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濱遜叔叔 第十七章
    魯濱遜叔叔--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陣衝動過後,海員拍著自己的腦袋,用最苛刻的比喻譴責著自己,怪自己三天來浪費了多少時間、耍了多少小花招,使了多少小詭計想隱瞞灶火熄滅了的難題,卻沒想到這個難題卻輕而易舉地在傷員的口袋裡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也許,克利夫頓先生,在克利夫頓太太一談到火的事故時,沒有立刻拿出火絨來,因而延長了「艱難的時刻」,可是誰又會為此而去責怪他呢?

    當全體人員都平靜下來後,魯濱遜叔叔開始忙著點火。斷了的刀子可以充當火鐮,再加上一塊石頭和火絨,再不需要任何附助物就可以把火點燃了。

    工程師帶來的火絨有一張撲克牌那麼大,非常乾燥。叔叔從上面撕下很小的塊,把剩餘的珍藏了起來。他走出山洞,用枯樹葉、小木片、干海藻堆起了柴堆,準備擊打出火星,點火。這時羅伯特對他說:

    「魯濱遜叔叔!」

    「什麼事,羅伯特先生?」

    「我的手槍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吧?」

    「怎麼做?」

    「在槍膛放火藥的地方,放上一小塊火絨,然後擊發,火絨不就點燃了嗎?」

    「這是個辦法,年輕的先生,是呀,讓我們來試試吧。」

    叔叔接過手槍放上一小塊火絨,剛要擊發,羅伯侍說:

    「讓我來摳扳機。」

    海員把槍交給了孩子。後者摳動了扳機,火絨被點燃了。魯濱遜叔叔立刻把燃燒的火絨放進乾柴堆裡,一股青煙升了起來。叔叔先像一個做飯的風箱,然後又像一個煉鐵爐的風箱,鼓起兩腮,用力小心地吹著火堆。乾柴發出了劈啪聲,歡快的火苗燃燒起來。一陣歡呼聲隨之升騰而起。

    大壺裡立刻盛滿了淡水,吊在了火堆上,克利夫頓太太把海員利索地剝了皮的田雞切成塊放進了壺中。

    中午,吊壺裡的肉湯已經燉得爛熟,發出了陣陣誘人的香氣。叔叔親自在火堆上烤了一隻野兔;還有鴿子蛋,貝類食品等食物沒有一點是生的,全都是經過了烹製,就連松籽也放進火裡烤過。大家高興地圍坐在桌子旁,享用著這頓節日般的盛宴。田雞湯尤其得到大家的讚賞。克利夫頓先生分給每個人一份田雞湯,海員卻推辭了半天,他覺得應當讓傷員多喝一些。但最後經不住大家再三的勸說他也品嚐了自己的那一份。儘管魯濱遜叔叔,一再宣稱自己見多識廣,在中國吃過燕窩,在贊比亞吃過炸蟈蟈,但是現在他認為什麼也比不上他們的田雞湯。因為這是傑克專門為父親釣來的滋補品。

    吃下許多滋補品後,克利夫頓先生想和妻子、孩子們一起去散步。但是,克利夫頓太太打算整理一下家務。於是,工程師和三個男孩子及海員便沿著懸崖腳下向湖邊走去。羅伯特和傑克還帶著他們的垂釣工具。他們穿過樹林到了河邊,父親在一段樹樁上坐下,欣賞著眼前的美景。茂密濃綠的森林,白雪皚皚的高山,起伏連綿的黃沙丘,映襯著一片清澈、淡藍的湖水……這湖水就像是庫珀在他憂鬱的詩歌裡描述的北美洲占勃蘭的安大略湖的令人思鄉的湖水。

    魯濱遜叔叔再次向克利夫頓先生介紹了周圍的環境,和他們已經做過的探察。他說:

    「我們一起接著進行勘察吧,克利夫頓先生,您會看到這裡隱藏著多少寶藏。我們可以到湖心島上去探險,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那上面不止僅有蹼足類動物。此外,我曾經過的,然後遇到你的那片濕地上有許多水生動物,在森林裡還有各種各樣的四足動物,只要一擊,並不需要多麼靈活的一擊,就能將它們獵獲,使它們成為我們餐桌上的佳餚。」

    「用什麼辦法可以打到這些獵物?」克利夫頓先生問道。

    「我們可以製造一些弓箭呀,克利夫頓先生,我們到處可以找到合適的木料,至於弓弦,我們可以從四足動物身上取呀。」

    「好的,」克利夫頓答道,「但是我們首先應當建一個養殖場,把那些到處遊蕩的野生動物馴養起來。」

    「好主意,」魯濱遜叔叔說,「然後我們還可以開個菜園,把野菜變成蔬菜,這樣克利夫頓太太就不會抱怨了。」

    「的確如此,我可敬的朋友,」工程師微笑著回答,「對你來說,天下沒有任何事是辦不到的。你知道嗎,魯濱遜叔叔,的確我很喜歡這樣稱呼你,你是否想過在湖和大海之間,在這片小樹林中,如果我們能建一所屋子,那該是多美呀!」

    「我早就打算過了,」海員回答,「您看,右邊那叢樸樹,這真是大自然專門為我們準備的。我們可把中間多的砍掉,留下四周的樹當牆壁和房柱子,上面蓋上樹枝鋪上茅草屋頂,再留出門窗,一座通風良好的房子不就造好。」

    「還應當利用地勢的斜坡把湖水引進屋子裡。」工程師接著說。

    「把水引進屋子,再好沒有了!」叔叔高興地說,「看啊,我們有多少計劃去完成呀!我們還應當在河流從湖泊流出的地方建一座橋。這樣就可以方便地到對岸去考察了。」

    「是的,」克利夫頓答道,「但是要造一座吊橋。因為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介紹的話,海岸這塊地方,正好在大海、懸崖和湖之間,河水又把湖和海連了起來。」

    「是的先生。」

    「在北邊,」工程師接著說,「從河流的入海口,到它從湖中流出的地方,正好形成一條野獸不能穿越的水域,好像防護渠一樣可以防衛山洞的北部地區;想一下,魯濱遜叔叔,如果我們在南邊再築一條樹籬或一條寬溝,讓湖水流進去,這樣我們的山洞到水樹林,到湖邊不全都被圍住,野獸進不來,我們馴養的家畜也出不去了嗎?」

    「啊,工程師先生,就是在莫霍克河邊給我一幢別墅我也不會用這天然花園去換呀!」海員急忙說道,「那就讓我們動工吧。」

    「事情要有個輕、重、緩、急才成呀,魯濱遜叔叔,」克利夫頓一把抓住已經站起身來手握斧子的海員說,「在把大花園圍起來之前,在造新房之前,我們還是先給我們的山洞造一個防衛籬笆牆吧。」

    「先生,」海員答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您願意,您和羅伯特、傑克先生就先留在岸邊給我們釣些鱒魚的話,我和馬克先生立刻到森林去砍樹。」

    建議被接受後,叔叔和他的侄子馬克沿著湖的北岸向森林走去。他的兩個弟弟留下來鈞魚。傑克離開了湖邊,到了沼澤地附近,他希望能再抓幾隻青蛙。父親和他的兩個兒子一直在垂釣。他們很幸運,釣到了六、七隻肥碩的鱒魚。而羅伯特總嫌魚咬鉤太慢,克利夫頓先生不得不多次制止他的急躁情緒。

    一邊釣魚,工程師腦海裡不斷思考著目前他的新的境遇。所發生的嚴重事件,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環境。他並沒有失去信心,他要利用現有條件,為家人創造舒適、安逸的生活。但是他還十分想知道,他是否還有可能重返他的祖國。為此,他必須搞清楚他現在身處的海岸,是個島嶼還是某個大陸。這就要知道這塊陸地的位置。

    但是要知道這塊陸地的位置就必須有天文儀器。沒有記時儀怎麼能測經度、沒有六分儀又怎麼測緯度呢?回憶在溫哥華號上,哈里森船長最後的一次測量,遺憾的是還沒等他測量確切,就發生了血腥事件;因此,工程師只有一個概略的印象:船已經向北偏離了航道,但是到底偏到了什麼緯度線上他很難確切地知道。

    另外,還有兩個比較簡單的方法可以得知腳下的土地是島嶼還是大陸,那就是:要麼攀登上最高山峰進行觀察;要麼駕船沿海岸線航行、探測。

    最高峰距海平面大約有五、六千尺高。如果這是個周長約為四五十海里的中等島嶼的話,從山頂上,人們可以看到四周水天相連的景象。但是,這山好爬上去嗎?要爬上頂峰還需穿過森林,及其他的山脈,這能辦得到嗎?

    看來第二種方法比較可行,魯濱遜叔叔是個好水手,小船吃水不深,可以沿著蜿蜒崎嶇的海岸航行,只要在六月或七月,白晝長於黑夜的日子進行勘測,就能較快地確定這塊土地的自然位置。

    如果,這裡是大陸,也就是說,還有希望返回祖國,那麼居住在這裡只是暫時的。

    如果這是個島嶼,克利夫頓一家便成了流放在島上的囚犯,只能等著偶然有船從這裡經過時,才有機會救他們回國。那麼他們就不得不聽命天意,也許要永遠在這裡住下去。哈里-克利夫頓是個勇敢、堅強的人,他不畏懼孤獨,只是想知道事實真相,做到心中有數。

    工程師一邊思考著,一邊觀察著湖水。他突然吃驚地發現在距岸邊一百多米遠的湖面上翻起了一片漩渦。是什麼造成這種現象呢?是地殼深處預示著火山特性的膨脹力嗎?還僅僅是什麼動物棲息在湖中呢?工程師決定將來一定要搞清楚湖中的這個疑點。

    白天即將過去,已是夕陽西下時分,這時克利夫頓先生看到一個巨大的物體沿著湖的北岸漂浮著。「這個物體和湖中看到的漩渦之間有什麼關係嗎?」哈里-克利夫頓心裡自問道。

    工程師叫來他的兩個兒子,羅伯特和傑克,並指給他們看那個移動的物體,問他們是否知道是什麼東西。一個回答是水怪,另一個說是一塊漂流的大木頭。正在這時,這個物體漸漸靠近了,他們立刻認出,這是個木排,還有人駕著它前進。

    羅伯特大叫起來。

    「是他們,是馬克和魯濱遜叔叔!」

    少年沒有看錯,是他的哥哥和海員用砍下的樹幹捆成木排,沿著湖岸把它駛向離山洞最近的岸邊。用不了半小時,他們就該到了。

    「去吧,傑克!」克利夫頓先生說,「快跑回去告訴你母親,我們就要回去啦……」

    傑克向山洞方向看了看。對他來說似乎太遠了一點,另外中間還要穿過陰暗的樹林,他猶豫了。

    「你害怕了?」羅伯特蔑視地說。

    「傑克,怎麼啦!」父親說。

    「那好,我去吧,」羅伯特說。

    「不,」父親對他說,「馬克和叔叔需要你的幫助。」

    傑克看著地下,一直沒有吭聲。

    「我的孩子,」工程師把兒子拉到身邊對他說,「你不該害怕,你馬上就快八歲了,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想想看,我們讓你幫助做的事是你力所能及的呀。勇敢點,別怕!」

    「好吧,父親,我去。」小男孩強忍住歎息回答說。

    然後,他轉身,帶著自己釣的青蛙,相當堅定地向山洞走去。

    「你不該嘲笑傑克,」克利夫頓對羅伯特說,「相反,你應當鼓勵他,他會戰勝自我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

    哈里-克利夫頓和他的兒子朝著木筏要停靠的岸邊走去。叔叔和馬克正用長竿靈活地駕駛著木筏靠岸了。

    「怎麼樣,都好吧!」叔叔說道。

    「真是好辦法,你們想出造這個木筏運輸木料,」工程師說。

    「這是馬克先生的主意。」叔叔回答,「克利夫頓先生,你的長子,不久就會成為一個傑出的伐木工了,是他想出這個辦法的,不僅運回了我們的材料,而且還運回了我們自己!」

    木排是用松樹幹和野籐紮成的。每根松樹幹底部直徑都有二、三十寸1長。叔叔和兩個男孩開始把木料搬到岸上,天黑之前,他們已經在岸上把所有的樹幹都堆放好了。

    1法寸,一法寸等於十二分之一法尺,約合2.70公分。

    「今天就干到此吧,」叔叔說。

    「明天我們再把木頭運回山洞裡,」工程師說。

    「如果您同意,工程師先生,明天我們就在這兒先把樹樁加工成方木料,這樣更便於往回運。」海員說。

    「好的,叔叔。現在返回吧,晚飯在等著我們。你看,你認為我的鱒魚如何?」

    「可是,你看我們的獵物怎麼樣呢!是馬克先生擊中的。」

    叔叔向克利夫頓先生炫耀著他們的獵物,這是只野兔,屬齧齒動物。它的毛色發黃還摻有暗綠色的斑點,尾巴差不多都退化了。

    「這種動物,」克利夫頓說,「屬刺豚鼠類,但比熱帶刺豚鼠大一點,是只地道的美國兔子。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在美洲溫帶地區,可以經常見到這種兔子。你們看它頜部兩邊有五顆臼齒,這就是它與刺豚鼠不同的地方。」

    「這可以吃嗎?」魯濱遜叔叔問。

    「可以吃,而且極易消化。」

    馬克把他的獵物挑在棍子的一端上,扛著棍子;克利夫頓先生靠在叔叔肩上,一路上,大家興高采烈,六點時回到了山洞。母親已經為她的貴客們準備好可口的晚餐。晚上,全體到沙灘上散步。克利夫頓又察看了四周的環境。他和叔叔共同認為在此建一個港灣是並不難的。但是目前最急於解決的是築籬笆。在這個工程完工之前,不能再安排任何勘探事宜。

    然後,克利夫頓太太攙扶著她的丈夫;叔叔和馬克、羅伯特聊著天;傑克和貝爾邊走邊撿著貝殼、鵝卵石;他們就像悠閒的資產階級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樣,幸福、祥和地返回了山洞。路上經過牡蠣巖礁時又採集了許多牡蠣。夜裡叔叔和馬克輪流守護著灶火。找到一種可燃的蘑菇代替火絨,也是一個需要盡快解決的問題。

    第二天,克利夫頓先生和叔叔一起勘定,畫出了築籬笆的施工線。這是環繞著山洞的一個半圓形的院子,可以派許多用場。然後叔叔開始在地上挖洞、栽樁。因為是河土,挖起來並不十分困難,他一直幹到中午。

    午飯後,克利夫頓、馬克和海員,到湖邊堆放樹樁的地方,他們把樹樁砍開,加工成長短、粗細基本相同的木料。

    正像海員自己說的那樣,他使用斧子非常熟練、靈活。他像個真正的木匠一樣,腳下站成外八字步,斧子起落之際,大片、大片的樹屑被砍了下來,他飛快地加工著木料。他們就這樣幹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星期二,他們開始把樹樁埋進已挖好的洞中當支柱。中間又橫著綁上一些樹枝,這樣他們的籬笆就築好了。在籬笆底部,克利夫頓先生還讓種上了一種類似美國蘆薈的龍舌蘭植物,它堅硬帶刺的葉子可形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

    五月六日,籬笆全部完工。通往山洞的路有了保障。哈里-克利夫頓感到十分慶幸,因為當天晚上就有一群豺狼在山洞附近遊蕩,發出-人的嚎叫聲。燃燒的火焰使他們不敢靠近。但是,居然有幾隻膽大的竟敢來到了籬笆腳下。叔叔用點燃的火炭投擲它們,它們慘叫著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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