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公到了屍場,陳有稟道:「大老爺,驗屍。」大人道:「速去驗來。」陳有答應道:「是。」來到棺材前,將棺材蓋揭起,將屍抬出,把他頭髮打開細細驗看,只見頭頂內有點亮光。陳有跪下稟道:「大老爺,小的才驗,屍首頭頂有傷,有一物,不知是什麼物件。」林公出位,走至屍邊一看。陳有取出一把小鉗子,拔出一物,不知是什麼。只見頭頂上冒出一物,隨即冒出許多血來。陳有獻上。林公一看,見是一根金針,約有二寸。吩咐收屍,林公觀看標了封皮,封了棺材。開道回衙,升了大堂,把陳有帶上,問道:「你昨日為何驗不出來?今日為何有了傷了?」陳有道:「小的一時想不得到,大老爺又要調四處仵作來驗,回家告訴妻子。是小人的妻子教我。」大人問道:「你妻子多大年紀?是繼娶夫妻還是自幼的夫妻?」陳有稟道:「小人的妻子是去年娶的一個寡婦。」又問道:「你妻子何氏?」陳有稟道:「小人的妻子武氏。」林公道:「他是個婦人,如何知道?必有原故。待本院拘來,一問便知端的。」隨即標了兩張票子,一張提崔氏到轅門,早日早堂聽審;一張票子去拿陳有的妻子武氏。大人方才退堂不表。
再言四個公差領下大人鈞票去拿牛二、易道清,限三日到案聽審,〔想道〕:「這一案是無蹤無跡事情,只限三日,叫我們到那裡去拿人?今日也是三限,就要逢比,一些形影全無,怎生是好?明日就要上比較。」內中有一個人說道:「人人道這位老爺清廉,據我看來有些糊塗。出了這張票子,叫我們去拿牛二、易道清,也不知為的什麼事情,連累我們打板子。我們今日見到酒館內吃酒會,散散悶去。」
彼時四人到得酒館,坐下吃酒。只見外邊一個走來,對店主人道:「請了。」店主人叫聲:「牛二爺,請坐。」把他邀了進來,坐在這四人旁邊,店小二取了酒菜,與他對面坐下吃酒。店主人道:「連日生意平常,得罪牛二爺駕臨。明日一准送到尊府。」牛二道:「不然,我不進城有個原故,明日客人要動身,故爾湊銀子與客人。」店主人道:「決不誤事。」四個差人聽得明白,就要動手。四人丟過眼色,一齊站起身來,道:「牛二哥,你的事犯了。」牛二與店主人吃了一驚。四個差人拿出票子,又把鐵繩拿出,往地下一倒,〔道〕:「知事的不要我們動手。」牛二與店主人看見票子,道:「四位請坐。但不知經略大老爺拿我卻為何事?」四人道:「且到大爺大堂上去講話。」說著就動手把牛二鎖了。就時把個飯店就擠滿了人。內中有個道士多嘴:「牛二哥也還有些臉面,有話請坐下來說。」店主人道:「易老爺說得有理。」四個差人聽了一個:「易」字,暗想道:「莫不是兩案俱破了?道士就要坐下,再問他。」四人都坐下,道:「這位老爺是那座寶利?尊姓大名?」道士說:「小道東門外清虛觀住持,賤字易道清。」四個差人道:「來得正好。」將票子取出,與他一看,亦用鐵繩鎖起,連牛二齊帶到轅門而來。
一宿已過,次日傳點開門。不一時大老爺升了大堂。只見淮安府帶了婦人轅門伺候,臬司宋朝英俱至轅門伺候。大老爺升了大堂,一一報名已畢。正待要審,只見四個公差跪下稟道:「奉大老爺朱票去拿牛二、易道清,現在轅門聽審。」大人吩咐帶進來。一聲報門:「犯人進!」二人來至丹墀。點名已畢,林公吩咐把易道清帶下去,便問:「牛二,你做什麼生意?」牛二道:「小人是個屠戶,今日城是討當,遇見大老爺公差,不由分說將小人鎖來,也不知為的什麼事情,求大老爺開恩釋放。小人是個小本生意,一日不做,一日就沒食用了。」林公道:「你為何把龐起鳳丟入深塘?從實招來,省得本院動刑。」牛二道:「小人不知什麼龐起風。」林公道:「你這奴才,不動刑,料你必不招認。」吩咐將夾棍夾起他來。兩邊一聲吆喝,就將三繩收足。牛二咬定牙關,不肯招認,口中只叫「冤枉」。林公道:「他不招,拿鞫槓敲這奴才。」眾役一聲答應,拿起槓子,照定夾棍打了三、四下。牛二一聲大叫,昏死過去。不一時醒來,叫聲不絕,叫道:「大老爺,小人願招了。那天,小人該死。每朝見兩個學生同上學堂,由小人門前經過,生得實在俏雅。那天,只見一個獨行,小人陡起不良之心,將他哄到樹林,欲行雞姦。誰知那個小孩子不從。小人唬他道:「你若不從,我便丟你下水。」那學生道:「寧可死於水中,此事斷不能做。」小人就將他推入水中,小人就走了。後邊不知那個學生不曾扒上來。」林公道:「你既招了——」吩咐松刑,罵道:「你這千刀剮的奴才,雞姦,陡起毒心,將人謀死,絕人家後代,真乃可恨。」向籤筒內抓了一把簽子,向下一丟。眾役一聲吆喝,如狼似虎,將牛二扭下,打了三十大板,打牛二打得死去還魂。吩咐淮安府帶去收監,三日後立決此人,以抵龐起鳳之命。這些百姓無一個不讚林公斷事如神,將這沒頭沒腦之事俱皆審出真情人,實乃天神下降。許成龍與合族人等往轅門焚香,叩拜叩謝林公。
淮安府將牛二帶下,林公吩咐帶易道清聽審。眾役一聲答應,將易道清帶至丹墀跪下,稟道:「犯人易道清當面。」林公點過名,要審易道清。不知怎麼審法,好歹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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