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春園 第三十二回 武大漢妒奸行兇
    話說武志起了一點邪心,要越牆過去強姦居二姑娘。忽又想道:不妙不妙,他若依從便好,若不依從,喊叫起來,怎麼處?忽然又想道:有了有了,去年那玉蛺蝶馬俊殺了人,有口寶劍寄在我家,如今現在那裡,我不免帶著此劍爬過牆去,闖進他房內,他若肯便罷,他若喊叫,就把劍嚇他,不怕他不從。主意定了,便取馬俊的劍帶在腰間,走到後院牆邊,將一個醬缸架子搭腳,上得牆頭一看,月色朦朦,四方寂靜,只是無處下腳去。低頭往下一看,只見那邊房簷下有張短梯,武志即從梯上爬下。原來這居家住的是三進房子,第一進是廳,二進是居老兒住的,三進西首乃廚房,東首是二姑娘臥房的。後有小院一間,即是丫頭婦女睡處。這武志平日熟識,那時站在天井內,一會,樵樓已是二更了。掣劍在手,輕輕的弄開了窗兒爬進去,又摸床前,低低的捏了腔兒,叫聲:「二姑娘,我是南門外李員外之子花馬李二官是也,只為日間蒙情顧盼一笑之美情,故小生不敢負意,所以夤夜而來,特求一敘。」

    此時居二姑尚未睡著,影影聽見有人說話道「日間馬上的李郎」,這一驚不小,忙睜眼坐起,心頭如小鹿亂撞,忽見窗外月影光中有一個人,正欲扯衣遮身出外喊叫,卻被武志掀開帳門,舉起寶劍一晃,劍光射目,嚇得二姑娘魂飛魄散,則聲不得。武志喝道:「日間是你對我笑的,非是我來尋你。你喊叫,我便一劍揮為兩段,你若是好好的依從了我,明日央媒說合,擇日行禮娶你過門,做個簾下夫人,掌管百萬家財,倘得祖宗保佑,高中鼎甲,那時你是一位誥命夫人了。」二姑是個弱女兒,見他手內有劍,就嚇軟了,又聽見他說有百萬傢俬,便含羞說道:「我日間不過戲笑,實非有意;況且你是正人君子,豈有夤夜到此之理?須當稟知父母,通其媒妁成婚才是。」武志聽了此言有此允意,便把劍放在一邊,脫衣說道:「小生為姐姐費盡心機,擔驚受怕方才到得此處,豈可空回?萬望姐姐允從,日後決不負心。」口內說,將手伸揭起半邊被來,伏上身去,把他腳分開,那管好歹奸二姑。二姑無可奈何,忍著疼痛,被武志破了身子。二姑一來見他馬上風流可愛,即有俯就之心,只得將臉面遮起,隨他輕薄一番,心內驚驚喜喜,又誰知錯認了冤家?武志也不去掀他的被,恐怕認出真假,故連話也不敢說,將計就計,半推半就,他盡力幹了一個難,弄得那二姑疼痛難熬,將手一推,始終不曾敗露。武志恐怕天明看出破綻來,他起身穿衣,說道:「小生恐怕天明有人知覺,令尊知道不便,我去也。」即提寶劍,依舊從窗內跳出,帶好了窗子,依然把後梯子爬上牆頭照前跳下,回向自己家裡睡了。

    居二姑娘次早起來,洗淨了床上的紅斑,只得忍在心頭,也不敢告訴父母。等了一天,也並不見李家有人來說親,心內猜疑,莫不是他父娘不肯?到晚來睡了,胡思亂想。到了初更人靜,武志依舊又跳過牆來,仍從窗內進房,到床前揭帳子,二姑已知是那人來了,便將面向裡道:「你昨日說今日著人來說親,怎麼不來?」武志道:「小生父親恰出外去了,一到家時就來的。我恐你憂心,故來回復。」此夜竟放大了膽,一連弄了四五次,直到更盡時,過牆去了。自此兩三日來一次,二姑自得了甜頭,嘗著滋味,心中到有些戀戀之意。

    將及半月有餘,那日武志借了親戚人家幾兩銀子,往封邱做買賣去了,竟隔了有二十多天。那一日居老兒六十大壽,多少親戚並同衙門人都來拜壽,那大姑同了大女婿金輝也來上壽。熱鬧了一天,晚上是戲酒待客,到得戲完客散了,只有大女婿在城外住,路遠不能回去,又多吃了幾杯酒,醉得昏沉不知南北,信步尋床要睡,那曉得一撞撞進二姑房內,連衣就倒在床上,呼聲如雷,竟自睡了。那居老兒忙碌了一日,身子睏倦,也進他自己房裡睡了。二姑照管收拾,偶來房內取東西,聽得床上打呼,吃了一驚,近前看時,卻是姐夫,怎麼睡在我床上呀?連忙拿東西出來,即告訴大姑,大姑道:「想是他醉了,等我去叫他起來,到前頭爹爹房裡去睡。」恰遇著一個老婦人多嘴,道:「大姑娘,你不要驚動姑爺,讓他睡去罷,我和二姑娘在房中睡罷。」大姑道:「怎好叫妹妹同你睡呀?」老婦人道:「這何妨呢?」又笑道:「老爺又沒相公,你姑娘就同姑爺一處睡也不妨事。」大姑笑了一笑,說:「也罷,妹妹權與老婆婆睡一夜,也省得又去費事。」如此收拾完了,二姑到自己房中取了被褥,同老婦人廂房內歇宿去了。那大姑娘生得人物風流肥胖,卻是個最好色的,夜夜不能離漢子的人,今晚又吃了些酒,那老婦人又提醒了這句話,大姑不覺騷興頓發,走到床前,將他男人推了一推,說道:「你少吃一杯也好,怎吃得這般爛醉?就睡在妹妹床上,若是爹爹知道,成何體統?」那金輝庵被大姑搖醒了,說道:「我睡得好好的,你又來纏甚麼?」大姑啐了一口道:「誰來纏你?怎不起來脫衣服睡呀?」那金輝庵無奈,起來脫衣,開開眼睛要脫衣裳,見大姑脫得赤條條的,雪白肥團兒坐在馬子上,金輝庵道:「今日在這裡難道還好幹這事麼?」大姑涎著臉道:「別又裝這鬼話了。」二人遂閂上房門,摟抱上床,吹燈大幹起來了。

    他二人正在快樂之間,且慢講。再表武志從封邱回來,就是這一日,毛氏在家心疼病發,睡了。武志自己收拾了貨物,做酒飯來吃了,就想起居二姑來。與他離了好些日子,未曾和他頑頑了,又想道:我只冒李舉名字,終無了局,今日還把這劍帶去,告以真言,我的真名,原本冒名而來,一向已經到手,也不怕你強了你。今日好好依我,貼我幾兩銀子,我便央媒娶你,成其長久夫妻;他若不從,他若叫喊,我便殺了他,省得後來事露。算計將定,便帶了劍,越牆一徑來到二姑房門窗前,見燈尚未滅,不敢進去,忽聽房中有人說話,遂停了腳步,向窗欞縫中細細望去,見床上帳子已放下,側著耳朵去聽,好像一男一女在那裡交合,聲息朦朦,那男子說道:「我的親親,已經玩了這一會,怎麼你還不彀麼?」那女子帶喘帶笑道:「早哩,想奴家好不熬想。也是今日緣法,一個人也不知道,必要玩耍十分受用。」又過了一會,又聽那男子道:「怎麼今夜你這般騷興發作,比往常加倍快活?」女子道:「可是造化了你這冤家。」說著,又帶笑哼哼的淫浪了一會,方才事完,安寢。武志在窗外聽見了這般事情,二人言語,分明是二姑又勾搭上了別人。一時氣上心來,想道:你二人如此親熱,玩耍了這好一回如何還有我在心上?遂大怒道:「小賤人,從未曾同我有句知心話兒。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不如把這小賤人和這狗頭殺了,才出這口氣,免得日後記掛在心。」起了一個凶念,便大踏步推進房門,又有殘燈未滅,搶到床前掀起帳子,只見二人精光光的,閉著眼睛沉沉睡了,見了人來也不知。也是他二人今當命絕,武志掣劍在手,舉起來,一劍一個。此乃馬俊的寶劍,殺人全不費力,砍了兩個頭來。武志先提起女頭來一看,卻望見暗暗的不甚明白,那男人亦不認得,武志收劍道:「殺得爽快,爽快,才出俺胸中之氣。恐人知覺,不如走了罷。」猛想起前日被買餅的七麻子兄弟兩個為賭錢打了我一頓,此恨至今未消,我想打又打不過,告他,他又衙門人熟,我如今不免把這兩個好東西送他,叫他吃個無頭人命的官司,與他些苦吃也不為過。主意已定,把兩個人頭提起來結在一處,拿件衣裳包了,提在手中,一併把燈吹滅了,虧得路熟,摸出房門,往後院中爬梯上牆。那劍上皮條括斷壞了,「拍通」一聲掉在地下,卻驚醒了老媽咳嗽起來。武志想道:「罷,不要這把寶劍罷,且先幹正事要緊。下了牆,到自己家裡,重開了門出去,幸喜不遠,走到七麻子門首,卻無處放,一想,放了他餅鍋堂裡罷。遂往裡一擲,即便悄悄回家,關門睡了,神不知,鬼不覺。單想道:這姦夫不知是誰?只可惜一口劍不曾拾起來,倘馬俊來問我要如何回他?也罷,不怕他,他若好說,買口寶劍還他;若是狠要,我便出首他殺官劫獄的大罪,不怕他狠上天去。未知第二日居家起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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