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亞文大學圖書館
專注的將圖書館購進的新書依照圖書編目的方式一一予以編碼,並且Key 進電腦存檔後,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倪湘湘轉動著僵硬的頸子,稍事休息。
眸光環顧整齊寬敞的辦公室,她至今仍覺得自己幸運得離奇。
上個月甫從南部K大畢業時,從大哥那裡得知亞文大學的圖書館要招考館員。
就讀相關係所的她雖然很有興趣從事圖書管理的工作,但由於亞文大學提供優渥的待遇和福利,所以聽說消息一出來,光是前來報考的人就有三、四千人之多,其中還不乏知名大學的博碩士生。
她以為自己八成只是陪榜的份,豈知成績出來之後,她竟打敗了數千名應考生而被錄取。
這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尤其在考試當天,她自覺考得不太理想,居然還會被錄取,她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一度懷疑是不是亞文大學的內部計分出錯,所以才會錄取她。
為此,她還特地詢問了招考單位,請他們再重新審核一遍成績,就怕是他們弄錯了。
但他們給她的答覆是成績絕對沒有問題,請她安心過來工作。
也許是其他人也考得不太理想吧,倪湘湘這麼想著。
忽然耳邊接收到一聲哀愁的歎息,她轉眸望去,正好瞥見他們這一組的組長鄭青仁,一臉低落,心情欠佳的模樣。
「組長他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問坐在隔壁的同事。
「還不是又被女朋友甩了。」瞟去一眼,阮芹美搖頭笑道。
又?「聽芹美姊的口氣,組長好像被甩了很多次的樣子。」
「我來亞文大學圖書館一年多,這是組長第七次被甩,你說這樣多不多?」
「啊,七次?!」倪湘湘吃驚的瞪大眼,短短一年就被甩了七次,也未免太慘了吧!「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都是不同的對象。」
倪湘湘忍不住好奇的覷望一眼不停的對著電腦螢幕咳聲歎氣的男人,不解的問:「怎麼會這樣?組長長得不錯呀,為什麼會一直被甩?」
「誰知道。」阮芹美聳了下肩,接著壓低聲音,半開玩笑的說,「說不定那傢伙有什麼奇怪的怪癖或隱疾……」
被討論的人猛然回過頭來,瞪著兩人,語氣不善的開口:「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還不快點做事!今天這批新書要全部編完書目,沒做完就不准下班。」
「這種事又不急,幹麼一定非要今天做完?」一聽就知道鄭青仁是因為被甩,心情不爽所以故意遷怒她們。
「我說今天做完就是今天做完,你少囉唆,快點做事。」
阮芹美橫去一眼,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我今天有事,五點一到就要先走了。」
鄭青仁冷冷接腔,「沒問題,只要你做完就可以走,要是沒做完,你敢先落跑,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阮芹美揚了下眉,咕噥的說:「誰理你呀!」同事一年多,她很清楚那傢伙只是借題發揮,每次被甩,就要發作一次。
所以五點一到,阮芹美照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趁鄭青仁沒看見時,大剌剌的走人。
待他回來沒見到阮芹美,就知道那女人又先開溜了。「這女人居然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倪湘湘好聲好氣的替阮芹美解釋,「組長,芹美今天家裡真的有事,所以才會先走,你不要生氣,我今天一定會全部做完啦!」
想到芹美姊剛說的事,她一臉誠懇的開口:「那個……組長,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你要看開一點,失去愛情,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開心的事。」
鄭青仁頭一次用認真的眼神打量這個新進才一個星期的同事,他一向喜歡漂亮的人,所以當她一個禮拜前來亞文大學圖書館報到時,她毫不起眼的平凡外貌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
因此他並沒有太留意她,只是大約知道她是個敦厚樸實的女孩。
審視她須臾,鄭青仁問:「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從小到大不曾有人追求過她。
只有在大二時,曾經有過一個男孩對她表示有好感,而她也滿欣賞對方,本來可能有進一步發展,但後來被「某人」給蓄意破壞了。
因此活到現在二十二歲,她的感情生活仍是一片空白。
鄭青仁不以為然開口:「難怪你能輕鬆的說出這種話,因為你不懂愛情,根本無法理解失戀的痛苦。」她的好意他不是不領情,只是她說的那些話,就像隔靴搔癢一般,撫慰不了他受創的心靈。
如果她再長得好看一點的話,就算她說的話安慰不了他,至少看著賞心悅目,心情也會好一點,偏偏她長得實在太平凡了,連賞心悅目的作用都達不到。
倪湘湘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可能真的不懂,我只是希望組長你能好過一點。」想想他說的也沒錯,自己在愛情的世界裡,完全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生手,哪有資格安慰失戀的人。
「算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快做事吧!」揮揮手,鄭青仁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著電腦,繼續陷入他自憐自艾的情緒中。
這幾年身邊的一些女性朋友,絕大部份都交了男朋友,讓她也很渴望能談一場戀愛,奈何她的真命天子卻遲遲不出現。
她失神的想著愛情何時才會降臨在她身上,好片刻,她用力甩甩頭,才又專心做事。
叩叩叩──
桌上的敲擊聲讓專注於工作中的倪湘湘抬起頭,當一張俊逸含笑的臉孔映入她的瞳眸中時,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聽說你在這裡工作,剛好經過就順路進來看看,怎麼樣?工作還能適應嗎?」溫和的嗓音問。
「還不錯。」對他的關心有絲感動滑過心頭,但她旋即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那絲感動霎時消失無蹤,心頭立刻升起防護罩,擔心他跑來找她,又想玩她了!
「下班了嗎?我送你回去。」宣逸文俊逸的臉上綻起令人眩目的親切笑容。
不被他魅人的笑臉所惑,她脫口道:「我今天要加班。」這一刻她十分感謝組長讓她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拒絕他。
「你才來上班一個禮拜就要加班?」掃了一眼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寥寥數人,宣逸文收回目光,「我倒是看不出來這裡的工作有繁重到必須留下來加班的地步,難道你想藉著加班來A加班費?」
聽他把自己留下來加班的意圖說得這麼不堪,倪湘湘擰起眉:「我才沒有呢,是組長要我把那些新書全部編好書目。」
聞言,宣逸文飛快的掃了一眼辦公室,「你們組長是誰?」
「那個。」她指著坐在離她三張辦公桌遠的鄭青仁。
瞟去一眼,宣逸文發覺那個男人根本沒在做事,只是對著電腦在發呆,回頭道:「你不用管他,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事情還沒做完。」
「那種事不急,明天再弄就好了。」
「可是……」
見她還想找借口推拖,他湊近她,低聲威脅:「我肚子餓了,你再不走,我餓得頭昏眼花就會想咬人。」
「好、好,我走、我走。」被他這麼一恫嚇,她駭得馬上收拾東西跟他離開。
不要怪她沒種,因為她被咬過,而且痛得要死。
那次是她剛上大一時的一個週末,這尊大魔神突然跑到學校找她,徹底將她好不容易逃離他魔掌的美好生活給硬生生打碎。
在宿舍找到她後,便硬拖著她陪他吃飯去,她不想去,竟然張口就朝她的鼻子狠狠一咬,疼得她差點沒哭出聲。
「我連早餐都沒吃就開車下來,一路上塞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這間鳥不生蛋的學校,結果你是這樣對待遠來的客人,嗯?」宣逸文笑得如三月春風般和煦。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回答一次,要不要陪我去吃飯?」他異常溫柔得再次啟口。
他的笑讓經過的女學生看得著迷,但她只看到他露出的森白牙齒,宛如凶狠的餓狼,隨時都可能再撲咬上來,因此她不敢再拒絕他的惡勢力,很委屈的含淚點頭。
「這才乖,沒白費我開這麼久的車來看你。」
嗚嗚嗚……她根本就沒有要他來看她,還巴不得他永遠都不要來。
之後,每個月他至少都會來找她兩、三次,只要她不陪他吃飯,他就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來恐嚇她,讓她不得不畏懼的屈服。
後來她把自己被大魔神欺壓的可憐遭遇告訴一位室友,沒想到她的室友卻說:「我看他根本是玩你玩上了癮。」
玩她?宣逸文是在玩她?「那我該怎麼辦?」
「除非你比他厲害,能玩得過他。」
「那是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玩得過那尊大魔神。
「要不然你只能等他玩膩了,才能解脫。」
那誰來告訴她,大魔神什麼時候才玩得膩呀?
在回想往昔之時,他們已來到宣逸文的車子旁,倪湘湘看著眼前這輛簇新的銀色車子,微訝的問:「噫,你換車了哦?」
「嗯,今天才剛拿到的新車,」以前他開的是積架,現在換的這台是賓士。坐上車後,宣逸文望向坐在旁邊的人笑道:「你可是第一個坐上這輛新車的人。」才剛拿到新車,他就直接開過來接她。
「是嗎?」倪湘湘聞言,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高興,好奇的打量車裡豪華的內部,她不懂得車子,但也看得出來這輛車子價值不菲。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很榮幸?」他斜睨著笑問。
「我幹麼要覺得很榮幸?」她暗暗嘟囔著,見他投過來的一記眼神,她馬上改口:「是是是,很榮幸、很榮幸!能夠坐到宣少爺的新車,真是我莫大的福氣。」
宣逸文輕笑出聲,屈指敲她額頭一下,很滿意的開口。「嗯,你愈來愈懂得看我臉色了,不枉我這幾年的調教。」
什麼調教?她又不是他養的狗,想歸想,她卻沒膽子說出來。
「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班?」她特別拜託大哥不要讓大魔神知道自己北上工作的事,是誰洩露消息的?
「你大哥告訴我的。」
「什麼?!大哥說的!我明明就拜託過他,叫他不要告訴你我到亞文大學工作的事,他怎麼……」發現身邊一道銳利的視線投來,她這才省悟自己脫口說了什麼,趕緊閉上嘴巴,忐忑的瞄著他。
「你不希望我知道你到這裡工作的事?」
見他唇邊沒了笑容,她小心翼翼的答腔,「沒、沒有啦,我只是不想……那個、麻煩你。」
「你一個人在北部工作,你大哥不放心,拜託我照顧你。」
「我都已經大學畢業了,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們一家人現在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大哥在竹科工作,老爸去年退休,沒事就和老媽出國旅行,但仍不時會打電話給她,叮嚀這個,囑咐那個的。
宣逸文溫和的嗓音說出毫不留情的話,「因為你傻兮兮的,很容易被騙,你大哥擔心你會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給賣了。」
「我才不會那樣。」她不悅的噘起嘴。
笑睇她嘟嘴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最好不會。晚餐想吃什麼?」
撥開他的手,她悶聲道:「隨便。」她很不喜歡他笑她傻,或是說她蠢,那會讓她覺得他似乎很看不起自己。
沒錯,她知道自己不比他聰明,但也不至於真的那麼笨,好像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一樣。
「吃日本料理可以嗎?」
「嗯。」
沒有疏忽她突然的沉默,宣逸文很清楚要怎樣逗她開心,「要不要先去吃冰?最近新開一家冰淇淋店聽說還不錯。」
聞言,倪湘湘的眼睛果然猛地一亮,忙不迭回道:「要、要。」沒辦法,她真的很愛吃冰。她也明白這是自己的死穴,所以每次都被他拿來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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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用完餐,宣逸文送她回住的地方。
來到一棟公寓的五樓,環視一眼裝潢簡潔卻不失雅致的屋內,他問:「你住在這裡還習慣嗎?」
「很好呀!」倪湘湘很滿意的點頭,「你不知道我有多幸運,你猜我花多少錢租下這裡的?」
「以這裡的地段來說,至少也要四、五萬以上吧。」
「不用,」她笑咪咪的伸出三根指頭。「我只花了三千塊就租到這麼高級的公寓,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看著她的笑臉,他唇邊不自覺也漾著一抹柔笑。
「因為房東是大哥的朋友,他沒有住在這裡,想找個可靠的人替他照顧房子,所以就很便宜的租給我住了。」
他很自然的在沙發上坐下來,「這麼說,你不是賺到了?」
「對呀,所以我很感激大哥的那位朋友。」見他枕靠著沙發,似乎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她忍不住開口提醒他,「喂,很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你不歡迎我嗎?」睇向她的眼神顯得很深沉。
「不是啦,只是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都要上班,你早點回去就可以早點休息呀。」
「幫我煮杯咖啡過來,我喝完就走。」他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拜託,都晚上了還喝什麼咖啡,會影響睡眠耶!」
「我喝習慣了,不會有影響。」
「我只有三合一的咖啡,你要不要?」
「你到廚房打開左邊的第一個櫃子,裡面有一台咖啡機,還有咖啡豆。」
「噫,你怎麼知道那裡有咖啡機和咖啡豆?」倪湘湘訝異的問。才搬過來不久的她都不曉得咧。
宣逸文很自然的答道:「我也認識你大哥的那位朋友,也來過這裡,所以知道咖啡機放在哪裡。」
「是嗎?」她半信半疑的走進廚房,打開他說的櫃子,果然看到裡面放了一台咖啡機和咖啡豆。
替他煮了杯咖啡出來,見他正在講手機。
「……我到歐洲出差九天,今天才剛回來,有什麼事等我回辦公室再說……你等一下,我看一下明天的行程。」他從上衣的口袋裡取出一本行事歷。
他不習慣用PDA,習慣自己動手將每天的行程記錄在這本隨身的小冊子裡。
查看須臾後,他對著手機說:「明天下午三點我有半小時的空檔,你可以那時候過來。」
倪湘湘將咖啡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見他收起了手機,這才吃驚的問:「你今天才剛從國外回來呀?」
「嗯。」
「那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這次不是想趕他走,而是真心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下。
宣逸文拉她坐下,將腦袋枕在她肩上,「讓我靠一下,我有點累。」
她原想推開他的頭,發現他眉眼間有抹淡淡的倦容,便不忍的收回手。算了,讓他靠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考慮了下,倪湘湘又開口,「這裡還有兩間空房,明天我堂姊要過來住,我整理好了一間要給她睡,如果你真的很累的話,今晚要不要先去睡那裡?」
「你堂姊來做什麼?」他抬眼問。
「她要來這裡找工作,暫時會跟我住在一起。」
「她什麼時候來?需要我去接她嗎?」宣逸文將臉埋進她頸窩間,悄悄的輕舔了下她的頸子,看到她輕顫一下,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露出一抹歡快的笑容。
「明天晚上七點半到,不過你有空嗎?」倪湘湘困惑的看著他的頭正舒服的枕在自己肩上。只是剛才頸子處好像有什麼濕濕軟軟的東西碰了她一下,那應該是錯覺吧?
「這兩天晚上我都沒有排事情。」他忍不住再伸舌舔她,這次的動作比剛才還大,不意外的看到她吃驚的瞠大眼瞪向他。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
他一臉無辜,「我哪有做什麼?」
「可是剛剛……」
「剛剛怎樣?」
從他的表情裡端詳不出什麼,她推開他站了起來。「那間房間在右邊第二間,我去幫你拿一床被子過去。」
「不用了,我今天還要回去處理一點事。」一口飲盡咖啡,他起身將她拉了過來,看著他的臉愈來愈靠近自己,她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擋住他逼近的臉孔。
「你要幹什麼?」
「吻你。」
「你說什麼?!」她愕然的張大嘴,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聽不懂中文呀?那我做給你看。」他狡猾一笑,在她驚愕的眼神中將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倪湘湘震驚得忘了呼吸,瞠大的眸子呆呆的瞪著他的眼,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給她吻下去了。
他、他、他又是在「玩」她嗎?
可是這樣也太過分了吧!這是她的初吻耶!是要留給她初戀男友的,他怎麼可以如此輕率的就把她寶貴的初吻給奪走。
可惡!
「嗯哼。」宣逸文吃痛的退開,嘴裡滲進了一絲腥甜的味道,他的嘴唇被咬傷了。
「我忍你很久了,平常你欺負我也就算了,但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倪湘湘臉上染上一層怒氣,忿忿的瞪著他。
看著她氣憤的小臉,他雙手環胸的睞著她。
「你以為我是那種會隨隨便便抓個女人就吻的男人嗎?因為是你,所以我才吻的,結果你竟然像潑貓一樣咬人,」他伸指輕拈唇上的血漬,隨即冷聲指控,「你看,被你咬的傷口還在流血,你要怎麼負責?」
被他這麼一指責,倪湘湘惶恐的看著他唇上鮮紅的血,滿腔的怒氣頓時被一股歉意取代,「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會咬得那麼用力,我、我拿面紙給你擦。」她連忙抽來一張面紙,慌張的摀住他受傷的唇,替他止血。
垂睇著她,他放柔嗓音,「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不要再這麼粗魯了。」
她沒有深想的應道:「我知道了。」渾然不知自己又落入了他的陷阱裡。
宣逸文唇角悄悄洩露了一絲笑意,溫柔的輕揉著她的髮絲。唉!她的反應這麼可愛,實在讓他……很難不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