷年來的作品,你也要好好看一看。我建議你從他的成名作看起,喏,就是這套。」徐雅淇把其中四本漫畫分開來放。

    佟雅倫拿起漫畫,瞄了眼書名--「都是那個吻害的」。

    她忍不住笑出來,覺得這書名還挺有趣的。

    聽這位跟她交接的前任編輯說到現在,FLY顯然是個既難搞又愛拖稿的作者,但偏偏FLY是台灣少數幾位畫工、故事內容及人氣都可以嬈美日本作者的暢銷漫畫家,只要他出書、發表新作品,一定是本本暢銷熱賣,因此他再怎麼難搞、逼退了多少個編輯,依舊是出版社捧在手裡的金雞。

    「這一套是FLY去年出的單行本,狂賣喔,再版了好幾次呢。」徐雅淇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吧,我帶你認識一下出版社其它作業的相關部門,好讓你盡快上手,我可以盡快走人。」

    「麻煩你了。」佟雅倫放下漫畫,跟著她四處拜碼頭去。

    經過第一天對出版社初步的認識後,佟雅倫拖著工作了一天的疲憊身體回到家,手上提的紙袋裡,裝著作者的數據袋和一些作品,準備回家用功。

    到公司的第一天,腦子裡必須塞進太多太多的東西,讓她感到頭昏腦脹,到家後,她先進浴室洗去一身疲累,這下子精神總算好多了。

    房裡,她坐在床上,把資料袋裡頭裝的作者資料拿出來。這一看,她頓時傻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袁……震飛??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姓名字段--沒錯,真的是他的名字,為了更加確認,她仔細瀏覽過出生年月日、畢業學校……真的是他沒有錯!

    事隔七年,他竟然已經成為台灣當紅的暢銷漫畫家FLY?!

    而她……是他的責任編輯,從今天開始就要負責他的一切事物,這也就代表著,沒有多久,他們就要見面了?

    手裡拿著資料,她依然處在震驚中回下了神。

    叩叩--

    聽見敲門聲,她猛然回神,訥訥地說:「進來。」

    佟亞樂打開門,靠在門邊,劈頭便問:「姊,媽說你換工作了?」他一雙眼閃了閃,好像知悉些什麼。

    聽說老姊現在上班的出版社,就是阿飛待的那家,這會不會太巧了?這種巧合,又是好是壞?連他部分不清楚了。

    「對啊……」佟雅倫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亞樂,阿飛……在畫漫畫?」

    佟亞樂點了點頭。「就是你上班的出版社。」

    「我……剛好負責他……」佟雅倫苦笑了下。

    不會吧?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佟亞樂驚訝地張大眼。阿飛想必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否則不會這樣風平浪靜。

    「姊……」他猶豫地頓了下,還是問道:「這樣不會尷尬嗎?」畢竟她跟阿飛有過這麼若有似無的一段,再說,阿飛身邊好像已經有個陪伴的女孩了,老姊的出現時機,實在不巧啊。

    為什麼他有種預感,這一次他們的相遇,將會掀起一場波濤呢?佟亞樂想著,一雙細長的眉全皺在一塊兒。

    「都過去了……」她低垂著臉,讓長髮遮去她臉上忐忑不安的神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不會拘泥在過去。」是嗎?這點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啊!

    「這樣就好。」佟亞樂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阿飛那邊,我不會去說,至於你們之間,就看你們怎麼調適吧,我也插不上手。」他無奈地聳肩。

    「嗯,我知道……」

    「早點睡吧,我明天一早還要飛日本。」現在他在廣告公司上班,因為各地都有邀約的Case,所以他常常四處飛。

    「晚安。」看著亞樂合上房門,佟雅倫倒在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緩緩地吐出悶在胸口間的一口氣。

    怎麼會這麼巧?這樣的巧合,又是好是壞呢?

    她不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其實非常期待再見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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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沒想到,跟他再見的日子,竟然這麼快就到了--因為他又拖稿了。

    眼看截稿日已經迫在眉睫,他既沒交稿,也找不到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在總編的命令下,身為他的責任編輯,佟雅倫只得拎著包包,上門要稿子。

    她攔了一部出租車,循著地址,來到袁震飛家門口。

    在短短的車程中,她一顆心懸得好高、好高,彷彿在三萬英尺的高空蕩啊蕩的,隨著離他家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面貌來面對他。而他呢?看到她出現,又會有怎麼樣的表情?

    是驚訝、是詫異、是開心、或者是……她猜想了好多好多種他可能的反應,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越猜心越慌。

    站在他家門口,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按下門鈴的,可是卻突然提不起勇氣,只能站在門前發呆,耳裡一次又一次的迴盪著多年前,他們最後一次通話時,他說過的話--

    我希望你能快樂。只要你快樂,怎麼樣都好。

    可是,她快樂嗎?不,一點也不,本來她以為自己會開心的,可是並沒有……

    佟雅倫歎了口氣,緩緩伸出手,微微顫抖地按下門鈴。

    叮咚!

    門鈴好像會燙人似的,她一按下去,隨即收回手,然後忐忑下安地等待響應。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門內一片靜悄悄,她不禁皺起秀眉:心中猶豫著是否該再繼續按門鈴。

    一分鐘過去,她確認屋裡一點反應也沒有,旋即用前任編輯雅淇教她的方式,開始卯起來按著門鈴下放--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冗長彷彿不會停止的門鈴聲,總算讓屋裡呼呼大睡的袁震飛從床上彈跳起來,他瞇著酸澀疲累的褐眼,摸索著來到門邊,拉開門,用睡意濃厚的嗓音抱怨道:「是誰啊?我好累耶……」

    -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邊,那熟悉的混血兒臉孔,雖然此刻揪在-起,卻讓佟雅倫心跳停止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做了個深呼吸,才帶著勉強的微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你的新責編,我叫佟雅倫,請多多指教。」佟雅倫可以說用盡最大的力氣,好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點,可是這麼一來,卻又顯得生疏了。唉,好難,一看到他,她腦袋已經一片空白,很難有更好的反應。

    袁震飛本來混沌一片的腦袋,聽見這個聲音,和她的自我介紹中說出的姓名,漸漸回復運轉。本來忙著抓癢的手頓了一下,剛好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他清楚地摸到了自己狂奔的心跳。

    如果他剛剛沒有聽錯,她說……她叫……佟……稚倫?

    他漸漸清晰的褐眼,將眼前的女子從頭打量到腳--這張曾讓他心繫的清麗臉蛋,這一頭讓他愛不釋手的黑色長髮,都是這麼地熟悉,雖然經過歲月的歷練,她變得成熟了,可是,卻依然是他記憶裡的那個地。

    這一瞬間,袁震飛真的以為自己在作夢。

    「……小倫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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