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島的聖騎士--第三章 追逐黑色之影
第三章 追逐黑色之影
加入了一位名為萊娜的傭兵志願者,一起旅行的同伴增加為六人。
史帕克不禁感到不可思議地看著一起在街上行走的同伴們。他們是兩位傭兵加拉克與莉芙、戰神司祭古力巴斯、弗雷姆魔術師兼文官的亞爾德.諾伯,以及剛剛才認識的女性萊娜。
到昨晚為止他們彼此之間都不認識,即使認識也只介於陌生與熟識之間。但卻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這麼並肩同行。月亮也已經西沈,只有亞爾德.諾伯杖前端的魔法之光照耀著大家的腳邊。走在最前面的是萊娜,她身子前傾專心地向前走著,凹凸有致的身材也隨著她的步伐映入了史帕克的眼中。雖說史帕克是位注重品德的騎士候補,但畢竟也是個健康的年輕人,要不去注意也是不可能的。
何況萊娜穿的裙子短到幾乎露出了整個大腿。雖然莉芙也是如此,不過她的體型還是沒有成熟到讓他人意識到是她是個女性。而萊娜的肢體則完全散發出了成熟的韻味。
炎之部族的女性非常保守,不喜歡穿著暴露的服裝。因此對慣於這種環境的史帕克來說,她們所穿的服裝甚至可說有點淫穢。不過他當然不能把自己的價值觀套在萊娜她們身上。
由於不知道該看那裡,史帕克索性走在萊娜的旁邊,這樣的話就不會直接看到她了。
“盜賊上岸的地方是在這附近吧?”
史帕克如此問著萊娜。他發覺他似乎是在給自己一個走到她身邊的理由。
萊娜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很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來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大概是擔心自己同伴的事情吧。史帕克心中如此想著。傭兵們總是很珍惜自己的同伴,畢竟對傭兵來說,能夠保護自己的除了手中的劍,就只有身邊的傭兵同伴了。
“嗯,再往前走一點,就在蓋新王城那座山丘的附近。”
史帕克聽到之後點了點頭,放慢了腳步通知大家,並且拔出了劍以防盜賊襲擊。對手是黑妖精,很有可能會埋伏起來偷襲他們。
“隊長,不用那麼小心啦,他們一定早就跑到別的地方羅。”
加拉克就像是在嘲笑史帕克如此慎重般說著。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加拉克咧嘴笑著沒有回答,他身旁的莉芙則是捂著嘴偷笑。
史帕克不禁感到被侮辱了般而有點不悅。
“盜賊他們跑到了城裡是嗎?”
萊娜溫柔地微笑著。這樣下去氣氛可能會變得很僵,為了安撫史帕克的情緒,萊娜如此輕聲對他說著。
“你怎麼會知道?”
史帕克十分的驚訝,因為他應該還沒有將詳情告訴她才對,因為這不僅是他的恥辱,對整個王國來說也是極不名譽的事情,因此為了不讓謠言擴大,他從來都沒跟無關的人提過這件事情。
“要說為什麼……如果是一般的盜賊的話應該用不到由騎士親自來追的啊,所以我才這麼猜的。看來我猜對了?”
史帕克有點不甘願地點點頭。由於史帕克是騎士候補,因此有時候也會命令衛兵去抓普通的盜賊。不過事實上正如萊娜所指摘的,這應該不是騎士自己做的工作才對。
“不過竟然會有盜賊笨到跑到王城裡,平常的話……”
萊娜若有所思地小聲說著。
“笨?”史帕克似乎聽到了令他意外的事情。
“他們可是侵入王城之後還逃得出來的角色,我可不認為他們是笨盜賊!”
史帕克不禁大聲說著。他就曾經因為這一群“笨盜賊”而失態。
“對、對啊,說得也是。”
被史帕克如此一質問,萊娜連忙含糊帶了過去。
“為什麼會說他們是笨蛋啊?我倒想聽聽其中的理由喔。”
加拉克滿臉笑容走到了萊娜身邊。萊娜很露骨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就像是要求助般挽著了史帕克。
“你這樣會害淑女害怕的。”史帕克如此說著加拉克。
“不過啊加拉克說得沒錯。有意見的話不用顧慮盡管說,現在任何線索都是很貴重的。”
“真的沒什麼啦。我只是覺得他們竟然帶著受傷的人游泳逃走有點滑稽,所以才說他們很笨的。”
萊娜不禁懇求大家不要再問了。而史帕克認為不能逼女性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史帕克等人繼續向前走著。安靜的夜晚只有史帕克等人的腳步聲,偶而會有一陣沁涼的晚風橫越了街道,溫柔地帶走了史帕克等人火熱的體溫。路邊的雜草像是水面的波光般隨風搖曳,使街道看起來像是被兩條小河所圍繞。對很少在夜晚旅行的史帕克來說,這樣的夜景令人感到一股神秘的氣氛,就像是身處在夢境似的。
此時,萊娜突然微微叫了一聲向前跑去。
“怎麼了!”
史帕克呼喚萊娜的聲音晚了一步,而且她也沒有回應。
“讓她一個人去好嗎?”
加拉克就像是要提醒他般說著。
史帕克沒有回答加拉克,只顧著追趕著前面的萊娜。他就這麼握著劍向前跑,使得手中的劍在黑暗中閃耀著白光。
一行人中只有亞爾德.諾伯跟古力巴斯跟著史帕克向前跑,另外兩個傭兵則決定慢慢前進。
萊娜朝道路旁邊的一個土坡跑去。土坡上面長滿了膝蓋高的雜草,萊娜似乎是在雜草從中發現了什麼,就這麼踩著雜草朝土坡斜面跑了下去。
在萊娜停下了腳步之後,她的視線便停留在腳邊,然後仰頭看著夜空,以右手蒙住了眼睛,口中也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史帕克總算趕上了萊娜。
由於亞爾德.諾伯還在後面,所以看不清楚腳邊,史帕克也沒發覺到萊娜所看見的東西。不過他再往前走一步之後,便感覺到腳邊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
史帕克凝神看著地面,總算看清了腳邊的情形。
有一個人倒在地上。史帕克蹲下去試著把他抱起來。
隨即一股異味撲鼻而來。是血腥味,這個味道使得史帕克一瞬間撇過了臉。他摒住呼吸將手放在他的身後要讓他坐起身子,而一股黏稠的觸感也傳到了他的手中。
此時背後出現了光線,是亞爾德.諾伯趕了過來。藉助著青白色的魔法之光,史帕克看清了他懷中這個人的情形。
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他已經斷氣了。致命傷是從胸口直通背後的那道傷,肯定是被銳利的暗器所貫穿的。
雖然已經沒有體溫了,不過血還沒有完全凝固。
“是你的同伴吧?”
萊娜點了點頭,就像是失去了力氣般跪坐在地上。
“嗯,我的好友蘭迪……”
萊娜大概現在才真的感受到了失去同伴的痛苦,史帕克不禁十分同情萊娜。或許他是萊娜的戀人也不一定。
“大家幫個忙,好好安葬這個人吧。”
史帕克讓他的雙手在胸前相握,並閉起了他仍張著的雙眼。這對眼睛似乎至今都還瞪著奪去他生命的可惡對手。
由於沒有挖土的工具,史帕克他們把屍體移到河岸,再用石頭堆成了一個墓。雖然他們很慎重堆好了石頭,不過如果屍體被石頭壓壞了也沒辦法,反正埋在土裡也遲早會腐蝕成一具白骨的。
結束了這個令人心情沉重的作業,古力巴斯簡單地說了篇祭文。在古力巴斯祈禱的時候,其他五人都在一旁默哀著。
“盜賊就出現在前面一點的河岸……”
哀悼儀式結束之後,萊娜如此小聲地說著。
大家繼續向前走到了萊娜所說的地方。河岸的石頭已經乾了,盜賊也早就不在附近。雖然還留著盜賊爬上土坡的痕跡,不過卻沒有留下任何指示逃跑方向的線索。
“來遲了,不過加快腳步應該趕得上,畢竟他們也有人受傷了。”
雖然聽過關於黑妖精的種種傳聞,不過不會拋棄受傷同伴這一點倒是值得肯定。史帕克就是基於這一點,才對這群邪惡的妖魔有點刮目相看。
只要黑妖精沿著街道逃跑,史帕克絕對有找得到他們的自信。唯一擔心的是他們離開街道改往東邊越過沙漠,不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對黑妖精來說,在沙漠中旅行一樣非常危險,時間上也會浪費許多。對以馬莫森林為根據地的他們來說,他們應該還不習慣這附近的環境。
“萊娜小姐,很感謝您的協助。”
史帕克跟初次見面時一樣,牽起了萊娜的手微微一吻,然後便要她先回到布雷德。他拔出了腰間的短劍交給萊娜,這把劍的劍柄上刻有炎之部族族長家系的紋章。
“拿出這個然後說是史帕克的,這樣應該就可以進城了。如果真的想當傭兵的話,就跟訓練官納古魯說是史帕克推薦的。”
萊娜雙手握著史帕克的短劍一句話也不說。她濕潤的眼睛看著史帕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史帕克靜靜等待著她的回答。
“……起走。”萊娜下定了決心,微微點頭之後小聲說著。
“請帶我一起走。”
她很肯定地再說了一次,似乎是要給自己勇氣。
“帶……你走?”
聽到萊娜這意外的請求使得史帕克有些迷惑。他以求助的眼神望向亞爾德.諾伯,然而他像是不關己事般連忙將視線移開。
“我想報仇,抱我同伴的仇……求求你。”
萊娜抓著史帕克的鎧甲如此哀求著,她的眼睛甚至浮出了淚光。
史帕克的臉變得通紅,有點用力地推開了萊娜。
“我是聽國王命令行動的,所以非常的抱歉……”
“我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的!”萊娜搖晃著頭如此說著。
“我只想對殺了我同伴……殺了蘭迪的家伙報仇。”
“反正一起走又沒有關系不是嗎?無論是因為什麼理由,擁有戰斗的勇氣終究是好事。反正目的都是相同的,我認為一起合作並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這番話的是古力巴斯。這番話的確像是戰神司祭會說的。大概也是因為他並不屬於弗雷姆管轄吧。
史帕克回頭看著其他同伴想征求其他意見,不過大家都露出了漠不關心的表情,看來是想要讓史帕克全權決定。
史帕克有點迷惑。他身負重大的任務,帶著無關的人一起走好嗎?雖然理性上如此,感情上他卻很希望能夠幫萊娜的忙。
該怎麼做?史帕克不禁如此問著自己。
“我只是自己愛跟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看到史帕克有點迷惑,萊娜又下了這一步棋。
“你這只是歪理吧?”
史帕克毅然決然地回答著。因為要帶萊娜走的話他會負起責任的,像卡修國王就最討厭這種耍小聰明的歪理。
“好吧。你是前來應征弗雷姆傭兵的,而我現在在我的責任范圍之下,同意你是弗雷姆傭兵的一員,不過沒有正式的決定就是了。”
“我覺得這才叫做歪理耶。”
莉芙偷偷地笑著。
“我會負起責任的!”
被史帕克這麼一說,半妖精少女吐了吐舌頭,偷偷躲到了加拉克的背後。
“傭兵隊的規定就問加拉克,該處罰的話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放心,反正沒有人有去遵守的。”
加拉克對萊娜伸出了手並小聲說著悄悄話,而萊娜就像是被嚇到了般僵硬了身體。
“違反規定的話是要砍頭的!”
史帕克聽到加拉克所說的又如此大聲說著,並且重新正式命令加拉克好好教她傭兵的規定。
“遵命,隊長。”
加拉克縮起脖子敬畏地說著。
史帕克感到有點不大高興。不管是莉芙還是加拉克,為什麼傭兵總是一副要吃人的態度呢?
“這樣就可以了吧?”
之後史帕克換個心情如此問著亞爾德.諾伯。他似乎也沒有異議,只提議要馬上趕路。
史帕克點點頭,爬上土坡回到了路面上。
再不趕路的話,就不能在天亮之前趕到下一個村莊了。史帕克眺望東方的天空,目前並還沒有露出曙光。
之後便沿著街道往南邊出發。
他凝視著矗立在前方的黑暗,隨時注意是否有黑妖精的影子。然而四周永遠只有黑色的高牆,即使朝陽後來融化了這面牆壁,也沒有出現他所要尋找的黑暗之影。
結果在他們抵達第一個村莊時,太陽早就已經升起了。
※ ※ ※
史帕克等人決定在這個村莊稍做休息。另外當然也沒有忘記向駐扎的士傭兵詢問是否有盜賊的蹤跡,只不過並沒有獲得有用的情報。
在史帕克等人休息的時候,士兵們也出動沿著街道搜索,然而也是一無所獲。
史帕克因此確定盜賊們在白天一定是躲了起來。這附近大多是沙地,能夠藏的地方應該不多,如果請村人幫忙的話或許找得到盜賊,但是當然不能為此讓村人遇到危險。
所以也只能期待駐扎在周邊村鎮,或是南邊希魯特的士兵能夠找到他們了。
史帕克等人在天還沒黑時就出發。只要早點出發的話,跟黑妖精之間的距離便會確實地拉近。
走了一陣子之後太陽便已西沈,夜幕包圍著史帕克等人。亞爾德.諾伯本來要使用光之咒文,但卻被史帕克阻止了。因為如果在夜晚藉助燈光前進的話,一定會被盜賊先發現的。
因此史帕克請古力巴斯走在前面負責帶路以及周圍的警戒,因為他們矮人族擁有夜視的能力。
雖然精靈使莉芙的夜視力也不錯,可以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光線,但黑妖精們也是精靈使所以派不上用場。不過相較之下,他們的夜視力還是比矮人差了許多,所以他們先發現黑妖精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們也只能以此做賭注了。
古力巴斯以槍代替杖,在史帕克前面快步前進著。他們矮人族成人也只有史帕克的胸口般高,因此腳當然也短,走起路來比較緩慢。他從昨天就必須加快腳步才趕得上,不過他並沒有半句怨言。
在月亮也西沈之後,唯一能依賴的光線就只有星光了。對慣於在白天作息的史帕克等人來說難免會感到有點不安與恐懼,甚至會擔心下一步就可能會踏空摔到山下似的。
對這種恐怖反應最為露骨的無疑是亞爾德.諾伯。他不安地抓住古力巴斯的袖子片刻不離,高大的他緊抓住矮胖的古力巴斯,這幅情景實在使人感到滑稽。
雖然加拉克老是說大話,不過他的內心其實也是非常不安的。他緊緊跟在傭兵伙伴莉芙的身後,畏畏縮縮地跟著她的腳步前進。不過偶而也會不小心踢到石頭失去平衡,看來黑暗使他完全喪失了平衡感。
令人意外的是萊娜似乎完全都不受影響。她走在史帕克的旁邊,而且步伐十分的平穩。那頭在黑暗中依然顯眼的金發,可說幫了史帕克不少忙。
從布雷德出發之後的第二個晚上也是風平浪靜。他們在天快亮時抵達的村莊稍做休息,在太陽還沒下山時便再度啟程。雖說是徹夜趕路,不過還是有常常停下來休息一下,就這樣在這天清晨,他們抵達了希魯特。
※ ※ ※
希魯特是座城塞都市,城市周圍都以堅固的城牆環繞以抵御敵人。在風與炎兩支部族爭戰的時候,這座城市便是重要的戰略據點,不斷重復著激烈的攻防戰。
然而在兩支沙漠民族和解之後,這裡便再也沒有發生過戰爭。加上距離國境很遠,因此這裡跟弗雷姆首都布雷德都可說是很安全的地方,城牆也已經變成無用的裝飾品了。
不只是城牆,連以這裡為中心的谷倉地帶,也因為“火龍之狩獵場”廣大的草原地帶已經開墾而開始被忽略。而城市本身原來是弗雷姆的第二大都市,如今也因為自由都市萊丁成為弗雷姆的領土而失去了地位。希魯特的居民雖然有人為此感到遺憾,然而這畢竟是時間流逝中的自然改變。
史帕克等人這兩天只在村莊裡的警備所休息過,而警備所裡也只有簡陋的寢具,對不慣於旅行的人來說是無法好好休息的,因此在好不容易抵達了大城市的現在,史帕克決定在旅館好好恢復多日的疲勞。
他們在面對大馬路一間名為“黃金沙丘”的旅館中訂了房間。雖然這裡大房間只有二十幾間,不過幸好仍然有空房,因此史帕克訂了間大房間,另外還為了女性另外訂了間小房間。
“各位先在這裡休息,我去太守公館一趟。”
史帕克如此對大家說完,便為了交換情報而離開旅館前往太守的住處。在史帕克他們從布雷德出發之後,便不知道有多少匹快馬在布雷德與弗雷姆之間來回,因此前往拜訪希魯特太守的話,或許可以獲得一些新的情報。
史帕克筆直往太守的公館前進。由於之前曾經因為公務來過這裡兩次,因此並不會找不到路。雖說那兒只是太守的公館,不過要說是座小城堡也不為過,因為建築四周有一道很深的壕溝,圍繞住處的牆也有一個人伸長了雙手那麼寬。
史帕克對守衛說明了來由之後,便被允許進入了館內。
雖然時間還早,不過希魯特太守已經開始辦公了。等了一陣子之後史帕克便進入了辦公室。
希魯特太守藍迪爾是位高瘦、獨眼的中年男子,令人感覺到沙漠之民的那股精悍。他是風之部族出身的侯爵,史帕克也曾經聽說過他在英雄戰爭時期的武勳。那時他是卡修的親衛人員,跟隨著卡修共同作戰到最後並且活了下來。但在與炎之部族的戰爭中他失去了右眼,之後便離開了前線,並在三年前前來赴任為希魯特的太守。
藍迪爾還特地站了起來迎接史帕克。
“我是騎士候補史帕克。”
史帕克低下了頭表達敬意。
“我已經聽說過你的事情了。我們希魯特將會盡全力協助你,總之我已經命令士兵巡邏街道周圍了,只不過目前盜賊們還沒有落網。”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史帕克敬畏地低下了頭。
“不用多禮,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弗雷姆。”
藍迪爾彎下腰,從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塊沾滿泥土的黑布,並且拿到了史帕克的面前。
“這個是!”
史帕克驚訝地走近藍迪爾身邊,因為他看過這塊布。
“沒錯,這是盜賊所穿的披風。”
史帕克從藍迪爾的手中接過了布仔細調查。衣服從肩口被切開,胸前部份也沾滿了乾掉的血。
“這是在那裡找到的?”
史帕克迫不及待地問著。
“別著急。”藍迪爾不以為意地稍微咳了一下。
“我們找到了盜賊的屍體,大概是你砍傷的那一個吧。”
在砍中盜賊的時候,史帕克感覺到敵人已經中了致命傷,只不過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實戰,所以他並沒有自信。
“屍體埋在布雷德與希魯特之間那條街道旁邊的田裡,這是早上起床工作的農夫,發現地面有被挖過的痕跡覺得可疑才挖掘出來的。”
“請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通知,這件衣服也是那時候收到的。推算下來農夫大概是早上的時候發現的,所以埋屍體的時間應該是前天的黃昏或是晚上。”
史帕克也是這麼認為,畢竟前天晚上他們也才剛要經過那邊。這麼說來盜賊一定還在希魯特附近才對。
“雖說是盜賊,但也只不過是幾個黑妖精,我不會讓他們通過希魯特的。只是現在騎士們大多都已經出征了,我不否認現在人手有點不足。”
據藍迪爾所說,希魯特也派出了一百多名騎士以及五百多名士兵前往布雷德,而且卡修親自指揮的第一隊已經朝亞拉尼亞出發了,卡修的行動力的確是十分迅速。
“早知道沒辦法參加戰斗的話,我就不會接下太守的職務了。”
藍迪爾如此後悔地說著。
“另外我還有一個有趣的情報,只不過不知道跟盜賊有沒有關系就是了。”
史帕克立正等待希魯特太守繼續說下去。
“今天早上北門出現了一名少女,守衛問她的身份時她只說是從布雷德來的。由於她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所以北門的守衛也放她進來了。”
“只有那個少女一個人?”
史帕克很快便感覺到了事情的異狀。
“嗯,很奇怪吧?”
藍迪爾如此尋求同意,史帕克也用力地點點頭。
“弗雷姆治安的良好程度的確傲於他國,可是也不會使人安心到讓小女孩一個人走夜路旅行的。”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話,大概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史帕克開始在腦海中檢討著各種可能性。
“從她的外型打扮可以知道些什麼嗎?”
“好像是巡禮的神官吧,而且據南門的守衛所說,女孩直接穿過了希魯特往南走。那時南門的守衛聽了女孩所說的話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才向我回報的。”
“請問她說了什麼?”
“守衛詢問她旅行的原因,女孩她是這麼說的:她是被天神所引導,追逐著黑色的惡夢……”
史帕克反覆念了好幾次這個女孩所說的話。
如果是巡禮的神官,那麼受到神的啟示而出外旅行就沒什麼好奇怪的,甚至可說是理所當然。令他在意的是黑色的惡夢這句話,這或許跟黑妖精有什麼關系。
南門的守衛大概也是因此而向太守報告的,只不過當時沒攔住她的現在已經晚了一步。
“請告訴我那位女孩的長相跟服裝,如果在路上遇見她的話我再問她好了。”
“好吧。卡修陛下也嚴格命令一定要抓到盜賊,所以有可疑人物的話一定要徹底調查。”
之後藍迪爾便告訴史帕克這個女孩的特征,並且告訴他們今晚好好休息。
“如果接到了盜賊的情報,我會馬上通知你們的。”
史帕克告訴藍迪爾太守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之後,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突然有人敲門,使得還在整理行李的萊娜連忙握緊了護身用的短劍。
“你不用這麼緊張啦!”
莉芙開朗地對萊娜笑著,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門邊。
“我可以進去嗎?”
是男人的聲音,大概是那個叫加拉克的傭兵吧。萊娜不禁有股不好的預感,緊張地注視著門口。
莉芙不坑一聲地突然就打開了門。
“別嚇我啊!”加拉克按著胸口如此說著。
“要開門的話至少也說一聲嘛,我也是要做心理准備的啊!”
“那我們重來一遍好嗎?”
莉芙天真地笑著讓加拉克進了房間。
“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萊娜非常冷漠地說著。
這個傭兵肯定已經發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難道是要藉此威脅我嗎?)
萊娜喚起了警覺心。他要威脅的話一定是為了金錢或是身體。
加拉克面不改色地走進了房間。
“看起來這裡比較舒服嘛。”
“那當然啊,史帕克是個騎士,當然會比較尊重女性的啊!”
加拉克露出了另有含意的笑容。
“莉芙,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教導這位女性關於傭兵的一些規則。”
莉芙似乎是十分驚訝,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加拉克。
“只是要說傭兵的規則的話,為什麼非要我離開房間啊?”
“唉,這是兩回事,這也有很多原因的。”
加拉克從後面抱住莉芙的肩頭把她抬了出去。雖然莉芙也試著抵抗,不過畢竟是太輕了,因此輕易的就被送到了門外。
“等、等一下!那我要到那裡去睡啊!”
“你再撐一下吧,事情辦完了我就去叫你。”
加拉克對莉芙揮了揮手之後便關上了門。
莉芙雖然在門外抗議著,不過馬上就沒有聲音了。
在莉芙離開之前,加拉克都站在門口等待她走,之後便轉過了身子,對萊娜露出了曖昧的笑。
萊娜坐在床邊雙手抱胸等待著。反正現在逃跑也沒辦法解決問題,而且這個傭兵告訴史帕克自己的真實身份的話一切都完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吧?”
加拉克說著便坐在床上翹起了二郎腿。
“不是要教我傭兵的規則嗎?”
萊娜露出了冷笑,同時以鄙棄的眼神看著加拉克。
加拉克的表情並不為所動。
“我討厭拐彎抹角,就單刀直入的說吧。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才是我要問的問題。你應該知道我是盜賊了吧?”
“那當然。我干傭兵這行很久了,以前我們那兒有個叫做帥哥的傭兵,我跟他也有不錯的交情。”
“我知道,你是說萊丁的會長吧?”
萊丁盜賊公會長佛斯當初以“帥哥”修德這個名字藏身在弗雷姆傭兵隊的故事,在盜賊之間是十分有名的。他跟國王卡修有很深的交情,在弗雷姆並合萊丁時也有出力。另外他還派遣了一些盜賊到羅德斯各地,為了卡修而集有用的情報。
佛斯說他並不是要作盜賊公會,而是要作一個義賊公會,不然的話公會總有一天會被消滅的。那時正好是萊丁評議會的自治體制遭遇瓶頸的時期,或許那時候佛斯便預見了卡修將會統治萊丁的未來,因此在萊丁成為弗雷姆領土之後,盜賊公會才得以能繼續存留了下來。
因為卡修默認了這個有組織的盜賊公會。
不過公會對違反規定的盜賊並不會加以懲處,而是由數年前就明文規定的弗雷姆法律予以嚴懲,所以萊娜早就知道,盜賊其實並不是個好干的行業。
萊娜沒有父母,在懂事之後便在萊丁的盜賊公會長大。前任公會長原本是要把她賣到妓院的,所以小時候她過著極受保護的自由生活。後來在萊娜還沒被當成商品賣掉之前,公會長便由佛斯取而代之了。
佛斯讓萊娜恢復了自由,可是她並沒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因此佛斯只好將她跟一些相同遭遇的孩子一起養育長大。這段期間曾經教導他們一些禮儀作法,希望能夠把她們賣給一些沒有後代的貴族名門。雖然一樣是轉賣,不過這跟當作奴隸或娼妓是天壤之別。
也有人曾經來找過萊娜要當養女,而且次數多得數不清,因為萊娜可說是這群孩子中最出色的,幾乎所有人都稱贊他美麗的外貌。為此有不少下級的貴族,都為了以萊娜當作政治婚姻的籌碼而前來認養她。
不過萊娜拒絕了所有的邀請。她不願意自己被當成是商品一樣交易,何況她也根本不想當個養女,所以她就這麼留在盜賊公會。這並不表示她討厭貴族社會,只是與其被強迫進行政治婚姻,還不如自己尋找喜歡的結婚對象。
因此她常常誘惑最親近自己的佛斯,在看到卡修之後也對他有點意思。雖然現在的感情生活進行得並不順利,但她早就決定一定要讓自己得到幸福。
而且她認為盜賊是份很有趣的工作。雖然這份工作非常耗損神經,不過對還年輕的她來說卻十分的刺激。從十四歲開始干盜賊以來,如今她已經被同伴們認定是合格的一份子,在同業之間也有了同伴意識。
所以她才希望為被殺的蘭迪報仇。
看來加拉克並不是要來威脅自己的。這從他的眼神就猜得出來,他應該只是純粹懷疑罷了。
“這不是很奇怪嗎?為什麼一個盜賊死要跟著我們?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在萊娜沉默的時候,加拉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在懷疑我嗎?”
“老實說沒錯。”
加拉克一直對她笑著,而且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說不定你還比較奇怪呢)萊娜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
“我並不是因為你是盜賊就懷疑的。如果你的目標是史帕克的錢,那你到現在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機會,只不過如果你真的下手的話大概已經沒命了。”
“你是要威脅我嗎?這可沒用喔,雖然我大概贏不了你,不過比逃跑的話我不會輸的,只不過我也沒有那個意思就是了。”
萊娜決定說出實話,畢竟再裝下去的話只會使對方加強警戒。
“我最大的目的是要為同伴報仇。”
“那個盜賊同伴嗎?”
“沒錯。我跟你們傭兵一樣是天涯淪落人,同伴之間的意識是很強的。”
“或許如此吧。”
加拉克如此小聲說著,並且雙手抱胸開始思考。相對的萊娜則更改了原本鄙視加拉克的態度,從床邊站了起來之後到牆角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也是為了要遵守盜賊公會的規定。如果有外人跑到布雷德興風作浪的話,那我們的面子就掛不住了,這點你應該也能理解吧?”
加拉克若有同感地點點頭。
“而且這也是為了錢。解決掉破壞規定的人,就可以從公會長那兒獲得一筆報酬了。”
講到錢這個字之後加拉克就開始信任萊娜了。或許是因為太了解盜賊了,所以才對她有一種偏見。大概加拉克以前有吃過盜賊的虧吧。
“這樣你了解了嗎?”
“差不多了。”加拉克曖昧地回答著。
“總之請原諒我懷疑你。不過如果你是有其他目的而騙我的話,那麼為了你的小命,現在還是趕快逃掉比較好喔。”
加拉克的眼神帶著殺氣,就像是證明剛剛所說的不只是威脅而以。萊娜也因此感覺到背後流出了冷汗。
“我會注意的。”
萊娜假裝很平靜似地,嘴角浮出了些許微笑。
“對了,你之前說了句話讓我很感興趣,說是盜賊他們很笨是嗎?”
“你還記得啊?”
萊娜感到有點驚訝。加拉克所說的是跟史帕克相遇那天晚上的事情。萊娜那天晚上走到一半不小心說出了這句話,差點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幸好後來利用了史帕克袒護女性的個性才瞞混了過去。
“那我就說吧。因為我們組織在工作的時候,偷東西、搬運跟轉賣的工作都是不同人負責的。負責偷東西的通常都會被追,如果運氣不好被抓到的話不就沒完沒了了嗎?所以東西通常都馬上轉給負責搬運的人,然後賣東西當然就是專人負責,所以平常是很難被別人抓到的。”
其實萊娜已經知道盜賊是馬莫的手下了,因為在史帕克認同萊娜為伙伴時,就把詳情通通告訴了她。雖然聽到盜賊是黑妖精時萊娜有點膽怯,然而這畢竟是為了已死的同伴與公會的規定而戰的,加上對手越有價值,所獲得的獎賞也會越豐厚。
“原來大名鼎鼎的黑妖精,干起小偷勾當也是生手啊!”
加拉克不禁捧腹大笑。
“大概吧,畢竟我們可是靠這個過活的啊。不過加拉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喔。你不是只是個傭兵嗎?為什麼會注意到這麼瑣碎的事情呢?例如我說是個盜賊,就算我是為了史帕克身上的金錢才加入的,這對你也並不會有什麼損失啊?我覺得你跟一般的傭兵比起來熱心過頭了,真正有其他的目的該不會是你吧?”
“這怎麼可能呢!”
加拉克大聲笑著並站了起來。
“你可別想瞞混過去喔,我都已經老實說了,那你也應該對我說實話。不然的話我就撕破自己的衣服,然後哭著去跟史帕克說你侵犯我,那個老實的孩子一定會相信我的。”
“如果你要的話就直接跟我說,反正你本來就很希望被我侵犯吧?”
“很抱歉,我可不喜歡你這種肌肉男,我比較喜歡那種看起來斯文的人,例如萊丁公會長那種型的……”
說到這裡萊娜才發覺話題又被轉開了,因此馬上又瞪了加拉克一眼。
“你要不要當盜賊看看?我覺得你一定會成功的。”
之後萊娜再度對加拉克提出了剛剛的問題。
加拉克有點困惑地搔了搔頭。
“千萬不可以跟別人說喔。”
“我知道,我不會說的。”
萊娜滿心期待地等加拉克繼續說下去。她很期待能聽到什麼秘密,就算跟自己沒有關系,就算情報根本不值錢,她還是希望能夠盡量得到一些秘密。
“我雖然待在傭兵隊,其實我是弗雷姆的貴族,不過我只是個男爵而已。”
萊娜感到十分的驚訝。
“你會驚訝也是當然的,我這張臉跟這種性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品行端正的貴族子弟。”
加拉克的工作是在傭兵隊裡面監視傭兵們的舉動。雖然說是這麼說,不過並不是負責將不守紀律的人員名單向上報,畢竟根本就沒有傭兵會去遵守那些規定。因此他只是稍微提醒一下一些很明顯的違法者。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連警告都不聽的傭兵,在下一場戰斗之後幾乎都失去了蹤影,因為傭兵所遵守的並不是雇主的規定,而是彼此之間暗中約定的一些不成文規定。
“其實我這次的工作是要保護那個年輕騎士。你應該也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很有潛力的孩子,說不定還會是下一任的弗雷姆國王。如果他不幸死了,那麼好不容易融合的沙漠之民,說不定就又會跟以前的風與炎兩個部族一樣分裂爭戰。總之我這次出面,就是希望他不要太意氣用事就是了。”
萊娜不知何時聽加拉克說話聽得入了神。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猜我是暗殺者是嗎?”
“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之後加拉克以惡作劇的孩子眼神對萊娜道歉。
“我們也只是彼此彼此,不需要對我道歉,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啦。既然你是個貴族,那就跟我心目中對象的條件有點符合羅。”
“我會期待的。”
加拉克又笑了幾聲之後便准備離開。
“等一下啦!”
萊娜又把他叫住了。
轉頭過來的加拉克露出了有何貴干的表情。
“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啊!”
“你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喔。”萊娜說著對加拉克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要教我傭兵的規則嗎?”
※ ※ ※
史帕克走出太守的住處,在逐漸增強的陽光下朝旅館前進。
一打開入口的門,就看到亞爾德.諾伯在一樓的酒店等他。不過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他只是在享受著他的早餐。亞爾德.諾伯吃飯的時候總是那樣,每吃一口就在嘴裡反覆咀嚼,就像是牛在反芻一樣。他一看到史帕克走進來便停止了動作,還特地走到門邊來迎接他。
“怎麼樣?”
史帕克把在太守住處獲得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亞爾德.諾伯。
亞爾德.諾伯似乎並不關心發現盜賊屍體的情報,只表示少了累贅的盜賊可能會更難追捕。
不過關於那個巡禮少女的事情亞爾德.諾伯到很感興趣,應該說是對此非常驚訝。他的臉色一瞬間出現變化,微黑的臉也變得有些灰暗。
“你心裡已經有底了嗎?”
“不、沒有這種事……只是我對有少女敢一個人旅行有點好奇。不、這絕對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亞爾德.諾伯縮起了碩大的身軀手足無措地說著。
史帕克雖然覺得奇怪,不過並沒有追問下去。在一起旅行的這段時間,他知道這個魁梧的魔術師沒什麼膽,雖然體型很魁武,不過心髒大概只有食人鬼的腦袋那麼小吧。
亞爾德.諾伯回到了座位上,以手帕擦了擦汗之後就繼續吃著早餐。看到他那不算豪邁的吃相,史帕克還是覺得有點餓而吃了點東西。等吃完之後再練習一下劍術的話肚子就不會難受,而且也一定會很好睡的。
史帕克有預感今晚會一決勝負,所以他希望今晚好好休息。
在史帕克回到二樓大房間時,裡面只有莉芙與古力巴斯兩人。古力巴斯坐在房間一角正在冥想,而莉芙則是坐在床上,背後靠著床頭打著盹。
亞爾德.諾伯還在樓下吃飯。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史帕克就像是在罵莉芙般大聲說著。
已經一腳踏入夢鄉的莉芙,聽到聲音之後嚇了一跳站了起來。
“加拉克說要教萊娜什麼傭兵的規定,然後就把我趕出來啦。如果我連這裡都不能待的話,那我到底還能去那裡啊!”
大概是因為睡眠被打斷而且莫名其妙被罵,莉芙很生氣地瞪著史帕克。
“一起教她不就好了,你不也是個傭兵嗎?”
“就說過我是被趕出來的啊,加拉克他好過份喔。他們啊現在一定已經在床上抱在一起羅。如果你認為我在說謊的話,要不要去那個房間看看?其實我也很想看,所以現在我們一起去吧?”
然後莉芙就拉著史帕克的袖子要把他帶到房間外面。
“等、等一下啦!”
史帕克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形,連忙拉住了莉芙的手要她停下來。一股細嫩得令人驚訝的感觸傳到了掌心,使得史帕克如今更意識到了莉芙是位女性。
〔Image〕莉芙的眼睛看著史帕克的手。
“對、對不起!”
史帕克連忙放開了莉芙。
“隊長您也是來硬的喔。”
莉芙摸著剛剛史帕克抓住的部份,以有點害羞又有點恨的語氣如此說著。
“你們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系的啊?”
史帕克也感覺到了自己有點不知所措。事實上史帕克還沒有與女性有過親密的接觸。雖然有其他的騎士候補已經有了經驗,不過史帕克站在炎之部族繼承人的立場,因此都會被要求要尊敬女性。何況沙漠民族的女性都擁有貞節的美德,不允許男女之間輕率地交往,像弗雷姆就有好幾個以游玩心態與女孩交往的人,後來竟然被女孩父親殺掉的真實例子。
“大人的愛情是不需要時間的啊!”
莉芙以什麼都知道的語氣不客氣地說著。雖然語氣有點囂張,不過史帕克竟然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就放著她不管吧?莉芙你就忍著點,先睡加拉克那張床吧!”
莉芙聽話地點點頭脫下了硬皮鎧,然後就穿著一件薄背心鑽進了剛剛她坐著打盹的那張床。
“現在日夜完全相反了,好像是妖魔鬼怪喔。”
莉芙從被窩裡露出了頭高興的說著。
“這兩天就會一決勝負了。”
史帕克如此回答莉芙之後也脫掉了自己的鎧甲。他所穿的板金鎧跟騎士的甲胄比起來輕了許多,雖然因此防御力也不高,但很適合徒步旅行時使用。
此時背後突然有人打開了門。而史帕克已經脫下了鎧甲,現在正要拿起剛剛放在腳邊的劍。
“喔,隊長。”加拉克似乎有點驚訝。
“已經說完啦?”
結束冥想的古力巴斯,一邊准備就寢一邊說著。
“嗯,說完啦說完啦,隊長,我們就趕快休息吧!”
加拉克筆直往莉芙所睡的那張床走去,然後一口氣拉開了被子,使得裡著被子睡覺的莉芙滾到了地上,背後也重重摔了一下。
“這是我睡的地方耶,你趕快回自己的房間睡吧。”
“你太殘忍了吧!”莉芙流出了眼淚,看來她摔得差點停止了呼吸。
“隊長都說我可以睡這裡了啊,你去跟萊娜一起睡不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
加拉克把莉芙的硬皮鎧遞給了她。
“再怎麼說你也太過份了吧!”史帕克也忍不住有點生氣的對加拉克說著。
“你不是把莉芙趕走要跟萊娜做什麼好事嗎?莉芙她也累了啊,同樣都是女性,為什麼你對萊娜跟莉芙的待遇差這麼多呢!”
“隊長你該不會也誤會了吧?我只是照隊長所說的教她傭兵的規定啊,如果你認為我在騙人的話就去問萊娜好了,反正這一定都是莉芙胡扯的吧?”
加拉克輕輕拍了一下莉芙的屁股,還故作溫柔地要他穿好衣服回去。
“我哪有在胡扯,孤男寡女待在一個房間,還不就是作那檔子事?”
莉芙似乎很不滿加拉克把她當成是小孩子一樣,生氣的將自己的鎧甲重重摔到了地上。
“根本不懂男人的你哪會懂什麼?”
“你們兩個不要再跟孩子一樣胡鬧了!”史帕克忍不住也出面了。
“不,還是讓他們吵到底比較好,這樣中斷的話會留下禍根的。”
“古力巴斯司祭,求求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啦!”
史帕克疲勞得有點頭痛。先不要想說成為獨當一面的騎士,光是跟這群同伴一起旅行就是耐力的大考驗了。
等到好不容易說服他們兩個,史帕克也能安靜就寢的時候,早就已經日正當中了。
剛剛肯定睡得很熟。雖然起床時距離晚上還早,但史帕克卻感到腦袋十分清醒。
叫醒史帕克的是加拉克,看來他搖了好久才搖醒他。
“該出發了嗎?”
史帕克坐起身子如此問著。加拉克搖搖頭,說是太守派人來通知事情。
“他現在在門口等你。”
史帕克連忙整理一下衣服,同時命令其他的同伴准備出發,加拉克聽到這番話便說要通知女孩們而離開了房間。
史帕克花了好一段時間准備,畢竟他是所有人之中裝備最多的。在大家都已經准備好時他連鎧甲都還沒穿好,而且這一著急又使他在穿戴護手時多花了一些時間。
莉芙一直蹲在旁邊看他換裝,就像是故意要史帕克更著急似的。
好不容易著好裝之後史帕克便告知了前來通知的士兵,至於其他的行李就交給萊娜整理了。
一行人由士兵引導前往太守的住處。
希魯特之前曾經經歷過一場大戰,但現在又出現了一股緊張的氣氛,甚至從肌膚都可以感覺到漂浮著不穩的空氣。通常像這種時候治安都會容易混亂,因此今天街上的衛兵也比較多。由於有很多士兵都出征了,所以他們大概也是犧牲了假期回來值勤的,看來在戰爭結束之前,他們還要繼續這種忙碌的日子。
他們一到館內就被安排進入太守的辦公室。
太守正在進行作戰的准備。
史帕克不禁感到極度興奮,肯定是發現黑妖精了。
“史帕克,你來晚了。”
藍迪爾似乎已經等很久了。
“真的非常抱歉。”
史帕克惶恐地低下了頭。
“我們馬上出發,因為已經發現黑妖精了。其實應該說是知道黑妖精的藏身地點才對。”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派去搜索某個范圍的士兵一個都沒有回來,大概是已經被黑妖精殺了吧。”
藍迪爾分別派士兵搜索不同的地方,並約好回報的時間。他當然有命令他們一發現黑妖精馬上回來,但萬一沒回來的話也等於掌握了黑妖精的行蹤。
雖然對不起沒回來的士兵,但藍迪爾的方法奏效了。
“在東南方的一座林子裡。雖然他們可能已經換了地方,不過應該還沒走遠,快一點的話就追得上了!”
看來藍迪爾想要親自出馬。身為武人卻沒能參加戰爭的他,大概是想藉這幾個黑妖精來消消氣吧。史帕克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寂寞的氣息。
“不用擔心,功勞就算是你們的,我已經不想再出人頭地什麼的了。不過等到你成為騎士之後啊,記得寄封感謝函給我喔。”
史帕克對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的自己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如果這是因為年輕才如此的話,那他真希望早點捨棄這種東西。
士兵們十人一組分為五隊,並分別派一名正規騎士為隊長。隊長們都是年長的騎士,他們大概也是不滿於沒能加入戰爭吧,一聽到對手是黑妖精,個個都像是要大展身手似的摩拳擦掌。
“黑妖精隱身的話我們要一直移動,不然待在原地的話只是等死而已。他們隱身的時候動作沒辦法那麼迅速,我們就記得沒事對周圍揮幾劍,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砍得中,沒砍中也可能可以破解掉他們的魔法。”
在出發之前,藍迪爾對大家提示了幾個與黑妖精對戰的注意事項。
這是英雄戰爭以來被他們所苦的騎士們所想出來的戰法,因為平常只要他們一隱身幾乎是無計可施。雖然像卡修這樣的高明劍士可以只憑氣息就抓得到敵人所在,不過這種超人的技巧可不是誰都學得來的。
只要能注意這個魔法,看得見的黑妖精其實並不是什麼可怕的對手,史帕克在與他們對戰的那晚便感覺到了。
莉芙很佩服地聽著藍迪爾所提示的重點。
“真沒想到可以這樣。的確用這種方法的話,隱身其實也沒什麼用的。”
“真的有用啊?”
史帕克驚訝地問著。
“那當然啊。隱身咒文又沒有那麼難,隱身精靈也只是個下級的精神精靈,隨便就可以從自己心中組織出來喔!要不要現在就試試?”
“求求你不要好嗎?”之前已經被莉芙的表演整過一次,所以史帕克連忙拒絕了。
“不要在戰斗之前就累壞自己啦。”
史帕克知道使用咒文很消耗精神與體力,因此隨便使用咒文根本沒有意義。
此時藍迪爾下令要史帕克等人馬上出發。
藍迪爾特別借給史帕克一匹馬,這是為了在發現黑妖精時能馬上攔住他們的去路,也方便能傳遞情報給其他小隊。
一出發之後各小隊便散了開來,彼此之間取好距離平行沿著街道前進。史帕克他們選擇了最接近街道的路線,因為他們認為黑妖精是沿著道路走的,所以應該是以路面為路標前進。
但街道是沿著砂之河開拓的,因此黑妖精也可能是走河底或是對岸前進。不過准備周詳的藍迪爾不只有派船只在河面搜索,也沒忘記在對岸派遣另一個小隊。
“真不愧是希魯特太守,看來根本沒有我們出場的機會嘛。”
古力巴斯佩服地說著。
加拉克則是豪邁地笑著說輕松就好。
“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史帕克握著繩如此說著。這匹馬非常不錯,藍迪爾不愧是位武人,看馬的眼光也十分的好。
“不過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可以親手抱同伴的仇。”
萊娜撫摸著馬匹寂寞地說著。
騎在馬上的史帕克微微點頭。
他也有同感。他並不想要功勞,只希望可以親手討伐盜賊,這是史帕克的真心話。不過由於這兩者有連帶關系,自然不可能只選擇其中一項而已……
總之還是先忘記搶功,專注於任務才是最重要的。史帕克對自己說,絕對不能再跟上次一樣失態。
在這時,他不禁想起了自由騎士跟他說的那句話。
“不要當個只知道完成任務的人……嗎。”
史帕克小聲地說著。
那時帕恩以他父親鐵西歐斯與自己為例子想要表達些什麼,史帕克有點似懂非懂,但卻還沒有體會到真正的含意。在旅行的這段期間,他常常會回想起自由騎士的話並思考其中的意思,只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答案。
史帕克等人慎重地前進著。在附近農田的農夫們看到他們緊張兮兮的模樣,都放下了手邊的工作看熱鬧,其中還有人問說是不是開始戰爭了,看來大家都感覺到了大戰即將來臨。
“希望可以在日落之前發現黑妖精。”
看著太陽逐漸西斜,史帕克如此對亞爾德.諾伯說著。但亞爾德.諾伯倒是很害怕地搖了搖頭。
“說實話,我希望其他小隊發現就好了。”
亞爾德.諾伯雖然是個魔術師,但畢竟平常是個文官,沒有什麼實戰的經驗。他也有學習過劍術,不過當然比不上史帕克他們。
但此時史帕克又想起來,這些同伴本來就是特地為了與黑妖精一戰而選出來的。如果是其他沒有魔術師的小隊,作戰起來將會十分的艱苦。先不論騎士,一般的士兵要跟隱身的敵人作戰是很難保持冷靜的。
史帕克還是認為應該由他們自己來跟黑妖精戰斗,如此一來犧牲就可以降到最低了。
天神一定也贊成史帕克的想法。
過了不久,史帕克等人便發現他們所前進的方向似乎有動靜,看起來像是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他們的後面還有一個人,大概是附近的農夫吧。
“黑妖精!”
史帕克緊張地凝神觀察。然而他們已經消失在山丘那頭看不見了。
“我先走一步,你們盡可能快點趕過來!”
史帕克毫不猶疑地一夾馬腹全力向前,其他同伴也放開了腳步向前跑去。
史帕克握緊了連馬一起借來的騎士長槍。總之先突擊過去,重點是要攔下對方的腳步。
要騎馬經過這條崎嶇的小路是很花神經的,加上單手握著長槍,使得史帕克只能以單手操作繩。不過馬似乎會自己選路,使得史帕克不禁稱贊這是匹聰明的好馬。
一登上山丘眼前便是平緩的下坡路,那個黑衣集團也隨即映入自己的眼。史帕克片刻都沒有忘記這個身影。
“肯定沒錯!”
史帕克高興地叫著,並且放低了姿勢將長槍直指前方。
不過有件事很令他在意。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就像在跟蹤那群黑衣集團似地走在他們後面。剛剛本來以為他是農夫,不過近看卻不太像,而且也應該不是盜賊的同黨。就這麼沖過去的話,可能會撞到他也不一定。
史帕克很希望那個白衣人注意到他,不過他似乎很專注於觀察前面那一群人所以沒有發現。史帕克不禁有點焦躁,再這麼下去他會傷到無辜的人的。
“快讓開!”
史帕克不得已大聲說著。其實他有點後悔,因為到剛才黑妖精都還沒發現他。
兩邊當然都因此注意到了史帕克。白衣人微微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之後,便不為所動地走到田邊讓出了路。史帕克一瞬間看到了他的臉,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只是位少女。史帕克想到了藍迪爾所說的那個巡禮少女,應該就是這個白衣女孩沒錯。難道她是黑妖精的同伴嗎?可是看她那清純的臉蛋,根本無法使人相信這種事情。
黑衣集團散開了來取出武器,並且也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黑妖精的微黑外表。
人數果然是四個人。
史帕克以其中一個為目標沖了過去。如果第一擊就打倒一個的話就輕松多了。
四個黑妖精看到史帕克這近乎捨身的突擊似乎有點慌張,甚至不知道該打還是該逃。他們互相在說些什麼,而且行動很明顯地變得遲鈍。
在這時史帕克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結果黑妖精們似乎決定要戰斗。四人各自開始詠唱咒文,但是史帕克並沒有因此減低速度。
史帕克的突擊比咒文的完成早了一點點。
他的長槍刺中了一個黑妖精的胸膛。
由於力道過猛使得長槍貫穿了他的身體。史帕克也因此放開了長槍。
此時另一個黑妖精的魔法攻擊了過來。
腦中突然出現了異樣的感覺,同時馬也低下了頭。史帕克試著要拉起繩避免落馬,然而腦袋卻一片空白,手也幾乎無法動彈。
在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從馬上摔下來了。
大概是落馬的疼痛使他清醒的。史帕克握住腰間的劍拔了出來。雖然全身仍然刺痛,但還是可以自由活動,史帕克認為這樣子就夠了。
三個黑妖精揮舞著武器接近過來。幸好他們沒有使用隱身咒文。
史帕克連忙向後退。現在就只能等待同伴前來支援了。
黑妖精看到這個情景馬上轉變為魔法攻勢。史帕克也集中了精神准備防御魔法。
此時史帕克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白影。是剛剛的那個巡禮少女。
她的手上握著一把小劍,不過似乎是沒有戰意,只是要介入史帕克與黑妖精之間干擾他們的行動。
“住手!”
少女勇敢地說著,並且張開雙手像是要保護史帕克。
史帕克也對她投以懷疑的眼神。她到底想要作什麼?
這突如其然的事態使得正在詠唱咒文的黑妖精停止了動作。史帕克也是稍減了戰意看著少女的背影。
黑妖精像是以妖精語在說著什麼。
少女就這麼張開雙手慢慢接近黑妖精。令人驚訝的是黑妖精竟然也節節後退,就像是被少女的氣勢蓋了過去。這根本不像是邪惡妖魔會作出來的反應。
但這樣的情形沒有持續多久。其中一個黑妖精回過了神,叫喊著朝少女攻了過來。他手上的新月刀就這麼朝著少女纖細的肩頭砍去。
“快躲開!”
史帕克邊叫著沖過去要保護少女,但應該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少女與黑妖精之間的距離比較短。想到等一下眼前將會發生的慘劇,史帕克不禁感到一陣心痛。
然而發生的並不是慘劇。
少女以小劍輕易地擋下了黑妖精的攻擊。
之後她的左手緩緩朝茫然的黑妖精胸口伸了過去。
隨著少女短促有力地嬌喝一聲,黑妖精就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打中了而向後飛。
黑妖精就這麼抱著胸口滾在地上。
其他兩個黑妖精看到之後憤怒地吼著,並且再度開始詠唱咒文。
看到這個情景的少女仍然不為所動。
“快退後!”
史帕克再度對少女如此叫著,並且追過了她朝詠唱咒文的黑妖精沖了過去。
不過黑妖精的咒文已經完成了。
少女的腳邊吹起了無數的石塊,她也不由得以雙手蓋住了臉。
史帕克則是再度被剛才的咒文所攻擊,他一瞬間感到十分不適,眼前也是一片空白。不過他這次可是有備而來,所以並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影響。他成功抵擋住了咒文。
(上吧!)史帕克將劍高舉,對方則是准備以新月刀防御。
史帕克毫不猶豫地將劍揮下。攻擊被擋了下來,然而這用盡全力的攻擊也使得對手當場跪了下來。
史帕克朝對方胸口踢了過去,但黑妖精迅速轉身躲過並回了一刀,這一刀使得皮靴被砍破,小腿也感到灼熱般的痛楚。
史帕克認為這只是小傷,而且現在退縮的話敵人將有機可乘,因此他忍痛一踏地面,隨著吼聲將劍突刺了出去,只是黑妖精仍然躲過了攻擊。黑妖精的動作的確迅速,有點難以抓住他的動作。
(別慌了。)史帕克如此對自己說著,只是他有點在意應該也在他身後開戰了的少女,他希望盡可能的保護她,只是現在根本沒有余力,而且少女應該是不需要自己協助才對。
在一瞬間史帕克再度展開攻擊,然而還是被擋了下來。
史帕克不顧一切朝對手撲了過去。新月刀朝他的頭上揮了下來,而他只是將頭微微一偏,以護肩硬吃下了這一擊。
耳邊響起了激烈的金屬碰撞聲。肩膀雖然有點疼痛,但只是因為受到沖撞而不是受傷。新月刀不是什麼鋒利的武器,加上黑妖精力氣不大,要砍穿板金鎧是不可能的。
這正是史帕克所預期的。
史帕克就這麼抓住對方順勢滾到了地上。黑妖精在倒下時順勢想踢開史帕克,不過多虧鎧甲夠重使得史帕克沒被推開。
史帕克空下來的左手毫不留情的朝黑妖精的臉打了下去,在打第二拳時對手便已經噴出了鼻血,血的顏色黑得令人討厭。
史帕克停下左手,然後以右手所持的劍柄打向黑妖精的鼻梁,黑妖精就這麼躺著不動了。
“史帕克!”
此時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看來加拉克他們總算是追過來了。
“別讓黑妖精逃了!”
史帕克頭也不回的對同伴如此說著並站了起來。
總之要先確定周圍的狀況。
他很快就看見了少女正在作戰的身影。她仍然在跟最後一個健在的黑妖精糾纏著,但她並沒有主動攻擊,只是默默地抵擋對方的攻勢。
另一個黑妖精仍然是倒在地上抱著胸口,看來他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或許連肋骨都已經斷了。史帕克想到在司祭所使用的神聖魔法中有一種名為“氣彈”的咒文,看來少女肯定是侍奉某位神的司祭。
令人驚訝的是,她光靠一顆氣彈就打倒了黑妖精,這不是相當高位的司祭的話是無法辦到的。
史帕克要少女退後卻失敗了。
看到史帕克接近過來,黑妖精似乎已經知道沒有勝算,趁少女不注意時轉過身去全力逃走。
好快,就像是飛也似地跑著。雖然史帕克也放開腳步追了過去,但應該是不可能追上的。而少女似乎一開始就不打算追,轉身緩緩走向剛剛被自己用魔法打倒的那個黑妖精。
“你跑不掉的!”
後方的萊娜英勇地說著,隨即沖到了逃跑的黑妖精與追趕的史帕克之間。
由於距離還沒拉開,加上萊娜身子比較輕盈,因此或許有可能追得上。
何況萊娜跑得很快。她快速奔跑的白細雙腿使史帕克聯想到了森林中的鹿。萊娜與黑妖精之間的距離開始逐漸的縮短。
史帕克回頭確認其他同伴的動作。
莉芙與亞爾德.諾伯各自開始詠唱著咒文。
“把他攔下來!”
史帕克對兩位魔法使如此叫著。
兩人的咒文很快就完成了。亞爾德.諾伯放出了光之箭,咒文筆直地命中了黑妖精的背部,然而黑妖精的腳步並沒有慢下來。
莉芙肯定也使用了什麼咒文,只不過似乎沒有效果。黑妖精仍然繼續逃跑,她則是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而加拉克則是跑向剛剛把史帕克扔下來的那匹馬。雖然還有古力巴斯在,不過要他去追也是不可能追上的。
“萊娜,不要追太遠了!”
史帕克拼命地跑著並如此提醒,然而與萊娜之間的距離卻不斷拉開。
黑妖精眼看跑不掉了,索性停下腳步回過頭開始詠唱咒文,萊娜見狀也取出了腰間的長鞭。
黑妖精完成咒文,與萊娜揮出鞭子的時間幾乎完全相同。
兩人的動作一瞬間靜止了下來。
萊娜似乎是被黑妖精的咒文封住了雙腳。她中的就是莉芙在史帕克身上實際示范,藉助大地精靈封住雙腳行動的束縛之咒。
然而黑妖精的左手與身體也被萊娜的鞭子緊緊捆住了。
真是純熟的用鞭技巧。監獄裡善於用鞭的獄卒幾乎都比不上她。
“你跑不掉的!”
萊娜毫不留情地用力將黑妖精拉倒在地上。
史帕克雖然盡了全力奔跑,但至今都還沒趕上萊娜。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心髒像是快要裂開,被黑妖精砍傷的腳也隱隱作痛。
汗水流到了眼睛裡,使得史帕克不得不用手抹了抹額頭。
這時他有點恨自己穿著這麼笨重的鎧甲,害得自己每一步像是烏龜一樣慢似的。不過只要不斷的跑,與萊娜之間的距離便確實的縮短,因此他仍然不停地跑著。
萊娜也察覺到史帕克趕了過來,因而回過頭來對他露出了微笑,但也因此操縱鞭子的手停了一下。
“危險啊!”史帕克大聲地叫著。
然而黑妖精的動作卻更快。他還自由的右手射出了一把短劍。西沈的夕陽使短劍的劍刃一瞬間染成了血色,並且就像是被吸過去般飛向萊娜的胸口。
萊娜的眼睛驚訝地睜大成圓形,視線也落在刺進自己胸口的短劍,就像是在確認著自己的死。
萊娜的嘴微微動著,似乎是要說出最後的遺言,然而卻完全說不出聲音。
萊娜緩慢的,真的是緩慢的向後仰倒了下去。然而腳踝仍然受咒文所束縛,因此小腿以下仍然是直立著的。
“萊娜!”
史帕克燃起了憤怒並像是野獸般吼叫。他才認識萊娜沒有多久,可說還完全不了解她。然而即使只有幾天的時光,他們仍然是一起旅行的同伴,因此憤怒與悲傷瘋狂地在史帕克的內心肆虐著。
史帕克一口氣朝黑妖精沖了過去。不知不覺他一邊跑一邊發出了怒吼,傷口的痛楚與身體的疲勞也都完全忘記了。
黑妖精拼命想掙開鞭子,然而光靠右手根本就不夠,因此他索性就這麼站起身子轉身就跑。
還被鞭子綁住的黑妖精跑起來當然快不起來,連穿著鎧甲的史帕克都比他快。
史帕克一下子就追上去了。
“去死!”
史帕克如此吼著。
只有在這時候他忘記自己是個騎士候補,更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他滿腦子只想殺掉眼前這個黑妖精。
要殺掉逃走的黑妖精實在太簡單了。將劍舉起來然後揮下去,這麼幾個簡單的動作就結束了。
劍從黑妖精的肩膀砍進了胸口,他就這麼噴出血柱倒了下來。
淒厲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田野並漸漸消失。
沒想到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史帕克看著黑妖精的遺體。不管是對人類或是邪惡的妖魔,生與死都只是一線之隔。
“萊娜……”
史帕克回過神來,轉身無力地走向萊娜身邊。他每走一步腦海中便浮現了許多回憶,一想到自己有勇無謀的戰法,就覺得當初根本不應該邀請萊娜成為同伴。
黑妖精的咒文效果已經消失了。萊娜不自然站立著的小腿也落到了地上。
史帕克輕輕地抱起了一動也不動的萊娜。
“萊娜!”
史帕克注意到了萊娜的胸口。雖然非常不明顯,但她豐滿的胸部仍然上下起伏著,透過萊娜的薄皮衣也還能感覺到一點體溫。萊娜的生命之火還沒有完全熄滅,同時也使史帕克抱著一絲期待。
“古力巴斯∼∼!”
史帕克拼命呼喚著戰神司祭的名字。
第一個趕到史帕克身邊的是騎馬過來的加拉克。他一看便知道了該怎麼作而扭頭就走。
“拜托你了。”
史帕克在他背後如此說著。
加拉克是要去帶在最後面拼命追趕的古力巴斯過來。
之後莉芙、亞爾德.諾伯先後趕了過來。他們看到刺進萊娜胸口的短劍,不禁了口氣站在原地不動。
史帕克輕輕將萊娜放在地上,並且注意千萬不要碰到短劍。短劍刺進了左邊的乳房,雖然是從正面刺進去的,但也要刺得夠深才會傷到心髒。
“請讓開好嗎?”
聽到這個聲音史帕克才想到,除了古力巴斯之外此地還有一位司祭。回頭一看,那個少女站在他的身後喘著氣,神秘的黑色眼眸也凝視著史帕克。
“拜托你了。”
史帕克低下了頭,並且站起來讓出了位子。
少女無言地點點頭,以單腳跪在史帕克讓出來的地方,小小的手也伸向躺在前面的萊娜。她的手就像確認著萊娜的生氣般,輕輕從額頭撫摸到了胸口。
少女回頭像是要征詢史帕克的意見。
“拜托你了。”
史帕克再度說著。
“我會盡我的全力的。在我開始祈禱之後,請你把短劍拔出來。”
“我知道了。”
史帕克把萊娜的傷完全拜托了她。雖然有點對不起古力巴斯,不過這位少女的司祭身份似乎是比他來得高。
“慈愛的女神瑪法……”
少女詠唱著大地母神瑪法之名,靜靜地開始祈禱。
史帕克安下了心來。如果是大地母神的司祭就沒問題了。他慎重地將手放在萊娜胸前的短劍上。
少女詠唱咒文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伸向萊娜胸口的手也散發出了強大的魔法光輝。
史帕克一口氣拔出了短劍。鮮血噴到了史帕克與少女的臉上,而少女則將手放在噴著血的傷口上,更為專注地詠唱著咒文。
史帕克厭惡地將刺進萊娜胸口的短劍扔到地上。再來就只能相信這個少女的力量了。
此時加拉克也載著古力巴斯過來了。
與其說是下馬,倒不如說是古力巴斯掉到了地上。
“這位女孩是?”
加拉克訝異地問著史帕克,他只說是侍奉大地母神的少女。
史帕克也叫來了莉芙與亞爾德.諾伯,告訴他們他騎馬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提到了這個專心詠唱治療咒文的少女。
古力巴斯也馬上過去幫這個少女的忙。
“萊娜就交給她跟古力巴斯吧。”
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史帕克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打倒盜賊了。任務畢竟算是大功告成,再來只要拿回被偷走的水晶球就行了。只不過史帕克不知道被偷的水晶球有什麼價值,人的生命跟寶物到底那個重要?
史帕克等人回到了三個黑妖精被打倒的地方。
三個黑妖精仍然倒在地上,只剩史帕克打昏的那個黑妖精還有呼吸,只不過他也不能動彈了,只是仰躺著不斷地喘著氣。另外兩個之中一個被長槍貫穿而一命嗚呼,另一個也口吐血泡斷了氣。大概是少女的魔法打斷了黑妖精的肋骨並插破了肺吧。
“仔細調查所有人,應該可以找到被偷的水晶球。”
史帕克如此命令加拉克等人,自己則走到了那個還活著的黑妖精旁邊。
雖然是自己下手的,不過這個黑妖精實在是被打得很可憐。他的鼻子塌了,牙齒幾乎都被打斷,臉上也滿是葡萄般大大小小的腫包。
史帕克其實真的有點同情這些黑妖精。他們只以少數人潛入敵國的王城,他不能不承認這股勇氣,同時也生氣馬莫的支配者竟然下了如此殘酷的命令。
黑妖精露出了牙齦奸笑著,並且以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似乎要叫史帕克過來。史帕克靠過臉去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結果只被他吐了口混著鮮血的口水。
令人不快的感觸沾滿史帕克的臉,他以手抹去之後甩到了地上。
“沒有人有水晶球耶!”
此時加拉克如此報告著。
“這怎麼可能?一定在其中一個人身上,有沒有調查那邊那一個?”
“也沒有在他身上,我在過來之前就先調查過了。”
這怎麼可能?史帕克反覆地說著。
此時史帕克忽然察覺到了。他低頭看著地上的黑妖精。
黑妖精臉上的奸笑變成了嘲笑。
“這是怎麼一回事?”
史帕克抓起黑妖精的領子用力搖著他。
“無可奉告。”
黑妖精沙啞地說著。
“他們一定是誘餌啦,偷到的寶物早就交給其他人了,因為盜賊之中偷東西跟帶東西回去的好像都分開來行動,這是我從萊……不,從某個盜賊那裡聽說的。”
“你為什麼不早說啊?”
史帕克不禁愕然。
“對不起,我不知道黑妖精竟然會跟盜賊一樣……”
黑妖精雖然沒說什麼,但他扭曲的笑容肯定了加拉克所說的。
“說!你們把水晶球交給誰了?他們又往那裡走了?!”
黑妖精只是高聲笑著沒有回答。
“隊長,這還是交給我吧!”
加拉克把指頭弄得劈啪作響走向前,不過卻被史帕克阻止了。
“打他也是沒用的。”
史帕克感覺到極度的失落感並放開了黑妖精,使他的頭直直摔到了地上。
“那麼就在這裡解決掉吧?”
史帕克點了點頭。
“嗯,反正帶回去審判的決果也一樣……我在此以弗雷姆王國之名,將汝處以斬首之刑。”
史帕克緩緩地拔出了劍。
莉芙尖叫著捂住了臉。
加拉克抓住黑妖精的肩膀,粗暴地將他的上半身拉了起來。
“把頭低下去。”
史帕克說著將劍高舉。
※ ※ ※
〔Image〕在結束一切之後少女走了過來,古力巴斯則是抱起了萊娜。
史帕克不敢向他們詢問結果,只試著從他們的表情來判斷。兩人都十分的憔悴,肯定是為了治療萊娜而用盡了精力。
“史帕克,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古力巴斯疲憊的臉上恢復了笑容。
“光是我根本就無能為力,我們應該感謝這位女孩的信仰之力。”
少女微笑著搖了搖頭。
“是大地女神的慈悲。”
“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史帕克對少女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然沒有找回水晶球非常可惜,然而萊娜獲救這件事卻令人高興得足以抵銷掉這股懊悔。
“那麼隊長,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先跟藍迪爾太守報告,然後繼續進行寶物的搜索,另外我們還有前往瓦利斯的使命呢。”
然後史帕克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希望你能跟我們一起走。”
“沒有找到那個寶物嗎?”
少女肯定知道了一切。她以寂寞的眼神如此問著史帕克。
史帕克無言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就跟你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