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求婚 第二章
    各位旅客,再一次感謝您搭乘XX航空公司。

    台北中正機場即將抵達,在飛機尚未停妥前請勿離開座位,同時提醒您,下機時請不要忘了個人的隨身行李。

    並預祝您旅行愉快。

    樊——輕松的拎起背包往後一甩,愜意的隨著人群踏上台灣的土地,她熟悉又陌生的家鄉。

    離開多久了?

    久得都讓周遭的朋友誤以為她是土生土長的華裔美籍,七個漫長年頭眨眼就過去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美式自由文化改變了她的內向害羞,但並不能夠內化她早已根深柢固的一些價值觀,畢竟她離開時都快十九歲了。

    若不是因為工作需要,或許她還沒這麼快就回來。

    留在這裡的記憶,不管是快樂或悲傷,在午夜夢回時,仍能觸動她的心靈深處,以及隨之而來無止境想遺忘卻偏偏益發清晰的一段夢。

    「嗨!蒂芬妮,我在這裡。喲呼∼∼」

    步出海關,她就看見日籍好友知加子正大呼小叫的企圖吸引她的注意。

    兩個就讀國外大學,做了四年室友的好友高興得抱成一團,又跳又叫。

    「哈囉,別忘了還有我。」

    「喬治!」樊——同樣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大擁抱。「謝謝你也來機場接我,真的好久不見了。」

    說到喬治,就要介紹一下他所屬的工作機構,她和知加子在畢業後,誤打誤撞的進入EPI環保單位,專門調查企業傾倒有毒廢料污染河川水源,目前她們擔任的便是初級稽查員。

    機構網羅了各方面的生態保育、水域、地層土質等重量級的專家先進,大部分就地分布於各國,喬治則為美國華盛頓區資深督察,也是她們兩人的直屬主管。

    「他就像跟屁蟲一樣,再加上是你的大駕光臨,他怎麼可能捨得不來嘛!」好玩的是,知加子總以為喬治是在追求樊——,少不了要虧上幾句。

    「呃,我相信你們在這裡相處得很好。」樊——干笑。

    「行李就這樣?真服了你了。」邊走邊打趣,知加子理所當然的勾著樊——的臂彎,將背包丟給後面的喬治拿。「呿!不要講這個讓人笑破肚皮的笑話,妨礙我的體內環保。」

    「謝啦∼∼」樊——眨眨眼,向喬治示意。

    「比起你在休假時間還特地來做支援,這沒什麼。」喬治有顆非常溫暖的心,金發褐眸,中等高度,很能讓屬下當成大哥哥般的依賴……不過,像知加子這樣光明正大的欺負人,倒是有點超過。

    「情況很棘手嗎?」

    知加子哀聲歎氣道:「那家公司超難搞的,怎樣抽查都抓不到他們污染河川的小辮子,真是氣死人了!」

    就她所知,喬治、知加子已經來了兩個多月,可見進展不順,也因此才會讓本籍台灣的樊——也前來支援。

    說真的,知加子對這個案子超乎尋常的執著與狂熱並不算好事,喬治意有所指的道:「該怪誰一來就喳呼著大批的環保局官員前來視察,做出打草驚蛇的事情?」

    「是啦、是啦!我使出這招原本是想來個出其不備,這是蒂芬妮教過我的三十六計嘛!哪曉得他們會剛好全廠放假去做員工旅游呢!」經過媒體的大幅報導,反而讓那家公司有所防范,事後再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我們向來是看證據說話,也不能預先武斷的認定MAX一定有問題。」

    「屁啦!我說他們就是官商勾結,不然怎麼會事先做好准備等人去檢驗?」知加子打斷喬治的回應,愈講愈氣,「你沒看見那些人有恃無恐的德行,根本就是惡劣至極加沒品。」

    喬治搖搖頭,「我跟這個人講不通,麻煩你好好開導一下你同學。」他先去開車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喬治.史密斯!」

    樊——拉下知加子揮舞的拳頭,很感興趣道:「你們有進步喔!這裡有句俗語說:打是情、罵是愛喲!」

    知加子聞言像見到鬼般的倒退三步,她哪是和喬治打是情、罵是愛啊!

    「我就曉得這招治得了你。」樊——詭計得逞般的呵笑。

    「蒂芬妮小姐,幾個月不見,你變壞了喔!」知加子才知上當,不過還是正經八百的避嫌,「我對那個人不感興趣,真的,我發誓,所以你千萬不要顧忌我。」

    樊——馬上進行第一百零N次的反過來澄清,「喬治和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樣是怎樣?不用客氣了啦∼∼那家伙要是連你都不可憐、同情他,他這輩子大概是沒指望了。」

    「別忘了那家伙是我們的老板,而且就我所知,起碼有三個女人在覬覦他。」知加子這個糊塗蛋,樊——倒是認為他倆很遠配。

    知加子顯然有些驚訝,「誰啊?」

    「不告訴你,反正你不要掉以輕心就對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囉!」哈……結果知加子馬上追殺過來……

    直到上車有喬治在場,知加子仍然為她曖昧不明的暗示施以嚴酷的懲罰──口水洗臉。

    「知加子,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惡心。」哪有女人像狗似的舔女人的臉,喬治只能歸之於奇特的民族特性,不過也沒看過這麼刁鑽的日本人,所以這大概和個人特質有關。

    「怎樣?嫉妒還是羨慕,我們姊妹感情好,想追她的人都要經過我這一關才行。」

    樊——左躲右閃,實在怕了她,就讓他們斗嘴去,剛好喘口氣。

    台北的感覺很紛擾,車多人也多,相對的廢氣排放量也高,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隨手翻開車上一本雜志周刊,陡然一頓!

    「不跟你講了,蒂芬妮……你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樊——飄忽的聲音喃道:「新娘好漂亮。」

    「哦!這新聞已經報導了好幾天,不就是有錢人結婚嘛!每天連他們挑了哪些首飾、禮服,婚禮場地怎麼布置都巨細靡遺,真是煩死人,難道台灣都沒有其他攸關人民的環保、經濟重大新聞可以報導了嗎?」那麼多新聞台,干脆直接改為綜藝新聞不就得了。

    知加子在叨念些什麼她都聽不見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焦著在平面的圖文報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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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真的很漂亮。

    新娘慕衿芩的父親是知名的大學教授,母親娘家亦是商家企業,慕小姐目前是就學的碩士研究生,據說婚後將輟學,全心成為沙皇的賢妻良母。

    記者采訪慕教授,慕小姐中途放棄學業,會不會覺得很可惜?

    「不會。」他說:「女兒能找到這輩子幸福的歸宿,才是他們為人父母的最大驕傲。」

    「拜托你好不好,吃飯也把這種沒營養的雜志拿進來。」知加子不停抱怨,久別重逢的朋友見面竟然猛盯著一本雜志看,她有這麼面目可憎嗎?

    樊——似乎沒注意到,「為什麼都沒有新郎的訪問?」

    「因為他大牌啊!都結過兩次婚了,經驗老到。」

    「那這是……」

    「第三次!喏,這邊不是有寫,清清楚楚的,連前兩任都有介紹,一個好像是醫生什麼的,這時候還去訪問人家下堂妻對於前夫再婚的感覺如何,真是夠了,可恥到不行。」

    「她們每個都很漂亮,氣質也不錯。」詳看以後,那是樊——的真心話。

    「男人不都是這樣,以貌取人,像我這樣算還可以的可愛姿色,只能安分守己的念書、工作。」

    喬治停好車進來,正好上主菜。

    「我幫你點了海陸大餐。」知加子百般無聊的瞥了始終埋頭雜志的蒂芬妮一眼,向喬治使眼色。

    「想不到蒂芬妮對這類八卦新聞也有興趣?」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的。」知加子不爽的拿開礙眼的雜志,「你的黑胡椒牛柳來了啦∼∼看這種八卦還不如我告訴你一件獨門、獨家更勁爆的內幕。」

    樊——眼巴巴的看雜志被坐到知加子屁股下,只好恢復點精神專心用餐。

    「是不是休假太無聊了,興趣變這麼多?」在喬治的印象裡,蒂芬妮是個標准的用功書蟲,家裡堆放的書櫃足以開小型書展,涉略頗豐,用知加子的用詞,她較「正常」的活動就是迷NBA球賽。

    「隨便看看囉!剛才說有什麼內幕?」樊——隨意帶過。

    「猜猜看,誰是MAX的最大股東?」

    看知加子那麼興致勃勃,她挺好奇的。

    「噠啦∼∼答案揭曉,就是你剛才看到的男主角。」

    「沙——?」

    「答對了,送你一個香吻。」啵一聲,知加子貨真價實在她頰上印下一個紅唇印。

    喬治趕緊左右觀看,「雖然這裡是台灣,街上女女勾肩搭背不會惹人非議,可是你們這樣也很奇怪,收斂一點。」

    知加子毫不在意,故作陶醉狀,「同性戀就同性戀囉!結婚干什麼?我只要蒂芬妮就夠了。」

    「你別管她了,別人愈說,知加子就愈故意。」同學四年、同事兩年,對她太了解了。

    「知我者,蒂芬妮也。」

    「知道就好,還不趕快把話說完?」

    「我肚子餓扁了,叫喬治講。」

    「的確如此,沙皇擁有MAX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所以他也將列入我們調查的名單中之一。」

    「但是他的集團型態怎麼會和化工扯上關系……」

    「既然你對沙皇的世紀婚禮那麼感興趣,這問我就對了。」知加子三兩口咽下食物,「如果一家公司經營不善,或是周轉發生問題,沙皇一向都是先吞並整頓後再高價轉賣出去,以獲得巨利。老戲碼了,再猜猜看MAX和誰扯到關系?」

    「慕衿芩?」

    「沒錯,她的大學教授老爸,實際上不務正業兼了好多頭銜,其中包括MAX的顧問以及董監事的職權。沙皇八成是為了女人而沒有完成收購,僅在資金上給予支援。」

    「那他一定很愛她了……」由此可見,慕衿芩一定會很幸福。

    「你在嘀嘀咕咕什麼?現在的重點是,沙皇他的老丈人有沒有知法犯法?這翁婿兩人都是我們必須注意的嫌疑犯。」

    「好了,蒂芬妮才剛下飛機,時差都還沒調整過來,你就別一古腦的談工作,讓她喘口氣再說。」他要是不喊停的話,知加子肯定又會叨念個沒完,連吃飯都不得安寧。

    「好吧!那就明天再說囉……喂!蒂芬妮,你又神游到哪兒去了,飯都沒吃幾口……」

    看!又來了,不過蒂芬妮看起來精神似乎很差。

    喬治細心些,「我們早一點回去休息好了,我順便可以將資料交給你進行分析,這個案子已經耗去太多機構的人力和資源,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在下禮拜之前決定是否有繼續進行勘驗的必要。」看數字說話。

    「對不起,飛機坐太久了,我沒什麼食欲。」

    付帳時,蒂芬妮先一步到門外等他們,台灣的夜晚,霓虹顯得很燦目。

    街道上搖搖晃晃走過幾個男女,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樊——!」其中一個姿容不錯的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莫名其妙沖向她,「你沒死?不對!你死了,那現在我看到的是鬼了……哈哈,我們算是同病相憐,你也被他甩了……」

    「俞娟,你少發酒瘋了,沙皇娶別人又不是世界末日,別這麼想不開嘛!」那群人走過來拉俞娟。

    「抱歉,她的前愛人明天結婚了,新娘『又』一次的不是她,所以神智有點失常。」

    「我當然知道,娶別人就娶別人,我可以等他們離婚!」俞娟在朋友的推推拉拉下,邊走邊大喊。

    「怎麼回事?」喬治和知加子問。

    「沒什麼,認錯人了。」樊——低喃道。

    俞娟,她認得俞娟,是沙皇眾多情人中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仍為他癡迷,但是俞娟為什麼看到她像是看到鬼一樣?!

    難道沙皇嫌分手還不夠絕情,所以當她死了般的詛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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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公作美,給了沙皇一個好天氣,萬裡晴空。

    電視一家有線節目特地從高空以直升機跟拍制播婚禮盛況,新娘定妝,車子接往飯店,各界賓客也陸續移往喜宴廳。

    儀式直接在飯店舉行,樂隊現場彈奏,將由慕教授牽著新娘走過紅毯,交給新郎。

    「沙皇!沙皇出來了!」

    沙——一身的燕尾禮服,發絲往後光亮梳攏,顯得倜儻不群,他只這麼事不關己的一站,就吸引了所有在場人的注目焦點。

    「禮成!我們請幾位朋友說些祝福的話。」

    「郎才女貌,珠聯璧合,衿芩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子,又是出自書香世家、知書達禮的,她一定能成為沙先生的賢內助。」

    「就是恭喜啦∼∼不曉得還要講什麼。」

    「這婚禮太教人感動了,以後要是我女朋友也要求一樣的排場,那我可慘了,永遠也娶不到老婆。」

    「哼!看能不能先撐過三……個月再說……」有人出言不遜,不過沒敢當面對著沙皇放話。

    「一大早就看這干嘛?」知加子啪地按掉遙控器,「趁今天……啊呀!蒂芬妮,你怎麼回事?臉色好像不太對勁,是不是時差還沒調過來?我記得你最會暈機、暈車、暈船,天啊!什麼都暈。」

    「是嗎?」摸摸臉,憶起舊人,讓她難免有些感傷罷了。「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樊——擠出笑容,強振精神給自己打氣。

    滿桌子的數據資料,一看就知道她忙了整晚沒睡。

    「不行、不行,你臉色一看就好像家裡死了人一樣,今天你別再工作了……喂,喬治,你也勸勸她。」

    喬治從書房走出來,一看臉也皺起來了。「蒂芬妮,千萬別勉強,如果不想看醫生,待會兒我和知加子去現場查探,你待在這裡休息。如果等我們回來還是那麼不舒服的話,那醫院是一定要去的,這樣好嗎?」

    她想工作,她必須有事情忙碌,否則心思老會轉回電視裡的畫面……

    「你們真的過於擔心了,我只是好久沒回來,有些觸景傷情,你們讓我閒閒沒事發呆,反而更不好。」

    「你確定?」喬治仔細的看著她。

    知加子反對,「哎呀!你不要聽她的……」

    「早一點開始進行也好,檢查資料等回來你再找時間研究,如果身體有不舒服就隨時說一聲。」

    「好,沒問題。」樊——捏捏知加子,向她保證自己沒問題。

    「不可以勉強喔!你就是太固執了……」

    「是,雞婆媽媽。」還是樊——拉著她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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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工廠附近的水流,采樣測試皆符合標准值。

    「是不是?這其中肯定有鬼。」知加子對這些大量制造污染的工業,一向抱著極端厭惡的態度。

    「也或許這幾家真的有依照廢污水處理……」

    「我要是相信就是白癡,像MAX這種爛公司在廢污水處理上會照章行事嗎?」

    「知加子,你太偏激了。」喬治搖搖頭,記錄著時間及檢驗的數據。

    「反正我就是卯上了,每天嚇嚇他們也好,少一點污染排放出來貽害附近居民。」說著氣沖沖的朝工廠而去。

    「知加子!這個人真是的。」喬治屢勸沒有效果,轉對蒂芬妮道:「你先回去整理所有資料,我盯著她,免得鬧得不可開交。」

    「好吧!你快追過去。」樊——一點都不希望他耽擱時間,知加子急公好義的火爆個性一點也沒改,是很容易弄僵場面的。

    這附近地區空氣這麼干淨清新,其實知加子的焦慮也非無的放矢,他們看過太多像這樣大自然的人間天堂逐漸消失,沒多久後就成了污染重地。

    「樊——小姐,蒂芬妮?」

    她剛回國,並未告訴任何人,是誰這麼巧呢?

    「是樊——嗎?」背後的人又極其訝異地走近,差不多和俞娟相同程度的驚嚇表情。

    樊——一僵。

    剛好喬治和嘴裡罵個不停的知加子開車過來,「蒂芬妮,幸好你還沒走遠,趕快來跟這個瘋女人講講道理,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就滾,我和他們辯論得好好的,你干嘛莫名其妙硬拉我出來?」

    車子在蒂芬妮身旁停下,她上車前看了一下後面小跑步過來的男人。

    可愛又老實的法蘭克,始終在沙——身邊招呼她來去,但是有些故事終結了,他們實在也沒有必要再話舊。

    「知加子,你喊滾的人可是我們親愛的老板哪!」她分神的戲謔了一下。

    知加子頓時洩氣了。

    樊——可以看見那個男人一瞧清楚她的臉,驚喜不信的疾步朝這邊奔跑,車子開動,距離愈拉愈遠。

    有人這麼不怕煙塵的追在車子後頭,引起他們的注意。

    「蒂芬妮,後面的人是你的朋友嗎?」喬治望著後視鏡。

    「是啊∼∼他一直在招手耶!」知加子轉過身看。

    樊——勉強一笑,「嗯,好像是。」

    「那要不要停下來?」

    「不!不用了。」想想又解釋道:「大家好久好久沒聯絡了,見面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許多往事已不復記憶最好……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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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大利 威尼斯

    「鈴……」尖銳的電話鈴響在三更半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柔和的燭光,充滿眩媚的馥郁香水彌漫在空氣中,慕衿芩解開沙皇的襯衫,細細的舔吻著他壯碩的胸肌。

    「-,吻我。」

    他俯頭親吻新婚五天,卻一臉怨婦樣的妻子,「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自己逛街打發時間。」

    「我好想你……」慕衿芩搖搖頭,雙手急於脫去他的西裝褲。

    蜜月第一天,沙皇就忙碌公事,在義、法兩國穿梭,早出晚歸,她怕他好不容易抽空回來,而她卻出去了,錯過夫妻相聚時光,因此,一步也沒敢離開這棟華屋。

    結了婚,這還是他們第二次能親密的相擁親熱,她無法不急切,或許下一分鍾又有公事來打擾。

    沙皇緊握她覆在他的堅碩上挑逗的手,嚴肅地盯住她看。「婚前契約書裡說得很清楚,三個月內,若是任一方覺得不合適,雙方無異議離婚。我不希望你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妄想用法律上的名義,像個長不大的女孩黏在我身邊。」

    他允諾婚約就像是兩相情願的交易,當作補償她們浪費在他身上的感情,但也絕不多給予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

    「我沒有這個意思……」盡管委屈,她仍然焦急的分辯,「做妻子的不能想念她的丈夫嗎?就算是只有三個月的婚姻關系。」

    嬌軀抖顫的磨蹭著他,溫舌探向他的耳輪試著媚惑他。

    「你想要?」沙皇放開箝制,沒道理不讓她得到滿足。

    「嗯……」

    火熱的交纏隨著衣物紛紛飄落倒入水床,慕衿芩雙腿主動迎向,勾勒住他精壯的腰臀……

    「鈴……鈴……」那堅持的尖銳鈴響穿透她情欲模糊的聽覺中。

    不要、不要接電話!

    慕衿芩恨死了他那些無止境的公事,將他拉離她身邊,害她的蜜月簡直像守活寡。

    沙皇瞄了一下時間,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

    「這麼晚了,擾人清夢。」她語氣不敢過於抱怨,身子卻加快速度試著使他無暇兼顧。

    他果不其然的刺激歡愉。

    可是在下一刻,另一只手卻拿起話筒。

    「總裁?」法蘭克在另一端有點膽戰心驚的喊。

    「-?求求你……」

    他翻轉姿勢為仰躺,動作絲毫不受影響。

    「總裁?」久沒聽到聲音,法蘭克又喊了一聲。

    「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眉緊蹙,對部屬那種什麼事都十萬火急的判斷力完全不抱希望。

    這次半夜鈴聲若是響得太離譜的話,他真要考慮把法蘭克丟給傑克好好調教一番再任用。

    就算是隔著千萬裡的電話線,法蘭克也可以聽得出老板不太爽的語氣,尤其又有嗯嗯啊啊的呻吟伴奏。

    「怎麼?特地打來發呆的?!」他怒斥。

    「不、不是,但是我不確定該不該報告總裁知道這件事!」正新婚呢!這樣打斷人家的好事不知道會不會招來噩運?一猶豫,自己做事果然太不經大腦思考,難怪傑克的薪水老是三級跳,而自己呢?

    「既然不確定,那還打來干嘛?」沙皇的口氣更不耐煩了。

    那……還是說吧!

    如果法蘭克沒記錯的話,雖然事已過七年,但老板也許……應該會感興趣的……呃,應該會吧?他也不能確定那自己干嘛這麼興匆匆的,不經過腦袋再三斟酌呢!

    「我說了,總裁也許會嗤之以鼻,但是我實在是太驚訝了,考慮好久才決定對你稟報。」不過箭在弦上,他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要事可以報告。

    都是傑克啦!老是灌輸他一些危言聳聽的謠言,害他愈想愈不對,歸納起來老板的反常幾乎和樊——小姐空難的時間差不多;這下好了,雞婆是沒關系,如果破壞老板的好事,就在他新婚燕爾之下,一怒將他派到落後偏遠的地區去喂鯨魚就不妙了。

    哼!到時死也要拖著傑克一起下海!

    「法蘭克,你再吞吞吐吐下去,就自己吞掉舌頭,滾回美國當啞子。」搞什麼鬼?

    「我馬上說……」

    「你等等。」沙皇突然拿開話筒。

    「啊──」慕衿芩顫抖的喊叫出聲。

    「Hello?總裁,你還在嗎?」好怕喲∼∼

    「-……」高亢的呻吟充滿了極樂又像是痛苦般。

    「總裁、總裁……」

    「……-,我愛你,我好愛你。」

    真煩!他沒有表情的繼續用力沖撞……彷佛感官的激情只是一件該完成的例行公事。

    好吧、好吧!老板生氣了,但他好歹還是把事情報告完畢。「總裁,我看到她了!真的,蒂芬妮甚至轉頭來看了我一眼!」

    法蘭克對著沒人應聲的電話大聲亂喊。

    「-,我……」

    沙皇霍然停止,慕衿芩不明所以,扭曲著欲求不滿的身體抗議著,焚燒著難耐的欲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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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裁,我看到她了!真的,蒂芬妮甚至轉頭來看了我一眼!」法蘭克的叫嚷聲在他耳中回繞。

    法蘭克看到樊——了?

    不可能!她早已消逝,化作風、化作雨的飛上天,離開他到他再也觸碰不到的地方,永遠都無法回到他身邊。

    「總裁……」法蘭克哆嗦著輕輕叫喚。

    沙——翻身坐起,有半晌動也不動。

    「你要是敢騙我的話……」沙皇突然斥聲。

    法蘭克要是所報不實的話,他絕饒不了。

    理智上,他不禁存著些許的希冀,卻又擔心這個驚喜萬一到頭證實卻是假的,那將會讓他再次從天堂墜入地獄,他會無法忍受的。

    即使事過境遷多年,那痛處仍蠻強的占據他心口的位置,掌控著他的呼吸,抑制著他的血液流動。

    「-,怎麼了?」慕衿芩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顧不得赤裸著身,趴在他背後緊抱住,好怕他不要她了。

    他不帶感情地扳開她,拿著話筒離開床。「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他的口氣平穩,只有急速的心跳、冒汗的掌心清楚顯示著他內心的強烈激動。

    「五天前,我看到她了,是蒂芬妮沒錯,長得一模一樣,而她聽到我叫她的名字時,也回頭看了我一眼。」法蘭克原以為斷訊了,結果老板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五天前的事,你現在才說!你干什麼去了?!」他憤吼。

    該死、該死的!

    哦喔?大事不妙!法蘭克縮縮脖子,原來老板真的還惦記著樊小姐呢!

    「是嗎?她一點都沒變……」會不會是看錯人了呢?

    不會的!法蘭克一直都跟在他身邊,不可能會誤認樊。

    心情忽上忽下,他渾身都吶喊著狂烈的思念。

    他要見樊——!

    他要親眼看到樊——!

    這樣才能親自確認他的樊——是完完整整的,沒有意外、沒有悲劇、沒有分手!

    法蘭克以為是在問他,連忙將功補罪的猛說好話,「對啊!年輕依舊,更漂亮了呢!」

    「-,到底是誰?」慕衿芩過於尖銳的聲音跑至他面前,慌張的瞧見沙皇眼底凝聚著一種她不知所以的光芒。

    「不關你的事。」他的嗓音陡地變得冷漠,讓慕衿芩愕然松手。

    縱使清楚的知道他尚未愛上自己,可他娶她了,疏冷但不失溫柔,慕衿芩完全無法理解,不過就是一通電話而已,不是嗎?

    慕衿芩有著無可言喻的恐慌,是誰說了什麼,或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就讓他瞬間改變了?

    她看到他甚至已經快速的在著裝。

    「告訴我一切詳細的情況,她穿什麼?臉上是什麼表情……」沙皇反反復覆地為聽到的消息而慌亂、而急躁。

    「不用了,你馬上安排座機,一切等我回去再送上詳細資料。我要她所有的近況資料,你要是再搞砸,後果自負,清楚嗎?」

    什麼、什麼?「歐洲那邊會議不是仍有……」法蘭克一時跟不上老板跳躍式的結論。

    「派美國的人過來接替。」

    他一摔掉電話,慕衿芩已經披上晨褸,急急忙忙追趕上他的步伐。「-,你要回台灣了?等我,我馬上就可以准備好。」

    「不必,你安排的假期還沒結束,盡管留下來玩。」

    「但是我只想跟在你旁邊……」

    沙——轉身看向她,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你不用想辦法黏著我,需要我再一次提醒你我們的婚前協定嗎?」

    「我只是……」不管他如何刺痛她的心,慕衿芩始終愛慕他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回台灣時,到傑克那兒一趟,把這場鬧劇結束掉。」他忽道。

    慕衿芩聞言,霎時面色變得一片慘白。「好,我不跟你回去……我都聽你的,你不要生氣……」

    他返身輕拍她的肩,長歎道:「你毋需這麼低聲下氣,我的決定和你無關。」

    「沒關系,我太不懂事了,你有工作要忙,我還在這邊瞎攪蠻纏討人厭,虧我還信誓旦旦的要當你的賢內助呢!」她完全失去自我的懇求著。

    「衿芩,不要這樣!我決定的事是不可能更改的。」

    「但是我做錯了什麼?我們的蜜月就這麼結束了……我可以改、我願意改,你說出來。」

    「絕對和你個人無關,不要再鑽牛角尖了。」

    他們也才結婚不到一星期,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厭倦她的,衿芩,你要冷靜、要沉得住氣。

    「-,這麼突然……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不如這樣,你現在急著趕飛機,我們下次再談好嗎?」

    他不過是心情不好,才會脫口而出說氣話,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不要緊的……

    沙——注視她佯裝出來的笑顏,不忍再逼她。「好吧!等你回來再談。」

    「嗯。」她就知道,他依然對她溫柔。

    慕衿芩像個小妻子般甜甜的送丈夫出門,沙——卻沒時間給她扮演幸福家庭的假象,推拒她整領帶的好意,匆匆坐上轎車。

    連頭也沒回一下。

    「Bye∼∼一路順風。」她目送到車子變成黑影,剛才的堅強全脫離了身軀,乏力的癱坐在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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