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響徹雲霄的怒吼和著浪濤,一聲又一聲地在清晨無人的靜僻海岸邊響起。
「陳佑左,你這個大混蛋!」
站在海邊的觀景高台上,欣戀把和男友合照的大頭貼撕得粉碎,一把拋向空中。
念在養父的分上,她願意再次原諒巧茹孩子氣的報復舉動,卻不代表她可以原諒男友的變心。
沒錯,雖然沒結婚,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但是對欣戀來說,男友的劈腿對像要是她的朋友、姊妹,那就是萬惡不赦、人渣、敗類!
怒氣讓她臉色紅得像火。昨晚她想了又想,雖然巧茹橫刀奪愛是很可惡,但要不是她總是遇上以貌取人、對感情不忠實、見異思遷的爛男人,又怎麼會讓巧茹有機可乘?
所以,說來說去,全是那些用情不專的臭男人的錯!
「可惡!」
她氣嚷著,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把男友送她的琥珀戒指狠狠地丟向天際。
巧茹說的沒錯,就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回她並沒有像三年前那樣一股腦兒地投入所有的感情,而且和佑左交往的時間比較短,受的傷害自然沒有先前那麼深,不過被喜歡的人背叛的感覺,還是一樣讓人深惡痛絕!
這已經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敢去愛人了。
悲傷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淚水立刻泉湧而出。欣戀哭著將與男友有關的紀念物一件件往下丟,要將這段感情徹徹底底地做個了結,再也不留戀。
「啊!」
就在她猛力地將和男友去墾丁玩時買的大海螺往下丟的同時,一聲慘叫突然嚇了她一跳。
欣戀緊張地環顧週遭。的確只有她一個人呀!可是等她由觀景台往下仔細一望,赫然發現有個只穿著泳褲的男人,呈大字形地趴在沙灘上,而她丟掉的大海螺就落在他身旁不遠處,按這個情形推測——
「慘了!我不會砸死人了吧?!」
她焦急地飛奔下觀景台,來到男人身邊,用盡吃奶的力氣先把整個身子幾乎還泡在水裡的他拖到安全處,再將他翻轉過來——
「是他?!」
欣戀再度大吃一驚,因為眼前這個臉色發白、髮際處明顯腫了個大包的倒楣鬼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公車上被她誤認為女人的超級大帥哥。
「喂!你醒醒啊!」她拍拍他的臉,絞盡腦汁想著已被她淡忘的名字。「艾……艾齊予?艾齊予,你快點醒醒呀!」
發現失去知覺的他已經沒了呼吸,眼看四周都沒人,欣戀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用她以前在學校學過卻沒用過的急救知識,硬著頭皮對他做起人工呼吸。
鹹鹹的海水味不斷透過他柔軟的唇傳到她口中,欣戀不斷重複著吸氣、吹氣,嘴麻了、臉也紅透了,就在她覺得連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齊予終於恢復了氣息。
「嗯……」
看見他皺了皺眉,聽見他發出了細碎聲響,欣戀卻更加不知所措了。
他會不會聽見她那些「鬼吼鬼叫」了?
就算沒有吧,但萬一他問起來,她要如何解釋自己怎麼會專程拿大海螺來海邊砸他?照實說?還是乾脆騙他說她其實是海裡來的美人魚算了!
欣戀捧著光想像就發脹的腦袋,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在此刻還得跟外人解釋她所受的傷害、諒解她發洩的抓狂舉動。
「對不起喔,我真的不是故意一再地找你麻煩,下次再見,我一定會閃得遠遠的,請你原諒我吧!」
她起身走了兩步,又覺得良心不安,從皮包裡拿出了一張五百元紙鈔塞進他手裡。
「我現在不想解釋,也沒臉面對你,只有先溜了,這就算是我賠你的醫藥費吧!我一定會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懺悔的話還沒說完,恢復知覺的齊予突然睜開雙眼。欣戀嚇了一大跳,來不及多想,立刻拔腿溜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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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救護車趕到之前,齊予已經完全恢復神智,不過為了預防萬一,還是上車去醫院做了詳細檢查,確定只有一點輕微腦震盪,他包紮完傷口就自行叫計程車回家了。
「哇∼∼四叔要死翹翹了∼∼」
齊予才進屋,大哥艾伯愷那對正在客廳玩耍的兩歲多的雙胞胎,一見到頭裹繃帶的他先是一愣,隨即放聲大哭,跑過來一人巴住他一條腿,喊得比哭墳還淒厲,把他也嚇呆了。
趁著假日,計劃要帶小孩去遊樂園玩的艾伯愷和常意芯夫妻倆,正在廚房裡準備該帶的奶瓶,一聽見寶貝兒子們足可媲美孟姜女哭倒長城的恐怖嚎聲,慌得三步並作兩步地衝進客廳。
「怎麼了?!」
伯愷邊問邊衝到四弟腳邊仔細察看,確定兩個寶貝兒子沒事,只是莫名其妙哭得唏哩嘩啦,總算稍稍安了心。
「我也想問你們。」齊予苦笑看著哭濕了他兩條褲管的小寶貝,再一臉無奈地看著大哥說:「我一進門,這兩個小子就衝過來抱著我大哭,還說什麼我快死翹翹了,我也被搞得一頭霧水。」
「媽咪,四叔、帶帶、紅紅、流血、死翹翹,快、快打針!」
一夥人看著雙胞胎兄弟爭著在那比手畫腳地說了半天,還是一臉茫然,兩個小娃兒看大人動也不動的,乾脆合力拉著齊予的褲子想往外走。
「現在又是怎麼了?」
完全弄不懂兩個小鬼在玩什麼把戲的伯愷,先一手揪住一個再說,兩條褲管又濕又縐的齊予更是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都怪二哥啦!」
意芯先去抱來整盒面紙替那兩個小淚人兒擦臉,再開始「翻譯」一對寶貝兒子的童言童語。
「昨天晚上這兩個小的跟二哥看了一部有關木乃伊的電影,所以餘悸猶存。他們剛剛是說四哥頭上綁了繃帶,還有塊紅紅的紗布,流血了、會死翹翹,快點帶他去看醫生打針治療。」
兩個男人佩服地望著她猛點頭。虧她聽得懂那「鬼話連篇」。
「原來你們是在擔心我呀!」齊予蹲下身,左右開弓摟住這對窩心的小侄子。「你們兩個放心,四叔這個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不會死翹翹的。」
「真的?」兩個小娃兒異口同聲地問。
「嗯,四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了?」
兩個小娃兒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好像真的沒有耶!這才破涕為笑,開心地往齊予臉頰上各親一下。
「四哥,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雖然聽他說沒事,但意芯還是十分擔憂地追問原由。
伯愷也皺眉問:「你不是說要趁一大早沒人的時候去海邊走走、放鬆一下的嗎?怎麼會走到頭上被砸出一個包來?」
「大概是看美女看得出了神,一頭撞上電線桿了吧!」
艾家老二艾夷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走進客廳剛好聽見大哥的問話,馬上打趣地接了一句。
「他又不是你。」伯愷想都不想便回了二弟。
「大哥所言差矣。」夷南嘻皮笑臉地回說:「小弟自從婚後已經視美女如白骨,眼裡只有我愛妻怡女呀!」
意芯忍不住噗哧一笑。「二哥,你別肉麻了!二嫂她去市場買菜,還沒回來,聽不見你的甜言蜜語啦!」
「一大早就在那肉麻當有趣……」伯愷白了二弟一眼,又看向四弟。「說吧,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雖然有些丟臉,但齊予還是把事情經過照實說了。
「你去游泳?」伯愷不悅地盯著他。「不是說只是去走走嗎?海邊沒救生員,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我從小就交代你們不可以——」
「老四,你手裡拿著的那個海螺就是砸你的『凶器』嗎?」
深知大哥一念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夷南,故意跳出來轉移話題。
「嗯。」齊予下意識就把海螺撿回來了。
「太離奇了,竟然會被海螺K中。」夷南笑著虧他。「大概是你美得冒泡,被哪條美人魚看上,想把你K昏帶回水晶洞當老公吧?」
齊予聞言不禁啼笑皆非。「美人魚會塞新台幣在我手裡當醫藥費嗎?」
「不管怎樣,對方砸傷人卻跑掉,實在太不負責任了!」意芯十分不平。
「她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啦!」齊予連忙為對方說話。「當時海邊沒人,救護車應該是她叫的,而且她也留了五百元當醫藥費。何況她並沒有對我置之不理,她有幫我急救做人工呼吸,所以我想她或許只是一時嚇壞了才——」
「她呀她的,我看你的表情還挺回味的嘛!」夷南瞅著他,笑得曖昧。「看來你有看見『兇手』嘍?對方應該是個大美女吧?所以把你迷得暈頭轉向,被K了還替她說好話。」
齊予臉色微紅。「你別胡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我的確有看見對方,好像是在公車上替我抓色狼的那個女孩子。」
夷南一臉詫異。「真的假的?真的是她,那就太有緣了!」
「那該叫孽緣吧?」伯愷補上一句。
夷南附和笑說:「哈……說的也是,我們家老四隻要一遇上她就沒好事,不是進警局、就是進醫院,還真不是普通的倒楣呢!」
「好啦,你們別再取笑四哥了。」意芯推著齊予往他的房間走。「四哥,你受了傷,還是快點進房裡休息吧。」
「放心啦,我真的沒什麼事。你們不是要出門嗎?快點去吧!」
「不去了,你受傷我哪裡還有心情去玩。」她把他推進房,壓他在床上坐好。「你睡一覺吧,有什麼不舒服記得要喊我們喔!」
齊予說服不了她放心出門玩,只好答應做個安分的病人,在房裡好好休息。
「應該是她沒錯吧?」
意芯離開後,齊予一手枕著頭,一手轉著大海螺,躺在床上回憶他在海邊清醒後所見的面容。
不會錯的,那是一張憔悴又蒼白的悲傷臉孔,還有一雙應該是哭過的紅腫雙眼。
「到底她發生什麼事了?」
他輕蹙眉,心裡記掛著,不禁為她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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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家開文具批發店,欣戀畢業後,成了理所當然的免費店員和打雜小妹,但送貨員離職三天了,店裡還沒刊徵人啟事,似乎也打算讓她兼職當送貨員了。
「欣戀,今天我顧店,你去送貨吧!對了,昨天『百成貿易』打電話來訂了四箱報表紙、兩箱B2影印紙,還有應收帳款簿和支票登記簿各一本。總共有十幾個地方要跑吧?你自己看要怎麼排配送路線,今天一定要送完,知道嗎?」
早餐桌上,四十出頭的李玉姝有一頭淺咖啡色的波浪長髮,十指全是花費上千元讓美容師新畫的彩繪,手腕上還戴著一隻價值不菲的鑽表,完全是貴婦的派頭。
「什麼,十幾個地方?」
甄家奶奶吃著欣戀早起準備的早餐,聽見媳婦一大早就擺老闆娘威風,指派那麼粗重的工作給她,光聽就好捨不得。
「玉妹,欣戀只是個女孩子,叫她送那麼多貨太吃力了。」
「女孩子又怎樣?我又不是叫她去扛水泥。年輕人連這點事都做不了,還有什麼用?我也是好心給她個機會鍛煉、鍛煉身體而已,媽您才是別把她給寵壞了呢!」
「我寵壞她?」甄奶奶不服氣地說:「既然送貨是一件那麼好的事,那巧茹也跟著去幫忙,反正她今天也沒課。」
「沒空,我要去約會。」
回完嘴,巧茹喝掉最後一口稀飯,看都不看奶奶一眼,便拎著掛在椅背上的短外套出門了。
「你看看,一點規矩也不懂!巧茹才真的是被你給寵壞——」
玉姝不耐煩地打斷婆婆的牢騷。「那也沒辦法呀!親奶奶和親爸爸都只疼別人的小孩,我這個親媽再不疼她,那她跟孤兒有什麼兩樣?」
「你說那是什麼話?什麼叫做別人的小孩?我對兩個孫女向來是一視同仁,倒是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只疼親生的,簡直把欣戀當成了我們家的傭人使喚,真是沒天良!」
「我沒天良?!從小是誰給她吃、給她住的?叫她做點事就說我把她當傭人……」
唉,又開始了。
聽著她們婆媳倆又為了她爭論不休,欣戀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媽、奶奶,稀飯都快涼了,你們快吃吧!」她忙著跳出來當和事佬。「奶奶,我知道您疼我,不過媽說的也沒錯,我不用花錢去什麼健身中心,搬搬貨就能鍛煉身體,還能省錢呢!」
欣戀的懂事、體貼,讓奶奶聽了更捨不得。「省什麼錢?你媽她明明就——」
欣戀連忙笑說:「放心,我壯得像條牛,男人能做的我也可以,開車的時候還能當成在兜風呢,我現在就去倉庫搬貨嘍!」
欣戀笑嘻嘻地說完便離桌,回房換了卡其色工作服,才從二樓住家走到一樓店面。
從櫃檯拿了廂型貨車鑰匙後,欣戀來到文具店後頭的鐵皮倉庫,吃力地將數十箱文具用品按訂單捆紮好搬上車,逐一清點無誤,便開車出門了。
「天氣真好!」
等紅燈的空檔,她透過車窗看向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氣象報告說今天一整天都會是大晴天,氣溫又是不冷不熱、涼爽宜人,的確是適合情侶出遊的好日子。
可惜,有約會的不是她。
欣戀心頭泛起一陣酸意。雖然已經失戀一個多月,傷心的淚水早哭干,也決定重振精神忘掉那個男人向前看了,但是感情的創傷畢竟不是那麼容易癒合的。聽見巧茹提起約會的事,她心裡頭還是免不了有些微微刺痛。
不過,這段時間她也看開了不少。不是自己的,強求不得,該她的,自然誰也搶不了。接連幾次的感情失敗,只能當作是緣分未到,相信時間一定能讓她釋懷的。
拍拍雙頰,欣戀振作精神,不再去想感情的事,忙著找路送貨。今天可是有十幾家得跑呢!
一整天,欣戀開著車在大街小巷中穿梭,遇上沒電梯的,只好扛著紙箱一層一層爬,爬得她腿酸腳麻,還是只能吃苦當吃補,繼續撐下去了。
「我看看,這家是三箱名條貼紙、兩箱……」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欣戀好不容易才在店家附近找著了停車位,確認了接下來該送的東西便下車搬貨。
「唉喲!」
為了省時,欣戀逞強地一次搬了兩箱貨。本來就很吃力了,還被一個白目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重心失衡的她摔了一跤也就算了,還被其中一箱貨砸中腳,痛得她當場倒抽了口涼氣。
可惡的是,撞倒她的人像要去奔喪似的頭也不回地跑了,連聲道歉也沒有,路旁車雖多,路上卻沒幾個行人,更沒人伸出援手,讓腳疼得站不起來的她孤立無援,真的好想放聲大哭。
「吱——」
突然,一陣短促、刺耳的煞車聲嚇了她一大跳,她下意識地循聲往後一看,才發現有輛銀色轎車暫停在路旁。
車門打開,那穿著米白色毛衣和駝色長褲的熟悉面孔,讓欣戀在驚訝之餘差點忘記腳上的疼痛。
「小姐,你沒事——」
開車經過的齊予,看見人行道上似乎有人需要幫助而下車,但看清對方容顏之後,臉上也露出詫異之色。
「甄欣戀?」他可是很難忘記這個名字。「你怎麼了?」
想起自己那天在海邊棄他而逃的行為,欣戀耳根一熱,實在沒臉直視他,也不太想被他「以德報怨」。不過,除非她想在路邊繼續坐下去,不然似乎是沒得選擇了。
「我被人撞倒,右腳又被紙箱砸到,痛得爬不起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很感激他下車關心。
「我看看。」齊予撩起她的褲管、拉下襪子。「小腿瘀青,腳踝也腫起來了,我現在就載你去看醫生。」
「等一下!」她尷尬地指著地上的紙箱。「我不能把東西丟著不管,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幫我去問看看,訂貨的那間公司可不可以派人來拿這兩箱貨?」
「我幫你搬就行了,不過得先抱你上車。」齊予好人做到底,先抱她上車,再從她手上拿了簽收單。
欣戀看他人雖高瘦,卻輕而易舉地抱起兩箱貨,不得不承認自己再如何逞強,體力終究還是不如男人。
「喏,給你。」上了車,齊予把簽收單遞還給她。「很痛吧?忍著點,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嗯,謝謝你。」
「不用客氣、應該的。」
齊予溫柔的笑靨宛如冬陽一般暖和,而那副足以去當配音員的好聽嗓音更是讓人覺得舒服。待在他身邊,意外地讓欣戀產生一股安心又信任的感覺。
但是,他的好心腸也讓她更加良心不安了。
「那個……」她吞吞吐吐地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捱不過良心的譴責。「上回在海邊砸到你的人就是我。」
齊予不以為意地笑說:「我知道。」
「啊?」怎麼可能!
齊予被她瞠目結舌的表情逗笑了。「雖然我一睜開眼你就跑掉,不過我已經把你看清楚了。」
天哪!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還是用魔術把自己變不見算了!
「我以為你想繼續裝作沒那回事呢,畢竟當時你可是『謀殺未遂』、『畏罪潛逃』——」
「你是不是打算告我?」欣戀心驚膽戰地探問他。
「這個嘛……」齊予故意裝出慎重思考的模樣,看她臉色都嚇白了,才笑說:「算了,我想你那天會逃走,一定也有你的原因。看在你也受傷的分上,就放你一馬吧!何況你也不是真的丟下我,救護車是你叫的,你也幫我做了人工呼吸吧?」
欣戀想起那天對他做人工呼吸做到嘴酸的情形,臉一下子爆紅,心跳也沒來由地怦怦狂跳,又羞又窘,完全不敢迎視他,畢竟怎麼說都是嘴對嘴的親密接觸嘛!
「那天,你發生什麼事了?」光看她的表情,齊予就知道自己全猜中了。「如果我沒看錯,你的眼睛好像哭得又紅又腫。」
她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連這點也看得那麼清楚。
「呃,沒事。海邊風大嘛,眼睛吹進了好多風沙,揉著揉著就紅了,但還不至於發腫啦,我想你大概是看錯還是記錯了。」她當然不承認。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個人說謊很容易被看穿?」
沒料到他竟然那麼果斷又直接地戳破她,欣戀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回應。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會追問。對了,那個大海螺被我撿回家了,如果你要的話——」
「我不要了。」她飛快回答。「你喜歡就送你,不想要就丟了吧!」
「那我就留著嘍!」他淡笑說:「也許能靠它找到我的美人魚呢。」
「美人魚?」
欣戀茫然又好奇地轉頭看他,正好迎上他的視線,她立刻像觸電般狼狽躲開,把眼光移到窗外,可是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慌張什麼。
進了醫院檢查,雖然欣戀的腳沒骨折,但韌帶拉傷、肌肉發炎,固定包紮完,欣戀要結醫藥費時才想起錢包放在貨車上,身上一塊錢都沒有。
「我幫你付吧!」
不用她開口,光瞧她一臉焦急地找遍全身上下口袋,齊予就猜出了個大概,說著便掏出錢包替她付了帳。
「謝謝!我一定會還你錢的。」
欣戀坐在醫院提供的輪椅上,真覺得糗斃了!
他推著她往大門走。「一點小錢,不用了。」
「一定要!」她可不想再欠他人情。「你的名片我還留著,我會跟你連絡的。」
齊予半開玩笑問她:「你該不會是想以還錢為藉口,藉機接近我吧?」
「才不是!」
欣戀被他那麼一說,雙頰立刻染成了一片霞紅,又羞又氣地按停輪椅,站起身來。
「不用你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生氣啦?」齊予連忙制止明明一動右腳就痛得要命的她。「對不起,我只是開玩笑,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可憐我。」她倔強地拒絕他的好意。
「那就拜託你可憐我好了。」齊予也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有些過分。「就這麼讓你一拐一拐地離開,我會良心不安,而且你也不想讓自己的傷更嚴重吧?」
看他釋出善意,其實也不想多花計程車費的欣戀開始軟化,不過有些事不先解釋清楚是不行的。
「我先說清楚,我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對男人糾纏不清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啊!」
欣戀話說到一半,齊予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嚇得她輕叫出聲。
「你這是幹麼?!」
她羞紅了臉。難道他一點也沒發覺他俊帥的容貌,讓他們倆打從進了醫院就引起眾人的注目了嗎?很多人在看耶!
「其實我有點趕時間,推輪椅來回太麻煩也太浪費時間了。反正車停得不遠,我直接抱你上車吧。」
齊予邊說邊抱著她走出醫院,沒理由反駁的欣戀只能由著他。
「-,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好像滿有緣的?不介意的話,做個朋友吧!」
他誠心地說。欣戀看著他,只聽見自己心跳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