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不去!」當了四年朝廷命官,責任心依然是時有時無的尹臨雪,在接到調他去兵部的聖旨時,又開始仗著自己可愛的臉在府裡任性地撒起嬌來。「那個傢伙是公報私仇,他一定會整死我的。」
鶯兒看著自家主人可憐兮兮的樣子,原本對自己說好不再心軟縱容的,卻還是禁不住心軟起來。「你又惹了他什麼?聽說是在外面放了什麼消息是不是?」
提到這個,尹臨雪瞇起明媚的大眼睛,得意地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我們就不要再惹他了好不好?」鶯兒洩氣地說:「你這次要到他那裡住一個月呢,若你被他識破了……該怎麼辦?」
「那怎麼行?和他作對可是我枯燥的官場生涯中重要的消遣。不用擔心了,他要是能發現,四年前就發現了。再說,誰要去他那裡?我這就稱病不去,大不了躲他一個月,等他出征了我再出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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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慎之當然不會讓尹臨雪如願,第二天便派副將王康在帶了一小隊人馬到府上接人。
「軒轅將軍太多禮了。」鶯兒按照尹臨雪的吩咐站在府門口擋人,「我家大人病了,將軍沒有得到消息嗎?」
「尹大人病了?」王康在禮貌地說:「那真是不巧了。」看來軒轅將軍對尹大人真的是很瞭解,來之前就對他說尹大人一定會稱病。但又為什麼要讓他們白來這一趟呢?
在府中悶了好幾天的尹臨雪此時並不知道府門外的情形,正一個人伏在書房的梨木桌上小睡。一道黑影像飛鳥般從後院的牆外閃了進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地便輕車熟路地走進書房。
尹臨雪沒有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依舊睡得很沉,可愛的娃娃臉上好像還帶著一絲笑意。
來人冷笑了一下,伸手點了他的睡穴。「在我面前你居然敢睡得如此安穩。」他撩開他臉上的散發,「連睡著了都在笑,你很得意嗎?」看著這麼純美的睡容,心裡不由自主地一柔。要不是跟他鬥了四年,說不定此時會把他當成個無害的孩子。想到此,俊美的臉上又恢復了冰冷,他脫下身上的披風把他裹住抱在懷中,向大門外走去。
尹府內的侍衛僕從們都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抱著尹臨雪從書房出來的軒轅慎之,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們是不是眼花了?這光天化日之下,軒轅將軍要在府上擄人嗎?不會吧,朝廷中有「冰狐」之稱的他,會這麼輕易給人捉到把柄嗎?若說不是,他這是在做什麼?他們家大人同他爭鬥這麼多年,兩人何時變得這麼親密了?本該上前阻止,大夥兒卻被他那理所當然的姿態弄得有些躊躇。正在猶豫之間,軒轅慎之已然到了府門口。
鶯兒正在門口和王康在說話,忽然聽到後面人聲嘈雜,一回頭就看見軒轅慎之抱著尹臨雪越過她的身邊走出門。
她大吃一驚,上前問道:「軒轅將軍,您這是在做什麼?」
「噓。」軒轅慎之輕輕搖了搖頭,臉頰貼近尹臨雪的柔髮,低垂著濃密的眉睫輕聲說道:「你家大人睡著了,不要吵醒了他。」
「您……」
這以冷峻聞名的將軍小心地抱著尹大人,臉上露出從未見過的柔和神情。兩個宿敵此時竟如此地親密,這畫面曖昧詭異,卻又意外美麗。不知何故,他們在一起的感覺,看起來不但不唐突,反而讓人覺得自然,像是本該如此一般,鶯兒不禁臉紅心跳起來。
軒轅慎之似乎無視於鶯兒和王康在的驚訝表情,逕自走到馬車前俯身把尹臨雪放了進去。
「軒轅將軍。」鶯兒回過神來,「您要把我家大人帶到什麼地方去?」
「去兵部處理公務。」
「可是我家大人正病著。」
「你不必擔心,我已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在兵部候著。他若還是不好,我就親自到皇上那裡請求,請皇上派太醫院的太醫來治他。」他一面為尹臨雪蓋上披風,一面緩緩地說:「保證你家大人,藥到病除。」
這人明明語氣輕柔,明明在做著極體貼的動作,卻讓人背脊發涼。這件事情怎麼能驚動皇上,若是發現大人是在裝病,豈不是要判他欺君之罪嗎?「那我同大人一起去,好方便伺候大人。」
「不方便。」軒轅慎之用奇怪的眼神望了她一眼,「他是去辦公務,怎麼可以帶著愛妾一起去?」
「您……您說什麼?帶著什麼?」鶯兒結結結巴巴地問。
「你不是他的侍妾嗎?」
鶯兒一下子漲紅了臉,尖聲問道:「這話誰說的?」是誰在造謠?
軒轅慎之把尹臨雪輕輕向裡移了一下,拿了個軟墊枕在他的頭下。「是你們家大人自己說的。」說完躬身坐進車裡,「你們進去吧!王副將,我們走。」
鶯兒想伸手攔住,可她又怎能攔得住這一隊人馬,只得在原地跺腳。「唉!自作自受了吧!連我的謠都造,看你今天怎麼辦?」
「鶯兒姑娘。」侍從們忙圍在她身邊問道:「該怎麼辦?讓軒轅將軍就這樣把大人帶走,會不會有事?」
鶯兒心想:我又能怎麼辦?「備車,去光祿司卿府。」這下子只有去找齊大人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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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兵部衙門,軒轅慎之把尹臨雪抱入後院的客房床上。他沒有解開他的穴道,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一邊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尹臨雪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朦朧中看到了坐在對面的軒轅慎之,以為自己在作夢,皺了皺細眉又閉上眼睛,然後猛然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我……怎麼會在這裡?」
「睡足啦?」軒轅慎之放下手中的公文親切問著。
尹臨雪盯著他的臉,驚慌地向後退了退。這個傢伙同朝中那些規規矩矩的人不一樣,做起事情來百無禁忌,且更卑鄙得多,看來形勢對自己不利。
「睡足了就好,我有事情問你。」他站起身來坐到床前,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說:「你為什麼要在外面散佈消息,說我不娶妻是因為我愛慕著太子殿下?」
尹臨雪立刻無辜地搖了搖頭,「什麼?這話怎麼會是我說的?」
「分明就是你。」
「將軍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
「沒有?這就對了呀。」他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勉強笑道:「下官怎麼會說那樣的話呢?你與太子殿下的事情,又豈是下官能知道的。」
「你還真是一如往常地令人討厭。」軒轅慎之伸手將不斷向床裡縮著的尹臨雪往身邊一拉,俯視著他,冷然說道:「總是用高明手段做無聊事情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你願意和我一起到太子殿下那裡談談心嗎?」
他不想去。就算軒轅慎之知道是他散佈消息的又如何?尹臨雪眨了眨眼睛,無限真誠地說:「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聽說將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曾多次有人登門求親,讓將軍心情煩躁。下官怕你回絕多了,傷了求親之人的顏面,因此才想出這樣的辦法,好像很有效,是不是?」
軒轅慎之望著他點了點頭,「是很有效。」
尹臨雪幸災樂禍地保持著臉上真誠的表情,「有效就好,下官也為將軍感到高興。」
「只是有些欠妥。」軒轅慎之淡淡地說:「我自己的私事,怎麼可以把太子殿下牽扯進來?既然你有心為我分憂,這事還是麻煩你吧。」
尹臨雪警惕地說:「下官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你已經做了,還做得很好。」
「什麼?」
軒轅慎之唇角牽起一絲微笑,深邃的眼睛裡亮起了一點星光,讓俊美的臉孔帶著邪氣。「你剛才不是在問你是怎麼到這裡的嗎?是我把你從你的府上抱過來的,當時的目擊者可能不下百人。」他伸出手輕輕地為驚愣住的尹臨雪理了理頭髮,柔聲說:「你那時可真是乖巧,睡在我懷裡,像小貓一樣。明天京城裡關於我的流言看來就要換主角了,你猜猜會是誰呢?」
「你……你……」這個瘋子!你真是越來越瘋狂了,就算你一向不把禮法放在眼裡,也不必和死對頭搞這種曖昧吧?你明明可以澄清謠言的啊,就算害我也不用這樣嘛。姐姐要是聽到這件事,我該怎麼說清楚?想到這裡,尹臨雪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再自稱下官了?」軒轅慎之優閒地說:「這下子我們受人愛戴的尹大人那裡也不會有人騷擾了,真是一舉兩得是不是?」他心情舒暢地揚了揚眉,「對了,尹大人,剛剛京城裡最有名的幾名大夫都來為你診過脈了,說你的病居然已經神奇的不藥而癒。你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就開始辦事吧。」說著站起身來也不再看他,舉步向外走去。
尹臨雪氣得在屋裡來回踱步,「我當初為什麼不學武功?我要是會武功,現在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
「你會武功也打不過他。」門外有人提醒道:「別忘了,他父親是連威將軍。他從五歲起就開始學武,你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尹臨雪冷笑了兩聲,「早聽說軒轅將軍的事跡,五歲能騎射,六歲會做詩。」他理了理衣裳收起滿臉的怒氣,字字清晰地說:「有名的『神童』嘛。」
「這『神童』兩個字,你說得好像有些咬牙切齒呀。」那人在一旁笑道。
「齊大人,你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齊伯雅笑著搖搖頭,拿起書桌上的筆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這話說得好沒良心,我十萬火急地往兵部趕就是來看你笑話的?」
尹臨雪瞟了他一眼,埋怨道:「那你怎麼現在才到?」都已經讓那傢伙反擊成功了啦。
「我人在郊外,剛剛回府。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但可把鶯兒急壞了,那樣子好像是你被匪徒綁了去似的,弄得我也緊張起來。」
跟匪徒綁人有什麼分別?尹臨雪拉著齊伯雅的衣袖撒起嬌來,「伯雅,你帶我回去,我不要待在這裡。」
齊伯雅輕撫著他的髮絲柔聲安慰:「乖,這是公事。你也知道,做這種事關國家機密的公務是必須留在衙門中不能回家的。我進來前慎之就有言在先,要我不可讓你由著性子兒戲。你聽話,在這裡做完一個月的事,我就帶你去麒麟閣喝杏花醇好不好?」
「我簡直看不下去了。」外面走進來一個穿著青色胡服的年輕人,皺著劍眉輕蔑地說:「這就是我朝的四品官員,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我說齊大人,這是他本就該做的事情,你還這樣哄著他。」
尹臨雪抬起頭來望了來人一眼,立刻委屈地說:「我本來就是個孩子。」
「和年齡沒有關係,是你自己喜歡撒嬌。」
「伯雅,行雲欺負我。」
齊伯雅笑著望向楚行雲。
「你怎麼來了?」
楚行雲跨步走進門來,靠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說:「聽說我們的尹大人這次到這兵部來辦事很是風光,是我們的軒轅大將軍親自抱進兵部衙門的。你的那個好大哥燕王爺讓我來問你為什麼這麼偏心?只讓他抱你,那個冰塊有什麼好的?」
「我,我……」這事竟傳得這麼快!尹臨雪真的有些百口莫辯了。「他老和我過不去,我怎麼可能讓他抱我?我也不知為什麼會睡得那麼沉,你們,你們……」不對,這兩個人的眼睛裡分明帶著笑意。「你們看我笑話!」
武都尉楚行雲一下子笑出聲來,「是呀,看你笑話,這個機會真是太難得了。軒轅那小子還真是有本事,你這個『玉狐』是不是不如『冰狐』呀?」
尹臨雪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理他。
「別氣了。」楚行雲安撫地摸摸他的頭,「我知道他們都把你寵慣了,怕你住不慣這裡。我到你府上讓鶯兒幫你清了一車日常用的東西送過來,你就在這裡先委屈一陣子吧。」
齊伯雅看著楚行雲笑了起來,心想要說起對他寵溺的程度,我看我們也差不多。
「我比他厲害。」尹臨雪突然抬頭說道。
「什麼?」正在安撫他的楚行雲一怔。
「我比他厲害。」尹臨雪不信他這裡真的是白璧無瑕。哼,留他在這裡整理公文也好,他一定給他出些紕漏。
「好,你厲害,你厲害。」楚行雲拍拍他的頭笑起來,「我們就等著看他倒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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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臨雪向軒轅慎之調了兩名文書一起整理兵部的官員名冊,本該是一個月才做得完的事務,他卻只花了十二天。「好了,辛苦你們了。」他抬頭對兩名文書一笑,「你們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
「是。」對他已是心悅誠服的兩名文書恭敬地行禮退了下去。沒見到尹大人之前都曾聽過關於他的傳言,說他是無錫人氏,是尹氏一族之人。
這個尹氏一族說來有些神秘,不知為何每代天子的朝堂上都會出現他們其中一員,而且是身居要位。尹臨雪也是如此,剛到京城時不過十四歲,皇上居然派他擔任掌管財帛之事的太常寺少卿。
人人在背地裡都說荒唐,天下的學子寒窗苦讀,費盡艱辛才能得到的權力和地位,竟輕易地就被這個有著漂亮娃娃臉,一身童稚未除的小子奪去。他們還曾談笑著臆測,這尹臨雪會不會是皇上在什麼地方的私生子。可就是這個荒唐的決定,讓國庫的糧食在當年就增加了整整一成。
文書們私下裡議論這些傳言時,都認為尹臨雪的那些功績,不過是皇上為了讓尹臨雪身居高位而編造出的事情。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和他共事才不得不承認,尹大人的確有些非同尋常的本事。
他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放到他手上的公文只要看上一遍,不用核對也絕無錯漏。堆積如山的公文,在他筆下如流水般匆匆閱過,但無論拿起其中哪一份,想從中挑出什麼錯處卻是絕無可能。
尹臨雪微笑地看著兩名文書恭敬地退出門後,一個不管怎麼看都有些陰險的笑容,極不相稱地浮上他有著玲瓏酒窩的可愛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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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文書回來覆命,軒轅慎之有些訝異,「他整理好了?」那小子這幾天乖巧聽話得都不像他了,不消極怠工,反倒認認真真地連夜處理公務。他低頭沉吟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唇角微微向上揚了一下,淡淡地向下面那兩個文書說道:「你們下去吧,尹大人再有什麼吩咐不必請示我,直接去做。」
「是。」
讓我們去幫他的政敵?他不怕尹大人對他不利嗎?
兩人心中雖有疑慮卻沒人敢問出口,因為這兩位大人之間本就不是單純的政敵那麼簡單。尹大人初到京城時因為相貌之故引人覬覦,是軒轅將軍說他是自己的對手,不准任何人對他下手。就連尹大人十五歲那年隨御駕親征被人擄走的時候,也是將軍親自去將他救回來的。而尹大人身邊雖然都是些位高權重的人物,對付他卻從來都是自己動手,並未利用朝中的關係來害將軍。這兩人在想些什麼,旁人怎麼說得清?二人想到此沒有多說什麼,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慢著。」軒轅慎之突然叫住他們,「尹大人在這裡住得如何?有什麼抱怨嗎?」
「可能是衙門裡的廚子做的菜不合口味,尹大人吃得很少,不過倒沒有抱怨什麼。」
軒轅慎之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什麼廚子做的菜不合口味,那個挑剔的人本就是習慣讓人哄著吃飯的。在這裡沒人管他,若是真的餓瘦了……真麻煩!「來人。」他揚聲對外面等候著的侍從吩咐道:「到榮寶居裡吩咐他們做幾樣菜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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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臨雪並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一個人關在書房裡,不知在整理著什麼。
黃昏時分,他起身到放置馬具的庫房裡查看了一番,然後又回到書房繼續看賬本。
晚飯的時候軒轅慎之親自提著榮寶居的食盒過來,見尹臨雪的面前堆放著和這次公務毫不相干的駕部進馬鞍的帳目冊,他不動聲色地伸手將賬本向裡面移了移,把食盒放在桌上,對正在埋頭書寫的尹臨雪說道:「尹大人真是廢寢忘食。」
尹臨雪抬頭見是他站在面前,有些意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食盒,燦爛一笑。「臨雪真是好福氣,讓將軍親自來給我送飯。」說著站起身來打開食盒,「是榮寶居的菜餚呢,謝謝將軍費心了。」
「不用謝我。」軒轅慎之似乎有些不自在,別過頭淡淡地說:「我不過是不想讓伯雅怪我餓瘦了你。」
「臨雪承蒙將軍這樣關照怎麼會瘦?」尹臨雪繞過桌子親熱地拉他坐下,將杓子放在他手中。「將軍辛苦了,我看這些菜不錯,將軍也陪著臨雪吃一點吧。」他笑得雖無邪,卻也絲毫不掩飾讓對方試毒的想法。
怕他在菜裡動手腳!軒轅慎之在心裡哼了一聲,沒什麼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拿起杓子將每樣菜都吃了些。
尹臨雪見狀果然不再多說,端起碗埋頭吃了起來。等他吃得正香甜之時,軒轅慎之突然靠近他,幽幽說道:「我是吃了解藥才進來的。」
尹臨雪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認為他在騙人,便又埋頭吃了起來。
死對頭就在他的身邊,可是卻一點也沒影響到他的食慾。看著他吃飯的樣子,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吃的是世間少有的美味。軒轅慎之坐在一旁看著他此時既享受又滿足的可愛表情,突然有種想要摸摸他頭的慾望。
就在這個時候,尹臨雪手中的筷子不知為何啪的一聲掉到桌上,人也向前一傾伏在桌上,一隻手緊緊抓住前襟,表情痛苦地抬頭望著他,顫聲問道:「你……為什麼……」
這菜裡竟真的被人下了毒?從榮寶居到這裡,一路上若是有人要下毒,機會確實不少。是什麼人要害他?軒轅慎之猛然起身急步向外,大聲吩咐下面的侍從:「快,去請衙門裡的陳大夫到這裡來。」說完跑回書房,想先用內功護住尹臨雪的心脈。誰知他一踏進門就看見尹臨雪好端端地坐在桌前,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拿起桌上的筷子又開始吃起飯來。
此時軒轅慎之原本慌亂急跳的心,猛然頓了一下。「你……」他立刻明白過來,鐵青著臉狠狠地望著這個小無賴。
尹臨雪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筋,表情無辜地問道:「將軍,臨雪只是想問你,這送來的菜為什麼這麼燙?你怎麼就去叫大夫了?將軍也太小題大做了,臨雪只是燙了一下,叫大夫來做什麼?」我又沒說我中毒了,聰明人的毛病就是喜歡想太多。呵呵,上當了吧!尹臨雪這下可得意了。
「軒轅將軍。」門外陳大夫已經急匆匆地趕到。「將軍召小人前來何事?」
軒轅慎之滿面寒霜地回過頭,冷冷地說:「尹大人近來辛苦得很,你來給他開幾帖補藥,一定要監督他每天喝完。」就算這小子真的中了毒他又慌些什麼?他可是自己的死對頭。
軒轅慎之明白自己此時已失了冷靜,非常的生氣。更氣的是連自己也分不清是氣上了這小子的當多些,還是氣自己剛才竟為了他如此慌亂多些。
明知他最討厭喝藥,真卑鄙!在他身後,尹臨雪盯著他的背影在心裡使勁地罵著。你等著,我馬上要找你麻煩了,你等著接招吧!
四日後尹臨雪如願找到他要找的東西,在兵部衙門裡寫好彈劾駕部員外郎孔道林虛報貨價從中貪污以及軒轅慎之管束失職的奏章後,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筆,白玉似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軒轅大將軍,你出征回來可能就見不到我了。我們玩了四年,這個臨別的禮物我可真要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