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納傳 第三章 皮埃爾·凡爾納
    凡爾納傳--第三章 皮埃爾-凡爾納

    第三章 皮埃爾-凡爾納

    父親的形象;他的道德觀念與宗教信仰;索菲-凡爾納,富有想像力的女性

    童年時代給我們留下的影響是最為深刻的。我們青春的憧憬,以及後為漸漸培養的成人生活的情感,都將建立在兒時留下的足跡之上。

    正因為這樣,馬塞爾-莫雷在他《十分古怪的儒勒-凡爾納》一書中提出了「父親的問題」。這本書讀起來還是饒有興味的。

    這裡說的父親,就是皮埃爾-凡爾納;他對兒子究竟產生過什麼樣的影響?

    皮埃爾是普羅萬法庭一位代理推事的兒子。他祖父是審理間接稅案件的最高法院的公證人。他本人也作過律師宣誓,並很快地成為南特的訴訟代理人。他在南特非常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因此我敢於這樣斷定。那時,人們都習慣地說:像凡爾納一般正直。在私生活方面,他是個外表嚴肅、但首先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索菲和皮埃爾的侄兒莫裡斯-阿洛特-德-拉-菲伊上校1928年1月19日給我來信說:

    ……我不大瞭解您的父親,倒是比較瞭解您的祖父。

    1862年前後,他在奧特伊爾的住家裡非常親切地接待過

    我,那時,我正在準備投考巴黎綜合工科學校。但我對您

    的曾祖父母。您的祖母、我的姑母索菲-阿洛特和我的姑

    父皮埃爾-凡爾納記憶尤深。我姑父皮埃爾-凡爾納智力

    敏銳、性情和藹,是個狂熱的音樂迷。他往往成為我們家

    庭聚會的核心,從1865年至1872年這段期間,我們是經

    常舉行家庭聚會的。我對這些聚會至今仍記憶猶新,從

    來沒有一個家庭像我父親的家庭那樣和睦一致……

    我在皮埃爾和索菲之孫、雷蒙-迪克雷-德-維爾納夫1929年1月6日的一封信中發現有這麼一段話:

    ……然而,我瞭解凡爾納世系對儒勒的這種影響,而

    且,我曾經親自感受過我祖父皮埃爾-凡爾納的影響。我

    對這種影響一直保留著明確的記憶,因為我的整個青年

    時代都是在他身邊度過的。他非常和藹、親切,外表上

    看,也許有點嚴肅。他的心充滿著愛;而且,他聰敏過人,

    對任何事情都十分熟悉!他是個受人尊敬的法律家,博

    聞強記的文人,才情橫溢的詩人。此外,他熱愛科學,熱

    愛各門學科中的新發現,他對這些發現頗感興趣,談話時

    常喜歡掛在嘴邊……

    如雷蒙-迪克雷-德-維爾納夫和莫裡斯-阿洛特-德-拉-菲伊所指出的那樣,皮埃爾-凡爾納身上最動人之處,就是他的親切感;兩封信上都提到「和藹」這個字眼。我認為,他的表情的確顯得有點嚴肅,但這只不過是適應他的職業、而尤其是與他的思慮相符的某種莊重而已。事實上,大伙都一致認為他極端虔誠。在他的生活中,宗教佔有最重要的位置,有時,他甚至滑到神秘主義的邊緣;我父親告訴過我,他常常嚴格約束自己。我手頭上有他扔到廢紙堆裡的一些筆記,從這些筆記中可以看出,他在批閱案卷之餘,常常擬些三言兩語的隨感以作消遣,無疑,所有這些隨感都帶有宗教的色彩;他是個地道的正統派教徒,有時具有冉森教派教徒的氣質。

    因此可以說,皮埃爾-凡爾納思慮最多的是屬於宗教和道德方面的問題。就拿他自己的生活來說,誰也不懷疑他曾向他孩子灌輸了一種牢固的道德觀念和一些宗教感情。可是,我們在他的筆記中發現一種內心鬥爭;他希望信奉誠樸人的樸實信仰,並為獲得這種信仰而鬥爭,他宣揚世俗和肉體懲罰的有效性。我們基本上很明顯地看到常常由於為父的恐懼而暴露出來的情結;可是,如許多人那樣,他介乎《舊約》的嚴酷與《新約》的溫柔之間,而佔上風的是那種慈善的稟性。他是個熱烈而敏感的基督徒,只是在牽涉道德問題時才表現嚴峻。

    毫無疑問,索菲是十分嚴格地按基督教義培養長大的。因此,她跟她的丈夫一樣篤信教理。她大概沒分擔他純粹精神上的憂慮,也不跟他一道翻閱托馬斯-阿奎那1的著作。她性情溫柔,而且更為隨和,因而給家庭帶來某種強烈想像的閃爍。

    1托馬斯-阿奎那(1226-1274),中世紀神學率和經院哲學家,19世紀末,教皇利奧十三世正式將托馬斯主義定為羅馬教廷的官方哲學。

    在這個和睦的家庭裡,年輕的儒勒領略到了凡爾納血統的沉著、他們對文學的興趣、他們因從事法律活動而養成的批判精神,以及顯然富於幻想的阿洛特血統的這種有點激動的想像。他還領略到他的父母、他的弟弟保爾和他的3個妹妹所表現的溫情。

    他的姑父、索菲的姐夫夏托布爾是個畫家的兒子,本人也是畫家。他留下了許多精美的工筆畫和優秀的鉛筆畫。年輕的儒勒挺喜歡聽夏托布爾給他講述夏托布里昂從美洲帶回來的故事。夏托布爾當時已與夏托布里昂的大姐婚配。

    在整個青年時代,儒勒-凡爾納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父親的宗教情感。他在羅馬式的、使徒般的正統教義的熏陶下長大,當然成為對自己的信仰進行思索的皮埃爾式的正統教教徒。1868年左右,他就法蘭西地理和北部海岸的著名人物的問題給赫澤爾寫了封信,信中仍然有這樣的話:「勒南1!如弗約形容的那樣,無非是個穿栗色禮服的平庸之輩,須稱他為東方學者?恕我私下直言,他不過爾爾!」為此,赫澤爾在他的來信下面作了個註:「大笨蛋!他畢竟是個赫赫有名的作家。您善長描寫,那麼,請您讀一讀論說文,並把您的偏見揣入您的口袋裡!」

    1勒南(1823-1892),法國作家和歷史學家,著有《科學的未來》、《以色列史》等。

    那時,每當有人提起天主教,他的眼光仍非常狹小,因而常常屈服於官方教士的見解。可是,在同一時期,對他父親出於同樣一種相當狹隘的觀點而拒絕提供股金的做法,他卻作了解釋。他覺察到了這種觀點,但並沒表示同意。

    我懷疑在這種猶豫的深處隱藏著一種我父親沒給我

    公開說明的理由。他是個極端虔誠的人,而且出於經過

    思考的自信他,絕對地、百分之百地篤信天主教。可是,

    您出的書根本不是與天主教有關的書,而且,您出過一些

    取得巨大成功的書,但這些書與天主教毫不相關。我相

    信,找父親被這種觀念牢牢地纏繞著,雖然他沒給我挑

    明,但我感覺得出來。

    我們可以看出,在皮埃爾的宗教態度與他兒子的宗教態度之間正漸漸產生距離。他兒子越來越不皈依教義了。皮埃爾的確是個虔誠的教徒,而儒勒則不配這個修飾語。他對宗教崇拜早就保持距離;他妻子經常去做彌撒,可他卻不去。他一直是個天主教徒,但他不再遵循教規。我們只是在這一方面可以發現兩代人之間的輕微的不和。他依然是個自然神論者,但他或許會繼續發生變化,只記住基督教信仰的基本原理,而尤其是只記住他自己的道德準則。倘若皮埃爾活得更久,在父親的神秘主義與兒子的冷漠態度之間的距離或許會變得極其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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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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