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遺棄我試看看 第八章
    「我不是說過這段期間不要來這裡找我。」元胤邦有些不耐的說。

    但這位美艷中帶著嬌甜的女人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開什麼玩笑,現在正有好戲可看,我不來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這種個性,居然還有人敢娶你。」元胤邦搖搖頭,「要不是看在你懷孕的份上,我絕對會把你趕出去。」

    「喲∼∼你變溫柔了耶!」池珍珍輕笑,「不過我偷偷去看過那個林以凡,她現莊變得很冷漠,簡直跟七年前的你一樣。」

    「她不冷漠,她只是學會了自我保護。」他苦笑,也因此他才會吃上閉門羹。

    「那你還愛她嗎?她變了耶!」

    「她變的只是表相,我知道她的內在仍跟過去一樣,美好得讓我心醉。」

    「哇!這麼厲害,連內在都看得出來啊你。」

    「這是愛上一個人之後,才會對彼此產生的第六感。喂,你別裝那種表情,這種事一年前你也懂了,還搞得天翻地覆不是嗎?」

    被將一軍,池珍珍的俏臉倏地刷紅。

    「我看,也只有他才治得了你,連名字都不用提,就能讓你住嘴。」女人沉浸在愛情中的表情是那麼迷人,在池珍珍的反應中,他又憶起了林以凡的美麗。

    他的確變溫柔了,他自己知道。

    當他看到戀人們時,他不再輕蔑他們的愛情,只因在對方熱戀的神情中,會讓他記起林以凡載滿愛戀的雙眼。

    曾經因為她,他的心底有了一塊柔軟的空間,而這份柔軟非但沒在她離去之後消失,反倒因為思念而愈見擴大。

    他輕輕的苦笑,笑自己的傻。

    本以為他是將自己的線條揉入她的體內,卻沒想到其實是她將她的線條偷偷的嵌到了他心底。

    他變得像她了。

    也變回了兒時那純真快樂的自己了。

    看著元胤邦溫柔似水的眼神,池珍珍想起了自己的老公,她向來愛佔人便宜的嘴也軟了。「你啊!真的從一個大冰塊融化成水了,那麼愛她的話,幹嘛不去跟她相認?」

    「時機還未到,況且……我怕。」

    「你怕?元胤邦居然也有怕的時候?!」池珍珍頑劣的本性又起,「真想不到連我都敢威脅的人,也會有人治得了你。」

    「連你這種人,都有人治得了你了,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又算得了什麼。」

    嗚!又被將一軍。

    可惡啊!自從被「那個人」吃得死死後,就連跟外人鬥嘴都矮上一截。「可惡,愛上一個人,真沒有好處!」

    「是啊!沒半點好處,但依舊讓人無法自拔,這就是愛情的可惡,卻也是它最迷人的地方。」

    「也是啦……」池珍珍嘟嘴,有些不甘心,但眼神中卻充滿笑意。「好啦∼∼我不笑你了,跟我說你到底在盤算什麼?怎麼說時機還未到呢?」

    「所謂的盤算,說出來就破局了。」

    「厚!」

    「厚什麼厚?我的盤算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當然是在他成局之後。

    「真無趣。」

    「無趣的話,就回去找老公玩。」

    元胤邦起身,送池珍珍離去。

    向來不安分的池珍珍一不小心絆腳,差點跌倒,好加在元胤邦的反應夠快,一把抱住她雙肩。

    「小心!懷孕初期很容易出問題的,走路不要那麼快.」

    「謝謝。」唱得心跳不已的池珍珍摸了摸自己運不太鼓的肚子,「還好寶寶沒事。」

    一安心,池珍珍的神態頓時也化為無限的嬌媚柔情。

    保護孩子是她對他愛意的表現,她再也不會讓任何的傷心痛苦降臨在他身上。

    「你啊!看來是真的懂得愛了。」

    「你不也是。」她回眸一笑,千嬌百媚。

    這樣的笑又讓他憶起林以凡的模樣:心底的柔軟讓他也不自覺地回以一抹微笑,溫柔而又體貼地輕扶著她離開。

    沒想到這一切的舉動競全數映入了另一對人馬的眼——林以凡及克裡斯!

    「哇∼∼元先生真是個體貼的男人。」克裡斯的大嗓門瞬間吸引了那兩人的注意力。

    一看到林以凡發青的臉色,元胤邦馬上放開池珍珍的手。

    「呃……胤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見情勢不對,池珍珍馬上抽身。

    「等一下!」元胤邦拉住她。「至少讓我送你上車。」面對這個冒冒失失的好友,不把她送上車,他實在不放心。

    「沒關係啦∼」都什麼時候了,元胤邦還不知道要跟她畫清界線。

    「這位小姐,就讓元先生送吧!不然我看他留在這裡,也無心跟我們談事情。」克裡斯插嘴。「反正我跟Evan有伴,等待的時間不會無聊的,對不對?Evan。」

    「我們走吧!」林以凡冷冷的開口。

    「啊?」

    「反正合約內容都已確定,借展作品也已選妥,只剩下運送程序的確認,我們明天再來也行,走吧!不要妨礙人家。」

    「走?要去哪?」

    「你不是想逛逛台北,我陪你逛。」

    「太好啦!」克裡斯高興地抱住林以凡。「元先生,今天就讓我們各自約會去,明天我們再來跟你談公事。」

    妒火讓元胤邦幾乎要出拳揍克裡斯,但在他打算出手之前,林以凡早就把克裡斯推開。

    「走啦!」臉色極差的她看也不看元胤邦一眼便離去。

    後頭的克裡斯則高興地跟在旁邊,像條忠犬一般。

    「喂喂,你不追上去嗎?」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池珍珍不怕死地戳了戳元胤邦。

    「我先送你上車。」他毫無表情,但池珍珍卻覺得心底冷得發毛。

    哦喔,元胤邦已很久沒這麼憤怒,看來有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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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但忘了她,還有了女朋友!

    不不!看他倆親暱的神態,還有那些對話——

    他們不是夫妻,就是准夫妻!

    都有對象了,還來招惹她!想不到元胤邦是如此品性的男人,她真是看走了眼!

    氣憤讓林以凡失去理智,從沒看她反應如此激烈的克裡斯倒有些擔心了。「Evan,你人怪怪的,要不要回飯店休息?」

    「不用!」忠孝東路上,時值正中午,天氣已經夠熱了,還要再加上她的怒火,克裡斯簡直要招架不住。

    「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元先生了?我從沒看過你因為哪個男人而情緒起伏這麼大耶!」

    「我沒有!」怒吼再高八度,克裡斯真覺得自己要被這高溫給燒化了。

    「受不了啦!」克裡斯吼得更大聲,往來行人全嚇呆靜止。

    他拉住林以凡,「走!」

    「走去哪啊?」天啊!他的手勁好強。

    克裡斯到底要帶她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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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計程車,克裡斯說出了一個地址。

    「克裡斯,你不是沒來過台北,怎麼好像對這裡很熟?」

    「嘻嘻,這是秘密。」克裡斯回給她一個陽光笑臉,「到囉!進去了。」

    莫名其妙被帶到一間安和路上的lounge  bar,她不想進去,但手卻被牽得死緊。

    正中午的,此間店還未開張,但卻見克裡斯拉著她從後門進去。

    後門一開,冷氣直竄而來,吹走暑氣,卻也帶來寒意。

    入門,裡頭一片漆黑,不明的視線中,只看得到前方有著長形的藍色螢光。

    「呼∼∼涼多了。」

    「這裡是哪裡?」林以凡用力拉開他的手,正想逃開,卻被克裡斯給攔住。

    「放心,這是我朋友開的店,不管何時來,它都會為我們這群人開張。」

    話一說完,啪地燈亮!

    「兩位,要吃些什麼?」

    原來那螢光來自鑲在吧-四周木頭內側的小燈。

    而吧-內站著一位男裝儷人,短髮梳得平貼整齊,直挺的身軀有著一股傲然的氣息。

    但她一樣有著平和而有禮的眼神,讓人不致對她產生疏離感。

    「你看得出那個人是he  or  she?」

    「當然是She。」這麼明顯,怎麼會看不出來。

    「葉子,你又輸了。」克裡斯吹聲口哨,十分得意。「今天的午餐要讓你請囉!」

    「這位小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葉子認為她應該裝扮得十分完美才是。

    「直覺。」林以凡走近這帶著奇妙氣息的女子,「不管你的外表看起來有多像個帥氣十足、氣質高雅的男人,但你身上散發出一股脫俗的氣息,尤其是眼眉之間,有一種女人特有的溫柔,非常迷人喔!」

    「眼眉嗎……」葉子低眸,不再開口。

    林以凡像是想到什麼,笑了出來,「如果不是女人的話,那也是個像女人的男人。」

    一抬眼,發現葉子盯著她瞧,林以凡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如果我說話傷到你,請原諒我的無心。」

    葉子微微一笑,「沒關係,你想吃什麼?」

    「可不可以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她直覺眼前的女子應當不是壞人。

    「這裡是安和路的巷子,很抱歉我們沒有店名,也沒有招牌。當然,你從正門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家lunge  bar,但它從不開店。」

    「不開店?」

    「嗯,正確的說,那個正門其實是後門。」葉子笑了笑,表情有些得意,「所以不知情的人,總是只看到客人出去,卻沒見到有人進來,很有趣吧?」

    「哇∼∼超酷!」這下子林以凡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

    「那麼,你想好要吃什麼了嗎?」

    「你們有什麼可以吃的?」林以凡索性坐在吧-前,把克裡斯給丟在後頭。

    「信任我嗎?要我幫你決定嗎?」

    「嗯。」林以幾點了點頭。

    「對於初次見面的人,你的信任感似乎太快。」

    「其實信任一個人很簡單,只要不去想以後的可能,當不要信任別人,就變得很容易。不過就是一餐,如果你真的要毒害我,我也只好認了。」林以凡無力地趴在吧-上。

    「喂,克裡斯,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也沒想過你會知道有這麼一家奇怪的店,要是你想串通這家店來害我,我也認了。」

    隨意將信任掛在嘴邊的林以凡讓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這女子其實對人從不抱著期望。

    信任……對她而言,已是一件再遙遠不過的心情了。

    被母親遺棄,曾將她對人的信任摧毀殆盡。

    但那樣的日子並不好受,在頭五年的痛苦之中,是「安傑拉」的院長、修女及阿雅,教會了她重新信任別人的快樂。

    雖然陰影仍在,但至少她還可以面對人群,面對艱苦的未來。

    但在被元胤邦推開之後,她對人的信任感已被狠狠的撕裂成碎片,再也無法癒合。

    那種痛……痛徹心扉。

    所以她學會一件事,便是不要再有期待。

    沒有期待,就毋需在乎信不信任。沒有信任,痛苦就可以離她遠一點。

    於是她的生活變得輕鬆,卻再也沒有真正的理由快樂起來……

    「你這麼說,表示你從沒信任過我。」克裡斯難得地正經起來。

    「我信不信任你,對你的生活從來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林以凡抬頭,眼中卻覆上一層冷漠至極的寒意。「但信任別人,卻會對我產生不良的後果。就像今天,要是我真信任你,那麼面對你現在超乎預期的行為舉止,我不就又要讓自己受到傷害了。」

    看著她,克裡斯先是皺眉,隨即走近她,迎身便要吻上。

    林以凡嚇得縮身,逃過他的來襲!「你幹什麼?」

    「你不信任我,為了不讓你的不信任失效,我只好讓你對我失望。」克裡斯繞口的中文,聽得林以凡頭昏。

    「你的邏輯也太怪了吧?把我帶來這種地方,就是要讓我對你失望?」

    「我本來不是這樣打算的,但你既然有那樣的想法,我只好順從你的意思。葉子,你要幫我作證,別讓他以為我是硬上喔!」

    「要她作什麼證?那個他是誰?」林以凡轉頭看向葉子。

    葉子沉默不語。

    「Evan,我來讓你失望囉!」克裡斯作勢抱過去,卻被葉子丟出去的冰鑽給制上。

    「葉子,很危險耶!」後退好幾步的克裡斯大吼。

    丟出冰鑽的手勢還在,但葉子卻是一臉的無所謂。「請尊重女性的意願。」

    那一刻,林以凡只覺葉子好帥!

    「我很尊重她啊!所以為了不讓她失望,我一定得做出什麼讓她對我失望的事來啊!」

    另一手拿出一把小短刀,葉子不發一語,光光那瞄準他的眼神,就把他再嚇退好幾步。

    那把刀?

    休以凡突然抓住葉子的手,「這把刀是哪來的?」

    「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那何以葉子手上那把刀的整體感,會讓她想起元胤邦的雕刻刀?

    抓著葉子的手,林以凡看得出神,克裡斯見有機可趁,馬上跑至她身後抱住她!

    「放開我!」

    「放開她!」

    可惡,手上的刀被林以凡握住,競教葉子無計可施。

    「Evan,你好軟、好香喔!」

    「你給我去死!」一股蠻橫的力道狠狠拉住克裡斯的肩膀,用力一拉,他整個人被往後甩倒在地上。

    本該被他一起抱倒在地的林以凡,在失速之中,一隻強壯的鐵臂緊緊抱住她的腰,用力將她攬進懷中。

    她跌進了溫熱厚實的胸膛,瞬間時光好似倒轉。

    她的身體記得那樣的感覺,那充斥鼻息的陽剛氣味,即便再過好幾個七年,這烙印在她身子骨裡的記憶也永遠不會褪去……

    來得突然的熟悉感讓她頓時忘了今夕是何夕,防備的心霎時脫下盔甲,任由赤裸真實的自己去感受這闊別已久的溫暖。

    「喂,你怎麼亂打人啊?」坐在地上的克裡斯狼狽地摸著自己的肩膀,真是痛死他了,剛才肯定有撞到桌角,不然怎麼會這麼痛?

    「誰准你對她亂來!」說話當下,他的雙手將林以凡抱得更緊。

    「哎喲∼∼我不這麼做,以你那麼龜的速度,是要拖到什麼時候才會跟她說啊?我們都快回美國了耶!」克裡斯非常無辜地抱怨。

    「衝著這一點,你就可以對別人的女人毛手毛腳嗎?」

    「至少這樣效果不錯嘛!」他摸著頭哈哈一笑,卻被元胤邦冷眼一掃,不敢再多話。

    別人的女人?這聲音?

    林以凡迷濛地抬頭,見著了她夢中最常出現的俊容。

    是夢?抑或是現實?

    先是元胤邦有了對象,又進到這家奇怪的店,接著克裡斯發神經,然後元胤邦又突然出現,要克裡斯別對「別人的女人毛手毛腳」?一切的一切好似一場脫序的鬧劇!

    不要再想了,她好累、好累……

    自從回到台灣,見著了元胤邦之後,她的心就再也不曾平靜過,時而高興、時而難過、時而怨恨、時而失落。

    在天平的兩端游移,她的心好疲憊、好疲憊……

    「以凡?你還好嗎?」她的模樣讓他擔心。

    這一次下的重藥,難不成太猛了?

    「她還好,不好的人是我。」克裡斯十分不甘心地起身,「葉子啊!我這麼可憐,你要不要疼疼我?」

    「你想要我用短刀還是冰鑽疼?」

    「不、不,不用了。」克裡斯乖乖的找了個位置,坐得離他們遠遠的。「唉!我真的是爹爹不疼、娘娘不愛的可憐人,還是樹人好,他最疼我了。喂,葉子,如果我跟樹人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短刀飛來,削掉克裡斯幾撮金髮,在他耳廓留下一道細微血痕。

    「殺人啊你!」克裡斯大叫,「小心我跟樹人說,到時候他就不理你。」

    「他早就不理我了。」

    「他不理你,你一定很傷心:既然你傷心,我剛好可以趁虛而入。葉子,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話一說完,克裡斯馬上藏到桌子底下。

    但葉子卻不理會他。

    「葉子,這裡可以借我用嗎?」

    「思。」她走出吧。

    「謝謝。」

    「不用客氣,你用我的雕刻刀刻出了感動我的作品,這就是最好的回報。」帶著溫和的笑意,葉子將桌子底下的克裡斯拉出來。「走了,把空間留給戀人吧!」

    「那誰要留空間給你這個孤獨地人?」

    葉子笑了笑,「我是離了樹的葉子,注定得孤獨地化作春泥,滋養別人。」

    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克裡斯,「走吧!我請你到隔壁吃飯去。」

    「那你能不能只滋養我一人?」

    葉子但笑不語,帶著他安靜地離去。

    留在現場的兩人半句不語,僅只是抱著對方,靜靜的、靜靜的,讓心跳聲圍繞在彼此耳際,讓無法宣洩的情愫氛圍覆蓋在彼此週身。

    時光若能就此停留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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